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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罗带-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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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长风想了想,道:“我可以答应,但有两个条件。”

柳寒山忙问:“什么条件?”

郭长风道:“第一,他的消息必须绝对正确;第二,要他亲自和我面谈。”

柳寒山道:“消息绝对正确,这一点,小弟可替他保证。但第二项却有些碍难,他正因为自己不便出面,才托小弟代为转达……”

郭长风道:“我要求面谈,井非想知道他的面貌,而是为了谈话时可能有部分细节,必须随时请教,才能明白。”

柳寒山迟疑一阵,说道:“可是……可是……”

郭长风道:“你若作不了主,不妨去和令友商议一下,在下先返木屋,听候消息。”

说着,转身欲走。

柳寒山忙道:“郭兄请留步——”

郭长风斜睨道:“究竟怎么样?最好爽快一些。”

柳寒山点点头,道:“小弟同意让他和郭兄见面,也希望郭兄言出必行,将‘香罗带’赐掷,不可食言。”

郭长风道:“放心吧!只要消息正确,我绝对履践承诺。”

柳寒山举掌轻击三下,叫道:“老爷子,请出来吧!”

一阵脚步声,林中施施然走出一人。

郭长风不禁暗暗吃一惊,原来那人满头斑发,脸上戴着一副紫铜色的面具,竟是和马氏兄弟同行的灰衣老者。

灰衣老者既跟柳寒山是同伙,马氏兄弟怎会被杀死在木屋中呢?难道这是故意布置的圈套……

郭长风心里顿生不祥之感,但事已至此,明知着急也来不及了,只好力持镇定,淡淡一笑,道:“这位朋友的面具好精致,咱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灰衣老者默然不答,在距离郭长风五六丈以外便停了步,似乎不愿站得太近,以防郭长风会突起发难揭开自己的面具。

柳寒山居中而立,含笑道:“郭兄,咱们已经遵照吩咐做到了,但愿郭兄也言而有信。”

郭长风笑笑,道:“好的,现在就请令友先谈谈他知道些什么吧!”

柳寒山道:“这是林元晖当年一段伤心往事,也是红石堡主秦天祥生平最大秘辛。郭兄若想知道林元晖跟谁结下血海深仇?必须先听听这段故事。”

郭长风道:“在下正洗耳恭听。”

柳寒山和灰衣老者互相交换了一瞥会意的眼色,才继续说道:“事情经过,由小弟代为叙述,至于有什么疑点,再请郭兄提出来,咱们一定尽所知的,设法解答,如果咱们不知道的事,还希郭兄能够谅解。”

郭长风点头道:“这是当然。”

柳寒山又道:“咱们今天所谈的话,也希望郭兄务必守密,尤其不能泄露是小弟居间转述的。”

郭长风道:“这些都不成问题,你请早些言归正传吧。”

柳寒山这才轻咳了一声,徐徐道:“要了解这段秘辛,得从十多年前说起,那时,林元晖刚刚成名,还没有做红石堡的东床快婿,早已经和一位知心合意的少女发生了感情……”

“且慢!”

郭长风忽然截口道:“请把话说清楚一些,何谓:知心合意’?”

柳寒山道:“这意思就是说,林元晖和那少女业已情没意合,虽未明媒正娶,实际已经海誓山盟,早有婚嫁之约。”

郭长风颔首道:“好!请说下去。”

那灰衣老者屹立在旁,一直没有开口,似乎也正注意倾听着柳寒山的解释和叙述。

柳寒山继续道:“当时,林元晖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少年,想不到,武当解剑池畔,一环歼十恶,从此名扬天下,交游增广,因而结识了红石堡主秦天祥……”

郭长风知道快要谈到正题了,凝神倾注,不再岔口。

柳寒山接着说道:“秦天祥年逾半百,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正愁找不到如意郎君堪与匹配,见了林元晖,真是喜出望外,便不避尊卑之嫌,亲自向林元晖当面提婚。在他想,以红石堡的声誉,女儿的才貌,样样配得过林元晖,婚事断无不谐之理,谁知道却被林元晖婉言拒绝了……”

郭长风不禁诧道:“噢?居然有这种事?后来林元晖怎又成了秦家女婿呢?”

柳寒山道:“别看林元晖当时年纪轻轻,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毫不隐瞒,将自己另有知音的事坦然告诉了秦天祥,但秦天祥话已出口,不能收回,当下便表示宁愿成全林元晖一箭双雕,只要他同意,情愿将女儿同时下嫁,效娥皇女英,共事一夫。”

郭长风点点头,笑道:“这倒也是个办法,不知林元晖同意了没有?”

柳寒山道:“天上掉下来的艳福,林元晖无法推辞,只有同意,可是,当他由红石堡回到襄阳,却发现意中人全家四口,已然变成四具焦骨,房屋也成了一堆瓦砾。”

郭长风笑容顿敛,骇然道:“莫非寂寞山庄发生了变故?”

柳寒山道:“当时林元晖尚未成家,也没有创建寂寞山庄,他那位意中人儿,就住在现寂寞山庄山下那座桑园内,母女二人,外加两名仆妇,都被大火烧死了。”

郭长风吃惊道:“这场灭门大火因何而起?”

柳寒山冷笑道:“灭门大火,出于人为,那火中丧生的四个女人,也是被先杀死了,再纵火焚尸灭迹的。可惜林元晖并不知道内情,伤心了一阵子,终于跟秦天祥的女儿成了亲,同时,就在桑园附近,修建庄院定居,题名为‘寂寞山庄’。”

郭长风道:“你可知道那火焚桑园的主使人是谁?”

柳寒山道:“郭兄是聪明人,不用明说,难道还猜不出他是谁么?”

郭长风肃容道:“这种事必须有确切的真凭实据,岂能仅凭臆测推断。”

柳寒山道:“咱们当然有真凭实据,因为今天出面指证的人,就是当年奉命火焚桑园的人。”

郭长风轻哦了一声,不由转目注视那灰衣老者。

灰衣老者仍然不言不动,静静站在原处,并没有任何表示。

柳寒山又道:“这件秘辛之中,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绝大秘密,由此也可证明,咱们的确句句是实,并非空穴来风,无中生有。”

郭长风道:“什么秘密?请说!”

柳寒山道:“说出来,郭兄必定会大吃一惊,林元晖的意中人儿,根本没有死在桑园火窟中。”

这句话,果然使郭长风吃了一惊,忙道:“你不是说她们全家四口,都葬身火窟了吗?”

柳寒山道:“尸体共有四具,但并无林元晖的意中人在内,只因火后,尸体变形,面目已经无法分辨,才将林元晖骗过了。”

郭长风说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柳寒山道:“当年奉命火焚桑园的人,跟林元晖无仇无恨,虽然受命行事,终觉不忍心赶尽杀绝,所以,在混乱中放了她一条生路,让她脱身逃走了……”

郭长风突然截口道:“且慢,我想请教一下,当年受命火焚桑园的人,就是这位戴面具的朋友吗?”

榔寒山点头道:“不错,正是他。”

郭长风道:“那幕后授意指使的人,敢问又是谁?”

柳寒山笑了笑道:“郭兄何必明知故问……”

郭长风道:“不!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不愿妄加揣测,还是请这位朋友直接说出来的好。”

柳寒山沉衅了一下,道:“既然郭兄一定要问,就由小弟代他回答吧!那幕后主使人,就是红石堡堡主秦天祥。”

郭长风也猜到是秦天祥,却故意哦了一声,道:“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堂堂红石堡主,居然会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

柳寒山道:“世上伪君子多得很,秦天祥为了成就自己女儿的婚事,当然要不择手段了。”

郭长风点点头,道:“幸亏这位朋友不愿助纣为虐,实在难得。但不知这件事有没有被秦天祥发觉?”

柳寒山道:“当时秦天祥并不知道,不料事隔十余年,那女子突然收买凶手,向林元晖寻仇报复,这一来,才引起了他的疑心,现在正追查当年经过……”

郭长风道:“请恕我冒昧问一句,当年是秦天祥暗下毒手,那女子应该寻姓秦的报仇才对,怎么会——”

柳寒山道:“难怪郭兄不明白,当年火焚桑园,虽然是秦天祥主使,下手的人,却是冒着林元晖的名义。”

郭长风道:“为什么要冒林元晖的名义呢?”

柳山道:“一则为掩人耳目,二则是要那女人误认林元晖贪图红石堡的声势和财富,因而忘情负义,威逼退婚。”

郭长风忽然想到红石堡训练林元晖替身的事,不觉若有所悟,喃喃道:“原来如此——”

柳寒山道:“现在,咱们已经把当年秘辛,全部告诉郭兄了,如果郭兄没有其他疑问,就请履行诺言,将‘香罗带’赐下。”

郭长风道:“好的,我再请教最后三个问题,两位若能据实回答,在下也自当履行承诺。”

柳寒山道:“只要咱们知道的事,一定不会使郭兄失望,如果确实不知道,还盼郭兄能体谅包涵。”

郭长风笑了笑,道:“譬如,林元晖当年那位意中人的姓名,两位总不会不知道吧?”

柳寒山望望灰衣老者,然后反问道:“这就是郭兄的第一个问题么?”

郭长风道:“正是。”

柳寒山道:“那女子复姓公孙,名叫公孙玉儿。”

郭长风心中一动,暗道:“这就不错了,林元晖曾把林百合误认为‘小玉’,看来正是对公孙玉儿的呢称……”

于是,目注灰衣老者问道:“如果公孙玉儿还在人世,阁下是否能辨认她的容貌?”

灰衣老者毫不犹疑地点点头。

郭长风道:“好!请看看这是谁?”

说着,从怀中取出那尊未完成的玉石雕像,郑重交给柳寒山,再由柳寒山转交灰衣老者……

灰衣老者见了石像,似乎颇感意外,仔细端详了一会,一言不发,仍然交还给柳寒山。

柳寒山看了看,又还给了郭长风。

郭长风沉声问道:“阁下认识她是谁吗?”

灰衣老者缓缓点了点头。

郭长风紧接着又问:“她是不是公孙玉儿?”

灰衣老者不答,却对柳寒山附耳低语了几句……

柳寒山听完,向郭长风歉然一笑,道:“如果这就是郭兄要问的第二个问题,真是抱歉得很,咱们实在无法肯定作答。”

郭长风道:“为什么?”

柳寒山道:“因为石像的五官面貌尚未雕刻完全,令人很难辨认。”

郭长风道:“五官虽未刻全,单从身材,衣着,发型,或者面部轮廓等,至少也可以看出一些特征。”

柳寒山摇摇头,道:“不瞒郭兄说,这石像最重要的,全在面貌五官,其余部分,公孙玉儿和秦雪娘简直一般模样,难分轩轾。”

郭长风诧道:“秦雪娘是谁?”

柳寒山道:“郭兄连秦雪娘是谁都不知道吗?她就是秦天祥的女儿,林元晖的妻子!”

郭长风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公孙玉儿和秦雪娘长得很相似?”

柳寒山道:“岂止相似,两人容貌简直就跟孪生姊妹一样,否则,林元晖也不会先聘公孙玉儿,再聘秦雪娘了。”

这消息,委实大出郭长风意料之外,也使他感到无比的震惊,刹那间,许多积存在心中的疑云,仿佛都霍然开朗了。

首先,他就想到黑衣少女和林百合的面貌,何以会如此酷肖?更由此,联想到林无晖偷偷在后院雕刻石像的神情和经过。

石像所刻,分明就是公孙玉儿,当初林元晖和公孙玉儿定情之后,又在红石堡结识了秦雪娘,因为二女容貌酷肖,由好奇而萌爱意,但秦天祥却不甘心女儿与人共事一夫,所以干下火焚桑园的事,企图除去公孙玉儿。

事后,林元晖虽然跟秦雪娘成了亲,对公孙玉儿一直不能忘情,私心暗想,思念成痴,寂寞山庄以致衰败破落,到秦雪娘去世,黑衣少女突然寻仇上门,林元晖一定还懵然蒙在鼓中。

黑衣少女可能是公孙玉儿的后代,也可能是她的亲人,既不知道当年火焚桑园的秘辛,认定是林元晖忘情负义,自然欲得而甘心。

又因第一次行刺失败,恐惧红石堡势大,才不惜重金,聘请职业杀手出面。

至于秦天祥原以为当年亏心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想不到十余年后,忽有黑衣少女代替公孙玉儿上门寻仇,这正如哑子吃汤团——心里有数,口中难言。

因此,一面广布替身,混淆仇家的耳目,一面亲自赶赴金陵,全力和黑衣少女一帮人周旋。

于是,金陵城中的小吃店,便展开了一场明争暗斗,再由金陵纠缠到襄阳……

到目前为止,前后环节似乎已经大部分连贯起来了,不过,其中仍有两点令人费解之处!

第一,黑衣少女和公孙玉儿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她们之间没有直缘之亲,面貌怎会酷肖?如果有血缘关系,黑衣少女初见石像时,为什么竟称不认识呢?

第二,这件事跟“香罗带”何关?

为什么秦天祥千方百计想得到它?

为什么灰衣老者和柳寒山不惜尽吐秘辛,也要求用“香罗带”交换?

而黑衣少女却好像对这条罗带并不重视,又是什么缘故?

郭长风想到这里,不禁暗暗一皱眉头,探手入怀,将“香罗带”取了出来。

灰衣老者和柳寒山目光同时一亮,情不自己,都流露出振奋欣喜之色。

柳寒山连忙伸手来接,道:“谢谢郭兄——”

“别急!”

郭长风一缩手,道:“要想得到这东西不难,你们必须先告诉我,这条罗带,究竟有什么用处?”

柳寒山赔笑道:“郭兄何必逗咱们嘛,这只不过是条女人用的腰带,并没有什么特别用处。”

郭长风道:“既无特别用处。你们为什么想得到它呢?”

柳寒山道:“君子一诺千金,郭兄已经答应了咱们,就请把它赏给咱们吧!”

郭长风笑道:“不错,我是答应过要给你们,但你们也答应过必须据实回答我三个问题,这罗带有何用处?就是我的第三个问题。”

柳寒山疑道:“这……”

郭长风道:“我想,这问题你可能无法回答,还是先跟令友商议一下吧。”

说着,又将香罗带折好,仍旧收进怀里。柳寒山空自焦急,却无可奈何,只得退后几步,跟灰衣老者低声商议。

两人密语良久,似乎对于应否将香罗带的秘密告诉郭长风,一时无法一致,看情形,柳寒山是主张直说,灰衣老者却有顾虑……

郭长风冷眼旁观,疑云更浓,便故意不耐地道:“你们既然不愿答复,我也无须履行承诺,这是二位自己毁约,可不能怨在下……”

口里说着,整一整衣衫,便欲离去。

柳寒山急叫道:“郭兄请留步,咱们决定遵命答复就是了!”

郭长风道:“二位最好据实直说,不用拿谎话来搪塞,须知郭某人并不是那么好骗的。”

柳寒山道:“这一点,郭兄尽请放心,咱们连当年火焚桑园的秘密都愿意奉告,此外还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事。”

郭长风点点头,道:“在下也深有同感,二位宁愿冒背叛秦天祥的罪名,希望交换‘香罗带’,由此可见,这罗带对二位想必非常重要了。”

柳寒山苦笑道:“郭兄不愧料事如神,说实话,这条香罗带对敝友的确关系重大,但留在郭兄手中,却毫无价值。”

郭长风道:“是吗?这倒要请教!”

柳寒山道:“不瞒郭兄说,这条罗带,本是林元晖当年送给公孙玉儿的定情信物,敝友奉命火焚桑园时,原拟定将此物追回,后因私纵公孙玉儿脱逃,竟忘了追取信物,如今香罗带重现江湖,若被秦天祥获去,岂不证实敝友当年抗命循私的罪行?所以,咱们才甘冒泄密之险,务求将这件证物收回,希望郭兄惠予成全。”

郭长风静静听完了,微笑道:“阁下说的都是真话?”

柳寒山道:“句句是实,绝无半点虚假。”

郭长风道:“那么,你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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