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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命旗香罗扇-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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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这种心理形成,是以,奔驰了数十里地,没有说一句话,有时尽管不期然的,同时掉过头来,脸对睑碰在一起,四日交晖,但即刻便把眼神移向别处,假装不是有意看对方。

如此以来,一次无意,二次有意,三次故意,两人心中都泛起了微波,甚至暗地好笑,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沉默而具有喜剧性的旅程,在他们绝顶的轻功下,又奔过了两座山头,来到了一块深谷似的盆地。

两人一阵狂奔,竟走错了途程,于是只得停下身来,一面辨认方向,一面打量环境。

这块盆地范围不大,大约百丈方圆,其中遍是野草,四周,小丘群立,林木高葱对面地的尽头,有一座山洞,黑漆一片看不到底,不知是人居之所,还是默居之穴。

仲玉朝绣纹关怀的看了一眼,只见她鬓发蓬松,鼻尘沁出点点汗珠,惟恐她体力不支,乃先开口说道:“纹姐,我们在此休息一刻,再走好吧?”

绣纹没有回答,只点了点头,表示并不反对。

于是,两人并肩坐在盆地口,默默的休息。

仲玉到底是男人,对这种沉默,确是感到不舒服,过了片刻,他实在闷不过了说道:“姐姐,请原谅上次那场误会,是我的不是,如今事隔许久,愿你不要再记着才好。”

绣纹轻咳一声,道:“我何尝愿意老是记着,只是那次给我教训太大了,从那时候起我才知道,男人的嫉妒远胜过女人,也领悟到一个女人,常被男人逼得无容身之地的结果,所以……”

“所以你还在恨我?”仲玉接着说。

“我恨你作什么?”绣纹斜睇他一眼。

接道:“只恨我生为是个女人,更恨自己苦命,注定了遭受折磨,受别人欺负的贱运……”

“纹姐!”

仲玉面色一整道:“从今以后我仲玉若对你再有三心二意,便遭万刀分尸,死无……”

“胡说!”

绣纹娇叱一声,秀目蕴泪,嘤声道:“我不过说说而已,谁要你发那吓死人的鬼誓,你这样折腾我,倒是把我杀了干净……”

说着,竟呜呜哭泣起来,双手捧面,两肩抽动,很是伤心,顿把仲玉愣着了,不知如何是好。

少顷,仲玉双手环抱着绣纹肩膀,慰道:“我发誓原是表明对你的心迹,怎会是故意折动你,我们日子正长,必须互帼谅解,才能欢乐和谐。”

绣纹闻听仲玉一番婉言助慰,心知必是出于真诚,这才心宽才顺,慢慢停止哭泣,而娇躯也慢慢向仲玉怀中送去,宛如一团芳香郁浓的棉花……

陡地,“呀呀!救命呀!”一声凄厉而尖尖的惨叫声,随风隐约传来。

使得仲玉和绣纹,霍然一震,这荒无没人迹的山野,竟有呼救之声,端得奇怪。

绣纹仔细听了一回,道:“听这声音,好象是个女子,想是遭到了什么凶险了。”

仲玉接道:“我们去看看如何,见死不救,未免太不人道了。”

绣纹点头应允,于是两人暴射身形,循声疾扑而去。

第二十章 侠心救危毁魔剑

仲玉和绣纹,循着尖叫而惨厉的呼救声,扑至盆地的尽头,发觉是有那座黑洞里传出,但不知这洞中,有些什么鬼魅,也不知有多深,蓦然闯进去,会不会遭遇到意外的陷阱。

因此,两人站立洞外,犹豫起来,躇踌不前。

接着,又是一“呀……呵……救……命……”的惨呼传来,其声音真是令人不忍骤闻,显见是一幕最残酷的现象,正在积极进行中。

这声音使绣纹,激动得咬牙切齿,因为她是女人,有着维护怜惜同性的观念,而且在此渺无人烟的荒山中,一个女人发山凄绝的呼叫,必须正遭受某种痛苦,或是遭到生命的威胁。

顿时,盛气万丈,义愤填膺,遂向仲玉道:“玉弟,我们谨慎点,就闯进去吧!也许还能救人家一条命了。”

仲玉微笑道:“要是我一个人来,早就进去了,那么你不害怕?”

“大白天有什么可怕的,我的胆量已经锻炼得不小了。”

仲玉运目朝黑洞里注视了一会,道:“既是你不害怕,我们这就闯吧。”

说着,伸手一拉绣纹柔荑,双双往洞中扑进。

这洞内是一条通道,勉强可容两个人并肩而行,暗淡的光线,只能冲破少许黑暗,看不见有什么东西显现,因此他们近平摸索,慢慢往前移。

尤其,地底下潮湿异常,软绵绵的而且有一股腐臭味直袭鼻端,令人作呕,脚底下则不时触到如同石头般的块状物,而洞壁长满了极厚的苔藓,映着微脆的天光闪着绿色的晖芒,使人毛骨悚然。

仲玉是艺高人胆大,对置身的境地,尽管恐怖吓人,有恃无恐毫不惧怕,但绣纹就不同了,眼瞧着昏暗的怪象,脚下一高一低地走着,再加上那股臭味,不但使她心生悸怖,有点张惶,甚至恶心到极点,暗忖:这是什么鬼地方,简直世上少有……

是以,她把仲玉的手握得好紧,生怕被摔掉似的,而手心不断沁出一层层汗水……不知是某种内情的行动,抑或她是有点胆怯不过女人都是如此,固然在先天上生就胆小畏生,可是,一旦让她单枪匹马流露外头,还不是要涉险地屐荒山,和男人差不多?绣纹孤身流落黔北,时将两月,她还不是过来了,而此刻为什么会生悸怖呢。

因为,女人是有依赖性的,单身行走可以拼死拼活,保自己,但一靠男人身边,则就不同了,一方面是她们依赖天性作祟,再方面是生怕,身边的男人也接受不住当前的险相,落个双双完蛋,这是其自然的心理状态。

仲玉两人摸索了一刻,出了洞而进入到,—个新境地。

眼前暗一小平原,左右两边是荫蔽天日的森林,各有—条羊肠曲径,由林中伸出来,前面是一座平顶山头,树木稀少,怪石崇立,似这等深山荒野,竟没有—只禽兽,倒是非常奇异,而那惨厉的呼救声,便是由左面森林与山头毗连处传来,已然非常清晰。

这种情形之下,他两人既已知呼救声的所在,或凭身具盖世奇学,断不能惊然前闯,因为必须略微明了当前的现象,也就是说先要知彼,然后才可行事。

于是,他们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潜影藏行,鹤行蛇步,向那惨叫声处慢慢接近。

绕这一丛草丘,沿着右面森林边缘,顺山脚蜿蜒,已奉左面森林,与山头毗连处的旁侧,两人借着一丛毛竹,隐住身形,向那惨凄凄的地方望去。

当他们的眼睛,看到了那种情形,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会是事实。

原来森林边缘接毗山头的地方,凹进去一大块约有两丈方园,里面垂壁削琢得镜平光滑,靠后面有一个车轮似的木架,架上正绑着一个披头散的女子,四肢分开,背贴在整个木轮上,像一个大十字,似乎已然昏死过去了。

在木轮的旁边,有一张石桌,桌上放置一个绿火熊熊的鼎炉,旁侧站着一位,身穿绿衣罗裳的女子,两只手捧着一个石缸,里面不知盛的什么,只见她吸一口,向炉中喷去,就那样不停地吸着喷着。

每当喷出一口炉中的火,便升高许多,是以,经过那女子不断喷吐,炉火已熊升一尺余高,绿焰腾腾,白烟缭绕……

这真是旷世怪事,是炼丹?还是炼什么东西?怎会这样的呢?仲玉和绣纹,竟被愣着了,暗忖:看这女子外表并不是低贱一类,为什么炼这鬼明堂……而木轮上的女子,又有什么作用?是正在受刑法?还是在练什么工夫……那么是谁叫救命呢……这红衣女子,又是什么人?……

两人胡揣不透,不但从未见过,连听也没听过,这是在做何勾当。

绣纹心中迷惑之余,对这红衣女子所进行的工作,十分不满,忖道:女孩家只学到防身的武艺就够了,干嘛要精通玄奥,真还能雄霸天下不成……

少顷,她紧偎仲玉身侧,轻声道:“玉弟,你看这石穴里的情形,可知是在作什么?”

仲玉捏一下她的玉手,答道:“我不知道,再看一会,就知道了。”

这时,那红衣女子,已把手中石缸放在木轮下面,款款移至木轮旁侧,手扶轮柄使力一搬。

陡地,那木轮便转动起来,呼呼呼转得好快,宛如电动,而被绑在轮架的女子,也随着木轮不断的疾转,已看不见人形,只见一团黑影,贴在轮面上,溜溜转动。

之后由快而慢,再由慢而快,倏地静止不转,那红衣女子急取一盆冷水,“哗”地朝轮架上女子头脸泼去。

随闻一声凄啼,轮架上的女子已苏醒过来,口中不住呻吟哀号。

红衣女子,似乎充耳不闻,对人类最后的凄吟,敢情压根儿听不出,真真修练到心毒蛇蝎,心硬似钢铁的至高境界。

因此,她非常从容而熟练地,把木轮扶正,由怀中取出一柄银光闪烁的匕首。

那轮架上的女子,一见匕首想已知下面会进行什么了,顿即大声凄啼:“救命呀……”

红衣女子仍不动声色,瞟了对方一眼,冷冷地道:“叫什么,这附近鬼都没有一个,谁会来救你,怕痛怕死,谁叫你自己受骗……”说话真是断钉切玉,好不横蛮。

说完,手执匕首,“唰”地一声,夹着一声惨叫,已把轮架上女子的右手指削断。

十指连心怎会不痛?因此那被宰割的女子,连呼带叫挣扎不已,然而四肢已被分开,绑是紧紧的,她那样有什么用。

红衣女子的确够心狠,对人家挣扎呼叫,竟只当不是一回事,如同玩弄一个木头似的,旋即转动木轮,使轮架上的女子,或头上脚下之式,而被断指的右手,对正右钵,让鲜红的血,象泉水般的流向钵中。

绣纹看在眼中;芳心好不气愤……以这种手段加诸人身,慢说是女人对女人,就是杀猪的屠夫,也不会对一个畜生如此。

因此恼恨之下“呛”地拔出金光灵蛇剑,向仲玉低声道:“这女子拿人血不知炼什么,害人的东西,将来必然祸患无穷,待我先除了她……”

说着娇躯一拧,就要现身纵出去。

仲玉忙一把拉住,道:“纹姐,先别急,要除就除个彻底,瞧,那边有人来了,我们再呆一会,好一网打尽……以免殆害江湖……”

他的话刚落音,倏地,由左面森林,羊肠曲径,窜来一条黄色人影,快如星飞,未几,已扑进那座石穴,也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

说着,陡闻那黄衣女子说道:“春兰,火候怎么样了,小姐和文长老呆一会要来察看了。”

红衣女子春兰,朝石桌上的火炉看了一眼,答道:“火候还差得很呢。这女人的血很淡,而且枯骨也快没有了,再过两天这炉中,也没有烧的了,看有什么用!”

“咦!”黄衣女子思索一下,惊道:“听说连环峰下,又死了几十个毛贼,我们何不搬来,风干以后便可以烧了。”

“谈何容易!”

春兰接道:“照文长老说,一个死人至少四十九天,入炉生火才有功效,刚死的入骨头,有什么用,而且阴血的来源,也断绝了。”

言下,对其司掌练物的后果,不太乐观,甚至已开始动摇半途而废。

又闻那黄衣女子,说道:“就烧炼之术,我确实没有你内行,所以懂的也少……你告诉我,什么是阴血?这是什么奇形剑?要用死人枯骨和阴血烧炼三年六个月?而且需在每年二、三、四月起烧呢?”

春兰一面调和石钵里的血液,一面道:“亏你跟小姐这么多年,而且又经常亲近文长老,这点都不懂。”

黄衣女子分辨道:“我虽跟小姐八年,除了在武艺上求教外,炼这些吓人的东西,我从不求多知,尤其那什么文长老,我真有点害怕,老是瞪着一双眼,满头乱发,筋骨上还拖着一个大铁凳……”

春兰不屑地接道:“你懂什么,长老从前还是有名的大侠呢。

现在虽然被制,关在洞里,但是尚可行动自由,而其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不然,小姐怎会屈身拜他为师,对他那么孝顺?”

这两个女子,一番对话,使绣纹和仲玉,稍微明了一点门儿,因此也把他们听得心里直透冷气,暗自惊讶,原来那火炉,还是炼什么奇形剑……拿枯骨和人血炼剑,倒是骇人听闻的事……将来这柄剑既是炼成,也恐怕不是正道的好手……这里的小姐是什么人……文长老又是什么人……

他两人正在思忖,倏闻那黄衣女子,道:“春兰,我刚才请教你的疑问,快告诉我吗!谁愿意知道文长老当年是不是大陕……”

春兰轻笑一声,把木轮扶正,塞了一粒丹药,送在被抽血的女子嘴里,嗔接道:“死丫头穷缠,告诉你,阴血就是女人的血,但年龄不能超过四七之数,我们所炼的是白骨血光奇形剑,而且要在二、三、四月正当春天,万物焕发,百毒出土,女人春心潜发之时炼来才有效……”

说着,顿了一下,接道:“至于为什么,用枯骨和阴血烧炼三年六个月,这个我也不知道,你想知道,就去问小姐,该满足了吧……死丫头……”

冲玉和绣纹一听,心惊不已,这“白骨血光奇形剑”非但炼法违背天德,丧失人道,而其出炉之后就流露江湖,也必逆天悖人,而使整个武林沁没于不可复生的血劫中,这种兵器焉能让其成器。

是以,他们基于义愤的驱使,和维护江湖正道的责任,顿生剪除之念。

绣纹银牙一咬,恨声道:“我必把这炼剑的女人碎尸万段,为屈死在他们手中的女子报仇雪恨。”

如今,见莲儿遭受如此惨状,相惜之情顿生,更是怒火熊熊。

这时,莲儿边哭边骂,而那红衣女子,手拿匕首站在她面前,说道:“看你实在可怜,所以少用你一点血,不过,由我们长老喜吃坏人心,我不得不奉命而为……”

说着,手起匕首,直向莲儿雪白的胸部戳去……

这情形的出现,仲玉和绣纹如何再能等待,不管那边好那边坏,先救人再说,于是就当红衣少女动手之际,绣纹已然一声娇叱:“贼婢,住手。”

同时素手一扬,沉力打出一朵铁桃花,疾化乌影,直向红衣女子手腕射去,随之,娇躯猛起,若似一朵绿云,快如电光,朝石穴捷跃。

红衣少女当先遂行之时,陡闻一声叱喝,心下一惊,继见一丝乌影,夹着破空之声,已向手腕袭到,情知有异,随即身躯暴退五尺,才让过伤腕之击,而那朵桃花,却撞在绿焰莹莹的火炉上,“铛”地一声,石屑铁片横飞,绿火滚随满地,已把那铁皮石啄的火炉,击得乱七八糟。

但那红衣女子也真毒辣,身形暴退之际,惟恐莲儿透露此在隐秘,待身躯甫定,随即手儿一扬,匕首即化银光,已向莲儿胸口射到。

仲玉和绣纹身在半途凌空,不但抢救不及,根本没有防着,红衣女子会有这么一手。

是以陡闻一声惨叫,莲儿前胸,已没入那柄银光匕首,人则垂头无息,魂断荒山。

接着,仲玉一声大喝,双脚用力上互点,身形如同光射,从绣纹头顶掠过,凌空单掌猛吐,直向红衣女子袭去,并说道:“毒女人,小爷也让你吃吃苦头。”

狂飙般地劲风过去,卷起一团红影,宛如一个不足气的皮球,“蓬”地撞在石壁上,复坠落在地。

接着,身躯一翻一扭,“哗啦啦”吐出一大滩鲜血,人便昏迷过去。

这时仲玉、绣纹已并立在红衣女子身边,此刻,只见她面如死灰,一大半头发,遮盖着半边脸,嘴唇边缘一圈血迹,而双手已齐腕折断,浑身是血却也够惨。

绣纹眼看着心想:这女人如果真正走正道,该多配衬,不但面容长得秀丽,身材修长合度,而且武功也还过得去,只可惜走偏了路……一个丫头身分,就有如此娇美,具备不凡的武功……可见其小姐,也必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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