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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快与慢-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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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直觉会和谢林的学生们的直觉很相似,即认为给富人更大的免税额是不可接受的。谢林之后指出,税法的制定是恣意的。现有税法认定没有孩子的家庭是默认情况,每多生一个孩子,就多享有一些免税额。当然,税法也可以将另一种情况视为默认值,比如设定一个有两个孩子的家庭为默认情况。在这种情况下,有比默认情况中的孩子数量少的家庭就要额外缴纳免税额了。谢林又问他的学生们对于另一情况的看法:
没有孩子的贫穷家庭是否要和没有孩子的富人家庭缴纳同样多的附加费?
对此问题,你可能还会有和谢林的学生同样的反应,即和对第一个问题的反应一样,持强烈否定态度。但谢林告诉他的学生们,从逻辑上讲,他们不应该对这两个问题都持否定态度。纵观这两种情况,对于第一个问题来说,与没有孩子的家庭相比,有两个孩子的家庭相当于是在减税。但对于第二个问题来说,与没有孩子相比,有两个孩子相当于是在增税。如果在第一个问题中,你想要穷人因为多生孩子而享受到与富人多生孩子相同(或更大)的好处,那你就也该认为,穷人必须因为没有孩子而付出至少与没有孩子的富人相同的金钱。
我们能看到,系统1在其中发挥了作用。它能对贫富问题产生快速的反应:在怀疑时,你会倾向于穷人。谢林的问题中令人意外的一点是,道德原则在其中没有发挥作用。对于同样的问题,受问题框架影响,道德原则往往会生成相互矛盾的回答。当然,你已经知道下一个问题会是什么了。你已经了解到你对问题的反应受到框架的影响,那么对于这个问题:应如何公平处理贫富两种家庭中儿童的免税问题?
现在,你一定已经瞠目结舌了。对于穷人和富人间的不同,你有道德直觉,但这些直觉依赖于任意的参照点,而且它们并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关于《‘文》世界上真实《‘人》情况的问题是《‘书》每个家庭应该《‘屋》缴纳多少税,以及如何填写免税代码。你没有能指导你解决这些问题的强有力的道德直觉。你的道德感觉与框架相联系,与对实际情况的描述相联系,而不是实际情况本身。关于框架本质的描述是很刻板的:框架不应该被看成是种掩饰或曲解了潜在偏向的干预。至少在这个例子中(以及亚洲病害问题和是手术治疗肺癌还是辐射治疗的问题中),没有被框架掩饰或曲解的潜在偏向。我们的偏向是关于被架构的问题,且我们的道德直觉是关于描述的,而不是关于其实质的。不是所有的框架都是平等的,而且有些框架显然比其他对相同问题的描述(或思考)的方式要好。请看下面这组问题:
一位女士买了两张价格为80美元的电影票。当她到了电影院时,打开钱包却发现票不见了。她会再买两张票吗?
一位女士到了电影院,本想要买两张80美元的票,但排到时,她打开钱包却发现用来买票的160美元不见了。她可以用信用卡买票,但你觉得她会买吗?
基于框架效应,看到此问题不同版本的受试者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大多数人都会认为:第一个故事中的那位女士如果丢了票会回家,不看电影了。而且大多数人相信,如果她丢了钱,她就会赊购票看电影。
其中的解释大家应该已经很熟悉了,这个问题涵盖了心理账户和沉没成本悖论。不同的框架会触发不同的心理账户,且损失的严重性如何要看其指向的账户。若看某场表演的票丢了,人们很自然地会将损失指向“表演”这个账户。损失显然已经翻倍了,且远超过其应有的价值。相反,丢掉的钱会被记在“一般收入”的账户上:她会想电影院的常客比自己更穷,而且她会自问,自己可支配财富的减少是否会改变自己买票的决定。多数受试者都认为不会。
对丢钱的规避可得到更合理的决策,产生更好的框架,因为损失已经(即使票丢了)“沉没”了,且沉没成本应该被忽略。已发生的事是不相关的,唯一要紧的事是电影院常客现有的选择及其可能的结果。无论她损失什么,相关事实是她在打开钱包前损失了些钱。如果丢票的人要问我的意见的话,我会说:“如果你丢了同等价值的钱,你还会再买票吗?如果会,就请再去买票吧。”广泛的框架和包括情况多的账户往往会导致更理性的决策。
在下面这个例子中,两种框架引起了不同的数学直觉,其中一个比另一个更好。在2008年《科学》杂志中《每加仑汽油所跑英里数的错觉》的文章中,心理学家理查德·拉里克(Richard Larrick)和杰克·索尔(Jack Soll)确定一个案例,其中被动地接受错误的框架会产生高昂的成本和严重的政策后果。很多买车的人都列出了每辆车每英里所需的汽油量,并将其看成是影响他们决策的一个因素。他们知道高里程车的成本都较低。但美国常用的框架,即每加仑汽油能跑的英里数,却将个人和政策制定者引向了一个糟糕的方向。请看下面这两位想要降低其成本的车主:
亚当原来的车耗油,每加仑汽油能跑12英里,现在他换了一辆更省油的车,每加仑汽油能跑14英里。
贝斯爱护环境,她把原来每加仑汽油跑30英里的车换成了每加仑汽油跑40英里的车。
假设这两位司机一年中的行程是相同的。换了车之后,谁的车更省油?你的直觉可能会和大多数人一样,几乎会肯定地认为贝斯比亚当更省油:她每加仑汽油多跑10英里,而不是2英里,也就是说她省了三分之一(从30英里提升到40英里)而不是六分之一(从12英里提升到14英里)。现在,请启动你的系统2算一算。如果两位车主都行驶了10000英里,亚当就是从833加仑减至714加仑,共省了119加仑。贝斯的耗油量就会从333加仑降到250加仑,只省了83加仑。每加仑汽油行驶的英里数的框架是错误的,应该被每英里耗油量框架(或每100英里耗油量框架,这在其他国家应用得较广泛)来代替。正如拉里克和索尔提出的,由每加仑行驶路程引起的错误直觉很容易误导政策制定者和买车的人。
卡斯·桑斯坦在奥巴马政府中任信息与规制事务办公室主任。和理查德·泰勒一起合著了《助推》一书,该书是将行为经济学应用到政策中的基本手册。恰巧,从2013年开始,每辆新车上都会贴上“节约燃料和环保”的标志,而且此标志还包含每英里耗油量,这在美国尚属首次。不过,正确的构想框架都是用小字体排印的,而我们所熟悉的每加仑耗油量的信息却用大字体排印,但无论如何,大致的方向还是正确的。在《每加仑汽油所跑英里数的错觉》的发表和实施部分正确改革的5年内,也许是将心理科学应用于公共政策的重要时期。
在很多国家,意外死亡后是否愿意捐献器官会在此人的驾照上标注。这则标注的构想又是另一回事了,在此,一种框架要比另一种框架更优越。很少有人会质疑是否愿意捐献器官的决定是不重要的,但有证据显示,大多数人会草率地作出决定。这个证据来自欧洲各个国家器官捐献率的对比(此对比显示出临近的且文化相似的国家有着惊人的不同)。2003年发表的一篇文章中表示,器官捐献率在奥地利接近100%,在德国有12%,在瑞典有86%,而在丹麦只有4%。
这些巨大的不同就是种框架效应,是由这个关键问题的模式引发的。高捐献率的国家要填决定不捐献的表格,不想捐献的人一定要填上某一项,如果他们不这么做了,则被认为是自愿的捐献者。低捐献率的国家要填决定捐献的表格,你必须填上某一项,才能成为捐献者。这就足够了。预言人们是否会捐献自己器官的最好且唯一的标志是默认选项的设计,这个设计不用勾选某项内容就可被采用。
器官捐献效应与系统1控制下的框架效应不同,它可用系统2的懒惰给出很好的解释。若人们已经决定自己想干什么,会勾选这一项;如果他们还没有想好,则要想想是否要勾选这一项。我认为,人们要填的这张是否愿意捐献的表格与他们的决定相对应。我将器官移植表想象成要求人们解决算术问题:2加2等于?另一项中又有另一个问题:13乘以37等于?捐献率当然会受到这些数字的影响。
当构想的作用得到认可后,一个政策问题产生了:应该采用哪种构想呢?在这个问题中,回答很明显。如果你相信大量捐献器官对于这个社会有好处,你就不会在有100%捐献率的情形和有4%的司机的捐献率的情形间保持中立立场。
从这些例子中我们能反复看到,某个重要的决定是受该情况下完全无关紧要的特征的控制的。这似乎令人困窘,这不是我们想要的作出重要决定的办法。而且,这也不是我们想要体验到的大脑的工作方式,但这些认知错觉的实例确实是不容诋毁的。
讨论的事项有理由与理性代理理论相抗衡。一个名副其实的理论可确定某些事件是不可能的,如果理论是正确的,某些事件就不会发生。当观察到“不可能”事件发生时,该理论就是被伪造的。有确切证据证明理论是虚假时,理论也还会存在很长时间,理性代理理论模式当然也能经受住我们看到的和许多其他证据的检验。
器官捐献的例子表明了人类理性对现实世界有很大的影响。理性代理模式的信从者和怀疑者之间的一个重要不同是信从者只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关于选择的构想不能决定对重要问题的偏向。即使在探讨这个重要问题时,他们也不会感到有兴趣,因此我们的决策常会有不好的结果。
对此,对理性持怀疑态度的人不会感到惊讶。他们对无关紧要的因素会成为偏向的决定因素比较敏感,我希望读到本书的人能有这种敏感。
示例:框架和现实
“如果他们能对自己会得到多少钱而不是会损失多少钱有个框架的话,就会对将要发生的事有心理准备。”
“通过改变参照点来重新架构问题吧,假想我们没有拥有过某个东西,我们会认为它值多少钱呢?”
“对于损失,要在大脑中将其引入‘一般收入’,这样你就会感觉好一点!”
“他们要你在他们的邮件列表中勾选以表明不加入他们。如果他们要你在他们的邮件列表中勾选表明参与的话,他们的邮件列表就会很短。”
第五部分 两个自我
第35章 体验效用与决策效用的不一致
一直以来,“效用”这个术语有两种不同的含义。杰里米·边沁(Jeremy Bentham)在他的《道德和立法原则引论》(An Introduction to the Principles of Morals and Legislation)中用了这样一句名言作为开头:“大自然让人类处于‘痛苦’和‘快乐’这两者的主宰下。它们指明了我们应该做什么,并决定了我们应该怎样做。”在这本书的脚注中,边沁为用“效用”来表示这些体验而道歉,说自己找不到更好的词了。为了和边沁对这个术语的解释区分开来,我现将称其为体验效用(experienced utility)。
在过去的100年里,经济学家总会用同样的词去定义别的东西。经济学家和决策理论家在使用上面那个术语时,想要表达的是“想要能力”(wantability)这层意思,而我对此往往会用“决策效用”(decision utility)来表达。例如,期望效用理论就是控制决策效用的合理性原则,它与快乐体验没有关系。当然,若人们想要的正巧是自己喜欢的,喜欢的也是自己所选择的时候,“效用”的这两种含义就一致了。在经济主体都是理性的总体思路下,这种关于含义一致性的假设是内隐的。人们希望理性的经济行为人知道人们对现在和未来的看法,还希望他们作出将大众利益最大化的正确决定。
如何测量体验效用?
我研究体验效用和决策效用之间可能存在的差异性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当我和阿莫斯致力于前景理论研究的时候,我设计了这样一道测试题:假设某人每天都要接受一次痛苦的注射。原计划注射20天,现减至18天,请问人们对这种减少的感觉与从6天减少到4天一样吗?
若不一样,你能说出理由吗?
我没有收集结果数据,因为结果很明显。你也可以自己验证一下,若能将注射天数减少三分之一(即从6天减到4天),而不是十分之一(即从20天减到18天),人们往往愿意付出更多。在第一种情况下避免两次注射的决策效用要比在第二种情况下大,并且相较于第二种情况,人们都愿意为第一种情况付出更多。但是,这种区别是荒谬的。如果痛苦每天都是一样的,则按应该注射的次数而言,为两种减少的注射量分配不同的效用又有何道理呢?用我们今天的话说,这个测验题告诉我们:体验效用可以用注射次数来衡量。而且,至少在某些情况下,体验效用可用做评估决策的标准。决策者若想得到同等的体验效用(或免于遭受同样的损失)却分配出不同的效用是种错误。你可能会发现这种情况很明显,但是在决策理论中,判断决策是否错误的唯一标准就是看这个决策和决策人的其他偏向是否一致。我和阿莫斯一起讨论了这个问题,但是我们没有深入研究。多年以后,我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怎样衡量体验效用?怎样回答像“在治疗过程中,海伦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或者“她在沙滩上待了20分钟有多享受”这样的问题?英国经济学家弗朗西斯·埃奇沃思(Francis Edgeworth)早在19世纪就对此类问题作了推测,并提出发明“快乐测量仪”的想法,这种仪器可衡量出一个人所经历的快乐或痛苦的大小。
体验效用是会变化的,就像每天的温度或气压那样,其结果将被绘制成时间函数。海伦在治疗过程中或休假期间经受了怎样的痛苦或快乐就像是“曲线下的区域”。时间在埃奇沃思的构想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如果海伦在沙滩上待了40分钟而不是20分钟,并且她很享受,则此时她的总体体验效用就会翻倍。就像注射次数加倍会使治疗时注射的痛苦翻倍一样。这就是埃奇沃思理论,现在我们对于他的理论的构建情景有了更准确的理解。
我和唐·雷德梅尔(Don Redelmeier)为一项研究而设计的,是关于两名病患经历的痛苦的结肠镜检查数据。雷德梅尔是多伦多大学的医生和研究者,早在20世纪90年代,他就将这项实验提出来了。现在,做这个手术时常会辅用麻醉药物和健忘症药物,但是在我们收集数据时,这些药物还未被广泛应用。实验中,每60秒我们就要求这些患者说出他们当前的痛苦程度。这些数据用一个范围的值来表示:零表示“没有任何的痛苦”,10表示“无法忍受的痛苦”。正如你可以看到的,在此过程中,每个患者的体验有很大的改变,患者A的体验持续了8分钟,患者B持续了24分钟。(过程结束时记录的数据则为零)。此实验共有154位患者参加,最短的过程持续了4分钟,最长的有69分钟。
接下来请思考一个简单的问题:假设研究人员使用相似的疼痛范围值对两位患者的疼痛感进行测量,哪一位患者的疼痛感更强呢?无可争议,人们普遍认同患者B会承受更大的痛苦。痛苦程度相同时,患者B不会比患者A所承受的时间短,对于B来说,“曲线下的区域”显然比A的要大。当然,关键因素是B的痛苦过程持续时间更长。这些测量数据都来自瞬时疼痛的“快乐测量值”。
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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