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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诞行为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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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把两个学校做了详细比较,结果发现它们总体上对我有同等的吸引力。那我怎么办?到了问题的这一步,我决定进一步做实地考察,掌握更多的信息。于是我去了两个学校,我在两处分别和人们交谈,询问他们对学校的看法。我考察了学校周围环境,孩子们将来读书的学校,我和苏米仔细考虑了这两个地方分别如何与我们理想的生活方式接轨。不久我的脑子渐渐被这件事占据,我的科学研究和工作效率都受到严重影响。真是讽刺,我寻找的是最适合我工作的地方,实际上却让我把工作忽略了。
既然你们已经花了钱来购买我这本书里的智慧(还不算你们看书的时间以及同时放弃的其他活动),我似乎不应甘心承认,我和那头驴子一样,在两堆差不多的谷草之间反复比较,迟疑不决。但事实上我就是这样。
对于这种决策过程中的困难,我尽管事先有一定了解,但是到头来,我本人也陷入了可预测的非理性,和大家没有什么两样。
为什么期待什么就会得到什么?
可口可乐凭什么战胜了百事可乐?
为什么球迷不承认自己拥护的球队犯规?
为什么加了醋的啤酒贴上“特酿”标签就会大受欢迎?
把调味品放在漂亮的器皿里咖啡的味道就会变好吗?
你该什么时候告诉买主一幅名画是赝品?
亚裔妇女的数学真的差吗?
费城老鹰队Vs。纽约巨人队
假如你是费城老鹰队的球迷,正在和你的朋友一起看美式橄榄球赛——费城老鹰队对纽约巨人队。可惜的是,你这位朋友偏偏是土生土长的纽约人,又是纽约巨人队的铁杆支持者。你们两个人怎么会成为朋友,你也搞不明白。但是你俩同宿舍住了一个学期,你开始喜欢他了,尽管你对他的橄榄球欣赏能力不敢恭维。
现在场上老鹰队落后5分,但球在他们手中,双方叫停时间都已用完。比赛是第四节,时钟显示离比赛结束还剩六秒。球在12英尺线上,老鹰队四个外接手一字摆开准备最后一搏。四分卫一下子把球举起,但马上又缩回掩护空挡,四个外接手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底线,就在计时秒针指向终点的刹那间,四分卫把球高高地传到了底线,老鹰队的一个外接手从底线拐角附近腾空而起,一记漂亮的鱼跃把球抓在手中。
裁判鸣笛,示意底线触地,6分!老鹰队的队员们呼啦啦一下子涌进球场,欢呼胜利。但是先别忙,外接手接球时双脚都在界内吗?从赛场的超大显示屏上看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于是巨人队的教练要求回放录像。你转向你的朋友,说:“你看啊!这个球接得太漂亮了!他根本没出界,为什么还要回放录像?”你朋友咆哮着反驳:“明明出界了!我就不信裁判没看见!只有傻瓜才认为他在界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那个支持巨人队的朋友是在一厢情愿地考虑问题吗?还是在自欺欺人?甚至在说谎?或者是他对球队的忠诚和期待他们赢球的热望使他头脑发昏,完全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一天傍晚,我一边考虑这个问题,一边漫步穿过坎布里奇,来到麻省理工学院的沃克纪念堂。两个好朋友——都是诚实君子——怎么会对比赛中的同一个高传球,产生截然不同的看法?为什么总有人同时目击了同一事件,但双方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却做了完全相反的解释?为什么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却从截然对立的角度看待一个不识字的小学生,采取了水火不容的立场?为什么夫妻交恶,但是争吵起来总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我的一个朋友,作为外国记者曾经在北爱尔兰的贝尔法斯特住过一段时间。他这样描述了对爱尔兰共和军的一次采访。采访中传来消息,梅兹监狱——负责关押大批爱尔兰共和军分子的监狱——的典狱长被暗杀。可以理解,当时在我朋友身边的那些共和军人员为此感到高兴,认为是他们的胜利。但是,英国人却完全不这样看。第二天,伦敦各大媒体的标题几乎都是火药味十足,主张对爱尔兰共和军实行报复。我生长在以色列,对这种暴力循环不感到陌生,世界上的暴力现象也并不少见。人们对暴力冲突已经司空见惯,却很少静下来想一想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多暴力冲突?是历史、民族、政治方面的原因,还是我们本性中就存在某些非理性的东西,鼓励我们对抗,引导我们对同一事件,根据自己的立场而采取完全不同的观察角度呢?
添加香醋的啤酒
我和哥伦比亚大学教授伦纳德?李、麻省理工学院教授沙恩?弗雷德里克对这些深奥的问题无法做出回答。但是为了探索人类这一基本状况的根源,我们决定设计一系列简单的实验,来研究我们先前的印象如何蒙蔽自己观察问题的视线。我们最后采用的方法非常简单——不涉及宗教、政治,甚至和体育运动都无关,只要用啤酒就够了。
实验
沃克纪念堂前面有两列高大的希腊式柱子,中间是宽阔的台阶,台阶上面就是入口。进门后右转,就能看到两个房间,地上是早在电灯发明以前就铺在那里的地毯,加上与之相配的古老的家具,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炸花生米的气味,让人一进来就感到亲切和惬意。欢迎光临马迪?查尔斯酒吧——麻省理工学院的两家酒吧之一。以后的几周,我和伦纳德、沙恩要在这里开展我们一系列的实验,实验的目的就是要弄清,人们的预期是否影响他们对后来事物的观点——说得更具体一点,酒吧的客人对某种啤酒的预期是否能形成他们对啤酒口味的评判标准。
我来进一步解释一下。给马迪?查尔斯酒吧客人上的啤酒品种之一是百威;另一种,我们给它一个昵称——麻省理工学院特酿。“麻省理工学院特酿”是什么酒?它基本上就是百威,只是加了点“秘密配料”——每盎司啤酒加两滴意大利香醋。(有些麻省理工学院学生不承认百威是“啤酒”;所以,后来的实验中我们把它叫做山姆?亚当斯——在波士顿,多数人把这种饮料称作“啤酒”。)
当天晚上七点多钟,杰弗瑞,计算机专业二年级博士生,很幸运地踏进马迪?查尔斯酒吧的大门。“我可以给你推荐两小杯免费啤酒样品吗?”伦纳德迎上去,问道。杰弗瑞同意后,伦纳德把他带到一张桌子旁边,桌子上摆着两个小啤酒杯,里面是带白色泡沫的饮料,一只杯子上标着“A”,另一只标着“B”。杰弗瑞端起一杯,尝了一口,若有所思地含在口中咂了一会儿,然后拿起第二种尝了一口。“再给你来一大杯,你要哪一种?”伦纳德问。杰弗瑞认真考虑了一下,既然还有一大杯免费的,他可一定要挑选最喜欢的来享用。
杰弗瑞选择了“B”,端着杯子去找他的朋友(最近本校一些学生刚从加州理工学院“借”来一尊大炮,放在酒吧里展示,他们正围着大炮聊得起劲)。杰弗瑞不知道,他刚才品尝的两种饮料就是百威和麻省理工学院特酿——他后来选的是加了意大利香醋的麻省理工学院特酿。
几分钟以后,来自德国的访问学生尼娜,走了进来。“来杯免费啤酒?”伦纳德问。她嫣然一笑,点了点头。这一次,伦纳德作了进一步介绍,他说,啤酒A,是一种市场上的普通啤酒,啤酒B则是加了几滴意大利香醋的调制啤酒。尼娜都做了品尝。样品酒喝完了(她喝加醋啤酒B时皱了一下鼻子),她示意要一大杯啤酒A。伦纳德给她倒了一大杯普通百威,尼娜接过去,高兴地找她那些正在喝酒的朋友去了。
杰弗瑞和尼娜仅仅是参与实验的几百个学生中的两个。但他们的反应是很有代表性的。事先不告诉他们,多数人选择加了醋的麻省理工学院特酿;事先告诉他们所谓特酿只不过是加了醋的百威,反应就截然不同了。掺了醋的饮料一入口,他们就皱起了鼻子,马上要求换百威。你们可预料到的教训是,你直截了当地告诉人们某种东西可能味道不好,结果十有八九他们会跟着你走——他们之所以这样,不是因为体验,而是因为预期。
书读到这里,如果你突发奇想,要开个啤酒厂,专门制造添加香醋的啤酒,那么,我劝你认真考虑以下两点:第一,如果人们阅读了商品标签上的成分表,或者从其他途径了解到你的配方,他们肯定不喜欢你的啤酒。第二,意大利香醋实际上价格不菲——即使它能让你的啤酒味道好一些,但从成本上来说,还是得不偿失,有这些钱,你还不如去投资酿造更高档的啤酒。
百事可乐Vs。可口可乐
你们肯定还记得有名的“百事挑战”电视广告(最起码你们听说过)。广告里任意挑选顾客,请他们品尝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然后让他们当场说明喜欢哪一种。这些由百事公司拍摄的广告宣称人们喜爱百事可乐超过可口可乐。同时,可口可乐公司的广告又声称人们对可口可乐的偏爱超过百事可乐。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这两家公司都在捏造统计数据不成?
答案是两家公司对他们的产品采用了不同的评估方式。据说可口可乐公司采用的是让消费者根据偏好公开挑选,让他们一眼就看到自己喝的是什么,包括可口可乐著名的红色商标。而百事可乐公司采取的挑战方式则是让参与者蒙起眼睛,分别品尝标有“M”和“Q”的两杯饮料。难道有可能百事可乐在“盲目”测试中味道较好,而可口可乐在“可见”测试中味道较优?
为了更好地解开可口可乐与百事可乐之间的这个谜团,一组优秀的神经学专家——山姆?麦克卢尔、李健、戴蒙?汤姆林、吉姆?西佩尔特、拉塔内?蒙塔古,还有里德?蒙塔古——对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分别进行了蒙眼的和不蒙眼的测试。这次测试添加了一种现代手段——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机(fMRI)。利用这台设备,研究人员能够在参与者摄入饮料时对他们的大脑活动进行跟踪。
顺便说一下,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机做饮料测试并不容易,因为要进行大脑扫描,被扫描者必须躺在机器上不动。为了解决这个困难,山姆和他的同事们拉了一根很长的细塑料管送到参与者的嘴里,从另一端注入可口可乐或百事可乐。在注入饮料的同时,通过可视方式告诉参与者这是可口可乐,或者这是百事可乐。这样研究人员可以在参与者被告知的情况下知道他们喝下的是可口可乐或百事可乐,或者是某种不知名的饮料,然后分别观察他们大脑的活动状况。
结果怎么样?与可口可乐与百事可乐的广告相同,他们发现,是否告诉参与者饮料的名称,会造成他们不一样的大脑活动。实验过程是这样的:每当参与者喝到一口可口可乐或百事可乐,与情绪中的强烈感受相关联的大脑中部——即大脑正中前额叶皮层(VMPFC)——就被激活。但是如果参与者知道他喝的是可口可乐,会发生另外的变化。这时,大脑的额区——前额叶皮层的背外侧部分(DLPFC)一片与人类大脑高级功能,例如工作记忆、联想,还有高级认知以及概念有关的区域——也被激活。百事可乐也有这种情况,但可口可乐更多(自然地,那些更偏爱可口可乐的人反应就更加强烈)。
大脑对饮料反应的基本愉快值在两种饮料之间是相似的。但可口可乐相对于百事可乐的优势在于它的品牌——它激活了大脑的高级机制。这些联想因素,而非饮料本身的性质,给可口可乐带来市场上的优势。
考虑到大脑额区与愉快中心的多种连接方式也是很有意思的。大脑额区的多巴胺链可以投射到愉快中心并把它激活。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一提到品牌名,人们就更喜欢可口可乐——联想更加强烈,使得大脑中代表这些联想的部分能增加大脑愉快中心的活动。这对所有广告公司来说,当然是好消息,它说明可口可乐鲜红色的包装,回环式手写体品名,多年来对消费者铺天盖地的信息轰炸(例如,“可口可乐,让一切变得更好”),已经使人们难以分清他们到底是喜爱它的包装还是喜欢包装里面那些棕色冒泡的东西了。
预期还可以形成成见。成见,说到底,是人们希望用来预测体验,是人们对信息进行分类的一种方式。大脑不能在每一种新环境下仅凭片段就开动,它必须建立在从前所收到过的信息基础上。由于这一原因,成见并不是从本质上就有害的。它为我们不断地理解周围复杂的环境提供了捷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看到老年人用电脑,马上想到他们可能需要帮助,看到哈佛学生就想到他们一定很聪明的原因。①但是,因为成见给我们提供了对某一群体成员特定的预期,它也可能对我们的认识与行为有不利的影响。
价格的魔力(1)
为什么50美分的阿司匹林管用,1美分的就不管用?
为什么医生的谎言如此管用?
世界上有没有包治百病的药方?
2。5美元一粒的止痛药真的比10美分一粒的有效吗?
高价的运动饮料比低价的更能减轻疲劳吗?
“御手触摸”真的功效神奇吗?
紧身衣真的能治疗烧伤吗?
神秘的安慰疗法
如果你生活在20世纪50年代,胸口疼痛,心脏病专家很可能建议你接受一种做叫做胸廓动脉结扎的手术,来治疗心绞痛。在这一手术中,医生给病人全身麻醉,从胸骨处切开胸腔,把胸腔内的动脉结扎起来。这样一来,问题就解决了!心包膈动脉的压力增大,心肌血流得到改善,人人皆大欢喜。
很明显,这种手术很成功,整整流行了20年。但是1955年的一天,西雅图的心脏病医生伦纳德?科布和几个同事对此产生了怀疑。这种疗法真的有效吗?真的起作用吗?科布决定采用一种非常大胆的方法来求证这种疗法的有效性:他要对一半病人真的实施手术,对另一半施行假手术。然后他要看一看哪些病人疼痛减轻了,哪些病人的健康状况真的改善了。换言之,拿病人像切鱼片一样,硬生生一直切了25年,心脏科的医生们终于要对这种手术做一次科学的、严格控制下的检测,以断定它的有效程度究竟如何。
为了进行上面所说的这一测试,科布医生按照传统的方式给一部分病人实施了手术,对另外一些人则实施了安慰性手术。真正施行手术时,就像前面提到的那样,实施麻醉,切开病人胸腔,结扎胸腔动脉。施行安慰手术的,手术医生则只是实施麻醉,用手术刀把病人胸部肌肉划开两道,然后缝合,留两道细微的缝合痕迹,仅此而已。
结果令人惊异无比。做过胸腔动脉结扎的和没有真正做的两组病人都说疼痛减轻。两组病人的手术效果都持续了大约三个月——然后又开始抱怨胸口疼痛复发。同时,心电图显示,做过真正手术的病人与做过安慰手术的病人的状况没有区别。换言之,传统的手术治疗好像起到了短期减轻疼痛的作用——但安慰手术也是这样。到头来,两种手术疗法都没有产生长期疗效。
近年来医生们又对另一种医疗方法做了类似的测试,结果也惊人地相似。早在1993年,J?B?莫斯利,一位整形外科医生,对于某种针对膝部关节痛所实施的关节镜手术越来越感到怀疑。这种疗法真的有效吗?莫斯利医生和他的同事们从休斯顿退伍军人医院招募了180名关节炎患者,把他们分成三个组。
第一组实施传统疗法:实施麻醉,膝盖部位切三刀,置入关节镜,切除软骨,矫正异常软组织,用10升盐水清洗整个膝部。第二组的疗法是,麻醉,膝部切三刀,置入关节镜,用盐水清洗膝部,但是不切除软骨。第三组用的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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