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证红楼-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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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层一片哑然，一时间竟是没有什么人知道该怎么向外辟谣才好。因为即使是抛开黛玉的绣品件事情，这也依然是件丑闻。

　　这一天，黛玉正在闺房中绣花——她的作息倒是全没受件事情的影响——就被贾母派人叫过去，进得贾母房中时，却见唯有个宝玉

　　和李纨在儿充作木偶人般的站着，大观园中的其他姐妹悉数不在——连宝钗探春都不在。

　　王夫人面沉似水的坐在一边，凤姐却坐在另一边，拿着帕子直抹眼泪。

　　贾母告诉，这件事情虽是件丑事，姐妹中却是唯独她应该知道。何况件事情也是瞒不了府中太久的。

　　偷取绣品的人，不是别人，是个之前完全没人想到的人物，贾琏的小厮，添儿。

　　为什么又会扯到贾琏的身上去？这件事情可就真是桩奇事。

　　黛玉原本想着，自己改变某些东西，使得这些时候，贾府没有面临国孝，贾琏和尤二姐之事应该不会发生。但是谁知道，该来的还

　　是会来的。

　　听着贾母和凤姐断断续续的对话和描述，黛玉很快就在自己的心里勾勒出件事情的全貌。

　　没有凤姐帮忙，东府那边因为过于忙乱的缘故——或者不如因为贾珍的某些念头——尤氏的继母和两个姐妹还是被接到东府上。又

　　然后，也不知道是贾珍的疏忽还是他本身的支持，贾琏居然还是和尤二姐好上。

　　毕竟，自从凤姐怀孕到生产，再到坐月子，因为身体伤元气而休养……贾琏可以都是直都在“独守空闺”。

　　没有别的通房丫头，而平儿又无微不至的照顾凤姐，是远着他的，贾琏早就心火难耐，也不知道有没有再次做出找小厮泻火的丑事

　　来，反正他看到尤二姐之后，是被她迷住。贾珍父子两个居然也同意瞒着凤姐来纳个外室。

　　只是，纳外室是要钱的。从买房子到“聘礼”还有请客的酒席……那样不要钱？

　　又不是如黛玉记得的故事那般，长辈们有段时间都在外，贾琏有机会能做主拿到些钱，现在要来回取钱，不要宝钗要审，凤姐也是

　　会知道的。所以他就想个馊主意，不动私房，从库房里面偷出两件不起眼的东西来卖。一时半会也发现不的小东西，到时候事发，随便找个什

　　么理由推脱开来就是。

　　本来也不算是个赖法子，可惜贾琏挑错人。

　　他本有个心腹跟班叫做兴儿的，两口子都是包打听，嘴甜乖巧，府里的事情没有不知道的，也不会出种错，但贾琏偏让两口子服侍

　　尤二姐去，派个添儿。添儿虽也在他身边办事，但到底愚笨些，偷东西的时候果然偷的是小东西——台屏也不大——问题是拿出去卖，却是立

　　刻就被人认出来。事发不过三日就被抓到，自然是相当好查，很快就把添儿给找出来。

　　王夫人和宝钗起审的，平儿也在，却不料审出如此大案，也无人敢自专，告诉凤姐，又告诉贾母。贾母听也是无言。

　　孤女卖绣品述委屈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但是，贾琏家孝在身，五七未过就纳个外室……名声就能好听么？

　　也就难怪贾家的人为难。

　　“事情就是样，林妹妹，真是对不起。”凤姐先对黛玉道，脸色苍白，随即又对贾母泣道，“琏二爷真有心思纳妾，和我说说，也

　　没有特地阻着他的道理。谁知道他竟做出样的事情来，真是把府里的脸都丢尽，该怎么做，还请老太太做主。亲大爷的孝才五七呢！”

　　贾母也是头痛，对黛玉道，“今儿出样的事，你的事难免要拖上两日。府中有谁敢乱嚼舌根的，尽管来说给我知道。”

　　黛玉点头。那样的传言在外面传得久，只怕对贾府还更不利些，倒是不担心贾母会不做这件事情。

　　贾母又向王夫人问道，“那你嫂子知道件事情没有？”

　　王夫人怔，才想起来，忙道，“不知。”

　　贾琏件事情，把她也有些吓到，所以之前竟忘这茬。

　　要知道，有些事情做可以，张扬可不行。黛玉如今是京城出名的才女，偏又出那样的传言，其中的巨款，难免引得有心人的主意，

　　使得贾琏的事情，孝期纳妾样本来可以遮掩的事情，放在现在闹大的话……王夫人不由得有些暗恨。一边怨黛玉，一边又怨贾琏。担心要连累

　　到宫中的娘娘——毕竟当今最重孝道的。

　　贾母冷哼一声，却没管王夫人复杂的心里活动，“那还等什么！去把他找来，把他老子娘也叫来，看他们养个什么好儿子！”

　　说话，王夫人还没动弹呢，凤姐已经有些急，忙抹眼泪，“老太太，现在若是把事告诉老爷夫人，琏二爷非被老爷打死不可的。…

　　…事情可还怎么瞒下来呢？”

　　凤姐对贾琏到底还是有情的。想到这个，就忍不住为贾琏话。

　　王夫人倒不在乎贾琏会不会被打死——在看来，打死也没什么，但想到事情闹大……也是头皮一麻，“正是这样，依媳妇的意思，

　　还是们里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是了，尤二姐是个什么人，还不明白呢，是珍哥媳妇的妹子，恍惚记得，妹子是有人家的……”

　　贾母再次冷哼声，“若是有人家的，更好，我们贾家何时做过抢人家老婆的事？真是百年的脸面都丢尽！”的

　　王夫人虽是有些被迁怒，而且眼前的局势着实不容乐观，但想到之前出黛玉的绣品事件，明明同样不能把自己摘出去的邢夫人那幸

　　灾乐祸的样子，还是不免也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何况摆明是老夫人要自己出手，摆出小心翼翼的态度问道，“那老太太，您看事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才好？

　　在一边被告知事情的经过就有些被晾到边去看戏的黛玉却是在心底叹息声，在有些同情凤姐的同时，也在心中肯定，尤二姐的事情

　　，肯定不会如记得的故事那般。虽此时没有国孝，却也是在贾府面临声誉危机的时候啊！

　　但就在贾母要开口话的时候，却出桩之前没人想到的事情，原本杵在那里装人柱子的宝玉很有些战战兢兢的走出来，道，“这个，

　　尤二姐的事情，孙子倒是知道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

　　宝玉明显硬着头皮走出来说自己知道尤二姐的一些事情的时候，众人皆惊。包括黛玉也是这样。但是随即，大家也都几乎同时反应了过来，除了凤姐很不满，大家其实都能理解。

　　毕竟这些人情世故方面的东西，宝玉可能反而是在场最稚嫩的一个。

　　贾琏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围在深宅大院内的娘们可能不知道，同样会在外面行走的宝玉怎么会不知道呢？就算他在这贾府的待遇，很多时候都是等同于姑娘们……

　　放在平时，这其实也就是一个人情问题。外面的兄弟要纳外室了，人家两厢情愿、你情我愿的，没干系的，能去阻止么？便是阻止了，阻止不听，帮忙隐瞒一下，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人情如此。

　　毕竟纳一个外室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罪，若非是在这个关头贾府本来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贾琏干出了那样的蠢事，便真是国孝家孝两重孝在身上，贾家的长辈多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过去了。这些事情都是能压下的，只说没有圆房，孝期过后补一个礼，也就遮过去了。宝玉当然也不至于因为贾琏纳了一个外室，就巴巴的跑到内院里来找人告状，兄弟之间的关系不说，这还可能把事情闹大呢。

　　贾母想通了之后，就没有什么不乐的了，问宝玉道，“你知道些什么？”

　　宝玉还真的知道不少事情。

　　他因为贾敬的后事，虽没有去帮忙，这些时候也常往东府走的。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一个没有出过门见过事的二愣子了。他知道在灵堂上见到的尤二姐尤三姐都是美人，过了两日也就明白了，这两姐妹的无奈命运。

　　一个没落的士族之后，有不敢违抗丈夫一心自保的姐姐和素好渔色的姐夫，结局本就可想而知。更何况贾府的奢华，也本就容易迷惑女孩子的心。但若说尤三姐随着日渐长大还有了几分挣脱之心，尤二姐就已经是被这荣华富贵给迷惑得失了最后的清明。

　　宝玉这段时间在东府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始末，不过唯有叹息罢了。

　　她本来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叫做张华的，可惜那皇粮庄头张家已经没落了，二姐早就已经十分埋怨这桩婚事了，自恨终身错许。贾珍又不好娶了她姐姐再娶她做妾，如今贾珍愿意做主替聘，又愿意帮忙找十数年音讯未通的张家来退婚，哪里有不愿意的？所以这件事情自然就是一说即成了。贾家这几个兄弟把张家人找了来，逼着写了退婚文书，贾琏就在府后头购置了一套房子，小小的办了一场，把尤二姐接过去了，现在那边，都直接把尤二姐叫奶奶了。

　　当然，知道是知道，宝玉时不敢这么原原本本的说的，包括他自己的见解之类的。否则至少要气坏凤姐。他只是把尤二姐和张华的婚约关系简单的说了一下。

　　照他的说法，那张华家中之前遭了官司没落了，偏又是早先过过富贵日子的，故此好喝好赌，到差点儿把自己给弄成了花子，还无赖得很，实在不是良配，尤老娘他们早有心思退婚。且这次把他找了来让他退婚，他是已经把退婚文书写过了，也算不得尤二姐有人家。贾琏是在这之后，才向尤老娘求婚的。

　　这样说，算是给尤二姐说了一点好话了。

　　因为他完全可以想见，在这么些事情以后，他的祖母和母亲，以及未来会知道的邢夫人等，会对尤二姐有多大的成见。他要这点话都不说，就更是会印象坏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尽管这事贾珍他们的问题更大，但谁让他们是贾家的儿孙，贾家的门面呢？

　　但是，宝玉虽说了好话，他的意图，在场哪个人看不出来？

　　凤姐当场就更不高兴了，要知道，在知道尤二姐有了人家的时候，她就在这方面动上了心思的。但贾母的脸色却确实是缓和了一些，只是马上就皱眉道，“便是如此，你琏二哥做的事情也太不像话！”

　　宝玉也不敢应和，但贾母倒也没有追究他之前的知情不报，他就忙忙的退下去了。

　　黛玉在旁边瞅着宝玉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一直是看着贾母的脸色的，不由在心中暗叹宝玉还是太嫩。

　　诚然，这么一来，尤二姐就不算是身上还有婚约的麻烦了，但是，一个什么样的红颜祸水，才能勾得贾府的几个爷们特地去不避麻烦的解除了婚约也要娶进来？

　　结合她知道的故事和她这些年来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她很明白这个时代的通性，从上到下都是这样的——凡出了这种事情，错误一定会往女子身上推。同为女性的凤姐和贾母也不例外。她们一定会那样想的，从而对尤二姐更加警惕。

　　否则，在那个故事里面，贾母也是知道有尤二姐这个人的，当时说好一年后圆房，但半年不到尤二姐就堕了胎，让尚且无子的贾琏丢了一个哥儿，后来又丢了命，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吱一声？不如说，都是默许了凤姐的行动。

　　如今因为贾琏使人偷了她的绣品，先惹了麻烦出来，尤二姐的印象只怕还要不好。如此说来，她带来的蝴蝶效应没有断了这场姻缘，倒是把尤二姐给置入更危险的境地了。

　　这时，贾母又开口了，对李纨说道，“你先带两个玉儿回园子里去。玉儿，你的事情，你放心，要不了多久的。”想了想，又对宝玉说道，“你林妹妹脸薄，要是园子里有什么人敢乱嚼舌根的，我看你如今也敢说话了，也会办事了，连我都不用告诉，你直接赶了就是了。”

　　一边说，她状似无意的看了王夫人一眼，却是想起了去年，黛玉通过鸳鸯告诉她的话。有些话，黛玉确实是不好告诉她的，她知道。毕竟她年纪大了，黛玉自己又是客人，总守着礼。之前让黛玉说，她也一点说话的打算都没有，她到底放心不下，还是和宝玉说了。

　　虽说如今也真扯着贾家声誉呢，自己提点了，这个媳妇也不该那么蠢笨，可这种事情，谁敢说定呢？

　　黛玉行了一礼，跟在李纨的身后退了出去。还听见凤姐在里面要贾母给她做主的话。

　　如今她是自保都无力，也没办法做什么。且贾母的意思很明显，因为牵扯其中，所以让她知道这些事情已经是极限，她不该参与下面的那些事情了。宝钗不在那儿，想来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可以说这就是大家闺秀的限制了。

　　至于宝玉，却多半是因为他之前知情不报的缘故。虽说这完全可以理解，但贾母想必是考虑到了凤姐的心情吧。而且，不管怎么说，宝玉到底是弟弟，不该参与到处置哥哥的决策中去。

　　李纨领着他们两个出来，却也是一路无言，好像又恢复了黛玉初至贾府时的沉默。待得一行人走到了潇湘馆的时候，宝玉才笑道，“我到潇湘馆坐坐，大嫂是回稻香村么？兰儿也回去了吧。”

　　李纨也才开口了，“我回去，你们这两日只在园子里待着，莫要乱走才好。”

　　听出她语气中的关切之意，宝玉黛玉都是点头，李纨又叮嘱了两句，最终仿佛看着宝玉有些欲言又止，但到底什么都没有说，还是就这么走了。

　　待得李纨走远，黛玉领着宝玉进了院子，才有些好奇的说道，“是你有什么事情不成？珠大嫂子就是这样，有些事情，总不愿说。”这其实是李纨独善其身的策略，因她有一个儿子，又不得王夫人喜欢，所以虽然知道，倒也没有人怨她。

　　宝玉也是纳罕，“我能有什么事？明明是林妹妹你有事情。还有那个尤二姐，唉，把我们赶出来，也不知道会如何。”

　　黛玉把他领进了屋子，让座，笑道，“你就是这样。说了那些话，能讨得几分好处？”

　　宝玉接过了紫鹃默默倒上的茶，却依然是叹息，“不过是尽分心力罢了。你不知道，那尤二姐虽说行止不端，也有几分贪慕荣华，把自己落到如此境地，却是个最最性慈心软之人，唉，说句不敬的话，看看平儿那样子，她若是进到这府里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虽说他说得很有道理，但难得听宝玉这样公正客观的评价一个女孩子，黛玉不由得大为惊奇。

　　而且，何止是尤二姐？

　　之前偷绣品的事情呢？说到底主使是贾琏，但是受惩罚的，宣扬出去偷绣品的，难道会是贾琏么？甚至……会是添儿么？如果不想让贾琏的事情也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的话。

　　黛玉顿时没有什么心思说话了。

　　如果说尤二姐还有一定程度的贪慕荣华，那最终顶上这件绣品案子的又会是谁？难道会是咎由自取的那个？

　　黛玉之前却是被尤二姐的事情给吸引了心神，此时反应过这一点来，不由得揉了揉额头，自觉至少应该去和贾母表明态度才好，不能冤枉人。现在，她很担心这样的事情会直接发生。

　　犯点小错和偷东西是两个概念，要是有人这样被冤枉了，可就真的被害了一生了。

　　“林妹妹你在想什么？”还在为尤二姐担心的宝玉显然没有想到黛玉思考的方向去。

　　“没什么……”黛玉才开口，还拿不定要不要把这种担忧给说出来的时候，春纤在外面秉道，“史大姑娘来了。”

　　春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