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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证红楼-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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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边上，一脸青白的贾珍身边，贾蔷死死的拉住了他的右手，只是不敢说话——他看来倒是整齐的很，脸上也只是有对贾蓉的无奈和同情而已。而柳姨娘则是另一个说话的，她也顾不得衣发散乱了，只抱着贾珍的大腿，一边哭泣，一边求告，贾珍被气的一下一下不停的踢她，一边大骂——他手上虽也拿着一根扳下来的凳子腿，却因为被贾蔷拉住了，没能挥下去，两人都算是习武之人，贾蔷明显比他亏损得少些……柳姨娘却完全不顾这些，只是不停的哀告。
她哀告的内容，却是在大呼自己冤枉，说自己只是来窜门儿，没想到遇见了这样的丑事，惊动了老爷，只求老爷饶她一命等语。
在尤氏的眼中，一丝快意不经意的闪过，又连忙收敛了起来。她也听出了其中的缘由——柳姨娘听说贾蓉趁机去了葛姨娘那里，所以来抓奸，争风吃醋，谁料贾珍从这门前路过，竟是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她也没有想到这是惜春的设计就是了。
不及多想，她连忙走上了前，行了一礼，温言劝慰道，“老爷息怒，外面还有客人在呢。蓉哥儿还有两位姨娘若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家里面惩罚一番也就罢了，若是传到外面去……”
这话，贾蔷已经说过了。只可惜对现在的贾珍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贾珍只是冷哼了一声，“传到外面去？他们做了这样的丑事，我直接打死就罢了，还怕传不到外面去！？”说到一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凶恶的瞪向了尤氏，“好个夫人，我还没问你呢！这畜牲和他娘私通的时候，你在哪里！？还是今天你忙，没来得及过来！？”
听到贾珍的口不择言，宝钗的脸立刻就红了。
私通……这种词汇，怎么好入她们的耳！她不得不痛苦的发现，如果她们还只是站在这里不动，必然要听见更多污言秽语的。而在她们的身后，那些丫鬟们，又已经把道路围起来了……现在，没有人敢窃窃私语，但宝钗分明感觉到，这些人的眼神暗暗的，却又矛盾的，显得十分灼人，全部都投注在这院子里每一个人的身上呢！
尤氏的脸也红了。
但是，她的脸，却是气红的。一时间极大的委屈涌上，手足无措，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惟有黛玉，她依然可以平静的注视一切，然后发现，挑出这件事情来的惜春并不在场。看来她倒是做的相当漂亮。想着这个，她在心底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呃……昨天出门了，今天等我回来的时候，编辑已经不在线了。我在后台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显示的是0，看来需要开通什么。
很抱歉，我会尽快弄清楚的。
第七十六章
谁都看得出来，贾珍现在正处于有些失去理智的暴怒之中。
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是宁府后院这般混乱的始作俑者，也是这种混乱的参与者之一。上行下效，贾蓉会做这种乱伦之事，是不是受到了他的影响？
他之前其实也不是一点都没感觉到，只是他始终都觉得自己疑神疑鬼。
贾蓉那个小子……自己养大的，可以随便怎么样的，连动了他媳妇他都不敢说任何话的乳臭未干的小崽子……敢有这个胆量在虎口中夺食！？
他从来不认为有这个可能。
而且，当年的可卿，还有这些女人，哪个不是心甘情愿的爬上自己的床的？比起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贾珍对于自己的魅力是相当自信的。毕竟他正值壮年，相貌端正，精力旺盛。
因此对于这些背叛自己的女子，他就觉得更加无法容忍，愤怒的只想毁灭一切。
原本的自信，可以说几乎是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所以自然有些崩溃的感觉。
此时就连尤氏都被他怀疑了。
之前他不过是大白天的路过这里都能碰见此等丑事，这样的事情尤氏会不知道？贾珍说什么都不相信。所以愤怒之下，是连尤氏都怀疑上了。
尤氏却是被他的无故迁怒、口不择言给气得手脚冰凉，心灰若死，好半晌才走到贾珍的面前款款的跪了下去，掩面泣道，“若说妾身管家无方，便是休弃了妾身，妾身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只是这样的罪名，却是万万不敢担起！”
她已经是无子了，哪里还敢再犯一个“淫”字？
尤氏本来就是贾珍续娶的妻子，到如今还是年轻貌美，有弱柳迎风之态。只是她平时作为当家主母要自持庄重，又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已经很久不做娇态了，此时虽是哭泣，却在贾珍的面前把当初的姿态拿了出来，梨花带雨的模样，倒是把贾珍看得心中一荡，若只是尤氏也就罢了，偏他又想起她的两个妹子，尤二姐尤三姐的媚态来。
他要面子，也算是谨慎，是不敢强抢民女入府的，没有了尤氏，那如合欢花般的尤二姐，玫瑰花般的尤三姐，如何能接进府中来亲近？尤二姐已经是数月才能接过来颠鸾倒凤一段日子，尤三姐更是没碰过几次……
想到这里，贾珍也觉得自己之前对尤氏的话有些过了。
毕竟，虽说他自认这葛姨娘、柳姨娘一生都该是他的人，却已经是早就失去所有感觉了的。
感到贾珍的怒气稍稍有所平缓，尤氏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忙继续说道，“妾身持家无方，致使出现如此丑事，实在难辞其咎，但凭老爷处置便是，断不敢有其他想法。只是今日是老爷的大喜之日，不说外面的宾客，到了下午，从老祖宗还有那边的几位夫人也会过来，不管做什么都好，不能让亲戚朋友看了笑话，也断然不能气坏了老爷和老太太的身子啊！”
一说起这个，贾珍又咬牙切齿起来，“还想不让亲戚朋友看笑话？刚才我可是陪着王太医走过来的！难道你要我杀了王太医不成！？没别的说的！你到一边去，我等下再处置你，先把这个孽畜和这两个贱人打死了，以绝将来之患！”
一边又扬起了手来，慌得刚刚才把他松开的贾蔷又把他抱住了。贾珍就要叫那些小厮来打，那些小厮虽也听过他的命令，骂过贾蓉几句，或者朝他啐过几口，但真要把这个少爷打死，谁有这个胆子？
他们面面相觑之下，却是把贾珍气得直骂。
尤氏好不容易才把贾珍对自己的恶感给消除了一点儿，此时哪里敢说话？见贾珍不曾注意她，忙给贾蔷使了个眼色。那贾蔷顺着看去，便看见了站在丫鬟们前面的黛玉宝钗，心下不由得舒了口气，仗着自己比贾蓉还受宠些，忙嬉皮笑脸的对贾珍笑道，“大爷，你是糊涂了，一进来就大喊大叫，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不是也不相信这柳姨娘之言？不说别的，若是冤枉了蓉大哥，可就真是让两位姑姨看了天大的笑话了。”
贾珍一愣，此时才有心思回头看过去，这才见到了薛林两个，脸色顿时掩饰不住的，变得无比精彩。
宝钗这才站前一步，恍若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泰然自若的问，“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珍大哥怎地如此气愤？”
宝钗这话却是配合着贾蔷说的，如果贾珍聪明，不想把丑闻闹大，那就找个理由把事情揭过去，“误会”，会是最好的借口。
只是，贾珍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化，却迟迟不出声。这可把贾蔷急坏了，踢了一脚不远处的贾蓉，笑道，“没有别的，定然是蓉大哥灌多了黄汤，醉了乱闯呢，倒是冲突了姨娘。也真的很该打上几板子了。”
贾蓉的身体一僵。他知道贾蔷是在救他，当下忙作出了一副神智不清，昏昏茫茫之态。
抱住了贾珍大腿的柳姨娘也是一愣，忙说到，“老爷，就是就是！我才想起来，我看到蓉哥儿的时候，果然像是醉了酒的！”
黛玉一叹。
在之前看来，这柳姨娘是不在意化身泼妇的，随时可能撕破脸皮闹将起来，谁知竟是如此的怕死，到了此等地步。果然嚣张只在没有遇到真正的生命危险的时候才能有用啊。
所以，倒也算不上是很出乎预料。
但很快，一件真正出乎预料的事情就发生了。
黛玉是很明白惜春的想法的，她希望借这个机会，给宁国府上上下下一个警示，让他们有所收敛，但是又不希望把事情闹得太大，弄得没有挽回余地。
她和宝钗的作用，就是起到后面的效果。
现在也差不多尽到了。
虽然她只是站在这里，但站在这里也就足够了。宝钗的话，差不多就是她们该说的全部，由宝钗说出来也就够了。这是一个台阶——贾珍可以顺着下来，虽说他肯定不会放弃，日后必然要算帐，但过了这段怒火最旺的时期，处罚也会轻不少，却绝对能够给一个大教训。
至于贾珍本人会不会吸取教训收敛，这就实在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事情了。能够做到的，也就到此为止而已。
在柳姨娘说出了这些话以后，贾珍的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先是尤氏，然后是贾蔷宝钗，还有一个站在那里没动，只是用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他们看，盯得他有些发毛的黛玉，这让他作为贾家族长的脑袋，也终于正常的运转了起来。
贾珍也不是满肚子稻草的无能之辈，作为贾家子孙，再怎么不济，一肚子诗书还是装进了肚子里的。刚才他怒极攻心，觉得事情反正没有什么挽回余地了，气得要打死贾蓉，但现在被宝钗贾蔷这么一提醒，他就反应过来了——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的啊！
这几个家伙虽然不能放过，却可以避开今天……
醉酒……唔，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借口。尽管相当的蹩脚。但历史上，打着大大小小的蹩脚借口作为旗号完成自己欲望的事情难道还少了？只要能够暂时应付过去就好，然后用贾家族长、宁府家长的权利，把一切都压下去。历朝历代的掌权人不都是这么做的？
因此，他沉吟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吐出了两个字来，“醉酒……？”
很难说这语气是疑问还是什么，柳姨娘却是大喜，连连点头道，“就是这样的老爷！”
宝钗贾蔷等也松了一口气，只道事情可以就这样缓和下来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鼻青脸肿、鬓发散乱的葛姨娘，却发出了一声惨笑，状似疯狂的说道，“柳萱，你别天真了！放过了今天，我们也活不过明天！有什么好隐瞒的！？是！我们就是和‘儿子’私通了！那又如何！？贾珍！你占了我们的身子，让我们出不得府门，又把我们丢下不闻不问，反去和你的儿媳私通，这是报应！贾蓉，我一片真心待你……”
葛姨娘的话，没有说完。
她刚开始说话的时候，没人知道她会说些什么，那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之态，把所有人都震住了。直到她说出了确切的“私通”之语，宝钗似乎是首先反应了过来，也顾不得是否愈矩了，大喝了一声，“还不塞住她的嘴！没看见她已经疯了！？”
几个小厮本来也呆住了，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听取宝钗这个平时绝对不会站在他们面前的姑娘的吩咐。但宝钗这句话，还是很有用的，一来，她的声音搅乱了葛姨娘的声音，二来，也是喝醒了贾珍夫妇。
先是尤氏，后是贾珍，几乎同时一迭声的叫了起来，贾珍叫“堵住她的嘴”，尤氏气得直叫“打死”。
接下来，葛姨娘的嘴，便被彻底的堵住了。她虽说是疯狂挣扎，却也只能发出呜咽之声，挣扎得甚了，甚至还翻起了白眼，这才消停下来。
黛玉其实比宝钗更早反应过来，但是，她没有对葛姨娘做出任何阻止的行为。从葛姨娘开口起，她就知道，葛姨娘已经死定了。
不是贾珍会如何，而是她开口的时候，本身就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可以说是她看清楚了局势所以如此，但有一部分，却似乎是贾蓉的原因。
听到葛姨娘说出“贾蓉，我一片真心……”的时候，她也有些呆住了。和别人的受惊，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她看了看贾蓉，但贾蓉却只是一如既往的低着头，看也不敢看葛姨娘一眼。
秦可卿被他父亲占据的时候，他不敢说话，这件事情爆出来的时候，他也只求了自己的命吧？所以葛姨娘那样绝望。
是啊，被抓住如此丑事，葛姨娘怎么也活不下去，但是贾蓉，他只要挺过了父亲的怒火，就还有大好的前程。这就是男女的差异，贾蓉怎么肯自己开口？
虽说葛姨娘确实是有咎由自取之处，但听见“一片真心”四字，黛玉确实是第一次对她有了怜悯之意。若真说是“一片真心”，那么那许多的不小心之处，倒可以冠上“情不自禁”之名了，可惜，现在想要做什么，也是来不及了。
众小厮忙着撕了衣袍就往葛姨娘的嘴中塞去，然后又把她的嘴堵住了，一时间却没有顾上别的。葛姨娘似乎也精疲力尽，不再挣扎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在嘴被彻底的绑好之时，葛姨娘状若疯魔，一跳而起！
贾珍看到她的眼神，原本骂骂咧咧的嘴巴也停了下来，反射性的就把扳下来的凳腿给挡在了身前。可是，葛姨娘并没有冲向他，而是身体一转，就冲向了廊柱，然后一头撞了上去。
她的背影，分明透着一股决绝的味道——反正也是死，我要死在自己的手里！
在这屋中，绝对没有几个人真正看过死人，尤其还是惨死的人。心再狠，手再辣，措手不及的看到葛姨娘的尸身倒下，看到那柱子上的鲜血、不瞑的双目、狰狞而满是鲜血的面庞的时候，几乎所有人一时间都呆住了。
比如宝钗，在愣了一下以后，也是惊呼一声，把头扭了过去。
她长到十五岁，哪里看到过这样死掉的人？
只有黛玉尚能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在心中叹息一声。人死灯灭，但是就连她之前也没想到，她刚刚注意到她的死志，葛姨娘就做出了这样的决断。
柳萱是最先惊醒的，她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烈尖叫，然后彻底的倒了下去。本来，被贾珍死命的踢了这么多下，她柔弱的身体早就支撑不住了，不过是凭着一股气，因为想要活命，所以才强撑着而已。
黛玉忙往她身上一扫，随即大为愕然——柳姨娘本来身上的伤还不足以致命，这说明贾珍的内心深处，还是害怕当众踢死姨娘的后果的。可是这一下，柳姨娘惊吓之下，居然也断了气。
而在四周，似乎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晕过去了而已，也没人理会。
这些，就是她该在贾府经历的东西吗？
这事情一波三折，只怕是设计了开局的惜春，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吧？
她忍不住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葛姨娘。属于风清的记忆，看多了炮火下伤亡的人类，更加悲惨的死状也是见过的，在那末世，对于这样的惨景倒算是司空见惯了。
可是，那些死人，她基本上对她们毫无了解。
现在的葛姨娘，那不瞑目的狰狞面庞，透出来的深刻的怨恨和绝望，却是让她心惊，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女子好了。她这是在用自己的命在诅咒贾家父子吧？
眼前忽然死了一个人，还是这样的惨死，尤氏也是摇摇欲坠了，没有倒下去，已经是绝大的毅力支撑。贾珍这个时候，却是顾不上生气了，和贾蓉贾蔷面面相觑——这下坏了，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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