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赤心-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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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炼成道：“只怕我们一回到聚义山庄，就被盟主斩首了。”

风舞柳道：“我会去请求少林方丈及武林各派掌门，请他们亲自到聚义山庄为二位求情。”

铁炼成道：“违抗‘铁牌令’罪不容赦，就算八大门派的掌门人都到了聚义山庄，也未必求得了这个情，我们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盼盟主能延缓我们的死刑，也好让我们为武林多尽些本份。”

话刚说完，忽听风舞柳道：“有人来了！”

铁炼成和展漠转身一看，只见远处有十多个人正向这边飞奔而来。人影逐渐清晰，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红衣女子，好像是被人追逐。

风舞柳脸色一变——他已认出了那个红衣女子，忙道：“那是贾玲玲，二位前辈请回避一下。”

铁炼成向展漠递了一个眼色，道：“告辞了。”话音一落，两人双双飞身离去。

不一会儿，贾玲玲到了近前，只见她步履蹒跚，显然是受了伤。十六七个武林人物在后面紧追不舍，其中有不少是崆峒、点苍、昆仑等派的弟子。这时一个点苍派弟子已追到贾玲玲身后不到一丈的地方，猛地扑上，往她背上一掌击落，贾玲玲惨叫一声，被打得飞出一丈开外，跌倒在地。那人抢上几步，正待一掌劈下，蓦闻一声大喝“住手！”风舞柳已飞身扑了上来，右手拨出宝剑，左手“呼”的一掌凌空拍出，只听一声闷响，那位点苍派弟子被他浑厚的掌力击得飞了出去。风舞柳不再理会，转身将贾玲玲扶起，只觉触手冰冷，不由得大吃一惊，耳边传来了贾玲玲微弱的声音道：“舞柳哥哥，救救我……”

风舞柳心中一疼，道：“玲玲，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贾玲玲颤抖着声音道：“是……是活僵尸……鬼……鬼阴手……”

这时后面的人纷纷追了上来，有人喊道：“杀了这个妖女！”

风舞柳不及细想，将贾玲玲挟在腋下，施展轻功向前飞掠而去。

忽然身后响起了一阵锐利的风声，有人向风舞柳发射暗器，风舞柳不得不转身挥剑格挡着密如飞蝗的暗器。几个大汉趁机从两侧包抄上来。忽见人影一闪，两个蒙面人已挡在风舞柳左右，其中一人大袖一拂，一股强劲的劲风把扑上来的人震得连连后退。

风舞柳只看了一眼，即知这两个蒙面人是铁炼成和展漠所扮，心想：以两人的武功，要拦住这些人并不难。当下便道：“谢谢二位前辈相助，风舞柳告辞。”再不迟疑，挟着贾玲玲飞奔而去。

第03章　乘人之危

天寒地冻，白雪飘飘，一个头戴雪笠的少年，背上背着一个少女从风雪之中走了过来。这个少年正是风舞柳，他几乎把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将贾玲玲裹了个严实，但他还是感到贾玲玲在他的背上不住地抖索着。

这里是洛阳郊区，虽不及城里繁荣，却也是千门万户，人烟稠密。此时已近掌灯时分，屋顶上冒着股股炊烟，一股烤鸭烤鸡的香味从远处飘了过来，风舞柳忽然记起，今天正是元宵佳节。往常这个时候，他正呆在家里和父母一起过着祥和愉快的节日，而今他却背着一个病人在冰天雪地里奔波，这是何等的凄苦！

而在这个万家欢乐的元宵佳节，又有多少穷人在冰天雪地里无家可归呢？

风舞柳来到一家客栈门前，客栈的门户紧闭。

风舞柳走上前去，扣动门环，不一会儿，大门一开，出来一个五旬左右的矮胖老头，瞟了风舞柳一眼，道：“客官是来住店的吧？”

风舞柳道：“我要两间客房。”

那老头显然就是这里的掌柜，他摇了摇头说：“客官你来得不是时候，伙计们都回家过年去了，本店要等到过了十五之后才能开店，你们明天再来住店吧。”

风舞柳道：“到了明天，她恐怕就要被冻死了！”

掌柜打量了风舞柳一阵，见一身乡下人打扮，衣着单薄，而他背上的少女全身不住抖索着，显是病得不轻，料想他们是一对落难的夫妻或兄妹，进城来寻医就诊的。脸色一沉，道：“对不住，本店今天不开张，客官另找别家吧。”说完就待离去，风舞柳连忙叫住他：“我给你双倍的价钱。”

老头叹了一口气，道：“就算你给我十倍的价钱，我今天也不能开店。”

风舞柳怒道：“为什么？”

掌柜道：“我们做生意的，就是图个吉利，今天是皇沙之日，万事不宜，我怎能随便开张？”

风舞柳眼睛中闪出两道利芒，冷冷地盯在他脸上，一字一字道：“如果今天你不开店，就会有血光之灾，你信不信？”

掌柜被他的眼光一逼，不由退了一步，这才看清了他腰间还挂着一柄剑，脸色变了变，道：“这里可是有王法的地方。。。。。。。”

“锵”的一声，风舞柳已拨剑在手，寒光一闪，剑锋已在掌柜的脖子间，掌柜吓得浑身发抖，颤抖着声音道：“好。。。。。。。好汉饶命。。。。。。。本店十一间客房，你随便挑选哪两间都可以。”

风舞柳冷冷一笑，收剑入鞘，掏出一锭金子塞给他道：“识相一点，生意才会兴旺发达。”

掌柜眼睛一亮，却是不敢伸手去接，口中讷讷道：“小。。。。。。。小店没这么多银子找给客官，客官尽管住下吧，小店分文不收。”

风舞柳笑道：“不用找了，这锭金子全给了你。”

掌柜一时弄不清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迟疑了一阵，战战兢兢接过黄金，没忘记对他千恩万谢，迅速给他们打点了两间上房。

风舞柳把贾玲玲放在床上躺好，对掌柜道：“你去弄点吃的上来，给她弄一碗参汤。”

掌柜看了贾玲玲一眼，道：“这位小姐全身一直发抖，是不是冷厉害？要不要弄几个热水袋来给她暖暖身子？”

他收了人家那么大一锭黄金，自然想找个机会大献殷勤。

风舞柳道：“好，贵店一共有多少个热水袋？”

掌柜算了一会，道：“一共有十三个。”

风舞柳道：“你把它们都装上热水，然后全给我带上来。”

掌柜道：“好的，小的这就去办。”说完退了出去，轻轻的带上房门。

风舞柳望着昏睡中的贾玲玲，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怜意。他心里知道，此刻的贾玲玲，已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飞剑仙子，她多么需要一个人来呵护！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心里在喊道：“玲玲，玲玲，你千万不能死，如果你死了，我。。。。。。。”风舞柳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害怕贾玲玲就这么死了，害怕她突然离开他。。。。。。。

直到这刻，他才发现，他对她的感情竟是如此的强烈！

“啊！我是怎么了？竟然真的对她动了感情！。。。。。。。”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肩负的重任，不由得脸色变了。突然奔出屋外，抓了几把冰雪，使劲泼洒在自己的脸上，受到雪霜的刺激，他清醒了！但是，他心里仍然在激烈交战着：“自古魔侠不两立，她是魔煞门传人，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女，我是堂堂侠义盟盟主之子，我怎么能够。。。。。。。可是，我岂能抛下她不管？。。。。。。。不！我不能救她！我要趁这个机会杀了她，为武林除害。。。。。。。？？”当时他背着贾玲玲，疲于奔命，无暇想及这些，现在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委实难以决断。

在以往，他自知武力无法胜过贾玲玲，因此想一直想用爱情来改变她，但面对各方面的压力，他始终无法挣脱世俗的羁绊，她也无法摆脱命运的桎梏，他不知道他们的爱情将何去何从，他心里也知道，他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她的行为，但要将她完全改变，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而今，她身受重伤之际，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毁掉，使侠义盟少一劲敌，使武林免却很多杀戮。

若是救了她，风舞柳将难容于天下；若是此时杀了她，却是天理难容。

是救她？还是杀了她？

此时的风舞柳，就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人，救人，杀人，两种不同的声音，代表着情感与理智，就像两个针锋相对的敌人，在他心里激烈交战着。

过了很久，风舞柳突然拨出配剑，一步步走回屋里，站在贾玲玲床前，痴痴地看着她病弱的面容，喃喃道：“玲玲，你为了魔煞门的复仇大业，应该杀了我，而我为了侠义盟除恶扬善的责任，也应该杀了你；如果我不杀你，等你的伤势痊愈之后，那些追杀过你的昆仑、点苍等门派必然会遭到你的血腥报复，到时我将无颜面对各大门派。”

说到这里，他把心一横，闭上眼睛，一剑向贾玲玲的咽喉刺了下去。。。。。。。

贾玲玲并没有死，风舞柳的剑并没有刺到她身上，而是刺入了床板之中。

－－－不管她以前是个多么凶残的女魔头，也不管今后她将会对武林带来多大的危害，现在的她总是一个软弱可怜的女孩子，他怎么下得了这个手呢？

风舞柳悠悠一叹，喃喃道：“我干脆离开这里，让她自生自灭吧。”说完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走出几步，忽听贾玲玲说道：“舞柳哥哥，我好冷啊！”风舞柳全身一震，停了一下，还是向前走去。

贾玲玲的声音仿佛是在哀求“舞柳哥哥，我快要死了，你留在我身边，多陪我一会儿好吗？”

风舞柳的脚步再也迈不出去了，他毕竟还是狠不下心肠抛下孤苦无依的她。他忽然奔了过去，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柔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要救你！”他已无法顾及其它事情，世上已没有任何一件事能使他改变这个决心。他拿起她的手给她把脉，只觉她的脉搏十分微弱，时有间歇，生命危在旦夕。

他把贾玲玲扶起，右掌抵着她的背心，想用洗髓经上的内力给她疗伤，不料刚输出真气，只觉她全身经脉阻滞，真气无法通行。风舞柳叹了一口气，收回手掌，说道：“想不到‘鬼阴手’竟厉害如斯，只怕除了少林心禅三老之外，无人能救你了。”

贾玲玲绝望地道：“少林寺的人不会救我的，舞柳哥哥，抱紧我，我好冷！好冷！”

风舞柳双臂将她搂紧，柔声道：“玲玲，不要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这时，掌柜已拿来了十三个热水袋，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环，端了一盘热气腾腾的饭菜。

风舞柳拿过热水袋，全部放进贾玲玲的被子里，还赚不够，又对掌柜道：“掌柜，劳烦你再带两床棉被上来吧。”掌柜点头哈腰的去了。

这时那位年轻的丫环将食膳一样样摆在桌上，共有五样精致的小菜和一碗人参鸡汤。

风舞柳将贾玲玲扶起半躺在床上，拿过参汤喂她，丫环道：“公子先用膳罢，我来喂她。”

风舞柳这时也感腹中饥饿，将参汤交给丫环道：“有劳你了。”端起饭碗，在一旁狼吞虎咽地填饱了肚子。回到床边，见贾玲玲已喝下了半碗参汤，心怀稍慰，接过丫环手中的汤碗亲自喂她。丫环收拾了他吃剩的饭菜，退了出去。

风舞柳将每一勺子参汤先放在唇边吹冷，才送入贾玲玲口中，贾玲玲想不到他竟是如此心细之人，吃了几口，眼睛里忽然滚出了一颗晶莹的泪珠，道：“舞柳哥哥，这世界上除了谢妈妈之外，只有你最关心我了。。。。。。。”

风舞柳悠悠道：“人总是有感情的动物，你对别人好了，别人自然也会关心你的。”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风舞柳道：“进来吧。”

掌柜带着两床棉被走了进来，给贾玲玲盖上。

风舞柳道：“麻烦你了，你回去歇息吧。”

掌柜道：“公子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了，小人告退。”说完转身出屋。

贾玲玲在风舞柳的鼓励下，又多吃了几口，再吃不下去了。风舞柳将剩余的参汤放在一边，扶她躺在床上，给她盖好棉被，道：“玲玲，你先睡一会儿，我到四周巡视巡视。”说着伸手在她的后颈轻轻按摩了几下，贾玲玲闭上了眼睛。风舞柳出了房间，在客栈周围巡视一阵，见无异常情况之后，回到贾玲玲身边，见她已经熟睡，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靠在床上，准备小憩片刻。

他需要休息，才有足够的精力应付可能发生的一切。可惜他的大脑却无法休息，因为他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

侠义盟迟早会得知贾玲玲受伤的消息，他们必然会派人前来追杀，到时候他该怎么应付？只有一个侠义盟也还罢了，还有昆仑、点苍、崆峒、丐帮以及很多江湖侠士。

他不禁在心里问自己：

难道我真的要跟天下英雄为敌吗？

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风舞柳突然发现，连他自己都不能了解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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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把风舞柳从迷糊中惊醒，他翻身下床，机警地问：“谁？”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在下上官默，有事求见风大护法。”

风舞柳冷冷道：“你自己推门进来吧！”

门已推开，上官默从外面走了进来，屋子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刚才明明听见风舞柳在里面说话，怎么会没有人呢？

上官默正自诧异，忽闻风舞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就在你身后。”

上官默吓了一跳，转过身，只见风舞柳正抱着两肘站在门外，以一种不屑的眼神在看着他。

上官默讶然道：“刚才你明明还在屋子里，怎么突然间就到了门外？”

风舞柳道：“我说出第一句话之后，人便到了窗台上，你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就到了屋外。”

原来，风舞柳深恐贾玲玲遭遇不测，因此在上官默推门而入的瞬间便穿窗而出，在贾玲玲的窗外看了一眼，见并无异样，这才悄然来到上官默身后。

上官默道：“风护法果然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

风舞柳冷冷道：“对你这样的不速之客，我怎能不小心一些！”

上官默干笑两声，道：“其实我并无恶意，嘿，别无歹意，我此来只不过是想跟阁下谈个交易而已。”

风舞柳转过身去，冷冷道：“这个时候来跟我谈交易，想必不会是什么好的交易。”说完举步便走。

上官默急道：“我想你一定知道我这个交易和贾玲玲有关。”

“哼！”

上官默笑嘻嘻的道：“我知道她喜欢你，只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像她喜欢你一样的喜欢她？”

风舞柳霍地回头，怫然道：“阁下若再胡言乱语，休怪风某不客气了！”

上官默显出了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笑道：“在下从不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就算刚才是胡说七道，那也差了一道。反正我知道你一心要救她脱险，这已经足够了！”

风舞柳忽然发现这个人说话虽然瞎缠胡搅，却是大大有趣，要是换在平时，以他的性子，必定跟他好好纠缠一番，现在却无心情，只是问道：“你想干什么？”

上官默道：“如果你真的想救她，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嘿！双臂之力也未尚不可。不过既然是交易，那当然是有条件的。”

风舞柳忍不住道：“你既肯助我双臂之力，甚或四肢之力，五体之功，手足并助，身心相赴，那条件一定很不一般，而是十般甚或百般了？”他受了上官默的感染，竟也穷搜乱语，大发胡言。

上官默呆望着风舞柳，似是想不到他竟也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迟疑了一会，才道：“你－－－也许你不知道我和王晓黎之间的关系，我知道－－－我知道她心中一直在想着你。。。。。。。只要你答应我永远不碰她，不，连挨都不都挨的－－－只要你答应这条件，我保证贾玲玲一定能够脱险。”

风舞柳以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