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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文的阴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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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最后,他们看到山坡上两个倾斜的身影。他们跑到海滩上,跑着穿过沙地——是船长和阿哲。船员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没有第三个人。
就在预示着再一次喷发的爆裂声响起时,两人跑到了海边。他们激动不安而又气喘吁吁地上了船。
船长立刻下令:“离开,马上离开!”
回小猎犬号的半途中,一个船员大着胆子问道,“麦考密克先生呢?”其他几个都侧着身子倾听查理的回答。他一向温文尔雅,在这火山怒吼之际,话语尤显柔和。
“死了。”
那天晚上,查理和菲茨洛伊在船长室单独进餐,两人几乎一言不发。最后,仍紧张得吃不下饭的查理把餐巾丢到桌子上,尽量平静地说道:
“我不知道是否愿意把今天发生的事记述下来。他死得太恐怖了,他的家人得知细节后一定会悲痛欲绝——就是说,如果我们详细记录在航海志上的话。您不觉得吗?”
菲茨洛伊看着他,仔细打量他的脸色。
“在整个考察计划中,这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在理继续蜕道。“当然,海军部会问起的。您当然一定要通知他们,不过可以选择一种比较策略的说法。”
菲茨洛伊默不作声。他又在他这同餐之友身上发现了一种新的威势。
“我猜想您已告诉过他们,他告病回里约了。”
“是的。”
“订购也遭到了反对。”
“是的。”
“那样地结束生命实在是太恐怖了.我想恐怕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不要责怪自己”,船长回道,“我知道你已经竭尽所能丁。”
小猎犬号第二天一大早就起航了,以每天150英里的速度飞速向西行进。在它剩下的周游世界的旅程中,一路平静无事。
最后,在一个阴雨的礼拜天,轮船从英吉利海峡起航向法尔茅斯驶去。菲茨洛伊在船上布置了最后一次礼拜仪式,以感谢上帝让他们平安归来。凼为外面的狂风暴雨,他们不得不在甲板下进行。船长读了《创世记》中的一些段落,其中包括亚当和夏娃的部分以及上帝发现他们的原罪时愤怒的话:你们为什么这样做呢?
那天是1836年lO月2日。
第二十三章
1878年5月30日
亲爱的玛丽·安:
很久投给你写信了,为此我感到很抱歉。我没有任何借口可找——当然不是因为我太忙了。恰恰相反,我有时真不知该拿什么来填补我空虚无聊的生活。我已经不再给海格特的女囚犯念东西了,现在,我更多的是呆在唐豪斯。妈妈、爸爸和我,我们三个人的生活陷入了一个一成不变的怪圈。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它有时让人觉得时光飞逝,有时又令人度日如年。我们通常会在早上7点半起床,中午就吃正餐。晚上,爸爸还是先下两盘双陆棋,大约10点半的时候,他先用力抽两下鼻子,接着开始擤鼻涕——非常准时,你都町以拿这个来对表了——跟着他就会七楼去,而我们也可以休息了。我现在总能在细微的事物中找到乐趣,有时还会连续几个小时沉醉在自己的冥想中。下面我给你举个例子。
今天正午时分,我陪爸爸一起去沙道散步。我们一起去散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像往常一样,我们穿过花园来到后院,左拐走过一道镶嵌在高高的栅栏中的木门,就踏上了那条小径。出于某种原因。我当时正处丁一种极为怀旧的情绪中,在回忆着那些遥远的过去。或许是在阳光下闪耀的某些东西刺激了我也说不定。
那条小径依旧是我儿时记忆中的模样。开始的一段在阳光下沿着树林蜿蜒,仿佛在俯瞰着下面的山谷。一丛一丛的蓝铃花和牛眼菊点缀着草地,显示着大地已从季节的沉睡中醒来。在最远处是一座孤零零的夏日小屋。那可是一个梦幻王国,我们过去常常在里面扮成勇敢的王子和美丽的少女,一玩就是几个小时。我甚至还记得当时我们用粉笔画的那些模糊的龙骑兵。从这儿,爸爸和我开始往回返,只有这接下来的一段路我们是走在浓密的树冠下。小径像一条隧道,漆黑一片。这儿以前经常吓到我们,我记得小时候走在这段路上的情景:即将落下的夜幕把那监熟悉的树枝变成了各种鬼怪——树干中空的岑树,像一个食人恶魔;树干上长满瘤子的大橡树像一个奇形怪状的巨人。那时我通常跑过这一段去,远远避开那些可能刮到我头发的树枝,心在胸膛里直打鼓。
爸爸和我走了一圈后决定再走一圈。我心中的回忆也继续自发地排着队在脑海中一一掠过。我想起了春天刚生下的小羊羔的呜咽声,还有8月里准备收获时磨镰刀的嚯嚯声。五朔节时,我们挥舞着樱桃枝挨家挨户地索要硬币,然后在收获时节把它们藏到装草的大车里。我耳边仿佛叉响起槌球打在草坪上发出的沉闷响声,还有在露天的吉h赛篝火的灰烬中烤土豆时发出的咝咝声。有一次,爸爸带我去里真特街的一个展览大厅参观。在那儿我见到了一个潜水钟,还在一种新式的机器上称了体重。有个会吹玻璃的人给我做了一个漂亮之极的水晶马——可惜后来在回家的马车上碰断了一条腿。我当时大哭不止,爸爸把我抱在怀里极力安慰我,可一点用也没有。我还记得跟爸爸一一起去照相馆,当时还是盖达尔银版照相,我穿着白色的套装,头上扎着黑色天鹅绒的发带。我清楚地记得当时为了在屋顶上拍一张阳光下的照片,我是如何坚持让自己一动不动地静立在那儿的。接着,妈妈给我们读关于约翰·班扬的故事时的情景又浮上脑海,当时我们是怎样聚集在妈妈的折叠裙周围来倾听圣城的传说的啊。故事里有黄金铺成的街道,有成群的戴着皇冠的人们。他们手里拿着棕榈叶,捧着竖琴,唱着赞美诗。
还有,我们当时玩捉迷藏时,我总是最后一个被找到。我还偷偷躲在台球桌附近偷听大人们的淡话。有一次我闯进霍勒斯的房间时,竟然撞见他正和我们的德语女教师卡米拉在毯子下面亲热。她那狼狈的神情,那要我保证不说出去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我还想到在中空的核桃树树干里吻卢伯克的情景。在我生病的时候,妈妈坐在我床头。当她弯身看我时,她那甜美的呼吸扑面而来。爸爸站在床脚,他的眉毛因焦虑而拧在了一起。
一边走着,我一边观察着爸爸。他好像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中了。我们走过一小堆打火石。我又想起了早些时候,当爸爸还在为他的理论构建而努力工作时,每有进展他就用手杖把那堆打火打敲掉一块,以此来督促自己。但现在他早已抛弃了这个习惯。而且,当他在那熟悉的小路上蹒跚而行穿过杂树秫时,我突然发现他已衰老不堪,而且显得可怜。他弯腰驼背,白胡子都触到胸膛了,披风从两肩松垂下来。他的手杖在小径_卜的敲击声在我耳中就像是时间的脚步声,又像大厅里祖父那个古钟发出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数着余下的HZ
我们小时候,爸爸经常让我们去捉甲壳虫。我们在草地上和泥岸边散开并像印第安武士那样呐喊。为寻找昆虫,我们不惜劈碎岩石和已经腐烂的树干。而我总是能给爸爸带来最大的惊喜,然后他会亲呢地叫我狄安娜、小飞侠或是小可爱什么的.我是他独有的特别女猎手。
不好意思,竟然给你讲这么多,还都是关于我自己的事。
你的贝西
第二十四章
穿过斯宴塞·杰克斯·哈钦森法律公司的层层防卫,贝丝终于来到了内部密室——老杰克斯·阿尔弗雷德本人的木镶板办公室。她出示了许多文件,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后,才最终得到莉齐留下的那个包裹。这个包裹从1882年开始,就保存在该公司的保险库里。一个人把这像皇家珍宝般的包裹高高举在手中,递给了她。
此刻,贝丝很想与休分享这个战利品——最后一个谜底,于是她打了个电话,气喘吁吁地告诉他:“一个小时后,咱们在克里斯特学院见吧。”她的语气中还带有那么点命令的味道。而当他问什么事时,她却咯咯地笑着说:“每次淘宝都得善始善终啊。”
休沿着霍布森大街一直往前走,然后转入五角塔下的地道拱门。一进去,他就发现庭院中央一片绿油油的环行草坪,鲜艳发亮得,几乎都要灼伤他的眼睛,周围则由平滑的石子铺成的走道环绕着。学院古老的城墙有三层高,每一面墙都有四个单独的入口。镶嵌其中的矩形窗户,比例上绝对是完美至极,没得挑的。其中一些还有花盆像瀑布似地垂下,里面有红的、白的小花。
其中有一面墙上刻着盾形纹章和警句:ouventMeSouvient——他不假思索,立即就把它翻译成:常常记起我。而恰好就在它下面,贝丝正提着个篮子站在那儿。一看到他,她顽皮地笑了笑,走过来挽着他的胳臂说:“跟我来。”
她领着他来到离他们较远的一面墙。人口处写了个“G”,疆面的楼梯刷成了蓝色。他们来到一楼,贝丝拿出钥匙,打开门的右半部分,然后自己’止到一边,让休先进去。
“还认识这儿吗?”她问。
“认识——怎么可能?我从来都没来过。”
“我原以为你这位达尔文研究专家对这儿了如指掌呢。”
“我明白了,”他说,“这就是他原来的房子。”
休环顾四周,感觉这里像大多数剑桥学生的住所一样,虽然破旧了点,但还是很雅致。里面有一个有大理石壁炉架的砖制壁炉,一个旧窗座和有很多疤痕的红木墙板。两根桁条深深地嵌在灰泥中,中间还挂着个小巧的珠状玻璃吊灯。地板是古橡木的,有如铁般坚硬。得知达尔文年轻时住过后,休对这个地方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这里没人吗?”
“某些时间段会有人。”
“那你怎么拿到钥匙的?”
“从门房那儿拿的,我求了很多次,他才给我。现在小费也降了,才5镑。”
在一张笨重而脏兮兮的长椅上,他们并排坐了下来。贝丝把手伸进篮子,拿出了一个很沉的绿色瓶子和两支笛子。瓶子上扣有一个盾形的盖子。她说,“这个以后再说吧。”然后她又拿出一个小小的公文包,拉开拉链,取出包裹,把它举在手里。包裹用褪了色的棕色纸包着,还用麻绳紧紧系着。
“不要告诉我你还没看过它哦!,,他说,“你可是经常到处看别人口记的啊!”
“是的,我还没看。我想我们应当一块儿看吧。我只看了附的那封信。”
正说着,她又打开一个塑料文件夹,取出几件文具,它们都非常精致,有如衣蛾的翅膀。“这是莉齐给她女儿的,现在坐好,静静地听吧。”刚开始时,她还是用一种戏谑的语气来念,但很快她变得严肃了,休想,她好像已经想像着把莉齐的声音融人自己的声音。唐豪斯肯特·唐纳英格兰1882年4月26日亲爱的艾玛:
我现在正以一个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的身份给你写信。要不是发生了那一连串令人伤心欲绝、难以叙说的不幸之事,我将会比任何活着的人都更珍爱你。当你还是个小足一天大的婴孩时,你就从我的怀抱中被夺走了。我是在鲁莽冲动之中怀上了你——那足…段不可否认的感情,而你便成了私生子。这只能怪我自己。对于这令人伤心的往事以及由此引发的种种后果,我请求你的原谅。我只能祈祷,愿你的同情怜悯之心会淡化你对这不光彩事情的评判,因为你的性情特点巾一定留有我的痕迹。我祈祷在时机成熟时,即使你不能完全理解我的行为,至少也不会在内心深处那么憎恶地来看我。
我不能肯定这封信是否会到达你手中,我是通过儿童援助协会办公室寄冉的。它是一家专为你们办事的机构。尽管我知道他们有政策规定,小孩与放弃抚养权的母亲不能联系——这是为了让孩子从过去的枷锁中解放出来,开始全新的生活,也是必要的。但我仍然充满希望,因为查理·劳瑞·布莱斯先生是我父亲的一个熟人,或许能出现例外,这封信也就能最终到达你手中。而协会如果决定不把它交给你,它电将会保存在他们的法律顾问那里。他们告诉我,他们有权决定怎么处置它。
我这次写信的目的是想告诉你有关于你的高贵血统,并遗留给你一份特别的文件。当我告诉你它是谁写的和是在什么情况下写的时,你就会很容易理解它的意义所在。我决定不了到底怎么处理它,总是在两个对立面之间游离不定——看看各自的优缺点,真的不知道是把它公开好,还是立刻把它毁掉好?如果你收到了,我想让你以后将它保管好。当时间冲淡了激情,腐蚀了我们对相关人物的记忆后,或许又由于新的大洲、新的时代,这种时窄的距离带给了你更多的智慧,你也将自己作出一个恰当的决定。总之,我现在是在给你一件礼物,同时也是赋予你一个重大的责任。
你来自一个高贵的家系,那是因为我的父母,也就是你外公外婆的高贵,他们是第一代表兄妹。达尔文家族一连好几代都是医生和学者,韦奇伍德家族则是著名的陶器生产商。你外公的爷爷是达尔文·伊拉兹马斯,他是个诗人,哲学家,也是第一批信奉现在的进化理论的学者之一,尽管他那时还没理解它的发生机制。而提供那最关键要素的任务就落到r你外公头上,他就是查理·达尔文,著名的博物学家。你肯定知道,他提出了一个观点:他认为,有着差别极其细微的各类物种的大自然自身在进行着适者生存的选择,从而促成新的物种的形成。这个思想为他赢得了相当大的知名度,因为它和《圣经》中上帝创造了每个个体和物种的思想相对立——后者认为一切都在永恒之中保持固定不变。渐渐地,由丁他的理沦获得了更多的支持——当然部分的是因为少数能说会道的支持者们的努力,使他在英国社会获得了非常受人尊敬的地位。
也正是在这一天,爸爸【指达尔文,下同。——编者】(34年当中我大多数时间都是这样叫他的)在威斯敏斯特教堂永远安息了,这也是我要写信给你的一个原因。能在那里举行葬礼可不是个小荣耀,特别是对于一个自由思想家而言(实际上,我的一个很好的朋友,玛丽·安·艾文思,两年前就没得到这一殊荣)。爸爸是想埋在我们所住的肯特唐纳村圣玛丽亚教堂。但在他死后,他的这个愿望被他圈内的崇拜者否决了(包括他的长期拥护者托玛斯·亨利·赫胥黎)。赫胥黎认为,埋葬在威斯敏斯特教堂是他理所应得的,尤其是它还将提升科学的地位。于是他们发起了一场运动,其间那些权威人物都出面和教堂调解,使得他们的请愿书在议会上获得了通过。
下面,我来描述一下今灭的仪式吧。我希望你读了它之后,能对外公的尊敬有了一种根基,接下来的任何新发现都不会将它破坏掉。你知道,外公受到广泛的尊敬。昨天一整天都下着讨厌的小雨。四匹马拉着灵车从唐纳村来到威斯敏斯特,一路上绅士们都脱帽致敬。然后棺材在圣菲斯小礼拜堂昏暗的灯光中,在仪仗队的护卫下过了一夜。今天早晨,人们又从四面八方赶来,不断地涌进威斯敏斯特教堂。虽然女王和首相格莱斯顿没有来,但是其他的很多名人都挤满了教堂的左右两翼,包括穿着丧服的法官,议会成员,许多国家的驻英大使,知名社团的官员等等。在家里,大家又都去安慰妈妈,她因为太哀伤而没有参加。我很高必看到很多普通老百姓,包括我们的男管家帕斯洛。他们排满了教堂中殿的两边,以至还要站到外面的台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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