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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刑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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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蒂诺的头发蹭着他的耳朵,让他有点想笑,又脸颊发烫。巧克力的白兰地令莱卡晕头转向,不仅脸上,连头脑都在发热。他反吻住达蒂诺,回应对方的亲吻。他吻得很慢,吮吸着金发青年的嘴唇,一次又一次,与对方唇舌交缠。
  薄荷的香气渗了进来,更多的是巧克力的甘甜和白兰地的醇美。这些奇妙的味道混在一起,仿佛变成了达蒂诺身上所带的气息:芬芳的,甜蜜的,辛辣的,醉人的。
  达蒂诺双臂环上莱卡的脖子,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狭小的囚室中充满了暧昧不明的气氛,连空气都变得火热起来。
  莱卡觉得呼吸不畅,心跳得太快。他稍稍跟达蒂诺分开了一些,这才找回呼吸的节奏。他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打着石膏的手臂吊在脖子上,另一只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先前他搂着达蒂诺的腰,就像达蒂诺搂着他的脖子那样紧。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样不对劲。
  他也不知道该往哪儿看。达蒂诺蓝色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脸颊绯红,剧烈地喘着气,单薄囚衣的领口露出锁骨之间的凹陷,每一个细节都如同什麽火辣的暗示。莱卡几乎能猜到接下来的发展:欲火焚身的达蒂诺将他压倒在床上,扒掉他的裤子,在散落的糖果之间同他莋爱。
  不。这样不行。莱卡脑中警铃大作。他推开达蒂诺,跳下床,缩到栏杆边,准备随时夺路而逃。“别这样,达蒂诺。”他试着用劝告的口吻道,“我病了,这样不行,不管对你还是对我都不好。”
  “我知道。”达蒂诺坐在床上,把玩着糖纸,“我没想跟你做。马上就要点名和吃晚饭了。我可不想错过晚饭。”他勾了勾手指,示意莱卡靠近。莱卡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仿佛达蒂诺身上带电,一经碰触就会电伤他似的。
  达蒂诺抓起莱卡的左腕,打开他的手掌。莱卡一颤,想抽回手,手腕却被牢牢握住。
  “你该去弄个透明的罐子回来。”金发青年唇角上扬,弯成一个美好的弧度,“现在我们有了很多很多糖果,也会有很多很多的……”
  他将又一个糖纸叠成的爱心放在莱卡的掌中。
  
  “事情永远不需要太周密的计划,因为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杀手.思想者
  
  莱卡从前一直认为这是“思想者”怠惰的表现,但他现在才体会到,“思想者”不愧是熟读哲学经典的高材生,说出来的话就是有道理。
  在峡谷监狱,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锺会发生什麽。
  为了彰显人性化和人道主义的一面,峡谷监狱有一项特别的制度──每个囚犯过生日时,晚餐都能得到一个额外的水果。
  峡谷监狱有几千号囚犯,总有一些人的生日能凑到同一天。莱卡看见好几个人都领到了“生日礼物”。达蒂诺也领到了一个额外的柚子,但今天并不是他的生日,他只是在领餐的时候向负责发水果的犯人露出一个鲨鱼般的笑容,後者就乖乖给了他一个柚子。
  达蒂诺把柚子剥好,放到莱卡面前:“你生病了,应该多补充维生素。”
  “呃……谢谢。”莱卡拿起剥得干干净净的柚子,“你真体贴。”
  达蒂诺以手托腮,监督莱卡吃掉水果:“那当然,我要做一个温柔体贴的男友。”
  “咳咳咳!”莱卡差点被柚子噎到。
  就在他品尝餐前水果的时候,背後传来了吵闹声。
  “嘿,萨姆,真巧啊不是麽?咱们竟然同一天过生日!”
  一阵粗鲁的哄笑声。
  莱卡回过头,看见一名身材高壮的囚犯正在欺负名叫萨姆的瘦小男子。萨姆战战兢兢,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这样就不会被任何人瞧见了。
  高壮囚犯抓起萨姆餐盘里的苹果,掂了掂:“苹果。我喜欢苹果。把你的苹果给我怎麽样?”
  萨姆看起来快哭了:“可……可今天是我的……我的生日……”
  “也是我的。所以呢,你应该把苹果给我,然後祝我生日快乐,扭着你的小屁股,给我唱首生日赞歌!”
  周围聚集了一帮等着看好戏的囚犯。听闻此言,他们哄堂大笑。
  “够了,格雷格,把苹果还给萨姆。”一个冷静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笑声。
  达蒂诺一边帮莱卡切盘子里的花椰菜,一边高声说,“我们都知道今天不是你的生日。你上个星期才这样抢过托马斯的梨子。你老妈能连续两次把你生出来吗?还是说她生了你之後发现你是个无药可救的人渣所以又把你塞回了子宫里,一周後你自食其力爬出了产道口?”
  格雷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环顾四周,发现围观的人们没有声援他的意思──他们都一副等着瞧好戏的嘴脸──气势顿时弱了下去。但他还是恶狠狠地说:“达蒂诺,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你少管别人的闲事。”
  莱卡听见他的恶语,立刻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了。达蒂诺是峡谷监狱的霸主,但在他的领土上,居然有人敢公开和他叫板。究竟是他的权威并没有莱卡想象中的那麽大,还是这位格雷格先生过於狗胆包天?
  
  男人需要暴力和性来宣泄过剩的精力,在监狱这个闲得发慌的地方更是如此。达蒂诺用武力迫使他人服从,服从他的人转而又去欺负更弱的人,一级又一级,就像食物链。然而现在狮子竟要为蚂蚁打抱不平。这是个什麽状况?
  莱卡兴致勃勃地看着达蒂诺放下塑料刀叉,起身,跨过座椅走到格雷格面前。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往後退了好几步,让出一大块场地,仿佛生怕被两人的打斗波及。
  “生日。”达蒂诺冷酷地说。格雷格又高又壮,肌肉虬结,活像个拳击手,达蒂诺得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但是气势上一点儿也不输给他。“你是幼儿园小朋友吗?为了一个苹果?你直接走过去抢走他的苹果都比编这些烂理由要好。你妈忍着宫缩和阵痛,辛辛苦苦把你生出来,你就这麽拿她受难日的名义去抢一个苹果?真不如生条狗出来,至少还能帮她叼拖鞋!”
  说罢,达蒂诺一拳将格雷格揍翻在地。
  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简直如同一道凌空而过的闪电。不止外强中干的格雷格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动态视力绝佳的莱卡都没能完全看清他的动作,只见空中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然後格雷格就像卡特里娜飓风中的大树一样倒了下去。
  达蒂诺抓着格雷格,把他的上半身提起来。格雷格的鼻梁断了,鲜血像自来水一样流得满脸都是。达蒂诺拿起萨姆的那个苹果,举到格雷格面前晃了晃。
  “喜欢吃苹果?嗯?那我喂你吃好不好?”
  他将整个苹果使劲儿塞进格雷格嘴里。苹果不大,但不论怎麽看都不可能塞进人类的嘴里。格雷格的嘴角都要裂开了,苹果才塞进去一小半。
  “怎麽不吃,格雷格?你不是喜欢苹果吗?”
  格雷格发出呜呜的叫声。
  达蒂诺啧了啧舌:“什麽?是不是我喂的方法不对?那我换一种法子怎麽样?”他不再硬塞那个苹果,而是把格雷格撂在地上,抬脚狠踩那个苹果。果肉四溅,苹果汁水混合着鲜血和格雷格的口水流了一地。格雷格在达蒂诺脚下像条鱼似的扭动,喉咙里发出无助的呜咽声。萨姆早就吓得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围观群众有些带着怜悯不忍的神情,有些则幸灾乐祸,但不管怎样,他们都没有上前阻拦达蒂诺,挽救格雷格的意思。
  直到狱警吹响口哨,达蒂诺才放下脚。
  “你们在干什麽!散开!双手抱头蹲下!不准乱动!”
  人群作鸟兽散。达蒂诺抛下快断气的格雷格,遵照狱警的命令,双手抱头,顺从地蹲下。几名狱警跑过来,将达蒂诺的双手反剪到背後铐起来。有个狱警为格雷格检查伤势,把烂得不成样子的苹果从他嘴里挖了出来。
  “可能有碎屑堵住气管了,快送医务室。”狱警冲两个犯人说,“你,还有你,过来搭把手!”他指挥犯人抬起满脸是血的格雷格。
  “至於你,”另一名狱警拽起达蒂诺,推搡着他,“老是惹是生非,以为峡谷监狱是你家吗?关一周禁闭!”





第十章

  莱卡度过了入狱以来的第一个和平的夜晚。感谢上帝──虽然莱卡自称无神论者──达蒂诺进了禁闭室,不会再有人把他铐在床头,也不会再有人半夜里将他从床上拽下来,强迫他做这样那样的事。他终於可以好好休息了!整整一周!这还意味着,他终於可以着手去做先前搁置的事情了!
  然而他依然有两件事想不通:第一,达蒂诺为什麽要替萨姆出头,痛殴格雷格?他看上去可不像那麽有正义感的人。第二,当狱警吹哨时,达蒂诺竟老实地束手就擒,难道他还怕狱警吗?
  第一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但第二个问题在莱卡次日去图书馆工作时被老亨利解答了。
  “达蒂诺是监狱的霸王,这话是没错,可狱警们就是上帝的大天使。难道人间的君王能反抗上帝的权威吗?”
  “我还以为这些‘大天使’早就受到蛊惑,自甘堕落了呢。”莱卡边拿老亨利的话打趣,边将一本翁贝托.埃科的《玫瑰的名字》从装书的小推车挪到“宗教”类书架上。
  老亨利白他一眼:“上帝容忍世间的罪行,只要索多玛和蛾摩拉尚有十个义人,他便不会毁灭这两座城。但是终有一天,他会降下天罚,他会让那行善之人逃走,而毁灭罪恶之城。若是真有那样一天,年轻人,”老人顿了顿,又道,“我看你也是个不错的人。若是真有那麽一天,你就赶快逃走吧。不要回头,远走高飞,离开这座罪恶之城。”【注一】
  老人的引经据典、故弄玄虚,莱卡已经很习惯了。他笑着说:“我可不是什麽好人,否则就不会坐牢了。”
  “你干了什麽才进来的?”
  莱卡想着布莱恩.费尔贝恩斯先生为他安排好的那套谎话。“我偷了辆车拿去卖。”
  亨利挑起眉:“就这样?”
  “……好吧,很多辆。”
  “你的律师肯定很没用。”老亨利说,“我就认识一个家夥,总是偷东西,但他最後没被关进监狱,而是做了一年零三个月的社区服务。”
  “他偷的东西肯定不怎麽贵重。”
  “谁知道呢。你或许该试试申请减刑,去找‘猫头鹰’,让他给你出出主意。”
  “猫头鹰是谁?”
  “图书馆的副馆长,我们都叫他猫头鹰。密涅瓦的鸟儿【注二】不是吗?”
  “啊哈,那位峡谷监狱的安迪【注三】。”
  “对,没错。”
  “我该上哪儿去找他?”
  老亨利耸耸肩:“他每周来一次图书馆。”
  “他不用每天来工作吗?”
  “大部分时间他待在自己的囚室里。”
  “他叫什麽名字?”莱卡又问,“我是说,他的大名,我总不能称他‘猫头鹰先生’吧。”
  “就叫他‘猫头鹰’,他喜欢这个名字。”亨利嘟囔道。
  莱卡於是不再追问这位“猫头鹰”的真名。
  “那麽杰弗逊先生你呢?”
  “我?什麽?”
  “你是因为犯了什麽事才进监狱的?”
  听闻此言,亨利放下手里的活。他方才正在用小刷子清理书顶的灰尘。“你真想知道吗,年轻人?”
  “当然,你并不像什麽作奸犯科的人,到底是因为……”
  “我杀了人。”亨利转过头,望向书架上一排又一排的精装书。
  
  莱卡莫名觉得心头一凛。老人接着道:“这不是什麽好故事。我曾有一个女儿,我和我妻子唯一的孩子。我们四十岁的时候才有了这个女儿。生孩子对我妻子那个年龄的女性来说很困难,她难产而死,於是只剩下我一个人,带着我们的小女儿。”
  亨利蓝灰色的眼睛在高大的书架之间逡巡:“她很聪明,也很漂亮,像她母亲年轻时那样。她十八岁的时候遇上了一个男人,她疯狂地爱上了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愿意为他赴汤蹈火。那男人不是什麽好东西,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活了这麽久,难道还看不出一个人品行的好坏吗?我劝告女儿,劝她和那男人分手,但是她不听,她完全为爱而疯狂了,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瓜。”
  老人停了停,又拿起小刷子,开始刷书上的灰。一些尘粒飘了起来。莱卡问:“後来呢?”
  “後来……那男人做生意遇上了麻烦,不得不去借高利贷,却又还不起。他一败涂地,走投无路,这时只要任何人放下一根稻草,他都会拼命去抓。放高利贷的人找到他,告诉他可以减免一部分债务,条件是要他帮忙运输毒品。他答应了,却又不敢自己涉险,於是他要他的女朋友──我的女儿──替他去做这事。她一口答应,帮他带了三次毒品,前两次都平安无事,第三次却被警察抓了个正着。毒品都被缴获,我女儿也面临着指控。但这不是最糟的。放高利贷的人和毒贩害怕她供出他们,於是杀了她。她死在自己家里,警察说是畏罪自杀,但我不信。她是个那麽好的孩子,她笃信基督,怎麽会自杀呢?我知道,她肯定是被人杀害的,但是没人听我的,没人愿意帮我。我找过警察、律师、记者,甚至私家侦探,但他们都说帮不了我,说找不到证据,甚至说我有臆想症。我没办法,只能靠自己,我要为我女儿复仇。首先该死的就是那个害了她的男人。我带着一把枪去找他。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一家脱衣舞夜总会里花天酒地。他和几个狐朋狗友从夜总会里走出来。他醉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也认不出我来。於是我上前一枪崩了他。我本想杀了他之後再去找放高利贷的人,但是没走多远,那男人的朋友们就追过来想制伏我。我又开了两枪,打中了一个人的腿,但是我的枪被其他人夺走了。我年纪大,动作缓慢,他们却年轻力壮。我被送到警察局,我告诉那帮税金小偷,那男人是罪有应得,但是没人相信我。放高利贷的人和毒贩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我猜那男人死了,他们或许高兴还来不及,因为知道他们那些见不得光勾当的人又少了一个。我就是这麽进来的。”
  听完亨利的讲述,莱卡久久不语。原来看起来冷淡的亨利先生,背後竟有这样的故事。他想象出了一幅画面:夜幕下的芝加哥街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孤身一人,带着一把枪,行走在霓虹灯光和错落的阴影里。他是杀人凶手,是失去女儿的父亲,是复仇女神射出的一支箭,是一个芸芸众生中最平凡不过的人,却选择了一条不归之路。
  “你大可不必这样。”莱卡低声说,“肯定有别的办法。”比如雇佣一名职业杀手。莱卡自己就接过不少类似的任务:为父母复仇,为子女复仇,为情人复仇,为朋友复仇,甚至为素不相识的人出手,只因为单纯的义愤。杀手游离於法律之外,不受世俗的约束,雇佣杀手的人除了付出钱财和背上良心的谴责之外,其实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我不知道。”亨利说。
  他从书架上拿下那本《玫瑰的名字》。“这本书不该放在这儿。它待错了地方……就像许多人一样,”【注四】
  他刷干净书顶的灰尘,把书放回装书的小推车上。
  
  【注一】亨利说的是罗得一家逃离索多玛的故事,参看《圣经.创世记》18:20─19:29。
  【注二】密涅瓦的鸟儿:密涅瓦是罗马神话中雅典娜的名字。雅典娜身边有一只猫头鹰,象征理性和智慧。黑格尔曾用“密涅瓦的猫头鹰”来比喻哲学。
  【注三】峡谷监狱的安迪:斯蒂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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