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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罗带-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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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长风道:“现在我不能说,即使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我只能忠告你一句话:赶快把令尊接回襄阳。这儿虽有仇家窥伺,却比虹石堡安全得多。”

林百合诧道:“你怎么知道我爹去了虹石堡?”

郭长风微微一笑,道:“我不止知道他是由郝金堂和应飞护送去了红石堡,更知道寂寞山庄有两名替身,都是秦老爷子一手安排的。”

林百合吃惊道:“啊!想不到你的消息居然如此灵通?”

彝长风道:“想不到的事多着哩!或许有一天,你会连自己的父亲也分不出真假,更要大吃一惊了。”

林百合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再瞒你,老实说,我本来不愿爹爹离开襄阳,可是他老人家有病,神志已经不大清醒,万一被仇家所乘,后果真不堪设想,外公认为这样太危险,才暗中将他送往红石堡……”

郭长风道:“令尊的病因何而起?”

林百合道:“我也不知道原因,总之,自从我懂事开始,爹的病就更重了,成年累月的,不是独自躲在后院里,就是进城来酗酒买醉,以致两年前被人行刺暗算,险些罹难……”

郭长风道:“对子那一次道人行刺,事后令尊有没有什么表示?譬如猜测仇家是谁?或者言语中有何异样?”

林百合摇头道:“这些倒设有,只是病势越发越严重,常常独自抱头大哭,有时脾气变得非常暴躁,动辄出手伤人,除了我和一名贴身丫环之外,谁都不敢走进后院。”

郭长风道:“他的病是时发时好呢?还是经常如此?”

林百合道:“有时发作,有时又好些,好的时候,只是显得有些痴呆,发病的时候,会连人也认不清。”

郭长风心中一动,道:“怎样认不清人?你举个实例给我听。”

林百合道:“有一次,我去后院探望,他老人家正在楼上用午饭,看见我上楼,忽然显得很吃惊的样子,碗筷全都掉了,一把拉住我,不停地问道:‘你不是死了的吗?为什么又复活了?’……”

郭长风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低声道:“当时你怎么回答的?”

林百合道:“当时我险些吓呆了,后来才想到,可能因为我很像我娘,他老人家一时眼花,把我认作我娘啦,子是,我就大声说:‘爹爹,我是百合!’谁知他老人家突然哭了起来,连连摇头道:‘你不是百合,你是小玉,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你不肯承认。小玉!我对不起你……’,他老人家一面哭,一面紧紧抱住我不放,我急了,只得出手点了他老人家的睡穴,才使他安静下来。”

郭长风顿足道:“可惜!可惜!·

林百合道:“可惜什么?·

郭长风道:“你不该点闭他的穴道,应该顺着他的口气,跟他谈话,让他将心里的积闷倾吐出来。”

林百合道:“我娘的名字并不叫‘小玉’,爹爹却口口声声叫我‘小玉’,分明已经疯了,我还跟他谈什么?”

郭长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这次以后,还有类似的情形发生过吗?”

林百合道:“哪里还敢有第二次,以后凡去后院我都特别小心,一定先在楼外跟他老人家交谈几句,确定没有发病,才敢进去。”

郭长风想了想,又道:“平时侍候令尊的那名丫环,她叫什么名字?”

林百合道:“名叫风珠,她是爹爹的老丫环。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我们都管叫风姐姐。”

郭长风道:“此次令尊远赴红石堡,想必她也随同去了?”

林百合道:“是的,庄里只有她一个人跟随爹爹同去。”

郭长风道:“她可靠吗?”

林百合道:“你是指什么可靠?”

郭长风道:“指她对令尊的忠诚。”

林百合道:“当然可靠,凤珠十几岁时就来到寂寞山庄,前后将近二十年,爹爹的饮食起居,一直都是由她照顾的。”

郭长风道:“是谁介绍她到寂寞山庄来的?”

林百合沉吟道:“这就不太清楚了,听说她和庄里前任总管‘铁扇子’宋刚有点亲戚关系,大约是宋刚介绍的吧!”

郭长风又问:“她会不会武功?”

林百合道:“不会。她来的时候,才十四五岁……你问这些干什么?”

郭长风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我只是想多了解她的来历,也许有一天,咱们必须借重子她。”

林百合愕然道:“借重她?她只不过是我爹爹的一名丫环……”

郭长风道:“别小看一名丫环,她对令尊的生活习惯和细节,只怕比你还要了解深刻,也只有她,才能分辨谁是令尊的替身。”

林百合道:“难道你以为我连自己的父亲也分辨不出来吗?”

郭长风笑道:“很可能有那一天。”

林百合哼道:“你简直说得太多了,现在庄里就有两名替身,可是,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郭长风道:“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机会改变令尊,如果你和令尊隔离一段时间,再将令尊的外貌略加改变,你就认不出来了。”

林百合道:“我才不信哩,一个人天生的相貌,怎能加以改变?”

郭长风道:“既能把别人改成令尊,为什么不能把令尊改变成别人……”

微顿,又接着道:“好啦!暂时不谈这些。我想要求你一件事,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林百合道:“你先说说看?”

郭长风道:“咱们一同赶去红石堡,设法把令尊接回来。”

林百合惊喜地道:“真的?你要跟我一块儿去?”

郭长风低声道:“只是你和我两个人悄悄同去,不能让第三者知道,甚至秦老爷子也别告诉,你愿意吗?”

林百合连连点头,道:“当然愿意,可是咱们不能不让外公知道,因为虹石堡——”

郭长风道:“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否则,咱们就去不成了。”

林百合道:“如不告诉外公,咱们没有办法进入红石堡,去了又有什么用?”

郭长风道:“你是秦天祥的外孙女儿,怎会进不了红石堡?”

林百合道:“原来你不知道,红石堡是建筑在山顶上,四面峭壁,飞鸟难渡,只有正门一座吊桥可以出入,假如没有通行信物,任何人都别想进入红石堡。”

郭长风道:“通行信物是什么?”

林百合道:“是红石堡特产的‘鸡血石’。”

郭长风道:“寂寞山庄和红石堡是至亲,理当也有通行信物才对。”

林百合道:“从前我娘有一块,娘去世以后,信物就被外公收回去了。”

郭长风诧道:“万一你和令尊有事须去红石堡,难道也不行么?”

林百合道:“我们可以由守桥武士通报,外公会亲自出来接我们进去。”

郭长风笑笑道:“不知红石堡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居然连至亲骨肉也如此防范?”

林百合道:“红石堡以‘子母金丹’名闻天下,外公这么做,是为了防范外人觊觎金丹秘方。”

郭长风摇头道:“这理由太牵强,‘子母金丹’纵然珍贵,毕竟只是一种药物,秦天祥膝下仅有令堂一位独生女儿,岂能为了药物疏间亲情?他这样做,必有缘故了。”

林百合道:“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为什么缘故了。”

郭长风道:“所以咱们必须去查证一下。”

林百合道:“可是,咱们这样偷偷地去,被外公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郭长风道:“所以不能让他知道。”

林百合道:“但……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总会被他知道的呀。”

郭长风道:“只要事前能瞒过他,事后就不要紧了,到那时候,你可以把一切责任全推在我头上,甚至说是被我强迫去的也行。”

林百合轻叹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难道你在怀疑外公会对我爹不利?”

郭长风道:“事无确证之前,谁也不敢先下断语。咱们最好到红石堡去亲眼看看,自然就会明白了。”

林百合默然低头,沉吟不语。

郭长风又道:“你是不相信我?怕我对令尊不怀好意?”

林百合仍然垂首不答。

郭长风笑着拍拍她的肩头,道:“要信任别人,不是件窖易的事,尤其是信任一个以杀人为业的杀手,的确需要很大勇气,你不妨仔细考虑,是否值得冒险试一试。”

林百合想了很久,终子点头道:“好吧!我跟你一块儿去,如果你要杀我爹,就连我一齐杀了吧!”

郭长风微笑道:“我若存心不善,尽可自己一个人去岂不更省事?更方便?”

说着,站起身来,叮嘱道:“明天黄昏,我在对岸樊城渡口备马等候,千万记住别泄漏消息。”

林百合呐呐道:“你最好多准备一匹马……”

郭长风道:“为什么?”

林百合道:“这事恐怕瞒不过樱儿,万一她非要跟去不可,我也没有办法。”

郭长风沉吟了一下,道;“好!我会安排的。”

两人商议定妥,开门出来,这才发现天色早已入夜了。

陋巷里静悄悄地,几名贫妇仍在井边假作洗衣裳。

望见郭长风和林百合主仆相继离去,几名贫妇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各自拾起衣篮。

但是,几人还舍不得回家,都聚集在樱儿婶娘家里窃窃议论。

有人羡慕地道:“那后生不知是什么来路,竟然能‘吊’上寂寞山庄的千金小姐,真是人财两得了。”

另一个道:“我真替他们着了一个下午急。这件事万一被林庄主知道,那还了得!”

又有人道:“要你担什么心?咱们是得人钱财,与人方便,管这些干什么?”

先前一个叹口气道:“唉!这位小姐也真够大胆,大白天居然敢做这种事。”

旁边一人笑道:“你这叫做少见多怪,现在年头不是从前啊,那能跟咱们做闺女的时候比啊!”

这一个立刻接口说道:“好啦,别提你做闺女的那一段了,你当咱们不知道?那年,你还不是挺着个肚子上的花轿!嘻!嘻……”

那一个啐道:“呸!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夜里偷偷溜出去,跟放牛的黑娃子在山坡下‘摆地摊’,被你爹当场逮住,打了个半死!”

几个女人都大笑起来。

樱儿的婶娘忙道:“别嚷!别嚷!大家快回去吧!千万口风紧些,别嚷出祸来。”

大伙儿这才喀笑而散。

其中一个临去时,又对樱儿的婶娘低声说道:“大婶,下次让他们去我家好了,我那儿宽敞些,被褥都是新近才浆洗过的……”

樱儿的婶娘挥一挥手,笑骂道:“去你的还真当生意做,居然拉起主顾来了!”

→OCR:大鼻鬼←

※ ※ ※

郭长风满怀兴奋地赶回七贤楼客栈,一进门,便直奔前院小强的卧室。

他急欲把午后的丰富收获告诉小强,尤其关子那一个非常重要的名字小玉。

“小玉”,显然是属子对一个女人的昵称。

而且,她的相貌,必然跟林百合很相似,换句话说,也就是跟黑衣少女的面貌很酷肖,二者之间,分明有某种密切的关系。

这证明郭长风最初的猜测没有错,黑衣少女对林元晖的仇,多半是因“情”而起了。

郭长风相信,只要能见到林元晖,一定能从他口中探问出“小玉”的来历,一切谜底都会因此而揭开,必要时,更可由“香罗带”引发林元晖的记忆。

据郭长风推测,“香罗带’很可能就是林元晖当年送给“小玉”的定情之物,而这段经过,秦天祥必定知道,所以才急急将林元晖送往红石堡,并且处心积虑要得到“香罗带”,甚至不惜以林百合为饵,以求达到目的。

不过,秦天祥这样傲,究竟是为了顾全女婿的声誉?

还是别有用心?

就令人费解了。

如果仅仅是为了林元晖的声誉作想,又何须训练替身?

更何须牺牲林百合的清白?

这岂不是小题大做了吗?这些疑问,只有寄望子林元晖亲自解答,唯一办法是先由红石堡将林元晖接出来。

红石墨虽然形势险峻,戒备森严,却难不倒郭长风。他相信,凭自己的机智,加上小强的特技“蜘蛛功”,区区峭壁吊桥,绝对能够飞越渡过……

郭长风大步行到小强的卧室,谁知房门却是虚掩的,推门一看,房里没有人,床上被褥也整整齐齐叠着,报本没有睡过的痕迹。

难道他已经醒了?见自己不在店里,也出去啦?

郭长风不禁大感失望,询问伙计,都回答“不知道”,只得怏怏旧雨楼后院。

接连两天一夜未睡,自觉有些疲倦,郭长风决定先洗个澡,然后小睡片刻,如果小强还没回来,再出外寻找。

不料当他踏进卧室房门,却发现床上睡着一个人。

再仔细看看,那人竟然跟自己一模一样。

郭长风不觉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暗道:“这可不是见鬼了?我明明站在这里,怎么床上又有一个郭长风?”

郭校风蹑足走近床边,轻轻推了推那人的身子,道:“喂!朋友!醒一醒!”

那人好像听见,跟睛睁开半条线,又闭上了。

郭长风再摇摇他,道:“朋友,你也叫郭长风吗?咱们两个谁是真的?”

那人鼻孔里“晤”了一声,仿佛睡意正浓,连眼皮也懒得睁开。

郭长风火了,用力一掌拍在床上,厉声道:“小子,你给我滚起来。”

这次倒真灵验,那人一惊而醒,瞪着两跟直愣愣地望着郭长风,满脸迷惘之色。

郭长风道:“瞪着我干么?这是我的床你倒享受起来,现在还敢跟我瞪眼?’那人嘴唇蠕动,好一会,才有气无力地道:“六哥……你回来了……”

他一开口,郭长风不禁惊讶失声,道:“你是小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强显得很疲惫虚弱的样子,喘息着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郭长风道:“大约酉时刚过。”

小强点点头道:“那还好,你总算回来得正是时候。”

郭长风诧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干嘛要扮成我的模样?”

小强凄然一笑,反问道:“扮得还像么?”

郭长风道:“像是很像,可是——”

小强道:“只要像就好。现在时间不多了,六哥,你赶快也改扮一下,扮成我的模样,穿上我的衣服,再过一会,她们就要来了。”

郭长风道:“你是说,吴姥姥她们要来?”

小强道:“不错,她们在起更以前一定会到,我的衣物和易容袋都在橱子里,咱们必须快些布置才行。”

郭长风道:“咱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总得把原因告诉我呀。”

小强道:“时间来不及了,你一面改扮,咱们一面说话吧!”

郭长风见他语气艇重,神情焦急,知道事情必然很促迫,只得依言从衣柜里取出改装用物。

其实,两人身材相差不多,面部改扮也不大困难,只不过小强的肤色比较黝黑,鼻梁略低,两颊略瘦。

郭长风不擅易容,只将肤色涂黑了些,对子鼻子和面颊的改扮,却感到束手无策。因此,小强不得不挣扎起身,代为扮饰。

小强好像刚经过一场剧烈运动似的,体力显得极度疲惫,略一举动,便气喘吁吁,似乎不胜劳累。

郭长风关切地道:“怎么啦?身子不舒服吗?”

小强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非常疲倦,大约是那支银簪的缘故。”

郭长风道:“银簪?什么银簪?”

小强道:“就是吴姥姥要我趁你洗澡时,偷偷放进热水桶的那支银譬。”

郭长风吃惊道:“难道,你自己使用了?”

小强道:“是的,我回房以后,一直无法入睡,曾经仔细检视那支银簪,始终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到傍晚时,我想你可能已经睡醒了,谁知进来一瞧,却不见你在房中,刚巧那时有伙计敲门,询问要不要洗澡的热水,我一转念,便想到这条‘李代桃僵’之计。”

郭长风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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