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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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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说:“这样裸着也不好,文明社会,哪能不穿衣服。来,我盖一下他的私处。”
    说着,他用脚把周围的碎玻璃拨在一起,用皮鞋尖盛起一些,覆盖在中年男子的私处,说:“这样就不伤风化了。”
    另一个同伴说:“好,只要不露出人中就可以。”
    那人说:“你这个没有文化的,‘人中’根本就不在这个部位。”
    同伴说:“胡说,我一直觉得人中是这儿。”
    他说:“傻瓜,你看过书没?人中就是人的中间,那就是肚脐眼。”
    第三个人说:“对,对,是肚脐,我书上看见了。”
    同伴说:
    哎呀,完了,上次我一个同事上班的时候发羊痫风,我以前在杂志上看过说要按人中,我还给按了半天人中,看来是按错地方了。”
    我听着,笑出了声音,接着走进车流。
    货车司机又出去寻觅了。街上人越来越多,但大部分人都没拿到任何东西。突然,一个小伙子发现了货车车厢里还有不少东西,马上去搬了一只西瓜。货车司机虽然背对着自己的车,但不知道他用哪只眼睛看见了,转过身来说:“不要拿我的东西。”
    小伙子抱了西瓜就跑。四周一下子围过来几十个人,都要拿车厢里的东西。货车司机急了,跳上车厢,大喊道:“这是我的东西,不能拿,有本事凭自己的劳动去拿啊。”
    周围一个人叫:“谁说是你的东西。”
    货车司机说:“我拿的就是我的。”
    下面另一个人说:“那我现在要拿了就是我的。”
    货车司机快哭了,说:“这些是我的。”
    下面哄笑起来,说:“什么你的我的,共产主义了,都是大家的。”
    说完,那些人翻上车,各自拿了东西就走。一瞬间,只剩下一只西瓜了,但是还有人扑向那只西瓜。货车司机一下抄起西瓜,砸成两半,趁大伙还在傻眼的时候,电光火石般, “噗噗”两口,把痰吐在西瓜的两半上。
    众人被这气势所震慑,后退了一步。
    货车司机大笑一声,说:“谁来吃?”
    众人沉默。
    货车司机说:“哈哈哈,我的。”
    众人无奈。
    货车司机用手挖出瓜瓤大吃起来。
    人群垂头丧气地散去。
    相比之下,还是轿车比较安全。轿车司机把东西搬在了车里和后备厢里,然后锁上车,这样就没人能拿到了。最嚣张的是一个奥拓的司机,他的车还自己加装了防盗器,开门的时候发出明显的“滴滴”两声,锁车的时候更是发出‘‘比优比优”这样充满挑衅的声音。而且这家伙明显是第一批外出“淘金”的,因为他的车里居然还有一台电视机。现在没什么可拿了,他就看着卡车司机辛辛苦苦抢来的东西只在车上暂存了一下后又被抢走,心里不禁得意,一直在手指上转着自己的钥匙,还时不时按几下,整个人声鼎沸的现场只听见这部小车在一个劲地“比优比优”。
    终于,枪打出头鸟,无声胜有声,此举引起了卡车司机的强烈愤慨。很快,这辆奥拓和路旁的商店平等了,成了第一部没有窗的汽车。奥拓司机在一旁上蹿下跳。而一个帕萨特的司机就显得有文化了很多,他安慰道:“你看,你要这么想,幸亏现在车堵住了,要不然你的奥拓也肯定被人开走了。”
    突然,一个恐怖的声音传来:“去银行看看。”
    四周一片哗然。那个提议者捂着自己的嘴,后悔不已。
    人群跑了起来,立该是向着旁边的银行。
    我想,这些蠢货,早就轮不到他们了,银行肯定已经被里面的工作人员洗劫了。并且我能想像在坚固的防弹玻璃外,无数人义愤填膺地看着却没有办法。但是,里面的人也不能出来,因为一出来肯定又要被抢。而外面的人如果没有什么重武器也肯定是进不去的。所以里面的人只能抱着钱在里面发呆,这也能让他们充分感受到某些贪官有钱不能花的难受,让他们体会到做领导的艰辛。
    我所担心的是,天要黑了。
    在暮色降临、寒风吹起的时候,我开始向前奔跑。
    和我想的差不多,看来人民有着同样的觉悟一一周围的商店里都没有东西了。而我则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饿着,因为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刚洗劫完超市的捧着无数食品的人笨重地从眼前经过,饿了只要随手拿一包薯片就可以,如果发现口味不对,还能追上去再换一包。而他们的运载能力已经到了极限,是万万不会伸手对你做什么动作的,否则前功尽弃。如果想吃甜的,看看有没有抱满食物的小姑娘就可以。想喝水的时候就有一个傻逼抱着如山的矿泉水大摇大摆地向你走来。吃完以后把手伸进他们的口袋里一摸,肯定能掏出口香糖。顿时,我涌上一丝幸福感。
    但这幸福感很快被快要天黑的恐惧所笼罩。我觉得这座城市里的大部分人已经暂时不是人了。随着天色渐渐昏暗,路边开始出现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人。我感觉我周围有很多野兽看着,不过幸运的是,我也是其中一头,而且奔跑的速度大家都差不多。我想,只要我不停地奔跑,就相对比较安全。现在,市中心势必是人最多的地方,那会最不安全。我想,我可以跑到长江旅馆去,我坚信善良的大妈是不会成为兽类的。
    但我想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怨恨,大妈会不会正在借着这个机会放火烧旁边的花园大酒店呢?想到这,跑得满头大汗的我打了个寒战。
    冬天的黑夜是火速来临的。原本我还能分辨周围的人是男是女,现在我只能分辨周围到底是邮筒还是人了。
    我开始放慢了脚步。我跑过一个桥洞,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但是,十米以外就是光明,是相对黑暗而言的小小的光明一一只是没有全黑的天色而已,而且黏稠得似乎和漆黑粘在一起般。那是堕入漆黑的一个前奏,模糊得让人绝望。
    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桥洞的出口。我停下了奔跑,站定脚步,发现是健叔要找的“永久妹妹”。
    我问:“你怎么在这儿?”
    她说:“我也不知道。”
    我们互相有三分钟不说话,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居然问出了一个让我感到脸红的问题:“你的永久呢?”
    她说:“本来是骑着的。不过刚才停在路边的时候被人骑掉了。”
    我说:“你吃了没有?”
    “永久妹妹”说:“没有。”
    我说:“你等着。你要吃什么?”
    她说:“随便。”
    我说:“等在这儿,不要动。我马上回来。”
    我跑了一米,突然觉得不放心,说:“你跟我一起跑吧,一会儿就有吃的了。”
    她说:“为什么要跑啊,站着多安全。”
    我说:“你看,天都要黑了,跑起来才安全。”
    她说:“那我——我不是很方便跑。”
    我说:“这都是什么时候了,现在很多人拿着砖头只砸人啊——东西已经拿不到了。你看你挺漂亮的,很容易被人砸到。你还是躲在桥洞里吧。”
    “永久妹妹”说:“那我跟你跑,你跑得慢点。”
    我说:“跑。”
    我们俩一起慢跑。我不知道健叔看到这景象是什么心情,我估计他此时一定是在奔跑着,说不定还抱了很多东西。
    她说:“为什么没有警察?”
    我说:“不知道,可能警力不够。过了今天晚上就好了。”
    她说:“那晚上怎么办?”
    我说:“不知道。”
    她说:“我要回宿舍。”
    我说:“不行,天知道那边怎么样了。而且街上很多人。”
    她说:“很多人不是很好吗?”
    我说:“不行,你不觉得人是很可怕的东西吗?我们要跑到没有人的地方去。”
    她说:“可是你也是人啊。”
    我停下脚步。
    天色已经全黑了。我发现这个城市的电力瘫痪了。街上没有路灯,碰巧的是,今天还没有星星和月亮。这时候,我发现,其实大自然给予我们的漆黑并不是漆一样黑的。这是一个难得的没有人类杰作——电力和自然杰作——星月的晚上,但是我们却能看见。在灰色的夜色里,人类的建筑其实才是最黑的东西。
    让人绝倒的是,旁边不知道谁家在用使用干电池的录音机放着一首歌。音质很差,是只有假冒伪劣机器加盗版磁带再加最大音量才能营造的效果——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
    春风不解风情
    吹动少年的心
    让昨日脸上的泪痕
    随记忆风干了
    抬头寻找天空的翅膀
    候鸟出现它的影迹
    带来远处的饥荒无情的战火依然存在的消.
    玉山白雪飘零
    燃烧少年的心
    使真情融化成音符
    倾诉遥远的祝福
    唱出你的热情
    伸出你的双手
    让我拥抱着你的梦
    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
    让我们的笑容
    充满着青春的骄傲
    为明天献出虔诚的祈祷
    谁能不顾自己的家园
    抛开记忆中的童年
    谁能忍心看他昨日的忧愁
    带走我们的笑容
    青春不解红尘
    胭脂沾染了灰
    然后,录音机“呜啊呜啊”的,没电了。
    我仔细地看着汗水搭着头发的眼前的姑娘,她的确漂亮沉静。我不能看见她的五官,但我仍能感受到她的迷人气息。
    那个时刻,我想自己是特别喜欢这个姑娘的,如同C一样。人世间的事情莫过于此,用一个瞬间来喜欢一样东西,然后用多年时间来慢慢拷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东西。我突然明白,对于C来说,她说不定只是喜欢自己的这个想法。而在大部分时候,我只是她眼里的想法,而不是一个生物。
    但是纵然这样,我都相信,C是那样地喜欢我。我不能想像,如果没有我,C将如何过活。
    但事实是,在C的生活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我了,而她依然在过活。
    我看见南方轰轰作响的火苗。大地沉在这夜色里。那是这个城市惟一的光源。它像是圣火一样告诉我方向。我知道,我面向它的时候,我正面向南方。
    天空突然被巨大的撕破空气的声音打破,我看见十几个长条的黑影向城市的中心飞去。我对她说:“你看,军用直升机。”
    她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突然间,我觉得眼前的她就是C。
    很遗憾,在一场混乱的时候,C没有在我旁边。
    而我能想像,和我相处过的其他姑娘,她们中的某些会守在房间里不愿出来,某些会疯狂地跑到商店里去抢衣服,还有些会故作镇定地用手机联系各个认识的有来头的人物。
    只有C能依偎在我身边,或者和我携手飞奔,或者对着直升机手舞足蹈。
    不幸的是,C只是在和她的一个想法飞奔。
    我看着“永久妹妹”,我想,是否应该问问她的真名。但我还是仔细地看着这个人,发现她的身材要比C好。当我再想仔细地看看她的脸蛋时,南方的大火突然如烟花一样绽放了一下,她的脸被映红了。我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最有力气的姑娘。”
    她问:“为什么?”
    我说:“你看,你一直拿着块砖头。”
    她说:“我防身。”
    我说:“扔了吧。”
    她把砖头扔在我脚边。这时候,从桥洞里传来脚步声。我马上蹲下去捡起了砖头,说:“你看,带身上没用的,你要用的时候捡一块就可以了。”
    我们紧张地看着桥洞。她说:“怎么过了半天了,还没看见人。走得真慢。”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说:“你等着。”
    很快,她吃饱了。
    我们拉着手跑了起来。她说:“难道我们要跑一个晚上,难道你就没有可住的地方吗?”
    我仿佛已经看到大荣公寓里的情形了,我们的三台电视机肯定没有了。
    但这是我想到的,不过我从来都是把我想的代替事实,然后用事实来代替没发生的。
    我说:“那里已经被人洗劫了。”
    跑了很久,我们来到位于郊区的一条路上,路的旁边是雪,是预备着要明天融化的。我的左手边是一根巨大的管道,天知道它通向什么地方。在雪的远处,是一片树林,这片树林越长越高,造型奇特,仿佛大地的头发。
    她说:“这里应该不会有人了,我们休息一下。”
    我说:“行。”
    她说:“我好累啊。”
    我说:“我还行。你男朋友呢?”
    她说:“不知道,昨天跑出去说找你们了。”
    我说:“不是今天吗?”
    她说:“不是,是昨天。”
    我说:“哦,可能已经过了十二点了。那就是昨天。”
    她说:“啊,那应该是前天。”
    我痴痴地想了半天。
    她说:“怎么了?”
    我说:“我怎么觉得我丢了一天。”
    她说:“你搞什么!”
    我说:“算了,可能你跑晕了。”
    她说:“真想坐下来。”
    我说:“不要,我们慢慢走,不能停下来。”
    她说:“那我们走走。”
    我觉得我们走的地方似乎是我一直走的一个地方,但不确定我什么时候来过此地。旁边没有任何的建筑,只有一条两车道的道路。我们走到一个铁路的岔口,我觉得什么东西在这里错了。在我的记忆里,似乎这条路有一条平行的铁路。不幸的是,在现实里,它交错了。
    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这样的不牢靠,我们生存所必需的阳光和温度都来自一个距离我们亿万公里远的大火球。也不知道这个火球什么时候会灭掉——它孤零零地挂在天上,并不像放在桌上那样让人感觉放心塌实。它灭了,我们也灭了。
    找的太阳公公啊。
    路口左边有一堵十米长的墙壁,墙壁上贴了一些报纸。我惊异地发现,这样的夜里,我居然能看见文字。当然,这是特指标题文字。
    我看见一个大标题,上面写着“国航班机韩国坠毁”。我想,国航终于坠机了。这世上,什么事都会井井有条地发生。
    岔路的旁边有一个电话亭。我想,如果是在城里,早就没有电话亭了。但是我不确定在这没电的城市里,是不是还能通电话。
    我拎起电话听筒,居然出现了拨号音。
    我说:“我要打个电话,可惜没带钱。”
    她说:“我带了卡。你用我的卡。”
    我说:“用你的卡不好,你知道我要打到哪里去吗?”
    她说:“不知道,是要报警吗?”
    我说:“不知道能不能打长途。”
    她说:“你要打给中央吗?”
    我笑着说:“对,我要打给军委,并且通报中央。”
    她说:“真的啊,那什么时候能来警察维持秩序?”
    我说:“你看,这秩序其实不用维持,大家互相抢,到最后就平衡了。”
    她说:“你可以告诉他们,我们这里停电了。”
    我用犹豫的手指拨打了一个有三年没有拨打过的号码,那是C的电话号码。
    我到今天还记得C家的电话,不是因为我怀念此人.或者说,我只是在特定的时候想到此人。但我不愿深入思考,我觉得,这事情仿佛那奇怪的树林一样无边无着,还不如人为地用一堵墙将此隔断,可以免人徒劳。但是我为什么会记得C的电话呢?可能是因为她家的电话号码实在太好记了,除了第一个数字不一样以外,后面的t位部是一个数字。我甚至从不担心C会换号码,我觉得我永远能找到她,无论过去多少时间,因为这么好的号码,纵然搬家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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