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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侠影录-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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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得来,这话说了一半,又咽回去。只听得张丹枫又道:“我在村外十余里地,碰见官军,我仗着快马,斫了两人,抢回来给你报信。”
忽地里“蓬”的一声,“火神弹”郝宝椿人未跃出,暗器先发,一支蛇焰箭挟着一溜蓝火,向张丹枫劈面射来,说时迟,那时快,门内群雄,一涌而出,饮马川的蓝寨主首先发话道:“好小子,你当我们是三尺孩童,任由你戏耍么?”不由得张丹枫分辨,已有四五个人上前动手,绿林群豪纷纷喝骂:“好小子,花言巧语骗得谁来?”“先把他宰了再杀官兵!”“想一网打尽,可没那么容易!”虽众口异词,却都是认定张丹枫与官军一路,上前动手的越来越多竟把张丹枫围在核心,剑气刀光,不分皂白,纷纷向张丹枫身上招呼!
只听得叮当数声近身的几口兵刃已给张丹枫的宝剑削断,周山民一推云蕾叫道:“快快上前,用你的宝剑对付他!”云蕾身不由己,拔出宝剑,闯入人丛。只见张丹枫白衣飘飘,在刀枪剑戟丛中,东窜西闪,高声叫道:“你们看我那匹宝马,若然我是官军内应肯让它如此受伤么?”那匹“照夜狮子马”臂上中了两箭,还插在那里,想是被官军追赶时放箭所射,武林之士最爱宝剑名马,更何况这匹并世无二的“照夜狮子马”呢?将心比心,张丹枫自当是爱如性命,而今为了赶着回来报信,竟无暇替宝马拔箭疗伤,围攻的群雄有一半已放松了手。
“火神弹”郝宝椿叫道:“焉知这是不是苦肉之计?”仍然挥鞭猛进,只听得“喀嚓”一声,鞭梢又被宝剑削去一段,周山民叫道:“快上!”云蕾一剑奔前迎面一招“玉女投梭”张丹枫面色苍白,并不还招,身形一个盘旋,闪了开去。郝宝椿见他如此,越发认定他是胆怯情虚,挥舞钢鞭,上打“雪花盖顶”,下打“枯树盘根”,只听得又是“喀嚓”一声,张丹枫宝剑略挥,竟把钢鞭从中截断,剩下半截,舞弄不得。云蕾如醉如狂,手指抖索,青冥剑扬空一闪,欲刺不刺。只听得张丹枫大叫道:“火已燃眉了,你们还不快快逃跑,与我纠缠作甚?”蓝寨主喝道:“呸,你想拿官军吓唬老子?咱们都是在官军的刀枪下长大的!”把手一挥,又率群雄围上。
张丹枫长剑一展,划了一道圆孤,挡着群雄兵刃,高声叫道:“这是从京城来的锦衣卫,你当是普通的官军么?看相子只怕是京师的三大高手,全都来了!”锦衣卫指挥张风府,御前侍卫樊忠,内廷卫士贯仲,这三人以前都是武林人物,身手非凡天下闻名,合称京师三大高手。群雄听了不觉都是一怔,这时那匹白马正在负痛长嘶,被潮音和尚的禅杖隔住,冲不过来。毕道凡心中想道:“这白马神骏非常,快逾追风,竟然也中敌人两箭,能射伤这匹白马的人,即非三大高手,也是非常人物,这书生所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听得张丹枫叫道:“锦衣卫的后面还有大队的御林军,若说只是捕捉毕爷一人,何须用这许多人马?若然御林军分兵去袭各位的山寨各位不在,如何应付?”此言一出,绿林群雄更是耸然动容,有一小半已争急上马,匆匆向毕道凡拱手告辞,驰归山寨。
周山民大怒叫道:“好个奸贼,危言恫吓,你又不是御林军的指挥,如何知道他们用兵之计?除非你就是与他们合谋之人!”张丹枫仰天哈哈一笑,随手一招“八方风雨”,长剑一挥,荡开了蓝天石、郝宝椿与周山民等人的兵器,大笑说道:“枉你爹爹曾是边关名将,你即未读过兵书,也当知道一点兵法,为将之道,当知料敌察势,固己防人,最不济也当知道权衡轻重。即算我是你所说的‘奸贼’,试问大敌当前,你们为我一人而冒基业毁灭之险,这不是愚笨之极吗?”不待张丹枫说完,围攻的群豪又有一半散去,周山民涨红了面怒道:“我的山寨不在此处,也不怕官军围袭,我还要再领教领教你的剑法,蕾弟上啊!”云蕾一剑格开张丹枫的宝剑,周山民迈步就是一刀,张丹枫微微一笑,左手捏着剑诀,并未张开,随手一拂,只听得当□一声,周山民刀已堕地。
毕道凡看在眼里,听在心中,暗暗点头,心中说道:“若然张丹枫真个动手,周山民不死也得重伤。围攻他的各路寨主兵刃十九都要被他削断。”那匹白马被潮音和尚所阻,叫声不绝,毕道凡纵步奔前,口中作马叫之声,左手一招,突然一个飞身跳近那匹白马,白马竟似甚有灵性,知道来人并无恶意,四蹄踏地,不再跳跃。毕道凡轻抚马颈,右手一伸,快如闪电般把两枝箭拔下,迅即把藏在掌心的金创药替它敷上。毕道凡老于江湖,江湖客应通晓的各种杂学,他无不内行,驯马医马更是擅长,令潮音和尚看得目瞪口呆。
周山民拾起单刀,仍与蓝天石等人恋战不通,云蕾面目毫无表情,左一剑右一剑的跟着周山民向张丹枫乱刺,忽听得毕道凡朗声说:“张兄,你的宝马来了,你快快走吧!”
周山民吃了一惊,把眼看时,只见毕道凡正把潮音和尚拉开,让那匹白马冲了过来。郝宝椿急道:“纵虎容易捉虎难,毕老英雄,请你三思。”只听得毕道凡又道:“张兄,你今日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的马所伤非重,快快跑吧!”蓝天石愕然停手,云蕾闪过一边,即周山民也退后了几步。
但见张丹枫微微一笑,吟道:“数代交情已可贵,相知一面更难能!毕老伯,你不必管我,快快逃跑。”毕道凡说道:“我举家大小,还有些物事需要收拾,你先跑吧!嗯蓝寨主,郝庄主,周贤侄,你们也快跑吧!张丹枫今日之事,你们不必管了!”
蓝天石一言不发,上马便走。郝宝椿呆立当场一片茫然。周山民持刀踌躇,正想说话,忽听得万怒奔腾之声,已如潮水般倏然涌至,随即听得响箭声、呐喊声震荡山谷,毕道凡面色一变,向管家的吩咐了几句,凄然说道:“叫你们跑你们早不跑,现在跑可难了!”
小村在群山包围之中,只见山道上三条人影疾冲而下,随后是几十骑马匹自谷口鱼贯而入,自山上奔下的三人竟赶在马队前头,先到村庄,听那山谷外的马蹄声,想必还有数以千计的御林军围在外面。
毕道凡打了个哈哈,迎上前道:“毕某几根老骨头何堪一击?累得三位大人莅临山村,真是幸何如之!”为首三人,当中的那个军官剑眉虎目不怒自威,正是锦衣卫的指挥张风府,家传“五虎断门刀法”天下无双,左边的那人面如锅底,短须若戟,乃是御前侍卫樊忠,右边的那个面色焦黄,双眼凸出,却是大内的高手贯仲。樊忠与毕道凡十余年前在江湖上曾有一面之缘,首先说道:“毕大爷,咱们都是奉上命差遣而来,你可休怪,就烦你走一趟,咱们绝不会将你难为。”毕道凡冷冷一笑,正想出语回敬,忽听得张风府纵声大笑抢先说道:“樊贤弟,你这可不是废话吗?想那鼎鼎大名的震三界是何人物,焉能束手就擒?咱们还是爽爽快快地直说了吧。毕大爷,今日之事,非逼得动手不成,就请亮出兵器,赐教几招,你若闯得过我的宝刀,那么天大的事情,我一肩挑起,放你逃跑便是。至于在场的绿林道上英雄,正是相请不如偶遇,说不得也请一并动手啦。至于不是绿林道上的朋友,那咱们决不滥捕无辜,要走请便。”横眼一扫,忽地扬刀一指,说道:“咦,这位秀才大爷,却是哪条线上的好汉?”张丹枫笑道:“你是捕人的指挥,我是捉鬼的进士!”张风府大笑道:“那么说来,咱们可也要较量较量啦!”贯仲适才在途中乃是先行,白马就是他射伤的,瞥了张丹枫一眼,叫道:“哈,原来你也在此,妙极妙极,这匹白马可得给俺留下来啦!”张弓搭箭,弯弓欲射。
樊忠爱马如命,叫道:“贯贤弟,休再射它生擒为妙。”率领士卒,上前捕马,忽地哎哟连声,几名锦衣卫士手臂关节之处,如被利针所刺,痛得泪水直流。贯仲叫道:“原来你还会发梅花针,来而不往非礼也,看箭!”弯弓一射,箭似流星嗖的一声,劲疾非常,张丹枫不敢手接,身形一闪避过,那枝箭余势未衰,射到潮音和尚面前,潮音禅杖一摆,铿锵有声,火花飞起,那枝箭斜飞数丈,这才掉下。潮音大怒挥手叫道:“周贤侄,咱们冲出去!”禅杖横挑直扫闯入锦衣卫士丛中。樊忠手挥双锤,迎头磕下,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潮音的禅杖给磕得歪过一边,樊忠的虎口也震得疼痛欲裂,双锤几乎掌握不住,樊忠在宫中有大力士之称,与潮音换了一招,正是功力悉敌,棋逢对手,登时恶战起来。
毕道凡仰天打了个哈哈,取出降龙棒叫道:“张大人承你瞧得起我,咱们也较量较量!”张风府扬刀笑道:“好极,好极!咱们就依江湖规矩,单打独斗一场,你若闯得过我的宝刀我有话在前,无人将你拦阻。”说话口气,自负非凡,毕道凡大怒,信手一棒,疾若奔雷,张风府斜身绕步,反手一刀,劲风疾迫,刀棒相交,各退三步,毕道凡叫道:“好!不愧是京师第一高手!”手腕一翻,降龙棒刷的又打过去,张风府刀尖迎着木棒轻轻一点,借着木棒之力,身形骤然飞起,刀光一闪从空劈下,这一招厉害非常。毕道凡临危不乱,突然使出“铁板桥”的绝顶功夫,左右撑地,右足腾空,头向后仰,缅刀刷的一下从他头顶掠过,毕道凡右足一挑,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就是一脚,张风府的刀险险给他踢飞,赞了一声:“震三界果是名不虚传!”招式一换,一个“连环三刀”,疾如风雨竟把毕道凡逼得连连后退!
那边厢贯仲也与张丹枫动了兵刃。贯仲使的是三节软鞭,招数精奇,他还不知张丹枫是何等样人,意存轻敌,手起一鞭“乌龙绕柱”,脚踏中宫,毫无顾忌地向张丹枫手腕便绕,意欲将他宝剑夺出手去。张丹枫“嘿嘿”冷笑,手腕一沉,剑锋刷的反弹而起,剑光一绕,立把软鞭削去一截,身形微动,更不换招,第二剑、第三剑已连绵发出。贯仲吓了一跳,但他也是一名高手,在绝险之际,突然使险招,不退反进,墓然使出擒拿手法反臂一抓,张丹枫回剑一削,他的软鞭已撤了回来,拦腰便扫,张丹枫寸步不让,身如垂柳,左右摇摆,手底毫不放松,刷刷刷又是一连三剑,贯仲软鞭虽长,却是沾不着他的衣裳,反给逼得退了几步。张丹枫着着抢先,挥剑强攻,但迫切之间,却也不能突围而出。这时两边已成了混战之局,锦衣卫已冲入毕家,吓得鸡飞狗走。
张丹枫把眼看时,只见潮音和尚与御前侍卫樊忠恰恰战成平手,毕道凡却是连走下风。张风府那口刀乃是百炼缅刀,在兵刃上先不吃亏,功力上两人都差不多,但张风府占了年壮力强的便宜,一口刀有如神龙探爪,飞鹰展翅,着着都是进手的招数,毕道凡逼得转攻为守,使出潜龙护宝盘旋十八打的棒法将门户守得十分严密。虽然如此但久战下去,却是定必吃亏。
张风府、贯仲、樊忠三人都是单打独斗,其余的人则已成混战之局。张丹枫再把眼看时,只见云蕾仗着宝剑之威,削断了许多锦衣卫的兵刃,掩护周山民与郝宝椿等人,且战且走,渐渐冲到了潮音和尚的跟前。
樊忠与潮音正在高呼酣斗,忽见青光一闪,云蕾的宝剑旋风般地奔前心急刺而来,樊忠双锤一分,左锤护身右锤迎敌。云蕾的剑法以奇诡善变见长,樊忠一锤击去,满拟将敌人的宝剑击飞,不料陡见青光疾闪,似左忽右,急急变招迎敌,左锤却给潮音的禅杖封住,打不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刷的一声,樊忠肩头已着了一剑,樊忠大吼一声左锤甩手飞出,云蕾顿觉劲风贯胸,急闪开时,但见那锤直飞出数丈之外,轰的一声巨响,撞在山岩石之上,打得石片纷飞,而樊忠也趁着一掷之威,纵身跳出圈子。
云蕾虽把樊忠打退,但给锤飞一逼,有如突然间给千斤重物一压,气也几乎透不过来,知道厉害,不敢再逼,与潮音和尚急急闯出。那匹红鬃战马飞奔过来,云蕾一跃上马,仗剑向前开路。
张丹枫见云蕾即将脱险,心中大喜,精神倍长,刷刷两剑又把贯仲逼退几步,大声叫道:“毕世伯,扯呼!”毕道凡闷声不响,挥棒力战,对张丹枫的说话,如听而不闻。张丹枫眉头一皱,再把眼看时,只见云蕾一马当前,左有潮音和尚,右有石翠凤、周山民、郝宝椿等绿林好汉跟在后面,看看就要闯出重围,张丹枫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又大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毕老英雄,并肩子闯啊!”毕道凡仍是闷声不响,如听而不闻。一根棒盘旋飞舞,恋战不休。
张丹枫猛然醒起,毕道凡和张风府比斗之时,曾被张风府出言所激,若然不能从张风府宝刀之下闯出,换言之即是若不能将张风府打退,则他断不肯逃跑。所以现在虽处下风,却仍是依着江湖上单打独斗的规矩:既不肯认输,那就不死不休!
张丹枫心中烦躁想道:“这个关头还争这口闲气作甚?”但他知道毕道凡脾气,纵许自己上前助他打退敌人,他也未必肯走,正自踌躇无计,忽听得一个孩子叫道:“放我下来,我也要打强盗!”原来是毕家家丁正在与官军混战,毕道凡的独生儿子背在管家的背上,挣扎着嚷要下来。
张丹枫心念一动,嗖的飞身而起,如箭离弦三起三伏,闯入锦衣卫士丛中,长剑挥舞,云涌风翻,如汤泼雪,一般卫士如何拦挡得住?只见他杀入垓心,陡地伸臂一抓,将毕道凡的儿子夺了过来,管家的啊呀一声,张丹枫叫道:“你们快往外闯!”手起剑落,斫翻几人,迅即又杀出去,墓地撮唇一啸,那匹“照夜狮子马”被官军围捕,正在左冲右突,听得主人啸声,发力一冲,雪蹄飞处,踏倒两人,张丹枫突然把那孩子往马背上一抛,叫道:“坐稳了!”那孩子虽然只有七八岁,胆子甚大,抓住马□,让那白马驮着便跑。
张丹枫身形快极,转身一掠,飞一般的掠到毕道凡前面。这时正有几名锦衣卫士挺枪搠那白马,白马嘶鸣,孩子哇哇大叫。张丹枫大叫道:“毕老伯,你还不去照顾孩子!”剑尖一吐,招走轻灵,当的一声,搭上了张风府的缅刀。毕道凡长叹一声,虚斫两刀,奔出垓心。张丹枫又是一声长啸,那匹白刀去势顿缓,毕道凡一手三暗器,打伤了那几个挺枪搠马的兵士,纵上马背,抱紧孩子,白马一声长嘶,扬蹄疾走,霎忽之间,已是突围而出。
张风府勃然大怒,断门刀一个旋风急转,张丹枫只觉一股潜力扯着剑尖,宝剑几乎脱手飞出,心中暗道:“此人果是名不虚传,功力非凡,不愧称为京师第一高手。”长剑往前一探也暗运内力,解了那绞刀之势,剑锋一转,当的一声,将缅刀削了一个缺口,张风府吃了一惊忽地笑道:“不怕你宝剑!”刀锋一偏,倏地又搭上了剑身,用力一旋,张丹枫剑被“黏”上,展不出宝剑的威力,却是纵声笑道:“好呀,咱们较量较量!”手腕一抖,剑锋一翻,又脱了出来。忽听得弓弦疾响,白马狂嘶,贯仲高声叫道:“大哥快追,毕老贼跑了!”张风府墓然醒起,这是张丹枫“围魏救赵”之策,刀锋忽转,纵身奔出,张丹枫挺剑急刺,张风府突地反手一掌,掌挟劲风,迎胸劈至。张丹枫逼得闪身,胸口给掌风所震,竟是辣辣作痛,吃了一惊,急忙运气护身。只见张风府已抢了一骑快马,疾追那匹“照夜狮子马”。
张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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