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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刀客-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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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夫道:“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我们不能妇人之仁。”朱雨时叹道:“他若一死,这世上就多了寡妇,多了一个孤儿,妻儿都是无辜的,不应该断送他们的幸福,你走吧,带上你的七千两银票。”

单文杰就这么拿着银票走了,走的时候千恩万谢,发誓守口如瓶,恨不得把心拿出来让朱雨时看。鲁宁道:“朱少侠对这样的人还能如此宽容,真了不起。”朱雨时笑道:“我知道我有些妇人之仁,但不到必要时真不想伤害别人。”裴子夫笑道:“朱兄有情有义,洛堡主雄才大略,都是裴某憧憬的英雄,跟着他们打天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鲁宁道:“老夫自当鞍前马后。力克你呢?”巴力克拍着胸脯道:“俺本就欠大老板一命,当然没说的。”朱雨时喜道:“那今晚我就带大家去认藏宝的出口。”

相送鲁宁二人离开时,路经一条僻静的小巷,忽听隔壁房中传来骰子在碗中滚动的清脆声,还有赢钱后的叫好声,输钱的叹息声,女子的娇笑声。裴子夫笑道:“距晚上还早,大家可有兴致先玩两手?”巴力克大喜道:“那再好不过。”鲁宁也微笑道:“老夫愿意作陪,不知朱兄弟可愿赏光?”

自从加入了血刀堡朱雨时就再也没进过赌场,此时还真的有些兴趣,倒不是旧习难改,而是想重温一下昔日在临安时的感觉。裴子夫一看他的表情便明其意,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赢得是你的,输的算我的。千万别为我省钱,别忘了赌场是我开的。”

赌场内窗户紧闭,门帘低垂就算是白天也布置的昏天暗地。因为真正的赌徒大都厌恶白天,喜欢黑夜,他们情愿关起门点蜡也不想让阳光照在脸上。也许阳光总能把他们带回到真实的世界,也许是他们总在逃避真实的自己,也许是怕见到别人劳动后的笑容从而想到自己的懒惰悲哀,一事无成。

第八章 巧遇仇人(下)

裴子夫的赌场不但昏暗喧闹,在场内四角还摆放着四桶冰块,空气中甚至还飘着菊兰的香气,像这样凉爽的场子当然生意兴隆。朱雨时一进来就暗感兴奋,感觉仿佛回到了临安,心想要是洛天初也在就好了。裴子夫微笑道:“我从来不赌,但我喜欢看别人赌,这样我会有一种赢家的感觉。”朱雨时奇道:“裴兄为何从来不赌?”裴子夫道:“我是开赌场的,里面的猫腻当然比谁都清楚,所以不赌。”朱雨时低声道:“要有猫腻还会有人来赌么?”裴子夫笑道:“小打小闹自然无妨,就算前面输几十把,只有嬴一把大的就赚回来了。我们的庄家都深悉赌徒心理,知道什么时候放水,什么时候收官,最后诱的你倾家荡产。”

朱雨时道:“要是有人见好就收?嬴几局就走呢?”裴子夫微笑道:“除非他今生永不再赌,不然就算赢钱走了,以后也会连本带利的送回来。”朱雨时叹道:“这个道理谁都懂得,但真能做到的却不多,看来不赌之人才是真正的赢家。”裴子夫微笑道:“一点都没错,水银骰子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们是不用的,却另有法子帮他们输钱。”

朱雨时问道:“什么法子?”他们说话的地方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裴子夫压低声音道:“你看到那张掷大小的台子了么?”朱雨时道:“看到了,那台子的人气很旺。”裴子夫道:“因为它简单,胜率有五成高,全凭运气,看似没有什么技巧。”朱雨时承认道:“那也是我以前最喜欢的一种赌法。”裴子夫道:“你留心看那个穿灰色衣服的人。”朱雨时早就注意到了那个中年人,他留着两撇小胡子,坐在赌桌边带着自信的微笑,白净的手里反复把玩着一个金条,赢来得钱和银子已堆得很高,身旁围拢着一群赌客,都在跟风押注,因为他已连赢了十九把。

身材肥胖的庄家已输的很惨,正在擦着胖脸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打开骰蛊,“五五六,大!”“真神了!二十把连胜!”赌徒欢喜雀跃,又吸引了几个人前去围观,都在暗中议论那人也许能听出骰子的点数。裴子夫笑道:“若一个人手头顺,多数人都会跟他押注,这叫‘借风’。”朱雨时苦笑道:“我以前也经常借风的。”裴子夫笑道:“但谁都不知道他其实是我的人。”朱雨时诧异道:“你的人?”裴子夫点头道:“他以前是个唱戏的,任务就是在这里演戏,不但听不出骰子的点数,甚至连赌桌上的规矩也是上个月才学的。”

朱雨时不解道:“那他为何能连赢二十把?难道全是运气?”裴子夫道:“当然不是,因为真正的高手是那个输了二十把的庄家。”朱雨时再次打量那个胖胖的庄家,他长得就是一副倒霉相,似乎天生是个冤大头。衣襟已被汗水浸透,上一把他输出去了三千两,怎么看也不像赌术高手。裴子夫继续解释道:“他和唱戏的事先已定好了押注顺序,只要唱戏的按着顺序押注就绝不会输。”朱雨时吃惊道:“难道那庄家想摇出几点就能摇出几点?”裴子夫点头道:“不然怎能称作高手,他是我场子里的第一大庄。长得虽蠢,但谁若真的认为他蠢,那才是真蠢,他虽然常输,但只要关键的最后一把赢了,那就是赢。”

朱雨时又不解道:“那他为什么要装输,刚才几把已损失了不少银子。”裴子夫笑道:“目的自然是引羊。”朱雨时一眼扫见唱戏的对面的那个穿着华贵,拇指上带着翡翠扳指的中年人,他的表情严肃认真,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赌桌,却一直没有下注。身边坐着两名千娇百媚的少女,不时在他耳边轻笑一句。朱雨时道:“羊就是他?”裴子夫道:“是的。他是山西的大老板,家财万贯。路过此地难免要吃上一杯,找两个姑娘陪陪的。据说他从来不赌,平生从未踏进赌场一步。”朱雨时道:“但他还是来了,就坐在赌桌旁边。”裴子夫笑道:“因为他身边的两名姑娘也是我的人。得宠的女人想来耍两把,像他这种要面子的人当然不会拒绝。”

朱雨时道:“但他仍然很谨慎,不肯轻易下注,所以才有了戏子和胖子的这出戏。让他以为赢钱很容易,赌场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裴子夫笑道:“正是这样,越是从来不赌的人,一赌起来就更容易失控。”

就在这时,“羊”忽然出手了,第一次下注的就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胖胖的庄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唱戏的也松了口气,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朱雨时叹了口气,已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忽然兴致全无,道:“我们走吧。”裴子夫奇道:“不玩两把了么?朱兄放心,你玩的台子绝对公平。”朱雨时摇头道:“我只是不忍看到那‘羊’输钱而已。”裴子夫笑道:“朱兄仁义,真让我这奸商汗颜。”

准备离开时,朱雨时的目光忽然扫到了一个背影,心中一动,驻足定睛观看,神色顿时一变,只见王力虎正懒洋洋的坐在远处的一张赌桌旁,悠闲的推着牌九。朱雨时冷冷的盯着他,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思索该如何处置他。裴子夫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道:“朱兄认识那人?”朱雨时点点头。裴子夫道:“仇人?”朱雨时又点点头。裴子夫吩咐鲁宁道:“你去找老冯来见我。”鲁宁应是,自行去了。

裴子夫领着他们来到了赌场后的密室,不一会儿老冯匆匆赶来,他是这间赌场的掌柜,一进门鲁宁就问道:“那人什么来路?”老冯道:“就是那个坐在十三号台,面朝西的年轻人么?”裴子夫和朱雨时同时点头。老冯道:“那人叫王力虎,是本店的熟客。通常半个月来一次,赌资在三十两左右,身在留王府打杂,没什么很硬的背景。”裴子夫问朱雨时道:“朱兄没认错人么?”朱雨时点头道:“化成灰我也认得他。”裴子夫奇道:“他这种碌碌小人怎配与你结仇。”朱雨时道:“那小子做了伤天害理之事,最近害了我的一个朋友,正愁找不到他,没想到竟在这里撞见。”裴子夫也不追问细节,道:“收拾他还用不着朱兄出手。老冯,你知道该怎么做了。”老冯点头道:“是。”裴子夫道:“多久做好?”老冯道:“最多半个时辰,我会把人带到这里。”裴子夫对他办事很是放心,道:“好,去吧。”

像老冯这种经营赌场半辈子的人对付赌徒自有一套办法,何况胖庄家和唱戏的也都在场。不到半个时辰王力虎就被四个彪形大汉押了进来。他眼睛上蒙着一条黑布,什么都看不见,大喊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怎能如此对我!”老冯冷笑道:“你欠了那么多赌债,难道还想让我们请客吃饭么?”说完便领着大汉们退了出去,顺手将门紧闭。王力虎道:“我可是留王府的人,我家王爷有的是钱,你们还怕我赖账么?”

裴子夫道:“王府再有钱也是王爷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王力虎愣了愣,道:“说话的可是裴大老板?”裴子夫道:“是又怎样。”王力虎道:“哎呀,久仰久仰,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区区一千两银子的小事怎就惊动您的大驾了?”裴子夫冷笑道:“区区一千两?你好大的口气。既然是个小数目,那就请你拿出来吧。”王力虎笑道:“在下身上没有银子,不过大老板可以派人跟我回王府去取。”裴子夫忽然道:“你每月领多少薪俸?”王力虎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还是回答道:“六两三钱。”裴子夫道:“对于你这个打杂的已是不少了,但要凑够一千两也要十多年,你哪有银子还债?”王力虎已有些不耐烦了,却又不敢表现出来,赔笑道:“裴老板是开赌场的,管哪里来的银子,凑够不就好了么?”裴子夫故意刁难道:“你必须说清楚银子的来路,否则我不要。”王力虎忍着气解释道:“裴老板有所不知,现今金国四皇子完颜兀术和鲁国王正在王府做客,殿下十分赏识在下,肯定愿为我出这三千两的。”

他有意抬出完颜兀术来吓一吓裴子夫,谁知对方丝毫不为所动,说道:“你是留王府的人,为何不向王爷要钱,反向四皇子要钱?”王力虎支吾道:“因。。。因为皇子他赏识我。”裴子夫大笑道:“你算什么鸟东西,四皇子怎会看中你这狗奴才。”王力虎压着怒火,咬牙道:“裴老板为何不亲自问问四皇子?”裴子夫好整以暇道:“我不问,我让你自己说。不说明白休想走出这个门。”

王力虎想了想道:“在下是不是做过什么得罪了裴老板?”裴子夫道:“为何有此一问?”王力虎道:“裴老板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若没得罪且会如此刁难于小人?”裴子夫道:“你倒不笨,确实有些原因。”王力虎忙道:“在下对裴老板敬重的紧,不管什么原因都肯定是场误会,还请裴老板如实告知,如果真是小人的错,情愿磕头赔罪。”裴子夫大笑道:“我就是想玩你,这就是原因。”

第九章 万事俱备(上)

王力虎气的脸上变色,一时性起破口大骂道:“去你娘的,敢玩老子,老子整死你。”骂完顿觉后悔,心知讨不过好,刚想说几句服软的话,巴力克已带上一只镶满铁球的鹿皮手套,对他脸上就是四个大嘴巴子。

王力虎脸上立刻浮肿黑青,张嘴吐出一口血来,门牙被打掉了两颗,如虾米般蜷在地上,竟呜呜抽泣起来。裴子夫露出鄙夷之色,淡淡道:“被欺负的滋味好受么?”王力虎摇了摇头,再不敢说一句狠话。裴子夫道:“当你欺负别人时一定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一天,所以你不该抱怨,一切都是报应。”王力虎的门牙已被打掉,说起话来有些漏风,道:“我……我欺负谁了?”裴子夫并不知流香的事,随口道:“你欺负过谁自己心里清楚。”王力虎道:“就算我欺负过人,现在我已得到了报应,裴老板能放我走了么?”裴子夫冷冷道:“人命呢?难道不该以命抵命?”王力虎不解道:“什么人命?小人不明白。”

朱雨时想起流香死时的模样,心中一阵难过,沙哑的声音道:“你可认得流香?你对她做了什么?”王力虎脸上顿时变色,沉默不语。朱雨时走上一步厉声道:“她现在已经死了!你是不是该为她抵命!”王力虎这才大吃一惊道:“流……流香死了?怎么会呢?”朱雨时道:“你还在装蒜么?”王力虎急道:“这可是天大的误会。我承认我喜欢流香,也曾骚扰过她,可绝无半分害她之意啊。”

朱雨时道:“她是今早自杀的。”王力虎愣了愣,道:“她自杀又关我何事?”朱雨时厉声道:“昨晚是谁把她推荐给的完颜兀术的?一个女孩子受了那样的侮辱怎会有脸偷生?”王力虎稍一愣神,大叫道:“那是耶律志的主意,跟我全无关系。”朱雨时皱眉道:“耶律志的主意?”王力虎义愤填膺道:“没错,都是他的主意。他为了讨好完颜兀术有意挑选美貌女子前去侍候,流香的相貌最是出众,我还为此事跟他大吵一架,我是气不过才出来散心的。”朱雨时道:“你真的为了流香和耶律志吵架?”王力虎道:“那是当然,别忘了我也看中了流香,哪个男人愿意把心爱的女人献给另一个男人?就算是四皇子也不行啊。”

朱雨时有点迷惑了,他判断不出王力虎话中的真伪,本来是要杀他的,现在反而不知该怎么办。鲁宁道:“这种人留在世上就是祸害,无论真假都要宰了他。”王力虎害怕道:“别别别,各位都是道上的朋友,最是行侠仗义,这事既是误会,冤有头债有主,该偿命的是耶律志。”裴子夫对朱雨时道:“他一定已听出了你的声音才说瞎话骗我们,他心里清楚只要招供就必死无疑。”王力虎忙道:“我什么都没听出来,我根本不知道刚才说话的是谁。”

裴子夫冷笑道:“你只见过我几次就能分辨出我的声音,他的声音你怎会听不出来。”王力虎沉默了片刻道:“好,我承认听出了林少侠的声音,但也不能因为这个要我的命啊。”鲁宁道:“少侠放心,我们料理这种事不是一两次了,绝对做的干净。”朱雨时还在犹豫,他不喜欢杀人,更不愿让人蒙冤而死,但若让王力虎活着,谁知他还会做出什么坏事。

裴子夫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以死相激”四字,朱雨时知他有了计划,便道:“一刀宰了他太便宜了,有没有什么更痛苦的死法?”王力虎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鲁宁道:“那就多了。凌迟,油炸,分尸,喂狼都是不错的法子。”朱雨时道:“哪种最有意思?”鲁宁笑道:“要是把几种结合起来就有意思了。”朱雨时好奇道:“如何结合起来?”鲁宁饶有兴趣道:“先用薄而利的小刀凌迟,每次只刮下来一小片肉,凑够一盘后将肉油炸,涂上酱料,撒上孜然,饿他七天后再喂他自己吃。四十九天后他的肉已全部刮完,只剩下骨头和内脏,然后再找五匹健马系住脑袋,两臂,两腿,五马分尸,将骨头内脏喂狼,这样所有的东西就充分利用了。”朱雨时听得只想呕吐,强笑道:“确实很有意思,我看就这么办吧。”鲁宁哈哈一笑,道了声好,拖起王力虎久向后门走去。

王力虎虽然害怕,此时他已明知必死,索性豁了出去,破口大骂道:“****你娘的林修武,小白脸子,老子做鬼也不饶你。”朱雨时上前一把扯下他眼上的黑巾,冷笑道:“那你可要好好看看我,别等死后忘了我的模样。你活着时是个窝囊废,就算变成鬼也不可怕。”王力虎咬着牙,一副吃人状,狠狠盯着他,突然阴险笑道:“就算我是窝囊废,也是玩过流香的窝囊废。”朱雨时眼中寒光一闪,厉声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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