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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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地方，从一开始就没有遭到那样的灾难？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地方吗？

“接下来。”李杰问：“这是什么地方？”

“1303医院。”这是一个最简单的回答，很显然是一个部队医院，李杰以前没听说过，当然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但是他也不打算再问她什么了，用处不大吧。

“最后一个问题，我可以出去吗？”

“你不是有很多问题吗？……只是在医院里走动的话，你根据自己的体力来吧，但能不能出院，要高医生说了算，顺便提醒你，现在医院进入特情状态，外面是有哨兵的，你要是乱跑后果自负哦。”

果然，状况不是很好，虽然从朝阳区逃出来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但感觉这里应该也会很快就不安全的。那么，呆在人多的地方等死，还是赶紧跑到深山老林里去呢？问题是，上哪去找深山老林呢？护士那里问不出来，李杰决定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从别的人那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重要的是，他要找到季忆。

灾难爆发以前，李杰有过很多女朋友，但是他早已不相信爱情。他连婚姻都信不过，更不要说什么天长地久。

直到现在，李杰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爱上了季忆。但他知道，他不能没有她。

没有她，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

李杰穿着病号服，在医院里走了一圈。医院很旧，似乎是几十年前修建的，那些房子从外观上来看都毫无特色，而最高的也只有4层，一点都不像时下那些装潢得和宾馆都有得一比的医院。与此同时，这个医院的占地面积却很大，李杰睡了那么长时间，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可是，他还没有走到医院的外围，就觉得很累了，而且医院的绿化非常好，到处都是城市里根本看不到的大树，尽管是酷夏的午后，但是穿行于那些大树之间，时有徐徐的凉风，比呆在病房里好多了。

老旧、庞大的面积和优美的绿化说明这个医院远离都市，肯定是部队多年前在备战备荒的时候建设的，所以外观虽然很不怎么样，各种附属设施却很齐全。相应的，李杰认为这也确实是个很好的避难所。他没有找到季忆，但是遇到了很多不认识的人，这些人表情凝重，眉宇间浮动着怎么都擦不去的恐惧和慌乱——别人看他，也许也是一样的吧，这说明他们都有类似的经历。医院的外围李杰没有走到，但老远的看到树林中似乎是新搭建的瞭望塔，树林的另一端，似乎还有直升机在起降。

随后，李杰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事情——他不记得自己住的病房在哪了。

“李杰是吧？”

正在李杰茫然的试图寻找自己住的那个病房的时候，两个军官走到了他的面前。一个少校，一个中尉，身上穿的是夏季作训服，战斗靴，腰上挂着手枪。

“是。”李杰看着两个军官，心中明了，从护士那里得不到的答案，现在可以得到了。

“跟我们来一趟吧。”少校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那种架势让李杰微微有些不爽，当然他没有流露出来，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喜欢和强势者对着干的愣头青，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也更加谨慎和内敛了。

审问，好吧，人家就是审问你又怎么样？你一个普通市民对上这样的军官，你和人家打一架？

李杰调整好心态，决定好好的配合军官，他知道只有这样，他的安全才能得到保障，也才有可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即使不是全部。

他跟着两个军官走进了一栋独立的小楼里，在这个医院，这样的小楼到处都是，倒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当他走进那栋外面只有两层的小楼后，踏出一个房间，突然发现这个房间会动。

准确的说，这个房间其实是一个电梯的出口。当他们站在房间的正中的时候，房间的地板就往下陷下去了，而他们也被一层铁丝网包了起来。

果然啊，果然，李杰释然的想，这个医院果然不像看到的那么简单啊。

随着电梯下降了六七层的样子，李杰已经看不到外面的天光了，好在里面的照明很充足，空气流通也很好，完全没有身在地下的感觉。两个军官把他带到了一个房间里，还算客气的让他坐在了一张沙发上，随后走进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军医模样的人。

李杰虽然和林野那个见到女人眼睛就放亮，在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面前就毫无原则的小脑残不一样，但他也喜欢看女人远胜过看男人，所以他的目光，一开始就集中在了女军医的身上。

女军医看起来30出头的样子，身材瘦削，谈不上美女，脑后扎着一束不长的头发，有一种很素净的感觉，她的眼睛很漂亮，但是，当她看着自己的时候，李杰觉得，她的眼睛有种无由的……空洞感，她似乎把你当成了空气，或者，她自己就是空气。女军医的领子上挂着一块缀着一颗星星，星星下面是一个特别标识的领章，李杰没有见过这样的军衔，一开始他以为是那种文职军衔，但认真一看有明显的不是。不是每一个军人的领章上都会有这样的星星的，那个少校和中尉的星星就明显的不一样。

难道说，这是将星？

女将军不是没有，以前那些唱歌的，比如祖英就是。问题是，这个女军医模样的女人，明显不是搞文艺的啊。

很显然，在这个房间里，女军医不但军衔最高，而且也是另外几个军官的直接领导，这从他们对她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

“自我介绍一下。”女军医说：“我叫李恩慧，军衔是专业技术少将，部队番号你不用知道，我不想说什么客套话，不过希望我们能愉快的交谈。”

原来是她啊，李杰想起了李建军少校提到过的老师，想起了李建军临死前回光返照的时候，眼神里那一抹难得的旖旎。

他笑了笑，说：“原来你就是李恩慧技术少将啊。”

那个看起来很朴素，更应该是个少校之类的军医，跟“少将”这样的头衔一点都靠不上边的女人有些诧异的看着李杰，问：“你认识我？”

李杰说：“当然不认识，不过听某个人说起过你。他说他是你的学生，不过我估计你这个学生爱上了你。他叫李建军，是一个少校。”

李恩慧点了点头，问：“他还活着吗？”

李杰摇了摇头。

“你叫李杰。”李恩慧少将没有再追问关于李建军的事情，她手上没有拿任何的资料，但是显然她对李杰的情况掌握得很熟悉，她的语速有些快，但音质不错，李杰也能清楚的听清她说的每一句话：“今年28岁，生日是6月6号，双子座，身高180公分，体重……最新的数据是52。9公斤，事发前你是一个没有营业执照的心理医生，生活状况普普通通，没有犯罪前科，但时常打一些擦边球，钻现有法律的空子干一些鸡鸣狗盗的坏事，这就是你的基本资料，对吧？”

李杰苦笑了起来，自己只有106斤不到了吗？看来这一个月减肥效果还真不错啊，原来他虽然不胖，但小肚腩也还是很明显的，现在，身上的肉都少了很多。他觉得在李恩慧少将的面前，自己简直就是透明的，对于这些军方人士来说，要了解自己的家底实在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吧？鸡鸣狗盗这个词，用得也真是传神呢。

“我有一些问题。”李恩慧在李杰的对面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坐姿非常的端正，标准的军人风范，而且，仿佛一生下来就具有这样的风范一般，她的声音很平和，似乎没有什么感情色彩，不过也不想那个教官那么死板，她看着李杰，说：“我需要你如实、认真的回答。”

李杰只有苦笑，在这样的局面下，难道他还能耍什么滑头吗？少将啊，他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虽然他一如既往的绝不露怯，不过鉴于对方是一个还算养眼的女人，他不会介意她的态度有多坏的。更何况，李恩慧的态度还可以说得上很友善。

“我会知无不言。”

第96章　你不会变成爱丽丝

李恩慧对李杰这种配合的态度也很满意，说：“简单的来说，你之前遇到的一切，是人类社会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大的危机，甚至可能是一场将要毁灭全人类的危机。我们遇到的完全是一种前所未遇的病毒，可以通过空气传播，初期症状和感冒差不多，正常的医疗手段根本检测不出来。现在舆论将这种病毒称之为末世病毒，虽然听起来很绝望，但这个名称已经得到了默认。”

在李恩慧端正的坐姿面前，李杰也不知不觉的坐得规矩了很多，以前他只要一沾上沙发，绝对就是半躺着的，那样会比较舒服。李恩慧的开场白一点也不让他意外，意外的是，“还有舆论这回事吗？我以为全世界都已经完蛋了。”

李恩慧说：“实际上，全世界很多地方都爆发了类似的事件，爆发的范围虽然不一样，但是破坏力惊人，根据最新的情报，目前沿海和东部很多大城市都大面积的爆发了病变，病毒的传播渗透到当地驻军和政府高层，造成了当地全面瘫痪。世卫组织已经提出全球红色警戒，应该说，事态已经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危急状况。但是，多数国家依然能依靠强有力的军队控制局面，尽管我们不确定最终会否失控。”

好吧，如果国家机器还能运转的话，毕竟是一件好事。

李杰并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他更关心的是：“这个病毒还有得治吗？”感染病毒的人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得病了，威尔史密斯在《我是传奇》里扮演的那个医生，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支撑他坚持下去的信念，不就是找到治病的办法吗？

李恩慧脸色有些凝重，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些措辞，说：“目前还没缺乏有效的解毒剂，不只是我们国家还没有，欧美日本，世界各国也都还没有。这个病毒在白种人中传播得更为迅速和猛烈，各国的政府都在竭力控制，但事态的危急程度，确实到了末日的边缘。目前那些欧美国家已经进入战争状态了。这个战争不是人与人的战争，而是人类面临灭绝的战争。”

“这不关我的事。”李杰耸了耸肩，他才不会关心整个世界是否毁灭呢，或者说，即使他关心，也从不认为关心就有用，还不如关心一下自己眼前的命运实在些。所以他也直截了当的问：“我想知道的是，你把我叫来，到底想说什么？或者，想要我做什么？”这才是今天这场谈话的关键，李杰希望自己能有一点资本，以便在关键的时候能够讨价还价，虽然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资本可用。

“直到现在，我们依然无法确定病毒的感染率，因为病毒扩散以后，根本也无法统计具有免疫力的人群数量，也无法掌握准确的病毒潜伏期，目前各国通报的情况大致是空气感染后一周到一个月是病毒的潜伏期，这期间感染者随时可能发生病变，而接触感染的潜伏期大大缩短，最快2小时内就会病变。感染后的状况分为三种，第一，死亡。目前各国通报的数据误差很大，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有5％到10％的人在感染后会死亡，其中以老人小孩和体弱者居多；第二，病变，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丧尸，感染者实际已经死亡，但病毒改变了感染者的组织结构，使得感染者即使已经死亡，却仍然具有活动能力，表现为极具攻击性，并且因为病毒的新陈代谢促使感染者充满强烈的饥饿感；第三种状况，感染者自身的抵抗力克服了病毒，平安度过感染期。你应该属于第三种。”

关于这一点，李杰也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了，毕竟李建军就曾经说过他是全免疫者。

李恩慧接着说：“我已经分析过你的血液，基本可以断定，在病毒爆发的最开始，也就是6月7号到11号之间，你曾经被空气传播的病毒感染过，7月3号左右，你再次遭到感染，而这一次是直接的接触感染。严格的说，你现在也是一个感染者，而且体内的病毒已经进行了多次的分裂和进化。而且从时间上来说，你并没有度过病变的潜伏期。”

当李恩慧准确和肯定的告诉李杰这个事实的时候，尽管早就习惯了死亡，他还是有种浑身一冷的感觉，他感到嘴里发苦，肌肉紧张，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他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而自己那么幸运的逃出来之后，他比以前更加充满了对生的渴望。他一直以为自己真的那么满不在乎，那么无所畏惧，就像一个健康的人，不管他平时多么的乐观，但是当医生告诉他，他患了癌症的时候，他的心理波动绝对是自己意料不到的。

“那么。”李杰用了很久才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咽了一口口水，问：“我是不是还会发病呢？或者说，在这期间有没有可能研制出解毒剂？”

李恩慧凝视着李杰，说：“关于解毒剂，暂时没有什么进展。目前最有效的，只有一种预防性的疫苗，是由本市最大的企业TSZ集团旗下的制药研究所研制的，目前他们的临床数据证明，接种代号为‘家园…1号’号疫苗的人群，有80％左右可以有效抵抗空气传播的病毒，但是对已经感染的患者，接种家园…1号疫苗无明显效果，目前他们正在联合美、俄、德、日的相关企业研制可以治疗感染者的疫苗，据说已经有所突破，但尚未得到证实。事实上最开始我们是打算把你当做感染者处理掉的，但是后来我们发现，你自身携带的抵抗力对病毒是免疫的，目前这样的例子很少，从我们掌握的数据来看，比例大概也就是2０％左右。但这个数据并不具有完全的可靠性，鉴于各国应急处理力度和效果的不同，实际情况和理论数据相比会有很大的出入。换一个说话，其实情况可能比你想的好得多。”

20％，李杰想说，和电影里相比，这也不算少了。也就是说，感染者10％会死掉，70％会变成丧尸，20％会没事。不过如果李恩慧的最后一句话不是一句空洞的安慰的话，李杰的理解是，这个数据仅限与感染者，那么也许还有很多人一开始就没有被感染，而是得到了有效的隔离保护，好吧，那就把事情想象得好一点吧……

反正李杰的人生哲学是，乐观未必有用，但悲观肯定没用。

“你还有一个特别的情况。”李恩慧看来是一个比较值得信任的人，在她还能说的范围内，她并没有对李杰隐瞒什么，她说：“虽然没有得到最后的认定，但根据我自己的分析认为，你并不属于免疫者，因为你事实上是感染病变了的，甚至也不属于感染后自然度过的20％，实际上，你的细胞组织和病毒融合了。”

“融合？”李杰眼睛突然放大，充满希望的问：“难道说，我可以变成爱丽丝那种超人吗？”

“这不可能。”李恩慧的语气依然是平静的，本来按照李杰的理解，很多搞科学的人一旦发现什么没有发现过的东西，都会十分的鸡冻，但李恩慧很平静。而李恩慧显然也是看过生化危机系列电影的，所以她知道李杰说的爱丽丝是怎么回事，她摇了摇头，说：“我对你的身体机能进行了全面的检测，没有发现有任何恶性变异的状况。同时更没有迹象表明会变成像你说的爱丽丝那样的人。在检测期间给你注射了较多的镇定剂，可能会对你的身体有所损害，这一点请你原谅。”

靠！李杰一下有点火大了，难怪他会睡那么久呢，原来是被当成了小白鼠的啊，他恨恨的瞪了一眼李恩慧，心里直骂，臭女人，把我当成小白鼠还要我原谅，别以为你这么彬彬有礼的我就不会生气！

生气归生气，李杰也并没有表现出来，和对方身后的力量比起来，自己真的什么也不是。而且，换个角度想，李恩慧的态度还是值得称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