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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满楼-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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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缭绕中,两人都觉得全身燥热,不多会茹月也便支持不住了,头耷拉下去,昏昏欲睡。
沈芸更是熬到了极限,她喘息着收回一只手来抹把脸,突然,一滴水轻轻打在额头上,沈芸一愣,慢慢抬起头,见那屋顶上已再次渗出水滴。那些水珠越聚越多,正缓缓往下滴答,她脸上不禁绽开了笑容。水珠也打在茹月的额头上,她恍惚地醒来,看看沈芸,又看看房顶,惊喜道:“三婶!书都救成了!”
沈芸笑容很憔悴,喃喃地说:“这下好了,风满楼终于有救了。”
茹月一骨碌爬起来,拍着手:“三婶,你真是好本事,风满楼多亏了您!”转到她的身后说,“瞧您,头发都乱了。我还是小的时候看见我娘给您梳过头呢。”
沈芸无力地说声是啊!茹月说:“您现在是咱敖家的大功臣,这个样子下去可有失威仪,让我给您梳理一下吧!”
沈芸却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身子摇晃着,茹月拔下簪子,给她一下下梳着,说:“三婶,茹月梳的好吗?”沈芸神情恍惚,茹月叹了声,“小时候我娘给您梳头,现在我给您梳头,两辈的人都伺候您,您说公平吗?”猛地用簪子狠狠地往下一扎,沈芸只觉得头皮一麻,很快就全身僵硬,意识也渐渐地散去,只听得茹月尖笑声在耳边响起,“您不是常嘱咐我,切不可轻信他人的话,如何自己也忘了……”眼前天旋地转,她觉得整个人迅速地坠入无边的黑暗中……
4、放飞的蝴蝶(1)
人像在水上飘,又像儿时躺在摇篮里,轻轻地晃动。风也清和,拂到脸上有丝丝的薄凉,还含了香气,有莲的味儿,有芦花的味儿,有菱角的味儿,也只轻轻淡淡的。沈芸慢慢张开眼,先是看到船篷,视线移动,又看到阳光从舱口挂的帘子透进来,在木板面上划出一道道细细的光柱儿,风一吹,光影徐徐摆动。
她的头已不再疼,可还是有些迷糊,身上也是虚弱无力,慢慢地撑着船弦坐起。这才看清有个戴斗笠的人正坐在船头,手里举着一根钓竿。沈芸吃力地问道:“我……我这是在哪儿?”
那人听了,马上放下钓竿,钻进了船舱,斗笠一摘,竟是周名伦满脸喜色地凑过来,“三奶奶,你可醒了,知道吗,您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沈芸吃惊地看着他,又望望四周,周名伦微笑着说:“您放心,我们已经远离嘉邺了,不会有事的。”
沈芸痛苦地伸手捂住头,拼命回想着,但脑海里却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像弥漫着雾气似的,就是找不到一点光亮,喃喃道,“茹月……”
周名伦沉重地点点头,“没错,你中了她的圈套,被她诬陷为落花宫的人,深夜潜入风满楼图谋不轨,还下毒害死了敖老太爷,差一点就被她送去了官府。”
沈芸脑子里还是有些迷茫,怔怔地瞧着周名伦,“你救了我?”
周名伦叹道:“三奶奶你太心善了,虽救风满楼于水火之中,可敖家哪一个会念你的好呢?
你救落花宫,落花宫的人又有谁会念你的好?如今,官府也在通缉你,名伦岂能袖手旁顾?
”
沈芸脸上慢慢浮出悲哀,凄然说:“可你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周名伦的目光变得炽热起来,深情地注视着沈芸,说:“三奶奶,名伦来嘉邺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重会让我日思夜想的芸儿,我又怎能让芸儿受一点委屈?”
沈芸下意识地回避开他热辣的目光,心头鹿撞,呆呆地望着外面。便听那摇橹吱呀声慢了下来,有人喊,“先生,我们到了!”船便慢慢停住了。
周名伦伸手一撩竹帘,沈芸看到岸边柳影里,有一处庭院。草是鲜绿的,遮得不露砂土,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开在那里。周名伦笑着说:“来三奶奶,名伦扶您上岸。”说着伸过手来,沈芸犹豫了下,终是把手递给了他。周名伦脸上顿时染了一层红光,扶着她慢慢下得船去。
岸上已有护卫候着,走进院后,才发现别有洞天,满院花草上,飞舞着各种各样的蝴蝶。沈芸一时间看得呆了。几面墙根下都种了竹,前庭皆是花木,后面则是三楹的小楼,却是倚山石而建,一色皆白,甚是素净雅洁。
周名伦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从此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沈芸忘情地看着周围,任周名伦牵引着走去西边的曲廊,那上面盘着一架架紫罗兰藤萝,在一只吊环上,踞着一只长着火红色羽毛的鹦鹉,沈芸慢慢走近,它倒并不怕,反倒歪着头来打量,突然叫了一声:“芸儿?”
沈芸微怔,惊喜地问:“你叫什么?”
那鹦鹉又叫了,“芸儿,芸儿。”沈芸的热泪登时夺眶而出。周名伦微笑着看着她,说:“这是印度尼西亚的鹦鹉。”伸手喂了鹦鹉一块食物。它便又叫了一声:“谢谢。”
沈芸眼中带泪,脸上却绽出了笑容。正高兴时,廊深处又传来了另两只鹦鹉的叫声。“芸儿,芸儿。”
沈芸惊奇地看着,朝廊的深处走去。那里同样挂着另外两只鹦鹉。一只宝石蓝色,一只鹅黄色。两只鹦鹉像是在迎候自己的主人,二重唱似的叫个不停。“芸儿笑了!”“芸儿笑了!”
十八年了,这个名字甚少被人唤起,现在猛由它们口中叫出,沈芸觉得心里热流徜徉,就像一面窗户被封得太久,突然敞开透进了阳光,暖融融,亮堂堂。恍惚中又回到当年,在山花烂漫处,群蝶飞舞,她笑着与师兄在花中追逐,蓝天白云下,风送来木叶的清香,他们的笑声传得远远……
另一只鹦鹉也加进了合唱,叫起芸儿来,沈芸激动地回过身,周名伦一直跟在身后,这一转,便像扑进他的怀里。周名伦伸开胳膊搂住她,激动之下,眼泪也从他的左眼滚落下来,一时间云里雾里,曲廊花藤鹦鹉都不见了,只剩下两个人。
过得久久,沈芸喃喃地说:“这是不是梦?”周名伦觉得怀里的人儿轻颤着,像一只迷途的小鹿,也轻声道:“若是梦,我情愿它永远不要醒来!”
沈芸像是自言自语,说:“我真是累了,蝶衣烧了,好像再也飞不起。”周名伦说:“我等了十八年,便是想让芸儿破得牢笼,重新化蝶,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
沈芸意识慢慢清醒了些,抬起头,看着周名伦金边眼镜里后面露出的欣喜,猛地一把推开他,颤声道:“我……我这是在做什么?”鹦鹉们的叫声在耳旁响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摸摸脸颊,竟火一般烫。
周名伦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三奶奶,周某并非对你不敬,只是明白你心里的苦。敖家是什么,只是囚笼一个,到处是血腥疯狂报复,没有一人能领略藏书的真正大义,你本就是天马行空无拘无束之人,小小的敖庄岂容得下三奶奶的心?蝶衣毁了,可重织一件,只看你是否真想离开。”
4、放飞的蝴蝶(2)
沈芸呆呆地听着他的话,苦笑着摇头,“我不知道……”
周名伦柔声道:“你太累了,在此静养数日,便会明白名伦所言不差。”伸手扶着沈芸慢慢朝曲廊深处走去。廊尽头便转到了白楼,自有女仆引着沈芸去房间梳洗,她身上还穿着黑色的紧身衣,上面有些污渍,女仆却是早就准备全部的更换衣服,从里到外一样不缺,而且大小也合适,便像是量身裁剪的。
再下得楼时,她便大见容光了,脸上薄薄施上点脂粉,眼睛也澄亮了。周名伦已在下面等着,早换得一身黑色的晚礼服,白衬衣上扎着蝴蝶结,发打过蜡,油光可鉴,看到沈芸款款下来,眼睛一亮,抢前几步一躬身,挽住她的胳膊,引她出了门。
东角绿草如茵,树木苍郁,几只花色小鸟在枝叶间穿梭,啼声婉转。一条清凉的小溪蜿蜒流出,伸向楼后面去。草坪上已经摆起了西式餐桌,撑着把白色大伞。
时近黄昏,晚霞烧起来,映得墙头竹叶一片红黄。沈芸看到两个女仆正在那里摆放着西式餐具,便将胳膊从周名伦的臂弯抽出来,说:“我已好了些,可以走得稳。”周名伦一笑,“非是周某唐突,实是这西方餐会的礼仪,对女士是相当照顾和尊重的。”
沈芸好奇地看着一位女仆从篮子里拿出两瓶红葡萄酒,将它们一一塞进装满冰块的桶里。另一位则在炭火炉架上熏烤着两条鱼,还不时地往上撒着作料和白兰地。她问:“你是要吃西餐吗?”
周名伦微笑着说:“正是,上回在南湖楼,三奶奶因为照顾那三个楼主,而置西餐于不顾,甚为可惜。今天便等于是补过吧!”说着,便很绅士地帮沈芸拉开椅子,待她坐好后,才坐到另一边,女仆上来给他们铺好餐巾。
沈芸从未经历这种场合,不免有些拘谨,看看眼前的刀叉,又看看周名伦。他只微微一笑,伸手打个响指,仆人过来把桌上插着红玫瑰的花瓶拿走,接着便开了葡萄酒来,周名伦示意先给沈芸倒上,那血红的酒液倒入高脚杯,只一半高点儿。空气中充溢着烤鱼的香气,桌上的小点心、火腿、鹅肝的量都不多,透着精致。
周名伦举起杯,微笑着朝向沈芸:“芸儿,这是名伦十八年的梦。请!”沈芸勉强一笑,略带着苦涩也举起杯,与他轻轻一碰。周先生一饮而尽,她只是抿了一口,味道有些酸酸甜甜。
周名伦笑着说:“这是西洋的红葡萄酒,跟你们敖家的老酒相比怎么样?”
沈芸放下杯子,说:“我还能喝出一点葡萄的味道,比糯米酿出的酒甜,只是没那个香。”
周名伦一笑,起身接过烤好的鱼,放到沈芸面前的盘子里,“你尝尝这西式的鱼。”左手握住沈芸的左手,右手握住她的右手,教她使用刀叉。很快,沈芸也就能熟练地吃西餐了。
天色渐黑下来,女仆人拿过一只西式的烛台,点燃了红蜡烛。另一个则轻轻拉起小提琴,声音悠扬婉转,草坪上的气氛很是温馨浪漫。两人又喝了一杯酒后,周名伦笑说:“只可惜芸儿还不会交际舞,不然在这乐曲中旋转,别有一番情调。也好,留待日后我慢慢教习。”
沈芸默默地看着他,突然说:“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雨童的妈妈……”
周名伦一笑,颇有些凄凉:“芸儿,有一件事你要先明白。雨童并不是我亲生的女儿。”
沈芸怔住了,“什么?”周名伦叹了声,道:“我想了半天,觉得这话还是只能跟您说。周某一生未娶,雨童其实是我捡到的弃婴。”
沈芸惊讶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我是十七年前在伦敦街头捡到这孩子的,当时我处境也不好,正是背井离乡最艰难的时候,便犹豫要不要把她带回家去,孩子哭得那般厉害,不由得叫人不痛心。可当我抱起这孩子时,她一下子就不哭了,瞪着两只大眼睛瞧着我,然后就笑了,我真的很惊讶,我觉得这孩子不嫌弃我,她不像其他人一样,她能跟我过一辈子。而且这孩子是中国人,我怎么能让咱们中国的孩子死在伦敦街头呢?我想,这孩子是我命中该遇到的,是缘分,是上苍给我的一份最好的礼物。”
沈芸怔怔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内心处原来还如此细腻,“这些事……雨童知道吗?”
周名伦苦笑道:“我又怎能让她知道?我拿雨童当我唯一的亲人,不想再让她受丁点委屈。
周某吃的苦已经够多了,我只想让这孩子快活一辈子,不要再像我一样有无家可归的感觉。
”
沈芸的目光越来越柔和,叹说:“周先生原来也活得如此不易。”
周名伦盯着她说:“三奶奶也命苦,自然能体会周某的心思,雨童这十七年,我是又当爹又当妈,好容易才把她拉扯大,说实话,把她嫁出去那天,我一个人在屋里坐了一夜。”说着,摘下金边眼镜,用餐巾轻轻拭泪。
沈芸感动地点头,“我明白,子轩会对雨童好一辈子的。”
周名伦长出一口气,举起杯子,“芸儿,不知道为什么周某心里有事总想跟你说说,说完就踏实了,恐怕这也是缘分。来,为这割不断的缘干一杯。”
沈芸跟他碰了一下,周名伦仰头而尽,她却没喝,只是定定地注视着他的右眼,突然说:“孔先生,谢谢您救我出来。”
4、放飞的蝴蝶(3)
周名伦吃了一惊,“你……你叫我什么?”
沈芸叹了口气,说:“尊下不就是当年一夜之间被落花宫的人刺瞎右眼,闹得家破人亡,独走他乡的南湖楼少主孔一白吗?”
周名伦目光猛变得犀利,在沈芸脸上盯了好一会儿,才笑起来,“三奶奶猜得不错,在下正是南湖楼孔一白。我没什么可隐瞒三奶奶的,只叹再怎样装扮也逃不过你的眼睛。难道这便是相识相知?”
沈芸迟疑了下,“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孔一白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他摇头道:“我不想再记起那段往事。孔一白已经死了。当年落花宫偷我藏书,南湖楼数百年的藏书又被四大书楼随后分抢,那时孔一白就已经死了。”
此时,沈芸身上被茹月“迷魂簪”所扎的迷毒已渐消除,恢复了灵智,便又追问:“所以你就假借周先生的身份回敖庄报仇?”
孔一白赶忙摇头,面上一派真诚,“不三奶奶,实话说,从前我确有此念,但这些年的磨砺,那复仇之心早就淡了,如今更是心如止水。想你也有同感,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便是时间,任你英雄无敌,终究要化为尘土,任你千娇百媚,终究是骷髅一个。我曾跟孩子们说过,十八年时间太长,长得足可以把一切都抹杀掉。”
沈芸皱眉不语,孔一白这人向来城府深,不敢轻信,更何况是相隔这么多年,又以这副面孔相见。孔一白看起来很激动,“三奶奶,你还信不过我吗?一白当年受你之恩,这么多年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难,居然还能挺过来,有时候我都觉得很奇怪,你可知为何?”眼里慢慢渗出泪来,“因为在我家蒙难,众人落井下石的时候,是一个叫芸儿的姑娘站出来仗义执言,加以援手的。”
沈芸一句话不说,只直直盯着他看,孔一白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来,递给了她,“三奶奶可否还记得这两张银票?十八年来我一直随身珍藏,哪怕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没想过要用掉它,实是把它看做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每每我求生无望之时,都会拿出它来看,都会想起那个芸儿,若没了它支撑着我,孔一白说不定早做了黄泉之鬼。”
沈芸展开那两张发黄的、带着男人体温的银票,虽然相隔了十八年,还是能认出来,没错,正是当年在南湖楼书场上她捐出去的。她抬起头惊诧地看着孔一白,内心激动不已,有一股热流涌遍全身,不觉眼圈也红了。
孔一白哽咽着说:“芸儿,我如今得以重返嘉邺镇,还将我的女儿许配给你的儿子。我的心意还没有表白清楚吗?我怎能还向敖家报仇!”
沈芸呆呆地看着他,缓缓摇头,突然厉声说:“不,你还在骗我。你既然忘记了仇恨,为何又要对落花宫穷追不舍?”
“因为它毁了我的家!因为它危害藏书楼!我抓他们,难道不是为民除害?芸儿,我再说一遍,十八年什么都会忘掉,除了你。孔一白正是心中念着芸儿姑娘给他的这两张银票和赐他的莞尔一笑,才让他抹去太多的仇恨。”
沈芸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盯得发慌,把头转到一边去,问:“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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