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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拼-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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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意外,我以为对于我昨天没有听他的话,而莽撞行事,三哥会表现的有些愤怒。但是现在的他看起来却很淡定,没有一点愤怒的感觉,也没有我同样不想看见的愧疚。

“哦,那就好。”三哥端起了茶又喝了一口,慢慢的把搪瓷茶杯放到了自己翘着的右腿膝盖上,右手的食指无意识的在茶杯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敲着,发出很轻微的声响,一下又一下。

我感觉很有些压抑,于是拿起了面前的烟,先抽出一根,默默的点着了,递给三哥之后,再为自己也点了一根。

两个人抽着烟,都还是没有说话,我几次话都到嘴边了,却又咽了进去,因为我想起了小二爷的话。

有愧的不是我,何必多说?说又能说回昨天之前的信任吗?有些东西,过了就拿不回来了。

这样的沉默就像是两个人之间的一场默默的战争,都在潜意识里或有或无的憋着一股劲。

一根烟快抽完了,三哥弹着茶杯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把手上的烟头摁熄在茶几上的烟灰缸,望着我,两只眸子闪烁发光,嘴角还有着一丝让我感到莫测高深的笑意:

“小钦,你昨天,是找了廖光惠帮的忙啊?”

三哥的话让我在沉默之中一直被绷的紧紧的情绪松弛了下来,他终于先开口了。

但是他的这句问话也让我感到了一阵灰心丧气和些许的厌恶,反感。

因为他第一句话不是问我有没有生气,有没有失望。而是问的他已经知道了的一件事。

他在意的是这件事情,而不是是否伤了我的心。

在这一瞬间,我没有了从昨天到那一刻之前一直都惴惴不安时刻折磨我的那种复杂心情。抛开了压在我身上的那个沉重的感情包袱,我整个人反而感到了轻松。

“是啊。三哥,你当时不在场,你没有看到那些人的样子。我当时真的很担心,小二爷在他们手上真的出了事的话,我们怎么在他大人面前交代啊?”我熄了一口烟回答三哥道。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我的心情并不是很开心。

因为,我第一次的感觉到我和三哥之间的谈话变成了我和其他社会大哥谈话的味道,有些保留,有些警戒,也有些试探,却没有了以往那种畅所欲言的真诚。

二十九

二十九

听我说完了之后,三哥稍微顿了一下接口说道:

“我晓得。你们也急。你啊,你就是太莽撞了。我说过不用求别人的!我当时走不开,等晚上我要朋友联系方五的时候,朋友说人已经走了。打你电话又不通。我生怕出了什么事。不过没关系,廖光惠也是我的老朋友了,他出面把事情搞好了,小二爷两个没出什么事就行。你们还开了枪的?”

我知道三哥今天无心责怪我了,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不再是责怪这么简单了,我昨天表现出的对于三哥的极大不信任和私自做主的行为已经让三哥对我的观点开始改变了。他现在想要做的提防我,而不再仅仅只是责备我了,其实他想知道的也不是我为什么不听话,而是廖光惠为什么会帮我们,凭什么还给了我们枪,要知道在道上,枪还真的不会随便给别人的。

我无法克制的涌上了对于这次对话的极大反感和失望。

我狠狠的吸了一口烟,也抬起了一直低着望着地上的脑袋,转头定定的望着三哥。

我这个突然的动作显然让三哥觉得有些惊讶,但是脸上和眼神起了些许的变化之后,他却又还是回复了开始淡定的表情。

我非常想说出来的是三哥昨天为什么就这么把我们抛在那里?想痛骂他做的不对,想把我和我的兄弟们的不满表达出来,想像以往我们吵架一样的有什么说什么,痛痛快快的,省的这么折磨人。但是话出口的时候却完全的改变了方向:

“是的,险儿开得枪。哎,幸好,廖哥给我们借了枪,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怎么办,方五那边也有几把枪。三哥,你觉得廖哥的人怎么样?”

我最后的这句问话显然出乎三哥的意料之外,三哥微微一皱眉之后问道:

“还可以啊,怎么了?”

“哦,我也觉得还可以。他昨天答应帮忙还是很干脆的,我开始说我们兄弟今后看你和他的那个场子不再收钱了,只要救出小二爷,还给他下了跪。他好像还是很动感情的,不像平时一样的客套。而且最后,他还给我说,我就像你和他年轻的时候,如果今后有机会我想在市里做什么的话,都可以联系他。”

你想要知道怎么回事,那我就告诉你怎么回事。除了在与廖光惠真正达成的新关系之外,我基本上坦白了一切。

说谎要不就不说,要说就要说到连自己都觉得是真的,这是三哥交给我的。

三哥不再是以前的三哥,我胡钦又何尝还是当年刚出道的胡钦。

说完了上面的一段话之后,不等三哥回答,我接着又开口说了:

“三哥,你是不是发我的火了?我不是不听你的,只是我真的等不的那么久的时间。你也晓得我和小二爷他们的关系,你当时又忙。我在市里认识的帮得上忙的人,也只有廖哥了。我今天一天关机就是怕你给我打电话骂我乱搞,我不晓得怎么给你说。”

其实,这是我的真心话,但是说出口的时候,却不再真诚。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感觉到坐在身边的三哥,身上某个一直扯着弦松开了。

又过了很久,三哥才开口对我说:

“小钦,小二爷出来就好了,没有关系的。今天我也不骂你了,只是我给你说过好多次,要听话些!记住没有!廖光惠是我的朋友,你找他,他肯帮忙也是给了我面子,我会再单独感谢他的。今后你要记住,不管搞什么之前一定要先和我商量一下,知道吗?”

我知道三哥一定会找廖光惠问问这个事的,但是我不担心。凭廖光惠的聪明,三哥很难真的看出什么来。

后面的谈话,我们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紧张和压抑,变得轻松自然了很多。

那天,三哥告诉了我一件事:他现在偶尔还在看看武侠小说,但是每天守着电视看动画片的时候却基本没有了。

是啊,他太忙了,太忙的人总会要忽略一些琐碎的小事的。

坐了不久,三哥起身要走了,要回市里去,我站起来准备送他,他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

“小钦,帮我给小二爷说声对不住了!”

这句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站在那里呆呆的望着三哥。

三哥今天要是痛骂我一顿多好,如果痛骂了我,也许我们彼此之间会更加的好受。可惜的是他却始终淡定的进行着这一晚的谈话,就像他对着其他的流子一样的淡定。

就像昨天的一切从未发生。

三哥对着我奇怪的一笑,转身走向了前屋。我听到了三哥和外婆,姑姑的对话,就像小时候一样的亲热,礼貌而熟悉。

我的泪水不可抑制的涌上了眼眶。

三十

三十

小二爷的这件事情之后不久,廖光惠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他要海燕找将军拿了十五万元钱,给了方五。

海燕在给方五送钱的时候,向方五表达了廖光惠的意思:事情到这里就打止了,大家今后都井水不犯河水,各发各的财。如果方五还要敢调皮,那么他想要什么意思廖光惠就给他什么意思。

方五很明智的听从了廖光惠的话。在当时我们那个市,我想除了市委常委的几位大哥之外,不给廖光惠面子的人还真的不是很多。

但是这件事之后,方五也就一蹶不振,他本来想要在黑道冒头的万丈雄心也在一代大哥廖光惠的强力打压之下消失不见。

不过,后来他认识了一个人,这个人给我带来了一些麻烦。这是后话,日后再说。

那天晚上的谈话之后,我和三哥之间的关系,在我们双方的心底都起了一些变化。

尤其是险儿,他对于三哥的态度已经是可有可无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容易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三哥已经完全失去了他的信任。所以之后很多年,三哥和险儿之间的矛盾是我们所有人之中最为激烈的。

相反的是小二爷,他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告诉我,我想怎么样他都会和我一边。

不过这样的变化并不会严重到让我们和三哥之间马上就分道扬镳的地步,毕竟我们之间还是有着十几年深厚的感情存在的。所以在外人看来,我们还是一样的和和气气,兄谨弟恭。

三哥和唐厂长终于成功的弄到了公路的一个标段,他更加的忙了,明哥告诉我说他还有可能会加入我们这个县的商会。三哥终于开始一步步的逼近廖光惠了。

老鼠和廖光惠一起合作开张的啤酒机场子也正式的开了起来,场子就定在了十字路口,商贸城斜对面的大楼,以前三哥砍胡力的那个舞厅。舞厅早已没落多年,一直空在那里。这次被老鼠租了下来,装修之后,改成了啤酒机室。

我原本以为,在那个场子放篙子的一定是红杰。但是很出乎我的意料,放篙子的却居然是缺牙齿和大屌。

我说过,啤酒机场的生意当时已经不是一般的好了。九镇的,县里的,市里的,邻市邻县的,上班的,作生意,摆地摊的,打流的,当小姐的,捞偏门的,警察,吸毒者。

各式各样的人等,在我们场子里每天都可以看到。

在那里,他们没有了平日各种身份上的,地位上的隔膜与诧异。每个人都是安静的坐在一起,互相讨论着下一个盘口会开什么,谁谁谁又赢了多少,谁谁谁又输了了多少。

举例说一个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我们场子门口,有一个买早点,送盒饭的人。矮矮胖胖,有点秃顶,一副憨厚老实样子。

每天我们开门前,他就已经在门口开始做生意了。

按道理,我们的生意这么好,他的生意也应该相应的不错。但是他没有赚到一分钱,甚至在给我们卖了几个月的早点之后,就关门大吉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每天做生意赚了钱之后,就拿着钱进了我们的场子,然后心甘情愿的把辛苦钱送给了三哥和廖光惠。

所以,我们叫他劳模,利人不利己的标准劳模。

场子里面来玩的人越来越多,我们放篙子的生意也就相应的越来越好,每天出入赌场的时候,个人的虚荣心都可以得到很大的满足。就连小黑,别人开口也都是叫的黑哥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再一次的遇到了另一个对我有着极大影响的人,可以说这个人某种程度上成为了我和我们六兄弟的一个转折点。

三十一(1。3)

三十一

在认识了下面的这个人之后,我们兄弟才算是第一次真正的脱离了以往所有经济钱财都必须要靠三哥和廖光惠恩施的情况。因为这个人给了我们一条财路,一条全新的,牢固的,丰厚的而且仅仅只是属于我胡钦和我的五个兄弟的,不用看其他人眼色的财路。

这个人可以说是我们镇上最有钱的几个财神爷之一,认识他的时间其实也并不短了。因为在场子刚开不久,他就成为了经常到我们这里来消遣的常客之一,而且也是为数不多的从未向以前放篙子的小兵儿和现在的我借过钱的几个人之一。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场子开了还没有几天,我和三哥的一个手下,叫做阿标的一起在场子里面聊天。

一个上身穿着一件金利来白色衬衫,衬衫下摆一丝不苟的扎在下身穿着的笔挺灰色西裤里,蹬着一双铮亮的黑皮鞋,腋下夹着个小黑皮包的人走了进来。这个人有些微胖,戴眼镜梳着一个小分头,印象最深的是他一生的官气和腰间金色的皮尔卡丹皮带扣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很耀眼。

阿标看到他之后,一下就站了起来:

“哎呀,樊主任,你也过来玩啊。真的是贵人啊,哈哈哈。来来来,来坐!小刘,帮忙端杯茶来。”

阿标把这个人迎着坐在了我前面不远的一个位置,再转过头来,脸上还是一脸阿谀的表情望着我道:

“小钦,来来来。这是我们信用社的樊主任,这就真的是我们九镇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啦。好生招待哈,千万莫怠慢了,怠慢了三哥到时候要骂死你。”

听阿标这么一说,我也走了过去,本想打个招呼扯几句淡。但是一看这个樊主任好像并不怎么给阿标面子,对于阿标的自作亲热,他脸上也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

我不想像阿标一样的自讨无趣,所以只是敬了一支烟,打了个招呼,就自己走到一边去了。

之后时间樊主任来玩的时间长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每次见面都会打个招呼,问声好,偶尔还会敬支烟。但是因为彼此之间身份的明显差距,从来没有有过过多的交往。所以根本谈不上很熟,最多是萍水之交而已。

最终让我们从这样平淡的关系转变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的原因,是因为两件发生时间相隔很短的事情。

先说第一件:

那天下午很热很热,场子里面开了空调。但是不知道是场子面积太大,人又太多的原因还是空调效果不太好的原因。

我坐在场子边上的沙发上,面前放了一台电扇对着吹都还是忍不住的流着汗。背后靠着坐的沙发上那一片地方被汗水浸湿的布纤维就像是蚂蚁一样的在后背爬来爬去,很不舒服。

透过场子的大门看出去,就连外面商贸城广场的水泥地上,在白的刺眼的太阳光照射下,都不断的氤氤氲氲向上冒着一层蒸汽。

我热的实在受不了,就要小黑和地儿去前面的小卖部,卖点冰啤酒和冰西瓜来吃。等下慢慢喝慢慢吃,傍晚太阳应该也就没有这么毒辣了,再给险儿他们打个电话一起去打篮球。

他们走了之后,我头昏脑胀的瘫坐在沙发上,默默的注视着面前这些专心致志,沉迷于啤酒机里面的人们。每个人的脑袋上都大颗大颗的往下面滴着汗水,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去理会,都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他们就像是和我没有呆在同一个空间一样,我一个人坐在电扇前,热的痛苦不堪,他们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围在电脑旁,却甘之如饴。

慢慢的,夏日午后的瞌睡劲开始上来,我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突然:

“挤挤挤,挤你妈的B啊!!!你去挤你妈啊,老子今天输了这么多就是妈了个B被你挤背时(倒霉,不走运)的!死开些!!!!!”

一个尖锐刺耳,粗俗不堪的女声用极大的分贝划破了原本就喧闹万分的赌场,这个具有极大破坏性的声音一下震住了场子里的所有人。就连柜台里面的娄姐都一脸愕然的停住了正在玩蜘蛛纸牌的手,抬起头来。一下子,全场鸦雀无声。

而原本昏昏欲睡,正开始有些酣畅的我也被这一声惊得一下跳了起来,完全搞不清楚是出了什么情况。

三十二

三十二

一两秒钟的错愕之后,我循着所有人的眼光望了过去,一个打扮非常妖艳,庸俗的女孩一脸怒气的站在众人的焦点中心,全然无惧。

这个女孩满头黄毛,穿一件无袖T恤衫和一条短牛仔裤,大半个奶子和肚脐,以及小半个屁股蛋都露在外面。(现在这样的打扮到处可见,但是当时是在世纪之交的世代,小小的内地小镇上面,不说惊世骇俗也算瞠目结舌了)

手臂上纹着一只雕工非常低劣的凤凰和一个用学生用蓝墨水浸染的,字体更加低劣的“情”字。

这个女孩身后一点还站了一个剃着整齐的平头,但是最前面额头上有两缕染成黄色的长刘海。类似于小弟,和马仔身份,满脸也是二世祖一样欠抽的表情,抬起下巴,往上斜瞟着看人的男孩子。

而站在她们的对面的就是满脸涨的通红的樊主任,额头上都是细细的汗珠。他伸起手,微微的扶了一下眼镜,再擦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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