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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霸主-第4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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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中,就专门有跨文化管理这样的课程,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课程呢。”项哲道。
林振华点点头道:“嗯,看来,我们企业内部培训也该增加一些跨文化管理的内容了,这种管理方法,还真是让人无法适应。”
“你说得对,我们必须加强这方面的培训了。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眼前这事该怎么办呢?”项哲问道。
林振华一时也没有太好的想法,只得说道:“开会吧,听听大家的意见。”
在浔阳的管理层干部们都被紧急召集过来了,项哲向大家通报了在穆通矿区发生的事情,然后请大家发表意见。与林振华的反应一样,几乎所有的高管听说发生了罢工事件,都震惊不已。这正应了林振华和项哲说的话,应当加强点跨文化管理的内容了,最起码,得让大家对罢工这个词有所适应。企业走出去之后,罢工、抗议之类的事情,估计是不会少的。
“对方开出的条件是什么?”岑右军问道。
项哲答道:“撤销处罚决定,未来不得再以同类理由处罚工人。”
“这是不可能的。”岑右军斩钉截铁地说道。
对于岑右军的这个回答,项哲并不觉得意外。在整个集团的高管里,岑右军是最讲究纪律性的一个,这也许与他曾经在部队里当过排长有关吧。
“理由呢?”项哲平静地问道。
岑右军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一个企业没有一点管理规章制度,那么以后就根本无法继续管理下去。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必须在事情的萌芽状态就把它压下去。”
“可是,人家说了,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下班时间已经到了,他有权离开。”胡妫插话道。虽然他的看法和岑右军差不多,但他还是要和岑右军抬抬杠,这种辩论的方法,有助于把事情讨论得更清楚。
“这……”岑右军一下子被呛住了,胡妫说的这个理由,还真让人没法反驳。如果在中国,你当然可以说点什么个人利益、集体利益之类的,但在南美,人家有这样的传统吗?
正当大家都被这个荒唐的逻辑憋住的时候,方延武发话了,他问道:“其实,我们有一点没有搞明白,赵勇群要扣这个叫麦克米金的工人的工资,理由是什么?是因为他按时下班了,还是因为他把车堵在路上了?”
“当然是因为他把车堵在路上了。”项哲说道,“根据矿业公司过去的报告,工人中间,类似于这样一到下班时间就扔下手头工作离开的情况,并不少见,但只有这一次是最为恶劣的。如果不是因为麦克米金把车停在料场的门口,堵塞了进出的交通,这件事也许就会被当成一次普通的事件,淡化处理了。”
“这就是了。”方延武道,“我们处罚麦克米金的理由,不在于他脱岗,而在于他把车停在了不应当停的地方。别说这车是公司的,就算是他自己的车,堵塞了交通也需要受到处罚。”
项哲有所感悟,他说道:“老方,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对这件事情,其实不应当套用劳动纪律来处罚,而是应当按照破坏生产秩序来处罚?如果是后者的话,……这恐怕就得移送司法部门了吧?”
这其实就是一个管理观念上的问题了。在赵勇群看来,麦克米金是公司的职工,他犯了事,自然应当按公司的管理规章来进行处罚,所以本能地给他套用了违反劳动纪律的条款。而事实上,这样的事情更应当通过司法手段来解决。赵勇群没有想到使用司法手段,主要是因为在国内的时候,公司内部的事情往往都是倾向于在内部解决的,让司法来介入公司事务,那就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了。
如果麦克米金能够把这件事想明白,他应当感谢赵勇群保护了他,没有直接把他推给警察。但可惜麦克米金根本没有这样的觉悟,所以他向工会求助,要求工会向公司施压。而工会的领导人卡内拉斯也是习惯于与资方做斗争的,平时没事都想着要生点事出来,如今确实有事了,他岂能不想法把事闹大?
胡妫点了点头,说道:“老方提醒得对,我刚才也一直在想处罚麦克米金的理由问题,现在看来,公司作出的处罚虽然适用的规章不正确,但却是出于保护工人的想法,所以是能够说得过去的。这样一来,我们就有道理和工会交涉了。”
林振华听着众人的讨论,杂乱的头绪也逐渐理清了。在想明白了处罚麦克米金的依据之后,林振华紧接着就想到了下面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各位,大家想想看,矿工工会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进行罢工了?照理说,麦克米金这个事情并不大,而且双方也还有可协商的余地。可是工会只是向公司提了一个要求,在没有得到满足之后,立即就开始了罢工,这个反应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呢?”
项哲呵呵地冷笑道:“这还不明白吗?这说明工会这边是早有预谋的,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而已。现在出了麦克米金这件事情,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借口,所以他们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决定罢工了。”
岑右军看着他们俩,问道:“振华,老项,你们的意思是说……麦克米金事件只是这次罢工的一个导火索,不管我们如何处理这件事,对方都是要罚工的。”
项哲道:“正是如此。”
“那么目的呢?”岑右军追问道。
项哲道:“如果这次罢工真是有预谋的,那么目的就非常明显了,那就是工会要向我们展示他们的力量,争取他们的地位。大家想想看,咱们是外来的企业,而且是一向非常低调的中国来的企业,工会肯定早就想把我们压下去了。在此前,勇群他们做了大量的工作,努力化解矛盾,使工会找不到发作的理由。现在,这个机会终于到了,工会岂能不牢牢抓住?”
“照项总这个分析,咱们和矿工工会之间,恐怕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胡妫说道,“我过去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就听说美国的企业里工会和资方的关系非常紧张,想不到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方延武道:“也不能这样说吧?我们在海外做过很多工程,有些项目的业主单位里,工会和资方的关系就处得非常好,双方互相理解,互相支持。当然,也有像老胡说的那种情况,也就是工会和资方关系非常恶劣的。我的感觉是,双方的关系好坏,与工会的领导人关系非常大。”
“关键在于领导,这话在南美也同样适用。”岑右军总结道。
“现在看来,穆通铁矿的工会领导人卡内拉斯就是一个不愿意与资方合作的人,否则,像这样的事情,他是不可能以罢工想要挟的。罢工并不是没有代价的,但凡对方还有一些想合作的态度,他至少可以会先我们提出警告,而不是直接发起罢工。”项哲说道,“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工会是由矿工选举出来的,我们无权干预。而且工会是受法律保护的,我们也无法阻挠它的工作。遇到这样一个不合作的工会领导人,我们该怎么办呢?”
林振华道:“如果情况像老项分析的这样,那么这件事恐怕就很难妥善解决了。如果我们把麦克米金移送司法部门,工会肯定会作出更大的反应,而且工人们出于兔死狐悲的心理,也会更加支持工会的抗议。反之,如果我们息事宁人,取消对麦克米金的处罚,工会也绝不会见好就收,他们肯定会利用自己在这次运动中获得的声望,向我们提出更多更苛刻的要求。”
“这么说来,咱们就是麻秆打狼,两头怕了。”岑右军说道,“强硬也不行,妥协也不行,还真是把咱们给憋住了。”
704 看家本领
“小林,你真是糊涂了。”
朱铁军坐在他的专用大摇椅上,乐呵呵对林振华说道。
朱铁军已经离休多年了,一直住在浔阳城郊汉华建的别墅区里颐养天年。昨天晚上,女婿胡妫回来跟他说起南美矿山工人罢工的事情,说集团里对此事颇为头疼。老爷子呵呵一笑,告诉女婿说:让小林抽空过来坐坐,我和他聊聊。
听说朱老爷子召唤,林振华第二天上午就驱车赶过来了。在当年,朱铁军对林振华颇为照顾,在许多方面也经常给他一些点拨,林振华一直视朱铁军为自己的良师。现在朱铁军说要和他聊聊南美的事情,他岂敢怠慢。
朱铁军在自家的客厅里接待了林振华,老爷子退下来之后,养花垂钓、练字下棋,培养了不少业余爱好。见了林振华,朱铁军拿出了一套工夫茶具,给林振华表演了一下自己这一段时间学习的茶艺。一老一少闲聊了几句之后,很快就说到了正题上。
林振华把南美这边的情况和公司的尴尬向朱铁军如此这般地一说,朱铁军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要说起来,林振华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走到中央部委去,人家都要客客气气对待的,但朱铁军可不管这套,在老爷子的眼里,小林永远是小林,你的身家再多,依然是小林。
“朱厂长,我什么地方糊涂了?还请您明示。”林振华恭恭敬敬地问道。
朱铁军问道:“小林,你是党员吗?”
林振华一愣,不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意思,便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当然是。”
朱铁军道:“这不就得了?”
“我……”林振华挠着脑袋,他实在想不出党员和玻利维亚有什么关系,“老厂长,我这一段时间大概是忙昏了头,智商下降,实在听不懂您的意思。”
朱铁军恨铁不成钢似地说道:“这有什么不懂的?既然你是党员,你怎么会害怕工会呢?你想想看,搞工人运动是咱们党的看家本领,就那个玻利维亚的什么什么内斯……”
“您说的是他们的工会领导人卡拉内斯吧?”林振华提示道。
“对,我不管他叫什么内斯,他搞工人运动,能比我们更有经验吗?”朱铁军牛烘烘地说道。
林振华轻轻地吸了一口凉气,他开始有点明白朱铁军的意思了。
汉华从打算收购穆通铁矿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外来的投资者,总是担心玻利维亚的工人无法与自己一条心。在矿山正式投产之后,赵勇群、方磊等人对待本地工人也一直都是采取绥靖、安抚的态度,生怕与工人发生冲突,其背后的心理,依然是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朱铁军的意思,恰恰是让林振华他们主动地去做工人的工作,与工会争夺民心。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把工人当成自己人,像对待中国工人一样对待玻利维亚的工人。穆通铁矿的工会目前是与公司离心离德的,那么公司为什么不能主动建立一个与自己同心同德的工会呢?朱铁军说得对,要论搞工人运动,卡拉内斯能是自己的对手吗?
朱铁军看到林振华的眉毛皱起又舒展开,知道他已经有所领悟了,便继续往下说道:“小林,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聊一聊这个问题的。汉华现在规模做大了,你们这些所谓的高管,也越来越脱离群众了,总把自己当成一个资本家,动不动就担心工人和你们有什么利害冲突。事实上,你不也是汉华的一个搬运工出身吗?这么多年来,你的本色并没有改变,你有什么必要去担心工人和你不是一条心呢?”
林振华道:“老厂长,您批评得对,我的确是有些脱离群众了。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和咱们国内的事情有所不同,对方是玻利维亚的工人,和咱们不是一条心的啊。”
“谁说的?”朱铁军的眼睛又瞪起来了,“全世界的无产者都是有共同利益的,这是国际歌里唱的吧?”
林振华擦着头上的汗:“老爷子,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这玻利维亚的工人,和咱们能有什么共同利益啊?”
朱铁军压低了声音,说道:“谁让你去谈政治利益了?你想想看,咱们公司的工人上班是为了什么?”
“挣钱啊。”
“对啊,那么玻利维亚的工人上班又是为了什么啊?”
“还是挣钱啊。”
“这不就得了?”朱铁军得意地说道,“咱们的工人也好,玻利维亚的工人也好,都是无产者,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而上班的。所以,谁能够代表他们的利益,他们就支持谁。就我了解到的情况,我们汉华在玻利维亚的矿山,是他们唯一能够找到工作的地方,所以他们是离不开矿山的。有了这个前提,你还愁无法让他们和公司一条心吗?”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朱铁军一番话,让林振华茅塞顿开。工人和工厂之间,其实是利益相关的。别看工人平时和工厂讨价还价,又是争工资,又是讨待遇,但在涉及到工厂生死存亡的问题上,工人还是会和工厂站在一边的。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如果工厂没有了,工人又如何生活呢?
推广到穆通铁矿,也同样如此。在汉华接手之前,穆通铁矿是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工人的生活状况非常糟糕。汉华收购了铁矿,工人重新有了工作,他们是不会愿意矿山再次陷入衰落的。
在此之前,林振华一直都没有把穆通铁矿的玻利维亚籍矿工当成自己的职工,他总觉得这些人与自己没有共同利益,所以总是把心思放在如何利用、如何防范这些工人上面。现在听朱铁军这样一说,他开始反应过来了,这些玻利维亚工人与浔阳的工人一样,都是自己的职工,有什么话不能说开呢?
在浔阳的工人中间,也有个别偷奸耍滑的,但他们成不了气候,这是因为大多数的工人是通情达理的。同样,在穆通铁矿,玻利维亚当地的工人也应当是通情达理的,只要能够团结起那些愿意工作、愿意与矿山共同发展的工人,像卡拉内斯这样的小混混,就蹦跶不起来了。
“老厂长真是经验丰富,高瞻远瞩,听您这样一说,我对于解决穆通铁矿的问题,已经有充分信心了。”林振华由衷地说道,他现在觉得神清气爽,再也不为罢工的事情而纠结了。
朱铁军听到林振华的夸奖,也颇有几分欣慰,不过嘴上却是谦虚道:“我就是一个闲在家里没事的老头子,能有什么高瞻远瞩的,也就随便跟你聊聊罢了。如果我的话里面哪一句对你有些启发,那就是最好了。”
“当然有启发,这正应了一句话,叫做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林振华笑道。
朱铁军问道:“你现在想好怎么解决南美这件事情了吗?”
林振华道:“我全部想好了。我打算亲自到玻利维亚去一次,带一些有群众工作经验的干部过去,深入玻利维亚的工人中间,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理解公司的要求,和公司站在一边。”
“好。”朱铁军抚掌赞道,“那么,对于工会,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林振华道:“我要争取推动工会的改选,把那些愿意与资方合作的人选上去。我会向工人承诺,只要他们与公司合作,我们就会切实保障他们的权益。有了这样的承诺,我相信工人会支持我们的。”
“可是,如果现在工会的那些人不肯放权怎么办?工人里面,也是有一些无赖分子的,你记得咱们当年接收江实电的事情吧?”朱铁军问道。
“嗯……”林振华迟疑了一下,他倒是有一些想法,不过他还是想听听朱铁军的建议,便反问道,“老厂长,对于这些无赖,您有什么建议呢?”
“坚决打击!”朱铁军眼睛里露出坚定的神色,“对待这种害群之马,必须坚决地予以打击。任何时候,都必须是一手软一手硬,没有硬的,就无法建立起权威。”
“我明白了。”林振华点头道,“我们会按您的建议去做的。”
“对了,小林……”朱铁军突然有些忸怩起来,“公司去南美开展工作,需不需要我去助你们一臂之力啊?”
“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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