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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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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这句话钱队长到是听进去了,他在心中暗自度量了一下,这伙人大概是属流氓无产阶级,搞急了什么事都敢做,我还是稳点为妙。同时,他心中也暗中佩服,这于老头人缘的确是好,在单位在家中都这样,总有人向着他。

黄金鼎家的灾难仍在延续,死神并没有因为周星夺刀干预而放弃对黄金鼎的吞噬。当晚七点半左右,黄金鼎所在单位的造反派“红色风暴”总队派出了一支约二十人的小分队,到黄家抄浮财来了。在他们看来,金鼎印刷公司是解放前南城市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尽管经过公私合营等多次运动,家中浮财一定还有不少。二十多人在黄家的宅第里折腾了二小时仍无大的收获,所抄之物无非是一些稍好的衣物及台面上的摆设,金银珠宝之类一件也没有抄到。领队的头头赵队长,恼怒地命令黄金鼎挂着大黑牌跪在冰冷的砖石地上交待问题,可这黄金鼎硬是软硬不吃,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他头发被揪下了一把,额头磕起的大包上血都结成了块,还是一口咬定家中没有浮财。面对如此顽固的黄金鼎,赵队长决定采取分化瓦解的攻心战术。他从邻居的口中得知,黄家在早上演出了一场大义灭亲的兄弟仇杀和金鼎自刎的闹剧,便决定从黄金鼎的小儿子黄小轩及女儿黄明明身上入手找到突破口。这时,老大黄明轩正好不在家上夜班去了。赵队长找到躲在一边垂头丧气的俩兄妹,但没有立即开始问话,而是像一只狡猾的狐狸那样在算计自己的猎物,要从什么地方下手才能咬下至命的一口。他上下打量着,细细的品味着,发现这俩孩子非常稚嫩、自卑,一种阶级出身不好的原罪感幽灵一样控制着他们,使他们不敢直眼望人。特别是那个小妹妹黄明明,一双明如皓月的大眼睛只和赵队长那对眯缝的小眼对撞了一下,就吓得收起了她的光芒。她像一只落入了罗网的小兔,低垂着自己的脑袋,尽可能收缩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这些现象令赵队长非常满意,似乎在给他传递一种必胜的信息。赵队长又禁不住咽下了自己差点没流出来的口水,因为明明那清彻无邪水汪汪的大眼只那么一瞅,就勾走了他的魂魄;如果不是身处特殊的环境,他恐怕是难以自制的。他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做出关心和温柔的样子说道:

“你们就是死不改悔的不法大资本家黄金鼎的二公子、三小姐。”他特意加重了“死不改悔”和“不法”六字的语气。

“我们不是公子、小姐,是要革命的学生”小轩声明似的说。

“对呀,我差点忘记了,个人的出身是不能选择的,但革命还是反革命是可以选择的;中间道路是不存在的,不革命就是反革命,反革命就要受到无产阶级专政,顽固份子就要,枪毙!”赵队长又故意把“枪毙”二字说得铿锵而充滿威慑力。同时,他注意到那个令人爱怜的嫩女娃黄明明,身体不能自禁地猛颤了一下,便又继续说道:“你们俩兄妹是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接受的是共产党的教育,毛主席的教导,应该是要求革命的,不应该是资产阶级的陪葬品。有人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那是反动的先验论,是应该批判的。出身好的不也有犯罪的吗?反过来,出身不好的不也有成为革命家的吗?可以大义灭亲与反动腐朽的东西决裂吗。”赵队长说话的同时,一直在观察兄妹二人的变化,他又继续说:“你们还很年轻,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总不能一辈子背着阶级出身不好的包袱,与资产阶级家庭划不清界限吧?当然,我不是叫你们不要父母,而是动员你们用实际行动去帮助挽救你的父母,只是从思想和行为上去划清界限。听说到现在你们还没有加入学校的红卫兵战斗队,很多同学都想加入毛主席的红卫兵,你们也不例外吧。”

赵队长这番听似通情达理的谈话,不知不觉地融化了兄妹俩心头上的冰疙瘩。一直没有说话的黄明明终于抬起头怯生生地问:

“我们能加入‘鬼见愁战斗队’吗?”

“能!为什么不能?实话对你说了吧,也是你们运气好,‘鬼见愁战斗队’的队长赵红兵就是我的亲侄子。当然,一切重在政治表现,你们必须与资产阶级的父母彻底决裂,配合我们挖出你父亲隐藏的金银珠宝浮财。”

“可我家实在没什么浮财,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我们从来就没有见到过。”黄小轩说。

“这个,你别忙着回答,先好好回忆回忆,想一想,因为你们还小,大人做一些事情不一定会让你们知道。比如可以想想平时或是最近,你们爸妈有什么诡秘可疑的言行。你们把问题揭发出来不是害他们,是在帮助挽救他们。”赵队长趁机发起了攻势。他见小轩和明明互相张望着,似乎都希望对方能回忆起什么,便说:“我暂时不打扰你们,想好了,你们再来告诉我。”说完赵队长便走开了。

小兄妹俩情绪完全放松地嘀咕开了,小轩搔着头皮想了想说:

“我们家日子一直过得挺紧的,平时连零花钱都给得很少,六零年自然灾害时,母亲见我们饿得厉害,想借点钱都借不到,不像有什么浮财。”

“我也是这样想。记得前年学校要同学们买一套课外辅导读物,班里大部分同学都买了,我就没钱买。后来,我就找妈吵闹,妈说:‘家里很困难,爸一个人工资五个人吃饭,三个人读书,只有节省点过日子才行,可买可不买的书就别买了。’我当时就说:‘我们家过去是印刷公司的老板呀,总不有点老底子’。妈说:‘那是过去的事情。公私合营运动的时候,响应党的号召,财产都交给国家了,哪还有什么老底子’。后来大哥工作了,家里日子才松透了一点。”明明失望地说。

兄妹二人绞尽脑汁地回忆,还是想不出什么浮财的线索,他们几乎陷入了绝境。那边赵队长的手下也并没有闲着,他们仍在屋里屋外胡乱折腾。有的人在不耐烦地乱摔东西,连厨房中的餐具也不能幸免。“叮叮!当当!”的撞击摔打声突然令明明想起了前天晚上取热水洗脸时,偶然看见父母俩人在拨弄一堆陈积了几年的煤炉灰。她突然的闯入使二位老人吓了一大跳,母亲竟把身边的铝锅也撞翻了,看清是女儿后才安静下来。当时明明不解地问道:

“妈,你们在干吗?炉灰那么脏翻动它干啥?多大的灰呀。”

“不干啥,不小心掉了个五分的硬币,现在已经找到了。”

说完爸妈就起身走了,走时母亲还回头看了几眼。想到这里,明明有点觉得蹊跷,怀疑煤灰中可能有文章。但真正要去告发自己的父母她又害怕了,怕万一有什么发现会给父母带来巨大的灾难。她悄悄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二哥,可小轩却说:

“没关系的!我们是在帮助爸妈脱离困境,刚才那个赵队长不是说得蛮好的吗。如果我们不说出来,他们今晚是不会走的。”

“说得对,有立场,有觉悟!我们大家都是在挽救你那顽固的老爸,你们不必有所顾虑。”不知什么时候,赵队长已经悄悄地站在了他们背后。他再一次笑容可掬地鼓励兄妹俩站出来革命,揭发自己的父母。

“我们只是怀疑,说出来你能保证我父母的人身安全吗?”明明半信半疑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赵队长把胸一拍十分豪爽地说:“能!无产阶级革命派说话算数,绝不为难你老爸。”

就这样,赵队长终于如愿以偿获得了明明的告密,又顺利地在炉灰中找到了六只金戒子。这时,可怜的黄金鼎像一滩稀泥般瘫在了地上,脸色苍白毫无生气。老伴扶着他呜咽着说:

“老头子呀!你这是为了什么?造的什么孽呀?我早就说了,什么都别留,都交给组织上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一代只能管一代。可你就不死心,说什么:‘今生今世什么都没给孩子们留下,每个孩子留一对金戒子作结婚礼物也不为过’,现在好了,……。”

赵队长得意地走了过来,又用手掂了掂金戒子说:“好了,好了,别哭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顽固不化坚持反动立场能坚持多久?现在连儿子女儿都造你的反了,你都差不多成了孤家寡人,成了世界上多余的人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红色风暴’是无产阶级革命派,是讲政策的;特别是你有一个好儿子、一个好女儿,我们能不讲政策吗?”说到这里,他用一种淫邪的目光看了一眼已是惊恐不安的黄明明,又继续说道:“看在你那两个自觉革命的孩子份上,今天,我们不带你走,但事情并没有完,因为今天的革命是不彻底的。黄金鼎,你掂量掂量好自为之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固到底,死路一条,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何去何从自己决断。”

说完,赵队长带着“红色风暴”的队员们扬长而去。昏暗的灯光下,黄小轩和黄明明如木鸡般地呆立在父母身边。掉进冰窟中的家浸满了寒气和悲凉,尚存的温馨挣扎着不肯离去,没有埋怨,只剩下可怕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一家人又分别靠在自己的床头或躺在床上极度疲惫地昏睡了过去。然而,黄金鼎却丝毫没有睡意,他已经万念俱灰。在人生这个大舞台上,他有过辉煌,有过没落,现在是该死的时候了。他自问:我还留恋什么呢?赵队长不是已经下了定论,自己已经成了“孤家寡人”,成了世界上“多余的人”,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造自己的反,众叛亲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剩下的路只有一条,就是赵队长说的“死路一条”。现在看来,死似乎并不可怕,对于失去灵魂没有生趣的躯壳,死,应该是最好的超脱。没有死亡就不会有诞生,生生死死的循环万古不变。但转念一想他又自我否认,还是永远的死去为好,不要再生。生,实在太可怕了,人生要受许多的苦,苦海无边,何处是岸。所以婴儿降生一落地就大声的啼哭,“苦哇、苦哇”。他侧过头看看刚刚才睡着的老伴,她在梦中还挂着泪花,他感到一阵心疼。相濡以沫几十年,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更多的是艰难困苦和担惊受怕,自己实在太对不起她了,但自认还算是尽了力的。古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一到各自飞”,老伴啊,限数到了,我得先走一步了。黄金鼎吹气般地深叹了一声,轻轻地起了床,又仔细给老伴盖好了棉被。妻子花白的头发像一页史书,逼他想起新婚和往昔的岁月;但他不愿想,便挣扎似地轻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见老伴似乎睡得更香了,心中略感安慰。他想念上夜班未归的大儿子,但想也想不回来,三个孩子就数他最懂事了。他留恋地望了望小轩和明明,爱怜的眼神在说:“老爸不能再照顾你们了,今后的路只有靠你们自己走了!”他见两个小家伙身上一件像样的毛线衣都没有,陈旧的毛线拆了又织,织了又拆,多少年了,自己真对不起孩子。于是,他把自己身上的两件毛衣脱了下来,分别盖在了孩子身上,自己只穿上了空心的棉袄。他最后一次深情地望了一眼破碎的家,轻轻地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屋外的冬夜已是零下十几度,黄金鼎听到死神架着呼啸的北风之车,飞舞着雪花在自己的头顶盘旋,引自己去另一个极乐的世界。死神一边盘旋一边唱着一只幽长的召魂曲:“来吧!来吧!我的客人,你这个世上多余的孤家寡人。幽冥的世界虽然冷寂却没有痛苦,当然,也就没有欢乐,因为欢乐和痛苦是一对孪生的兄弟;但在这里你将从此获得真正的安宁。走吧!走吧!继续往前走,我已经替你选择好了去处,就在那南滨江;只要你跳进那汹涌呜咽的波涛之中,你就会获得永恒。不用害怕,你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你们将是永不来往的死灵魂。……”

好不容易才进入睡眠的黄夫人突然做了一个噩梦,她看见丈夫黄金鼎全身湿淋淋地站在水中,披散的长发上挂着冰花花,全身不停地颤抖。他凄凄惨惨地说:“老伴,我好冷啊!”黄夫人惊醒过来发现丈夫已不在身边。惶恐之下,她立即叫醒儿子小轩和女儿明明:

“看到你老爸没有?他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啊,迷迷糊糊地,我都睡死过去了。”小轩紧张地回答。

“哎!这不是老爸的毛衣和毛背心吗?”明明拿起毛衣看了看。

黄夫人用手摸了一下,发现毛衣已没有多少体温感,便紧张地说:“完了!你爸已经走很久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地搏住了她猛跳的心脏。她又立即检查了一下桌面和已很零乱的抽屉,希望能发现点什么;然而,什么线索也没留下,那怕是半块纸片几个字都没有。绝望之中,她泪水像决堤的洪峰汹涌而下,大脑刹时间一片空白,晕死了过去。

小轩“哇!”的失声痛哭起来,抱着妈妈拼命的摇喊:“妈,你醒醒,醒醒!你不能丢下我们啊!”

“妈!妈!你怎么了?快醒醒啊,你不能死,千万不能扔下我们不管,我们还小呀。爸!妈!是我害了你们,我再不要加入‘鬼见愁战斗队’了。妈!你醒来吧,我一定听话,做你的好女儿。我马上去把爸爸找回家来。”明明的眼泪像不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了,黄夫人没有醒过来,慌了神的俩孩子不知所措;痛苦的时间像一条巨蟒,无情地在孩子们惨痛不堪的心灵上一道又一道的紧紧缠绕,却丝毫不肯放松、流逝。明明的眼神突然由悲痛转为恐惧,转为空洞、漠然、怪异,又突然放下扶着的母亲站立起来大笑,而后又木然缓缓地向室外走去,并自言自语喃喃地说起胡话来:

“爸、妈,你们到哪儿去玩?为什么不带明明去?妈,我也要去嘛!……不!不!我再不要加入‘鬼见愁战斗队’了,我要做爸妈的好女儿。……”

明明奇怪的举动和言语吓坏了小轩,他一把抓住往外走去的妹妹说:“妹妹!好妹妹!你怎么了?不要吓我,我受不了的,你醒醒!”

明明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傻傻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着直往外面走去。黄小轩发疯似地对天狂叫了起来:

“苍天啊!这是为了什么呀?你对我们家太不公平了!你还我的爸,还我的妈,还我的妹妹!……”

冬夜的天空本来是没有雷声的,只见黑漆漆的夜空中一道血红的闪电如一条火蛇刺穿夜空,一声炸雷劈开了黑漆漆的夜,惊醒了人们的梦。黄家宅院的哭声、笑声、呼号声、呐喊声引来了附近的邻居。周星的母亲是孙家井的居民代表,她被“咚咚!”的敲门声唤醒。周星也赶紧起了床,陪着妈和对门还处在被批判中的市中医院付院长洪济生大夫,匆忙赶到了黄金鼎家中。

头发花白的老院长叹息一声道:“真作孽啊!”

洪济生用手试了一下黄夫人的鼻息,又看了看她的眼睛,把了一下脉,立即给她扎下几根银针,只听黄夫人一声长叹舒缓了过来。洪大夫又给明明扎下几针,明明也渐渐的平静下来又渐渐睡去。此时,老大黄明轩也被人从厂里找回来了。他悲痛万分,离家才几个小时,家中却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故,小伙子几乎承受不了。洪付院长宽慰他说:

“明轩,你是长子,一家就看你了!一定要冷静、要想得开,天塌下来也要硬撑着,还有这么多老邻老舍帮助你那。”

周星妈插过话:“明轩,让你妈和明明在家休息。家里的事你放心,大家会帮助照应的。你和周星、狗子等人分两路到外面,特别是沿滨江河岸去把你爸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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