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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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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他早就怀疑,为什么“复仇者”约会的事,他不告诉心腹手下,偏偏只对自己一个新进的人交代。
而且那中年人刚才透露了一句话:“事实上根本没有另一个复仇者。”这句话就足以说明了。
但真正的“复仇者”,已经现身杀了人,这点当是朱延年想象不到的。
真正的“复仇者”是谁。
他想不透,根本也无从想起,恐怕连朱延年也想不到,如果他知道是谁,便不会来试探自己了。
但依情理而论,朱延年应该想得到是谁的,哪有仇家找上门,一而再的杀人而无法判断的道理?
除非他本身便是“复仇者”,故布疑阵,以清除对他不忠的手下,但这几乎完全不可能,一点也不近情理。
围墙外传来了马嘶声。
田宏武心中一动,奔了出去,一看,又是一阵怔愕,那匹马是自己的,鞍旁挂着自己的兵刃,难道这又是“复仇者”的杰作,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像是一场离奇而恐怖的梦境,不像是真实的。
他站在坐骑旁发呆,手里紧捏着那支代表死亡的竹签。
他想:“自己有没有再回风堡的必要?对方演这一招,实在不够意思,再呆下去,有什么味,自己根本设热中于什么武士统领,本身的沉冤未雪,小秀子一家的血案没有眉眉,何苦再淌浑水?”
但转念一想,又抛不下那颗好奇的心,“复仇者”究竟是怎么回事?大丈夫明来明往,要离开也得有个交代。
于是,他上马奔向风堡。
晨星寥落,距天明已不远了。
口口口口口口
刚刚回到堡里,还没喘过气,朱堡主已着人传见。
田宏武进入内厅,发觉来堡主的神色不太正常,这是意料中事,他恭敬施一礼后在侧方垂手肃立。
这内厅是通常商谈机密大事的地方,不奉令谁也不许擅入。
朱延年沉静地开口道:“田统领,你先请坐!”
田宏武躬身谢了座,在侧方的椅上坐下。
朱延年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接着道:“田统领,由于‘复仇者’接二连三地杀人,而你是本堡新进的人,被疑虑是当然的事,所以老夫才出此下策相试,谅来你也想到了,难得你还坦然回堡,老夫在此向你致歉,希望你不要介怀。”
田宏武欠了欠身,道:“卑属不敢!”
说着,把竹签呈上,然后又回原位。
朱延年把竹签反覆审视了一遍,语音沉重地道:“田统领可曾见到‘复仇者’的身形长相?”
田宏武道:“没有!”
朱延年道:“据下人回报,田统领当时是被制住穴道的……”
田宏武坦然道:“是有人暗中解了捭属的穴道,但不知是谁。
朱延年点了点头,沉吟不语。
田宏武本想问问,“复仇者”与风堡之间,到底是何仇何怨?
但转念一想,刺探别人隐私,是江湖中最忌讳的事,而且自己也没必要知道,照竹签的编号判断,还有不少人名登黑榜,“复仇者”还会继续光临,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于是,他把到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好半晌,朱延年才又开口道:“田统领,事不止此,对方还会不断下手,希望你辛苦点,注意警戒。”
田宏武道:“这是卑属份内之事,不劳堡主吩咐!”
朱延年垂了垂首,离座道:“设事了,田统领下去歇息吧!”
田宏武也跟着起身道:“卑属还有事情请示!”
朱延年道:“什么事?”
田宏武道:“卑属小师……小师弟已经来到开封,卑属想去见他一面!”
朱延年道:“这是你个人的私事,老夫无权过问,你可以自由行动,不过……你师门公案未了,师兄弟见了面,再发生像上次的事恐怕不太好,你自己酌量把!”
田宏武恭应了一声,正待施礼退出。
忽见总管余鼎新匆匆奔来。
朱延年因了“复仇者”的关系,有些风声鹤唳,忙开口问道:“余总管,有事么?”
余鼎新先扫一了田宏武一眼,才道:“有位贵客见堡主!”
朱延年道:“什么贵客?”
余鼎新道:“田统领的师父‘屠龙手’上官宇!”
说着,上前两步,双手呈上一个大红拜帖。
田宏武像当头挂了一记闷棍,顿时傻住了,他做梦也沾不到师父真的不辞迢迢路遥,来到北方。
他的手脚开始发麻,俊面呈一苍白。
余鼎新又道:“上官大侠现在大厅相候!”
朱延年不愧一方霸主,神情并没有显著的变化,仅微微一皱眉,沉静地道:“他当然是为了田统领而来……”
说着,目光转向田宏武道:“田统领,你要见令师的面么?”
田宏武咬着牙道:“师恩似海,怎能不见……”
余鼎新道:“老弟,依我看来,还是暂时不见的好,等堡主与令师交淡之后,再看清形诀定你的行动,如何?”
田宏武此刻方寸已乱,根本无法集中意志去思考一件事,好点头应允。
口口口口口口
正厅里,南北两雄分宾主而坐,田宏武匿在屏风后面。
互道仰慕之后,“屠龙手”上宫宇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听说逆徒田宏武为贵堡收留,有这事么?”
朱延年坦然道:“不错,有这回事!”
上官宇在原座一抱拳,道:“上官某人此次冒昧造访,目的是带逆徒回去以肃门规,望阁下俯允!”
朱延年沉吟着道:“贵门家务事,别人无权过问……,不过贵门下现在是敝堡武士统领……”
上官宇面色微微一变,道:“阁下的意思是……”
朱延年笑道:“目下敝堡正值多事之秋,必须借重贵门下,所以想请上官大侠暂缓追究。”
上官宇道:“阁下的意思是不放人?”
朱延年道:“敝人并未说不放人,只是征求上官大侠的同意。”
上官宇沉声道:“贵堡收留一个欺师灭祖的败类,传出江湖会影响贵堡的清誉,同时上官某人巴巴地来到北方,目的在维护门规的尊严,请阁下三思!”
田宏武藏在屏风后面,双方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内心激动如狂,师父说的维护门规的尊严这几个字,在他脑海里击撞,不管有多大的冤枉,为人弟子,岂能破坏门规,使师门在武林中蒙羞……
朱延年沉重地开口道:“敝人已经想过了,上官大侠定要带人么?”
上官宇简单而决断地应道:“是的!”
朱延年打了个哈哈道:“上官大侠望重天南,但敝堡在北方也薄有微名,令高足现在的身份是敝堡武士统领,希望大侠也给敝人留点面子。
上官宇道:“带走逆徒,便是给贵堡留面子。”
朱延年道:“如果不留面子呢?”
这句话已经带了火药味。
上官宇性如烈火,但并不暴躁,深明强龙不敌地头蛇的道理,闹翻了后果便不堪收拾,强忍住一口气道:“希望堡主能顾念武林道义。”
朱延年板着脸道:“不错,但上官大侠也得想到本堡的尊严。”
上官宇道:“这么说,堡主不放人?”
朱延年道:“也可以这么说!”
这一来,场面已成了僵局,上官宇当然无法凭武功带人,但就此一走的话,“屠龙手”
的招牌便砸了。双方闭上了口,空气相当尴尬。
田宏武再不能犹豫了,一下子冲出屏风,在他师父身前一跪,道:“不肖徒儿叩见师父!”
上官宇寒着脸道:“起来,跟我走!”
田宏武站起身来,面对朱延年道:“堡主,卑属带罪之身,蒙堡主青睐,十分感激,愧无寸报,请容卑属随师返转,领受家法!”
说完,深深一躬。
朱延年拈须沉吟道:“田统领,老夫不管你打算如何,不过,希望你多想想,尊重门规是武士本份,但自古以来,愚忠愚孝,为智者所不取!”
这几句话说的很含蓄,暗示他既然含冤负屈,就该设法辩明!这一回去,准死无疑,冤枉便永不能白了。
田宏武当然听得出来,但却不能置师门威望于不顾,更不能使师父下不了台,心念之中,沉声道:“卑属省得,但悖师抗命,便没资格做武士。”
朱延年道:“你已是本堡一员,堡规呢?”
田宏武默然,他感到自己加入风堡是错了,等于在脖子上加了一条锁链,而经过了古人坟的事再回头,更属不智。
上官宇站起身来道:“宏武,你走是不走?”田宏武毅然道:“徒儿当然走!”
朱延年面色一沉,道:“上官大侠,江湖规矩不能破坏,本堡的人不能就这么带走的!”
上官宇眉毛一挑,道:“本人依规矩投帖拜堡,田宏武是本门叛徒,该接受门规制裁,这也是江湖中所公认不能破坏的规矩。”
朱延年冷笑了一声道:“老夫不劳你来教训!”
场面又僵了,朱延年这句话是横着说的。
上官宇的性子可按捺不住了,放大了声音道:“堡主尊意认为该怎么办?”
朱延年毫不思索地脱口便道:“本堡还没有让外人入堡带人的先例!”
上官宇的脸胀红了,在南方武林中,他是跺跺脚风云变色的人物,朱延年却在刷他的面子,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他已经忍了又忍,现在,他是忍无可忍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是在某些情况之下说的像他这种身份地位,便不可同日而语了,面子与名声,比生命还重要,他可以为名而死,却不愿丧名而生。
于是,他一字一句地道:“依江湖规矩,堡主划出道来吧?”
此言一出,等于是决裂了。
田宏武当然不愿意事态变得不能收拾,沉声道:“堡主,卑属现在愿辞统领之职!”
朱延年变色道:“你说这活之先,经过考虑了?”
田宏武断然地道:“事实上根本毋须考虑。
朱延年点了点尖,冷冷地道:“很好,辞职照准。要离堡看你师徒的本领了!”
田宏武的脸色变了,变得与他师父一样,他不是怕,而是不愿意这样收场,凭他师徒的本领,全身而退没有问题,但是非流血不可。
上官宇对田宏武的做法,深为感动,他因了他而觉得骄傲,他来找他,是要正之以门规,他可以抗命,他可以不回去领死,但他没有这样做,他保住了他的面子,也维护了师命的尊严。
当然,感动是一回事,门规又是一回事,他丝毫也没有赦免他的意思。
“宏武,我们走!”
说完,朝朱延年抱了抱拳,这是一方之主的风度。
田宏武也跟着施了一礼。
堡内响起了警钟,武士高手,纷纷涌到,不下数十之众。
师徒俩停身在院地中央,田宏武是空手,回房取剑,势所不许,他盘算着如何夺取一柄兵刃利用……
空气紧张到了极点。
田宏武眼睛望着空处,他不愿看那些熟悉的面孔,俊面冷得像冰块。
上官宇回身望着站在院边阶沿上的朱延年道:“这件事似乎不必劳师动众,应该由你我解决?”
朱延年道:“没什么解决不解决的,你师徒闯吧!”
上官宇怒声道,“姓朱的,我尊你是一堡之主,别太目中无人,上官某人不配你出手,是么?”
朱延年道:“随你怎么解释!”
田宏武也回身道:“堡主,在下不希望流血!”
话才说完,不由怔住了。一条红色身影,出现在朱延年身后,赫然是朱媛媛,想不到朱媛媛真是“风堡”千金,他曾怀疑过她的身份,这可以说是预料中的意外。
朱媛媛深深地注视了田宏武一眼,道:“爹,让他们走!”
朱延年横了她一眼,道:“没你的事,进去!”
朱媛媛小嘴一瞬,道:“爹,我不愿看他在堡里杀人或被杀!”
朱延年大声道:“胡闹,你进去!”
朱媛媛反而上前两步,与她爹站在了一平排,任土地道:“我不!”
朱延年瞪眼道:“你想怎样?”
朱媛媛撒娇道:“爹,答应我嘛!您忘了我曾经告诉过您?”
朱延年道:“不行!”
朱媛媛口唇翘起老高,顿脚道:“好,您不答应,我一辈子不回来!”
说着一个弹身,到了田宏武身旁,朝他笑了笑,道:“别怕,我陪你一道闯。”
田宏武有点啼笑皆非,她实在任性得相当可以,本来是充满杀机的场面,被他这一闹,气氛立刻变得轻松了。
朱延年大声道:“丫头,不像话,你知道他这一回去,是什么结果?告诉你,丫头,他犯了杀师兄之罪,江湖中无论是什么门派,处置的方式没有两样。”
朱媛媛转向上官宇,天真地道:“上官前辈,您不会杀他吧?”
上官宇窒了一窒,沉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令尊说的对,大逆之徒没有别的路可走。”
朱媛媛秀眉一蹩,又转向田宏武道:“你真的要回去领死?”
田宏武咬了咬牙,道:“朱姑娘,这是我自己的事!”
朱媛媛道:“你的事就不许我关心么?”
这句话说的很露骨,言中之意,谁也听得出来。话锋顿了顿,又道:“你一定要走?”
田宏武点了点头,没说话。
朱媛媛哼了一声道:“天下像你这样没头脑的人实难找,你要走,我也没办法!”说着,朝侧边招了招手。
一个俏丫头,排众而来,手里捧着一柄剑,一个包袱,田宏武一看是自己的东西,心里对朱媛媛大是感激,下意识地朝她深深一瞥。
朱媛媛报之以一个嫣然笑容,娇声道:“这是你的东西,应该带走。”
田宏武从俏丫环手里接过了兵刃和包袱,把包袱挂上肩头,剑捏在手里。
他又忽然想到了丁香,他真想再看看她那双明亮迷人的眼睛,但现场没有她的影子。
朱延年气呼呼地道:“丫头,一切由你做主么?”
朱媛媛偏起头,调皮地道:“爹,留点余地,日后也好见面啊!”
朱延年道:“你要我破坏规矩?”
朱媛媛眸光一闪,道:“爹,上官前辈望重一方,来者是客,若非为了这档子事,请也请不到的,田统领来堡的时日虽然短暂,但不能一下子就把他当作路人,见面还有三分情呢,再说,当初他入堡,是女儿我出的主意……”
别看她娇纵任性,这番话说的可情在理中。
田宏武突然明白了,当初被救入堡,原来是朱媛媛出的主意,她倒是有深心。
朱延年大声止住她的话道:“够了,你太设家教!”
朱媛媛笑笑道:“爹,看在女儿份上,送客把?”
朱延年一方之雄,一堡之主,当着这多手下的面,要收回成命是很尴尬的事,但对这宝贝女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想了想,长长吐了口气,抱拳道:“上官大侠,请便把,恕朱某不送了!”
上官宇也抱拳道:“足感盛情!”
说完,转身便走。
田宏武也拱手为礼,默然跟着举步。
朱媛媛大声道:“爹,我代您送客!”
疾走数步,与田宏武并肩而行。
朱延年挥手示意手下们退下,瞪着眼望着上官宇师徒离开。
田宏武期期地道:“朱姑娘,谢谢你化解了这一场干戈!”
朱媛媛含情脉脉地偏了他一眼,道:“只要你不忘(奇*书*网^。^整*理*提*供)记我就得了!”
田宏武心头卜地一跳,苦苦一笑道:“朱姑娘,我活着一天,会记得的,不过,我活的日子并不多。”
出了堡门,走了一箭之地,朱媛媛止步道:“我不远送了!”
上官宇回头道:“姑娘请转!”
朱媛媛大声道:“上官前辈,您不会难为他的,是么?”
上官宇脸色一变,没有回答她的话。
朱媛媛声音一冷,道:“上官前辈,话说在头里,请恕小女子放肆,我可不管什么门规不门规,今天我为了他已经破了堡规,如果他有什么不幸,我可死不甘休的,后会有期了。”
上官宇重重地哼了一声,大步走了。
田宏武咬了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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