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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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吗？”司马青衫似乎对李杰的惊异并不怎么在意，显得有些轻描淡写的说：“有的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是秘密，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却算不上什么。”

李杰摇了摇头，他想说，不，这个问题没你所说的那么轻描淡写，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如果这个研究成果不是谭皎公布的，或者透露的，那就意味着李恩慧的上司有问题，意味着她拼死得出的研究成果，经由她上司的手，转移到了净土教手里，或者至少是共享了！而她那个上司，应该是联合政府的高官！试想一下，如果一个联合政府的高官和净土教暗中有勾结，传送的还是如此重要的科研成果，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一时间，李杰很难从这样的追问和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虽然一向抱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世哲学，但还没有冷漠到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程度。而且，谁又敢保证这个事情的后果，和他们这些芸芸众生就没有关系呢？司马青衫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说：“还是先来看看这个东西吧，李恩慧对你说的没错，人类的孩童自身是不能承受病毒的变异的，他们如果感染，会很快死亡，不会变成丧尸。那么，你认为这个东西应该会是什么？”

第279章　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

李杰当然很想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思路很混乱，对于司马青衫这种好像科普讲座一般启发式的提问，他相当的没有耐心。

他想说，这不是在什么主题公园，你也不是在面对一群对科学充满好奇的小学生，我认为这东西是什么？这么提问，有意义吗？

也许是先入为主吧，李杰心里总是情不自禁的拿司马青衫和李恩慧作比较，他觉得，和李恩慧比起来，司马青衫一点都不大气。大家都是科学家，李恩慧是严谨的，冷静的，虽然有时候显得有些冷酷，但她从来不说什么废话，而司马青衫则有意无意的在显摆。如果不是保持了相当的克制，李杰这分钟就要骂街了，他心说，我他妈的要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还要你们这些科学家干什么？老实说，他觉得司马青衫那种热切的希望他回答这个问题，而且热切的希望他答错，好慢慢的给他作出解释，那种瞪着眼睛，额头前倾的样子相当的，猥琐。

但是，李杰到底是忍住了，说：“老实说，博士，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是你的研究成果吧？”

司马青衫一脸早就料到你说不出来的样子，说：“准确的说，这是圣研究院苦心经营多年的一个成果。你来看，这个小丧尸——我暂时沿用你的命名方式吧，它没有生殖器官，从外面看你会以为这是一个女性，但是请你看它的盆腔内部，它没有生殖器官，没有。不只是它没有，外面那些被打烂的小丧尸也都没有。如果进行骨龄检测，你会发现它们只有几个月的年龄，但是它们的体型和生命活动能力已经达到6到8岁的小孩的程度，它们的骨骼发育很快，而且有变异。你再看，它的呼吸系统严重的萎缩，或者说基本没有发育。实际上，它在进行空气转换的时候，使用的并不是人类的呼吸系统，而是，皮肤。这样有什么好处呢？答案是，它对空气的依赖极小，也就是说，它几乎能在任何一个地方生存，包括水里，泥土深处，这使它非常善于潜伏，在不受到外力干扰的情况下，它就可以一直在潜伏状态下生长，直至成年。它的消化系统也很强大，能分解绝大部分的有机物，从中吸取养分，而且只需要很少的一点，就能最大限度的吸收，所以它基本上不需要排泄，不像人类那样排出大量吸收不完全的残渣。这些特质能保证它适应极端的环境，包括在核废墟中生存。”

李杰看着司马青衫那种一提到这个东西就非常兴奋的样子有些倒胃口，就算他不拿他跟李恩慧比较，他也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家伙了。看来，他得找机会甩掉他。虽然也许这个家伙会给他很多意外的帮助，但是算了，李杰不想要为难自己。

就在李杰准备放弃跟司马青衫的谈话时，李斯特插口问了一句：“司马博士，你的意思是，这个东西是你在你所谓的圣研究院制造出来的？”

“制造？”司马青衫扭头看了李斯特一眼，似乎对这个词很不满，他加重了语气，说：“你们应该看过那部叫做《侏罗纪公园》的电影吧，里面有一句台词，我可以用来给你们一个提醒，那就是，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

李杰当然记得那部电影，他也记得里面的这句台词，但在电影里，这句台词似乎是用来赞扬生命本身的。当时科学家认为那些单一性别的恐龙不可能繁殖，没想到恐龙蛋因为自己改变了染色体的构成而孵化成功了。这时候，李杰听到司马青衫提到这句台词，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司马青衫又对李杰说：“看来你和李恩慧很熟悉，她也一定告诉过你，丧尸是没有生殖能力的，对吧？”

李杰尽管不喜欢这个人，但他还是耐住性子，说：“是的。当谭皎宣布家园七号将作为治疗感染者，也就是丧尸的解毒制剂而大量生产的时候，李恩慧就发现这里面有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那就是用家园七号治愈的丧尸本质上还是丧尸，它们会逐渐吞噬人类社会，但是它们是没有生殖能力的，最终，随着这种新型丧尸在时间的作用下完全消解的时候，人类也就真正的灭绝了。”

司马青衫严肃的说：“李恩慧这个人，有着非常严谨的科学态度。但是，当这种严谨的科学精神过度以后，也严重的束缚了她的思维，使她不肯相信奇迹。我刚才说了，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她强调丧尸不会繁殖，这一点从根本上就过于绝对和武断。事实上，丧尸是可以繁殖的，你们看到的这些小丧尸，并不是感染病毒的人类孩童，而是，丧尸繁殖的后代。”

“开什么玩笑！”李杰失声喊了出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摆在眼前的这一具血肉模糊的小丧尸的尸体，连连追问道：“你说什么？这是丧尸的后代？什么意思，你刚才还在告诉我，这个小丧尸没有生殖系统。你到底在想说什么？你是想告诉我，你们有能力制造生命，这就是你们的产品，对吧？”

司马青衫摇头，说：“生命是不能制造的。我再重复一遍，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我刚才说，这是圣研究院最重要的研究成果，并不代表，这就是被制造出来的。我们的研究，是模拟在极端环境下，为人类的生存寻找一条出路，包括在核爆、大气层遭到破坏、食物极度匮乏等等所有可能的危机出现后，人类依然能在变成废墟的地球上生存下去。人类依靠外在的技术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能源危机，不管科学家们发明了什么样的新能源，地球资源都将被人类消耗完毕，而在真正的空间跳跃技术帮助人类在外太空寻找新的领地以前，人类只能通过改变自身来适应资源消耗完毕以后的地球环境。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的研究比李恩慧等人单纯为了某一个国家制造超级战士的初衷，要伟大得多。”

伟大？当司马青衫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李杰只觉得有一种背脊发冷的感觉。李杰不知道司马青衫所说的丧尸繁殖又是怎么回事，但他同样有一种背脊发冷的感觉。他的脑子里甚至闪过一种干脆杀掉司马青衫的念头，虽然司马青衫跟他没有什么仇恨，而且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是同一伙人，但是他真的有这样的念头。如果杀掉司马青衫就能拯救世界，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但是，现在杀了司马青衫，或许只是帮了净土教监察院的一个忙。

司马青衫没有发现李杰的情绪变化，他似乎正陶醉在他的伟大理想中，李斯特则拍了拍李杰的肩膀，把他往后拉了一点，因为他发现司马青衫的两个保镖莫洛斯和夏维肖已经把手放在打开了保险的手枪上了。李杰跟司马青衫的距离很近，他有机会杀掉这个科学家，但在他动手之前，他也一定会被那两个保镖打死。李斯特以一个长者的稳重，不经意的帮了情绪有些混乱的李杰一把，而同样作为一个博士，尽管只是一个哲学博士，他问了一个很专业的问题：“那么，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我的意思是，丧尸是怎样繁殖的？如你所说，他们生殖系统已经被破坏，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结合。”

司马青衫点点头，示意李斯特的问题比李杰的问题更有价值，说：“最简单的说，是做一种无性繁殖。有一个特殊的母体，它的细胞和病毒实现了最完美的融合，能够分裂出新的胚胎。这些胚胎的形成和发育需要容器，此前，我们使用的，就是丧尸。”

一时间，李杰和李斯特都没有说话，因为这个事情有点超出他们的思想范围了。虽然自这场灾难爆发以来，他们所经历的事情早就告诉过他们，现在只有他们想不到的事情，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是他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司马青衫的问题。

“但是有一件事有点奇怪。”司马青衫接着又说：“这些你们所谓的小丧尸，只是我们初期的研究成果，它们的生长得比较缓慢，用了半年的时间才长成现在的样子，而且非常的脆弱。最重要的是，它们应该是在实验室里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个问题，李杰和李斯特当然无法回答，但是，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这个问题包含着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也许，比眼前这场灾难还要危险。

如果丧尸真的能繁殖，加上家园七号制剂制造出来的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的丧尸混合了，那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些小丧尸是怎么跑出来的，但是，他们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这种东西绝不会只呆在净土教的实验室里。不管是人为因素造成的事故，还是最后这种东西的成长超出了科研人员的控制，最后的结果都会指向同一个地方，那就是——失控。

就像这场灾难的最开始一样，科学家们最开始也认为病毒是可以控制的。“有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李杰突然问了一句，“没什么，我只是想留下一个记号，记录一下，人类彻底走向灭绝的时间。”

第280章　老子要当司令

“李杰啊。”

不知道为什么，当司马青衫在李杰的耳边滔滔不绝的谈论着他的研究成果时，李杰没有对他那些伟大的研究和伟大的精神感到崇拜，而是有一种仿佛一大群苍蝇聒噪在耳边的厌恶感。到最后，他走神了，他成功的把司马青衫的声音从耳边赶走，取而代之的，是李恩慧那平静得就像她最喜欢喝的量杯装的蒸馏水一样的声音。

那个声音已经遥远得永远都无法企及，可是，连他当初最讨厌的科普和说教式的理论灌输，都变得那么亲切。

“李杰啊。”李杰的耳边响起李恩慧的声音，仿佛她就在身边，正端着1000毫升的量杯坐在他的对面，坐姿端正无可挑剔，表情……平缓得让他安心。

“李杰，如果你一定要追问这场灾难的来源的话，那么，我来告诉你好了。首先，这个世界上几个最主要的大国的军方科研系统就是难辞其咎的。早在灾难爆发前很多年，他们都在竞相发展生化武器，从最简单的化学武器，到核武库，到还处于理论阶段的黑洞武器，到基因病毒武器，他们，包括我这样的科研人员在内，都极尽所能的去做一件事，那就是怎样快速高效的把自己的同类杀死。自古以来，科技往往都是扭转战局的关键因素，而反过来，战争又促使了科技的飞速发展，尤其是在二战以后。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类的军事科技每前进一步，整个人类就离毁灭更进一步。李杰，你要知道，这里面没有对错。自从人类有了国家，就注定要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了，谁都回不了头，真正能让这个脚步停下来的，说来讽刺，可能就只有这样的全球性的，毁灭性的灾难了。

第二个需要负主要责任的，就是类似于家园组织这样的商业性机构。家园组织是一个国际性的行业合作结构，主要的领域是生物制剂，用来攻克癌症和艾滋病。听起来这样的组织是很美好，也很伟大的，但是，别忘了最根本的一点，他们是商业组织。一切商品的生产都是以营利为目的的，马克思早就说过，当利润达到300％时，资本可以凌驾在世界上一切的公理和法律之上。同样的，在灾难全面爆发前的几年里，家园组织就得到过他们自己内部的科学家的警告，科学家们预测到对病毒的不断改造，最终会遭到病毒的反噬。可是，对利润的追求使家园组织无视这种可能，他们甚至从可能发生的灾难中看到了商机。你应该还记得灾难爆发的前两年，在世界范围内推广的家园…1号，家园…2号疫苗吧，当那种东西快速的，批量的在灾后出现的时候，我曾经想过，病毒完全就是他们开发出来的，当人类社会陷入灭顶之灾的时候，也是他们的利润最大化的时候。

我承认，军方和商业集团在某些时候，是拥有着共同利益，也维护着他们的共同利益的。样本、数据、情报，当我们想方设法要得到美军的研究的时候，我们不会直接通过网络攻击，或者派遣特工去盗取，而是通过商业集团，合法，合理的得到。反过来也一样。用共同利益这个词也许太文雅了，就像你说的，没错，很多时候，军方和商业集团是勾结在一起的。而商业集团利用这样的身份，从各方得到好处，又满足各方的需求。通过商业集团，一张无形的大网无时不刻的都在发挥着看不见，但是极其巨大的作用。我们这些科学家，只是这张网里面的一个小小的数据。好吧，我不能假装无辜。我们可以选择不合作，这不关威胁的事，而是我们这样的人抵抗不了研究我们感兴趣的事物的诱惑，国家机器和商业集团都利用了我们的这个弱点，但实际上我们和他们之间是各取所需。我们在国家使命的旗帜下研制可以毁灭整个人类的东西，并觉得我们很伟大。

第三，这也是我必须要说的。犯罪集团。和占据着道德高地的国家机器以及占据着合法、正当的市场资源的商业集团不一样，犯罪集团对这场灾难同样需要承担责任，而且是不低于前两者，甚至更多的责任。同样的为了利益，他们更加的不择手段，更加的无所不用其极，也更加无所顾忌。虽然，用正义和邪恶来划分人群是童话里的把戏，但不得不说，有的人，在欲望的面前确实没有了底限。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小到鸡鸣狗盗，大到走私贩毒，贩卖军火，他们寻求的是一条不需要付出常人的努力，就能拥有超越常人的权力和物资的道路。很悲哀的是，就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这些走向旁门左道的人，常常还混得更好。混这个字是你教给我的，但我认为这个字很传神。在这里，我特别指的是净土教。我不信他们的神，压根一点都不信，不是我这个人不懂得敬畏，而是我比他们自己更懂得，他们所谓的神，其实就是人内心的欲望。任何人都有欲望，他们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这个组织存在很久了，宗教只是他们的外衣，实际上他们是一个包含走私贩毒，组织杀手，开设地下法庭，践踏生命和世界上一切美好事物的邪恶的国际性犯罪集团。他们有着一张看不见的巨大网络，并且和商业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的触角无所不及。当他们同样也拥有各行业顶尖的人才储备的时候，他们俨然已经建成了一个地下的，黑暗的体系。这是个看不见的体系，但是它从很久以前就存在，并且，只要人有私欲，就永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