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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行-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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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俊美少年绝不到二十岁,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涂丹,长眉入鬃,目若朗星。不但人长得如潘安、宋玉,就看他小小年纪能杂坐在众多一流高手之列,武功必也不弱。
原来这黑衣美少年,乃是“青蚨神”金九的爱徒,名唤孟如萍,从小在金府长大,金九爱护他不亚于爱自己的独子金祥麟,因此把自己一身高强的武功,倾囊相授。虽然这孟如萍,年纪不大,但已有了很高的武功,尤其对“青蚨神”的绝门暗器“青蚨金钱镖”,可以说完全承袭了下来,只是内功真力还稍欠火候而已,在江湖年轻一辈的武林高手之中,堪称为佼饺,已经叫响了一个名号,人称“玉面小青蚨”!
“玉面小青蚨”与金氏兄妹年龄相若,比“祥麟公子”小两岁,比金彩风大一岁,与“祥麟公子”兄妹从小一块长大,情逾同胞。年纪稍长,渐解人事,金彩凤又是美逾天人的美丽,而他自己自视甚高,虽是寄养在金府的一个孤儿,内心里却把这有着“江南第一美人”之称的金彩凤,视为自己的爱侣。
金彩凤对他也很好,平常“萍哥长,萍哥短”地乱叫,但“玉面小青蚨”并不能感到满足,因为他看得出,金彩凤对他只是兄妹般的感情,却缺少年轻恋人的热爱。尤其金彩凤为“青蚨神”金九最幼的爱女,从小娇生惯养,心里要怎样便怎样,常喜欢东跑西跑,尤其喜欢与江湖上人物接近,毫不避讳,脱略形迹,与任何新倔起的年轻好手都愿意拉拢,但,这些落在“玉面小青蚨”的眼中,却最使他内心妒忌难安。
今天回程上,并留骑马,到了家中,显出不寻常的关注,“玉面小青蚨”已经满脸妒火烧到脸门上,别看以前那么多武林杰出的后起之秀没有从他手中,把这“江南第一美人”抢走,可是,这落魄少年的出现,却使他有了不祥的预感。
又见众人都在背地暗赞展白,他才大声叫出那一句:他还不是接不住‘铁翼飞鹏’巴二爷的一击!”
如今展白被“祥麟公子”拉到首座,不按例规退下,所以他抓住这个机会,给展白下不了台,再者也是借机会向展白挑衅,想以自己手中一柄剑,肋下一囊“青蚨金钱镖”,把展白赶走或除去,以拔掉这个“肉中刺,眼中钉”。
展白早就心里不自在,强自按压着末发作,如今听“玉面小青蚨”这一讥讽,再也按压不住,立刻一抱拳说道:“到贵府来,并非出自在下情愿,既然不受欢迎,在下就此告辞!”
说罢拂袖而超,便欲起身离去……
“祥麟公子”赶紧上前拦住,含笑说道:“展兄,难道以为意不至诚吗?酒宴已经摆好,无论如何也得请展兄略进几杯水酒,也好让祥麟一尽地主之谊!”展白见祥麟公子”语意诚恳,心中暗歉:“祥麟热肠,言下不虚,看他礼贤下士,谦虚诚恳,完全发自内心,决不是机诈权谋之士做作得出来的!”
但嘴中仍说道:金兄盛情,在下心领了!实是在下真有急事,改日再讨扰吧!”
说着仍向外走去。
金府既敢桂“江南第一家”的牌子,待客的席面真是够考究了,珍肴美味已不足喻其珍,龙肝凤髓”亦不足喻其贵,菜才上了几道,酒仅打开一坛,已是满室清香,有个老警,已是唾涎欲滴,但展白腹中纵是饥肠辘辘,对那美酒佳看已是丝毫不感兴趣“君子不吃磋来食”,良有以也。
尚未等“祥麟公子”再发言:玉面小青蚨”已然呼的一声,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要走就走!何必装腔作势,难道我们建业金府,还缺了你这位高客吗!”
“师兄!”金彩凤忍不住在一边道:你这算什么?哥哥留客,你逐客!”
“祥麟公子”也向孟如萍瞪了一眼,仍然万分诚挚地拉住展白道:“在下这位小师弟火爆性子,鲁莽之处请谅!展兄,有再要紧的急事,也喝两杯水酒再走,若飞然,展兄便是瞧不起祥麟了!”
展白哪里肯再就座,心里执意要走,连几位前辈高手,也都出言留他,他一概不应。
“年轻人别拖拖拉拉!一点不爽快!”“铁背驼龙”是出名的酒鬼,见酒摆了半天,不能到口,早巳不耐道:“难道这金府是鸿门宴,酒中放毒药,你这小娃儿才不敢喝!”
这一句话激怒了展白,道:公孙前辈这一说,展白倒非要喝三杯不可了,但话说在头里,在下三杯酒干,立刻就走,也免得诸位讥笑展白是怕死贪生之辈!”
说罢,端起桌上酒杯,向四周围一举道:“来!展白后生晚辈,敬各位前辈一杯!”仰脖子一饮而尽。
“我也算老前辈吗?”金彩凤说着,咯咯一笑,也随着喝了一杯。
展白脸一红,这一杯酒下肚,就觉得像一股烙红了的铁,倒进腹中一样,只觉奇热如焚,不由心中一擦,暗道:“莫非酒中真有烈性毒药?”
但转又暗想,这绝不可能,“祥麟公子”尚不知自已的身份,他没有害死自已的理由,而且他名列“武林四公子”之一,岂肯当着这多武林顶尖高手面前,施用下流暗算手段?
这样一想,在众人纷纷干杯喝彩声中,他又端起了第二杯酒道:“展白经少识薄,刚才失言,第一杯敬前辈,这第二杯敬诸位同辈先进!”
“这才像话!”金彩凤娇笑情兮,轻语轻盈,这“江南第一美人”美目流波望着展白,可说是风情万种。
展白却犹如未见,一仰脖子又喝下第二杯酒。
“玉面小青蚨”看在眼里,恨得心头痒痒的,真想探手镖囊,以“倒洒金钱”手法,把展白打成一个筛子底。
展白怎知道“江南第一美人”娇声笑语之中,已给他点燃了一盆醋火?可是,这第二杯下肚,直觉得五内如焚,一般热流从丹田直涌泥丸,说不出的一种冲动和欲念,愤然兴起……
展白想定了“祥麟公子”不会当众暗算于他,是以仍不在意,还以为自已是空腹吃酒,所以才有这样强烈的反应……
但,金彩凤已看出了不对,她一个女孩子吃了两杯酒,还毫不在乎,因为她知道这酒是家中窖藏的上好美酒“女儿红”,酒性醇而不烈,展白一个大男人吃个十杯八杯的也不妨事,怎么两杯酒方下肚,脸上便似红布一样,而且双眼射出奇异的光辉,身形竞摇摇欲倒,这是怎么回事?
“咦——”
她刚惊噫半声,还不及询问何因,展白已端起第三杯酒,仰起脖子又喝了下去。
“好酒!”展白周身像火炭一样,高烧已到半昏迷状态,心中似已觉得不对,遥然一阵剧痛,立即知是受了暗算,想到以“祥麟公子”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竟然对自己施出了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又想到自己孤身落在仇人手中,后果实不堪设想,自己一死一切算完,展氏门中绝了后,杀父之仇再也报不成了,不由悲愤已极地骂道:“金氏门中的好酒!三杯便可断肠!只可恨……”
说到这里,翻身栽倒,已经是人事不知了……。
第二十三章 凤求凰
也不知过了多久,展白又苏醒过来,睁眼一看,自己躺在一个考究的床上。
只见绣被锦褥,罗帐金钩,清幽虽不及慕容府中“凌风公子”的寝室,但豪华又有过之。
展白苏醒后,只觉喉干如裂,腹内仍似有余烬在燃烧,茫然叫了一声:“水……”
一个清秀脱俗的小男孩,和一个俊美无比的小女孩,正是明明和兰兰,见展白醒来,面现喜色,转头便向室外跑去,一边高声叫道:“阿姨!阿姨!他醒过来了!”
应声走进一个淡装丽人来,正是“江南第一美人”金彩凤。
今天,她只穿了一件淡淡如云的罗衣,满头的青丝只随便在顶上挽了一个鬃儿,余下的长发飘坠身后,发上没有一件首饰,胎上不施一点脂粉,但更显出了她天香国色、举世无双的丽质,不愧誉为“江南第一美人”,更应了一句俗话,“真正的美人是无须化装的”,一点不假。
她走进屋来,见展白睁开眼睛,秋水如神的双眼一亮,双颊梨涡隐现,樱唇如花朵般绽开,贝齿灿然,她笑了
但现在他是独卧静室,心智乍醒,一眼看到如此美丽的金彩凤,万由心底暗赞了一声:“好美!…,.”
“展小侠!”金彩风从百花盛开似的笑容中,吐出莺声沥沥,说道:你醒过来啦!小红,快倒茶来!”
展白干渴难忍,但未等他说出,金彩凤似已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立刻回头叫人倒茶。绣帘启处,一个粉色衣裙的婢女,手托一杯香茗走了进来。展白—看,正是在浴室中抢自己的《锁骨销魂天佛卷》,被自己一掌打落浴池里的婢女。
但此时,他不顾其他,抓过茶杯来,鲸饮而尽,喝完以后,尤感还渴,用舌头舔着嘴唇。……
“想你是渴坏了!”金彩凤笑道:“小红,再端一杯来!”
她美是到了极点,聪明也是到了极点,别人心中所想,似乎无须说出来
但那叫“小红”的粉衣婢女尚未回身,明明和兰兰已从房外提了—只宜兴宫窑细瓷条壶走了进来,一边嘴中还叫道:来啦!茶来啦!”
急得小红忙上前接住,并埋怨道:“哎呀!我的小祖宗!把壶打坏了还没有关系,要烫了你的两个人的脚,可不是玩的!”
“红姐姐,不要看不起人!”明明刁钻池道:“我就是把壶丢出,水也不会溅出来!”
说着手腕向外一抖,把一只看来价值颇昂的宜兴宫窑细瓷茶壶竟凌空向小红掷来。
“哎呀!”小红粉脸变色,要是暗器打来,她可以一掌劈落或纵身躲闪,但这是—只名贵的茶壶,乃是大内之物,当今圣上所赐,尤其明明把茶壶出手,紫金提手已然倒下,壶中又满注滚水,一个接不好,不但要把柔嫩的十指烫伤,说不定还会把茶壶打破,是以她虽有不错的武功,也吓得惊叫出声。
正在小红举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金彩凤却在一边笑驾道:“明明!你真淘气!”
说话之间,纤手一扬,平飞急射而至的茶壶,被掌风一阻,竟向高升三尺,势尽下落之际,紫金提手向上一立,小红趁势伸手提住壶梁,满壶滚水果然点滴未溅出来,但小红已然吓出了一身冷汗。
展白侧卧在床上,把这些看在眼里,心中无限感慨。看这建业金府,妇人孺子都具有这等好手,的确是不可轻视。
展白喝了小红倒的茶,腹内的焦躁好了一些,但四肢发软,手脚仍不能举动。
正在此时,绣帘启处,一连串又走进四个青衣小婢。
其中一个青衣小婢,微向金彩凤一屈膝禀道:“启禀小姐,公子驾到!”
“他的消息,可倒灵通!”
金彩凤一语未毕,祥麟公子巾带飘扬,步履酿酒,已然踱了进来,身后跟着“铁背驼龙”与“铁翼飞鹏”。
“展兄,已清醒了!”
祥麟公子一进屋来,便趋至床前,态度很是关切地问候展白,但展白双眼故意望向帐顶不理不睬。
对展白的冷傲神情,祥麟公子毫不在意,仍然热忱地说道:“展兄误浴‘寒泉水’,寒闭百窍,又被三杯热酒一逼,是以昏绝过去,但不要紧,虽然周身筋络尽散,暂时不能行动,好在我家还有解寒驱毒之药,不出三日,展兄便可好了,这……”
祥麟公子还待说下去,展白却冷冷地插言道:“倒是巧得很啊!”
他这句话冰冷说出,刺人已极,连祥麟公子素以沉稳见称的人,也不由一楞。但转又笑道:“也难怪展兄起疑,赶巧‘铁背驼龙’公孙前辈说了那句玩笑话,展兄误认为酒中有毒,竞豪气干云,以身相试,当场倒下,不要说是展兄,当时连祥麟也被蒙住了,后来听小红说才知道展兄不惯下人服侍,自行浴室放水,想是把水门放错了,误以寒泉当温汤,才有这番差错!”
祥麟公子说完,又哈哈一笑,连连抱歉不止。
“哈哈哈!”铁背驼龙也在一边哈哈大笑道:不过,这一来倒显出小哥儿的胆量来了!当真是视死如归,佩服!佩服!”
这驼背老人,震惊武林的江湖高手,喉音洪亮,笑声震瓦,翘起大拇指来赞誉展白。
“铁翼飞鹏”却在一边冷冷地说道:你用不着心怀不豫,祥麟公子侠骨柔肠,礼贤下士,天下圣名,真要和你过不去,也用不到在酒里做手脚,这完全是个巧合,由不得你不信!”
这“铁背驼龙”与“铁翼飞鹏”合称为“金府双铁卫”,在金府地位之高,在江湖上声誉之隆,可说是无与伦比,也都这样说,想必不会有假。
但展白还是不信,冷冷说道:“展白不惯别人服侍是实,但浴池的水不是展白自已放却是真。两位老前辈说话一言九鼎,更不会假,金公子又是正人君于,非是暗算害人。那么,我展白一定是自己中风、中暑,突然昏厥?还是不胜酒量,三杯醉倒了?”
展白虽没指责着谁,但任何人也听得出他话中的含意,想祥麟公子在武林中地位何等祟高,岂可受展白如此轻蔑?连金彩凤都耸然动容,“金府双铁卫”更是怒容满面,双双便要发作……
祥麟公子却意外地很冷静,对展白的辱骂讥讽毫不为意,反倒转头向那叫“小红”的粉衣婢女说道:“谎言欺主,骄傲慢客,你已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难道还要等我说话吗?”
小红闻言,面色大变,只怔了一怔,便无言地转身退至室外,只听“嘭”的一声大响,接着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从这声音里,展白已判明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心头大受震动,暗惊:“难道祥麟公子轻轻松松几句话,那粉衣婢女竞自绝了吗?这金府的家法也真够严苛!……”
在展白看来触目惊心,但室内金府上上下下船人球好像投有那么回事一般,神色自若。
祥麟公子却站起身来说道:“展兄好好养息吧,三日保证你痊愈!”
说罢,头也不回的带着“金府双铁卫”及四名青衣婢女走出居去。
明明和兰兰已不知何时,早跑到外边玩去了。
室内仅留下金彩凤与展白二人。
金彩凤望着展白,幽幽地说道:“我哥哥这样做,对别人而言,可说是莫大的赏脸。但对你来说,却是适得其反,更引起了你的反感!”
“请道其详!”展白原仇恨金府的人,如今见到这残酷为一幕,仇恨里更加上厌恶;纵然对着江南绝色美人,已引不起他一丝绮念,因此神情与语调一样的冰冷。
“小红在我家中虽是一个婢女,但地位并不低,只因为她简慢客人,我哥哥便赐她一死,这要在一般江湖豪客来说,还不是极端的赏脸吗?一定要惶恐万分,感激莫名,认我哥哥为礼贤下士的知己,死心塌地地报效我家了。可是,你不同……”
金彩凤还待说下去,展白冷笑一声道:“我不是毫无人性,以他人的生命,向江湖人物买好。你哥哥以别人的生命,来向我买好,并希望我感恩图报,那更是妄想,反适足引起我的反感。”金彩凤道:“可是,我哥哥处事公正,完全就事论事,并没有成心向你买好。小红谎言欺主,罪不容赦。她简慢客人,暗算客人,是为不敬。不忠不敬之事被揭露,脸上挂不住,自杀身死,算是一I赎前衍。而且她自己一死,也表现了她愿意以死洗刷她自身的污,点,于各方面来讲,并没有什么不对。何况,也不是我哥哥的错,'你为什么这般仇视我哥哥呢?除非另有原因,不然那就很费人猜解了!”
金彩风分析事理,观察入微,展白不由心折,不愿再跟她多淡,深怕再谈下去,对方的内情没有摸清,自己反而先泄了底,对I自己以后报仇的事不大方便,但忽然脑子一动,忍不住又问道:1“那‘地心寒泉水’既然具有寒毒,为什么要引到浴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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