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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蔷薇涩 [网络版完结]-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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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巧克力,初夏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她跑过来,一把夺过严木晨手中的巧克力,大声说:“这盒巧克力是我的了!”
她剥开一颗巧克力,塞进嘴巴里。一边瞪着严木晨一边咀嚼。
谁叫严木晨这么中伤她,居然敢说她思春?就是要把他的巧克力全部吃光光。
严木晨笑眯眯地看着她说:“这盒巧克力好吃吗?”
“好吃。”初夏由衷地回答。
“这是香绍谨让我带给你的。”严木晨平静地说。
咣当,初夏手中的巧克力盒子落在地上。
她一下子愣在那边。
“他已经知道我了?”初夏愣愣地说。
严木晨拍拍初夏的手,叫她坐下,他收起脸上的笑,静静地和她说话:“我是在一次琴友聚会上认识他,他听说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师,主动问我认不认识你。”
“唔。”初夏不知作何回答。
严木晨说:“我请他来古琴社教一节课,他一口答应下来,我在想,他这么爽快地答应,也许是因为你的缘故。”
“那是不可能的。他,他讨厌我。”初夏低声嘟囔着,语气却异常地坚定。
严木晨看到初夏咬着嘴唇,眼里有一种倔强而又难过的神色,他转了话题说:“你的古琴是他教的?”
“是。”
“我听古琴圈的朋友说,绍谨先生虽然为人随和低调,有人去请教他,一向来者不拒。不过他很少收学生,更别说入室弟子了,你也知道师徒之间讲究的是缘份,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我和他之间没有误会,而且,我们之间的师徒缘份早就没了。”初夏说着把那盒巧克力放在桌上说:“严老师,如果你以后遇到他,替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严木晨没理她那句话,他问她:“你那把古琴可是他送你的?”
“是他借给我弹日,我一直没还。”其实她当初不是存心不想还的,香绍谨一夜之间搬离临水楼,她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严木晨说:“绍谨先生是顶级的斫琴大师之一,他斫的琴最低也价值十几万,以你这把琴的姿质,几十万恐怕也是保守估计。”
“几……几十万?人民币还是美金?”初夏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人民币吧。”
天,人民币也很贵,她居然拿了人家几十万的东西没有还,还天天抱着到处乱跑。
“要不……要不,严老师,你替我把那把琴还给他吧。”初夏结结巴巴地说。
“这事我可不干,要去你自己去。”严木晨一口回绝。
“我又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严木晨闻言,抽笔写了一行字给她:“这是地址,初夏,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地好。”
初夏接过那个便签,看到上面三个醒目的大字:
云起楼。
周五下午,初夏趁着没课,一个人悄悄跑到云起楼去。
云起楼是本城比较知名的一家书画社,座落在闹市区比较安静的一条街上,那里有保存完好的明清古建筑,新建的房子也都是充满了仿古气息。
云起楼从街上看过去,不过是一幢小小的两层小楼,门面也不大,可是走进去却是别有洞天。
原来里面是个巨大的厅,几堵弯弯曲曲的墙壁,朝北的窗子栽满了翠绿竹子,到了秋天依然绿意盎然。
四周墙上挂满了书画,用玻璃罩罩着,可供游人自行参观。初夏看了一下,有好几幅名家作品,几张长桌上放满了文房四宝,还各色金石印章。
几个年轻人还有年长的人围坐在一起,研究一份拓本。根本没人来理初夏。
初夏拿起一本画册随手翻了翻,然后问一个人:“请问香绍谨在哪?”
“噢,他在楼上,你自己上去找他吧。”那人说着,也凑过头去看那份拓本。
木质楼梯轻轻一碰便发出嘎嗒嘎嗒的响声,初夏怕惊到香绍谨,脱下鞋子蹑手蹑脚地往上走,她今天过来可是做足了功课。
为了怕香绍谨闻出她的味道,她在衣服上整整倒掉了张骁骁小半瓶香水。把张骁骁气得哇哇直叫。
“下次我还你一瓶啦。”
初夏一边对张骁骁说话一边抹脚往外溜。
初香蹑手蹑脚地爬上楼梯,她头稍稍往外一探,就看到香绍谨笔直地站在一张大书桌前,双手负在身后,似在沉吟什么。
她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头缩回来,再一点一点地往外探。香绍谨的那张书桌比她两张床合起来还要大,桌上放满了了纸墨笔砚,他的助手李俊杰在旁边替他研墨。
初夏以前还是他徒弟的时候,见过他画画,也替他研过墨。
因为是盲人的原因,香绍谨画画时落笔极快,一气呵成,然而打腹稿的时间却很长。
此刻,初夏看他就那么负手站在桌后,对着窗外,身形笔直犹如一棵俊秀的银杏树。
他喜欢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风呼啦啦地吹进来,几棵老银杏的叶子嗽嗽摆动,投进室内的影子也跟着摇晃。
远处传来淡淡的桂花香。
他真的很帅,即使只是这样站着,也俊俏如谪仙,初夏看得都快痴了。
李俊杰正忙着铺纸磨墨,香绍谨忽然说:“有没有闻到一股香气?”
“是楼下桂花的味道吧。”
“不,是一种人工合成的香精味。”
香绍谨说着转了个身,朝楼梯这边走过来,初夏听到他的脚步声,吓坏了,抱起自己的鞋子连滚带爬地跑下楼梯。
刚刚转了个弯,就听到香绍谨的声音:“是谁。”
他的声音很好听。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对她说话了。
可是她却不能回应他。
此刻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里只有惶恐。她只是单纯地想来看看他而已,她不想在这么毫无准备的情形下遇到他。
初夏三步并作两步的往下跑,眼看就要跑下楼梯,忽然她一脚踩空——
唉哟一声倒在地上,她的脚扭到了。
“小姑娘,你怎么了?”其中一个拓本迷跑过来问她。
就算脚扭了也不能留在这里。
初夏一句话都没说,抱着自己的鞋子一拐一拐地逃出那个云起楼。
6 诬陷
初夏的脚伤了筋,敷上厚厚的草药,又用纱布绑得像个大棕子一样。
张骁骁瞧着初夏那只猪蹄,无声地笑:“这就是你偷用我香水的下场。”
“哎呀,我已经很惨了,你不要再嘲笑人家了好不好。”初夏苦恼地说。
初夏真的很惨。脚受了伤还要去上课。她每天要叫程墨洁替她拿书,让张骁骁和刘淇扶着她,一蹦一跳地蹦到教学楼去。
每次上课,她都是最后一个进教室,因为她要蹦嘛。
每天中午吃饭时,刘淇会事先替她打了菜,让她一个人在教室里慢慢吃。等她们吃完再来接她回寝室。
一个人吃饭真的好无聊,那天中午,初夏一边吃饭一边看漫画,吃到一半,朱梦淮走了进来。
一看到朱梦淮,初夏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她脚受伤了,他是来嘲笑她的吗?
初夏抬起头,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目光。我才不怕你。她用目光对他说。
朱梦淮没理会她抗议的目光,他把手中一个饭盒放在桌上,冷淡地说:“这是给你的。”
“这是什么?”
初夏打开来看,原来里面是热乎乎的排骨汤。汤汁干净又淳厚,一看就知道不是从食堂里买的大锅饭。
初夏心里忽然暖乎乎的,好感动,他居然知道脚受伤了要吃排骨汤,她为自己刚才的恶意揣测而感到羞愧。
初夏揉揉鼻子说:“朱梦淮,这是你特意为我买的排骨汤吗?”
“才不是。”朱梦淮冷冷地说:“我吃不完才给你吃的。”
朱梦淮嘴巴真坏,不过看在他给她送排骨汤的份上就不怪他了。
初夏由衷地说:“谢谢你。”
“用不着。”朱梦淮抬起头,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脚好了就快去古琴社吧,你再不去我们古琴社就要解散了。”
“两个人和三个人有什么区别。”初夏一边啃排骨一边嘟囔着说:“再说严老师那么厉害,就算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会霸着那间教室不放的。”
“他已经收我为徒了。”朱梦淮忽然说。
“嗯,你说什么?”
“香绍谨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了。”朱梦淮盯着初夏,一字一句地说。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初夏低下头,声音也轻了下去:“关我什么事。”手中的筷子却放了下来,她没有心思吃饭了。
朱梦淮看看她,想了很久,终于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
初夏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才不愿意做你的徒弟。”
朱梦淮好像有点尴尬,怔怔地看着她。初夏也觉得自己说话过份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圆场面。两个人一时无语。
幸好这时,刘淇他们回来了,张骁骁一看到朱梦淮就惊声尖叫起来:“朱梦淮,你怎么会在这里?”
朱梦淮看到她们,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啊,朱梦淮,朱梦淮哎!他居然给初夏送排骨汤,”张骁骁看到桌上的那一饭盒排骨汤嫉妒得都快发狂了,一把揪住初夏的衣领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我们都是古琴社的啊。”
“古琴社就你们两个人,孤男寡女果然有□!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好上了?”张骁骁斜眼觑着她说。
初夏眼皮狠狠地跳动了一下:“我啥时和他好上了?”
“篮球队的人都在说,我还以为他们在造谣,没想到是真的……。”
“篮球队的人说什么?”初夏追问。
“也没啥,就说你是他的小媳妇呗,嘿嘿,”张骁骁皮笑肉不笑地搂住初夏的脖子说:“说吧,你和朱梦淮是不是真的有一腿?”
初夏气得七窍生烟,双手握拳:篮球队的那帮家伙,她饶不了他们!
事实上,初夏很快便把篮球队的谣言忘到九霄云外了。
因为这阵子,她心里一直记挂着另一件事。
香绍谨收了朱梦淮做徒弟。
听到这个消息,初夏心里是又嫉妒又难过。
她嫉妒朱梦淮可以跟在他身边学琴。
她难过自己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去看他。
香绍谨明明说过他轻易不收徒弟的,当初他教她弹琴时,她开玩笑似地问过他:
“我是你的徒弟吗?”
“是。”
“我是你唯一的徒弟吗?”
“是。”
“你可不可以以后不再收别的弟子,只要有我一个就够了?”
那时,香绍谨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说:“当然可以。”
话音还响在耳边,没想到这么快,他又收了朱梦淮这么个徒弟。
他肯定已经把她给忘了。
不对,他肯定是恨死她。他恨她恨到连几十万的古琴都不想要回去,就是因为不想碰到她。
他怎么可能不恨她。
“宁初夏,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初夏脑海里蓦地又响起香绍谨那句暴怒的话语。那时初夏哭着去拉他,他狠狠甩开她的手。
他的尊严,他的骄傲,他的自负,全部被她践踏,他怎能不恨她!
说起来,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初夏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初夏只记得那是一个雷雨天气。
阴雨缠绵的天气,香绍谨从来不弹琴,更别说是在雷雨天气。那天,初夏习惯性地到临水楼去玩。
走进院子,薛衡和李俊杰正坐在走廊上下围棋,初夏的邻居刘大婶在晾毛巾,院子里满地的蔷薇花瓣,檐下有水滴不停地落下,啪嗒啪嗒,炸出一片片水花。
薛衡一边下棋一边说:“……等入了秋我们马上得回去。”
入了秋他们就要回去了?初夏愣在那边,手中的雨伞垂到了一边。她虽然站在屋檐下,但是一半身子还露在外面,檐角落下来的水流比雨水更大,把她的肩膀淋了个湿透。
刘大婶看到,忙把她拉进来:“哎哟,初夏你在发什么呆,被雨淋成这样怎么也没感觉,快去找条毛巾擦擦。”
薛衡站起来说:“去我房里换件衣服吧!”
薛衡带初夏去自己房间,找了一条连衣裙出来,初夏拿过衣服吞吞吐吐地说:“薛衡姐,你们马上就要走了?”
薛衡终于知道初夏在发什么呆了,她呵呵笑起来:“傻丫头,我们走的时候你早就上学去了,你是小五哥的徒弟,他当然会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你有空可以来看我们。”
香绍谨会把地址告诉她?初夏眼睛亮起来:“真的吗?”
“那当然。他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徒弟。”薛衡拍拍她的脸说。
薛衡下楼去,留她一个人在那换衣服。
初夏换好衣服后并没有下楼去,她悄悄地来到了书房。
书房的布置很古雅,盆景,竹榻,大书桌。书桌上,镇纸压着几张洒金笺。朝南的一排窗子全部关上了,只有北边开了一扇小窗,室内幽暗没有多少光线。
香绍谨躺在竹榻上。他似乎在做恶梦,眉头皱得很紧,脸上有一种隐忍的痛苦的表情。
他梦到了什么?
是不是梦到了他刚失明时的那段日子。
在初夏想象中,再也没有比骤然失明更可怕的事情了。
初夏伸出手想抚平他眉间的皱纹,莫明地,她又想起薛衡的话:“过段时间我们就要走了。”
他们走了,她再也不能天天和他在一起了。
初夏看着他的脸,神使鬼差间,她又一次低下头吻他。
也许是上次他的余温还留在她的唇上。
也许是这几天她天天做春梦,梦到和他接吻的缘故。
初夏的唇贴上他唇后,居然还舔了舔他的嘴唇。
正在意乱情迷之时,外面忽然电闪雷鸣,一声炸雷打下来,初夏吓了一大跳,一只手按在了她的头上。
“初夏?”半梦半醒,那是香绍谨疑惑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初夏顿时心神大乱,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个炸雷般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初夏的妈妈出现在门口。
后来,初夏一直为自己所做的事找借口。
我才十七岁,我还未成的,未成年人做错一些事总值得原谅的。
可是不管初夏怎么找借口,她心里很清楚,不管是十七岁还是十八岁,她错了,是她伤害了香绍谨。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承受得了她那样的诬陷。
初夏回家后,面对盛怒的老妈怕得不得了。
她怕老妈知道她喜欢香绍谨。
她更怕被老妈知道她天天晚上做春梦,梦到和男人接吻。
她说,是香绍谨喜欢她,他勾引她,强吻她,她当时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
当一个成年男子和一个未成年少女在一起,发生那种事,无论如何,错的总是成年男子。
初夏妈妈听到这话,气七窍生烟。怪不得香绍谨这么主动要教初夏弹琴,原来是在打自己宝贝女儿的主意。
一想到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女儿极有可能失贞,初夏的妈妈就胆战心惊。
当天晚上,初夏妈妈跑到临水楼,找到香绍谨破口大骂。
7 跟踪
初夏每天把脸埋在被子里,八月盛夏时节,她却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她没脸见人了,她已经没脸见香绍谨了,如果他对她妈妈说了实话,她更加没脸见她老爸老妈和父老乡亲了。
幸好香绍谨什么都没对她妈妈说,算是把这件事扛了下来。
初夏妈妈回来后说:“我骂了他一通,他都承认了,他答应我三天之后就搬走。初夏你放心,以后他不会再来纠缠你,除了妈妈,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
香绍谨马上就要搬走了?
初夏愣住。
她跑去找他,她只想在他临走前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她抓住他的手,他却一点一点将她的手掰开。
他素来平和的脸上青筋暴跳,他是真的恨她。
然后第二天,人去楼空,他离开了临水楼。
那是八月份才发生的事,而现在,才十月份。
才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可是她每次想起来,总觉得隔了几个世纪。
心底隐隐的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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