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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中的革命-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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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简单而又直接的方式解决那些最困难的问题的力量。解决复杂问题的卓越的工具的
这种意义通常首先展现在对分析几何学的研究中,以及后来的微积分中。在经历了17世
纪的两次伟大革命——笛卡尔和牛顿(他同莱布尼茨共同分享了荣誉)之后,数学的力
量和深奥被揭示出来。
正如丰特奈尔充分意识到的,牛顿和莱布尼茨就微积分的发明优先权问题曾进行过
激烈的论战。在其《几何学……原理》一书的序言中谈到微积分时说:“牛顿是第一个
发现这个奇异的运算的人,而莱布尼茨是第一个将它公之于众的人。关于莱布尼茨和牛
顿都是微积分的发明者这个问题,我们已在1716年加以叙述和说明,而且我们在此也不
会再作重复”。
丰特奈尔使用“时代”(“它是一个几乎全面革命的时代”)表明,“革命”具有
创造某种全新的东西的含义(见上文,第4章)。丰特奈尔也写道“总体的革命”或全面
的革命。在思考一场意义极其重大的变革时,“total”(总体的、完全的)和“pl
ete”(全部的,彻底的)这些词是被用来表明:革命改变了一切。然而这意味着,这样
一个用语的使用者已经忘记了这个词原来的循环的含义,因为一场全面的或总体的革命
(如在三百六十度摆动或绕轨道转满一圈时),照字义讲意味着回到出发点,也就是说,
根本就没有任何根本的变化。
丰特奈尔除了论及数学领域的革命外,还谈到人类事务其他领域的革命。在一篇有
名的短论——“论数学的有用性”——中,他说,历史提供了一幅“人类事务中继续革
命的景象”。这些构成了一个接着一个不断发生的帝国、道德、习俗和信仰的盛衰和兴
亡(1760,6:69)。在他关于彼得大帝一世的颂词中,丰特奈尔专门谈到在俄国发生的
革命,以及马莫德在波斯进行的一场革命。
在18世纪初,丰特奈尔展现给我们的革命(不带有该术语的旧的循环的根源的任何
遗迹)观,是把革命看作一种被认可的科学变革的方式——当然,这里所说的科学的变
革是在数学中的变革,而不是自然科学或生物科学中的变革。我未曾发现丰特奈尔谈及
笛卡尔引发了一场革命,虽然丰特奈尔坚定地相信笛卡尔哲学;在他为牛顿所写的传记
中,他也没有援引革命的概念或使用这个术语(见科恩和斯科菲尔德的著作1978,427—
—474)。我认为,对于数学中而不是自然科学中的一场革命的这个卓越的比较早的论述
具有重要意义,同时也表明,无论笛卡尔还是牛顿的自然哲学,正像牛顿和莱布尼茨的
新数学一样,到那时为止尚未得到充分而普遍的认可。
随着18世纪的发展,牛顿在自然哲学中的革命才越来越多地为人们所认识(而且,
最终得到几乎普遍的认可)。我所发现对牛顿《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革命力量的最早
的明确阐述,见于阿列克塞一克劳德·克雷洛1747年11月15日在巴黎皇家科学院的一次
会议上宣读的论文的开场白中。克雷洛明确说:牛顿的“名著《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
是标志着自然科学中一场伟大革命的划时代的事件”。这里,我们也许可以再次注意到,
使用“时代”一词,在克雷洛断言一场牛顿式的革命时,是一个强有力的因素。克雷洛
的陈述更加重要,因为他在其中进行陈述的那篇文章致力于探讨这样一种可能性,即牛
顿的引力平方反比定律可能并不是精确无误或绝对正确的,而是需要修改的。
对科学革命的这两个比较早的论述都与牛顿有关,这个事实值得注意,因为,正是
牛顿在理论数学中的成就和他在万有引力力学的基础上对宇宙体系的分析实际上给科学
的革命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并使科学家和哲学家们都认识到,一场革命事实上已经发生
了。我们也许可以说,牛顿1687年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对于认识一场科学革命的
发生,发挥了与历温年光荣革命显然对政治革命发挥的相同的作用。
狄德罗和达朗贝
正如我们在上一章看到的,在狄德罗和达朗贝共同编纂的伟大的《百科全书》中,
对政治革命(在世俗的非循环的意义上的革命)以及作为几何学、天文学、地质学和钟
表学中的一个术语的“革命”进行了相当多的讨论。但是,对于科学中发生的革命——
与过去进行彻底决裂意义上的革命——则未作任何涉及。关于这个主题,我们必须转向
《百科全书》中由达朗贝和狄德罗的著作增补的其他条目。在《百科全书》(1751年出
版)的“引言”中,在简短地概括近代科学的兴起,或者说与近代科学密切相关的哲学
的兴起时,达朗贝引入了革命的概念。但是,该篇短论的目的是要概括出对所有知识包
括科学的~种方法论的和哲学的分析——这在他的计划中占据了主要位置——而不是描
述科学本身。
达朗贝的历史描述是从“掌玺大臣(大法官)培根”(他被置于一个前辈的位置上)
开始的,然后转向对笛卡尔所进行的根本的创新作简短的概括。尽管充分认识到牛顿自
然哲学的重要性——事实上,正是牛顿的自然哲学推翻和取代了笛卡尔的自然哲学——
但达朗贝仍然觉得需要为笛卡尔这位法国人和数学家同行说几句话。因此,他提请人们
特别注意笛卡尔(他显示了“如何摆脱经院哲学、舆论和权威的束缚的智慧”)伟大的
“反叛”。达朗贝非常清楚地知晓政治的革命力量的作用,而且他把笛卡尔描绘成(17
51…1780,I:xxvi;达朗贝1963,80…81)“一位反叛者的领袖,他最先敢于起来反抗一
种专横、独断的势力,而且,在准备一场彻底的革命的时候,奠定了一个更公正、更美
好的而他本人不可能看到被确立起来的政体的基础。”笛卡尔在如此“准备”“革命”
的过程中的作用,或他的“反叛”,是“对哲学的一个贡献,这一贡献比起他的杰出的
后继者此后所作的贡献可能是更难以做出的”。尽管达朗贝没有专门指出这一点,但是
他含蓄地告诉我们,笛卡尔所准备的革命是由牛顿完成的。因为,达朗贝不仅同时用可
以想象到的最可嘉许的措辞详细而清楚地说明了牛顿在普通物理学、天体力学和光学领
域中所取得的成就,而且他还特别指出,当牛顿“终于出现”时,他“赋予哲学一种显
然它要保持的形式”。因此,在科学中,牛顿实际上完成了笛卡尔只是对此作了准备的
革命。
而且,在指出这个“伟大的天才「牛顿以识到现在正是从自然科学中清除猜想和含
糊的假设的时候”(1963,81)之后,达朗贝说,牛顿“几乎完全回避讨论他在其最有
名的著作中的形而上学”。这个评论的重要性在于,它使达朗贝对牛顿的描述得出了这
样一个结论:“因此,既然他在这里没有引起任何革命,那么我们将不会从这一主题
「即形而上学」的观点来考虑他”。这里的意思是说,牛顿是从其他的观点——万有引
力,天体力学,宇宙体系,光学,科学解释的性质和局限——引发了一场革命。实际上,
达朗贝明确地说,牛顿“无疑已经得到整个的认可,因为他用大量真正的财富丰富了哲
学”(1963,83)。然后他又作了适当的评论。他说,牛顿“通过讲授哲学,也许做了
更多明智的事情,并且把笛卡尔迫于环境而不得不给予它的那种大胆限制是在合理的范
围之内”(1963,8l)。
科学中的革命的概念非常清楚地见于达朗贝为《百科全书》写的题为“Experiment
al”(实验)的条目中。在该文中,就像在“引言”中那样,达朗贝对这一学科的历史
作了简短的回顾,再次强调了培根和笛卡尔并以牛顿为结束。首先,达朗贝认为,培根
和笛卡尔引入了“实验物理学的精神”;不久,意大利的实验研究院、玻意耳、马略特
等人继续了这一工作。后来(《百科全书》<1751-1780》6:299),笛卡尔的科学取代
了亚里士多德的科学,也就是说,取代了亚里士多德的注释者们的科学。他认为,牛顿
成功地证明了他的前辈只是预言过的东西——将数学引人物理学的真正的艺术。牛顿把
数学与实验和观察相结合,创立了一门真正新的科学,这门科学是“精密的、深奥的和
有启发意义的”。达朗贝认为,最初,牛顿的思想并末被充分地欣然接受,但是,“新
的一代牛顿式的科学家终于崛起了”。因此,达朗贝几乎和大约两个世纪以后马克斯·
普朗克所做的一样,是最早认识到科学革命的世代特点的人之一。达朗贝写道:“一旦
一场革命的基础得以确立,那么这场革命就几乎总是在下一代人中完成。革命的完成不
太可能更早,因为完成这一革命的障碍是自动消失的,而不是人为地放弃的;当然,它
也不会更晚,因为一旦越过了完成革命的障碍,那么人类精神的发展通常要比它自己期
望的快得多,除非它遇到新的障碍,使它不得不长时间地停止下来”。在这段话中,达
朗贝不仅表达了一种随着世代的交替科学得以历史发展的哲学;他还把科学中的伟大革
命集中于牛顿的著作。
在另外一篇与《百科全书》无关的作品——“对18世纪中叶人类思想的概要描述”
——中,达朗贝提出了关于思想领域革命的一种一般理论(1853,216…218):“大约三
百年来,自然似乎注定了每一个世纪的中叶都是人类思想中发生革命的时代”。他特别
提到,“在15世纪中叶,对君士坦丁堡的夺取,在西方国家引起了文学界的复兴”。同
样,“16世纪中叶则经历了宗教和欧洲大部分国家体制的一个迅速的变革”。最后,
“在17世纪中叶,笛卡尔创立了一门新哲学”。
《百科全书》第6卷1756年在巴黎出版,其中收有达朗贝写的词条“实验”。前面的
一卷(第5卷,巴黎,1755)收入了狄德罗关于科学中的革命的讨论;这个讨论见于他所
写的“百科全书”这个条目中。狄德罗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科学中正在发生变革,所
以,在以前的世纪中出版的所有辞典都会缺少科学发明或放在显著地位并赋予新的意义
和重要性的新的词汇。因此,在“光行差”这个词条下面,比较旧的辞典不可能给出现
时的天文学的意义(这同布拉德雷<1693-1762,英国天文学家)的发现<即光行差效
应的发现)联系在一起),而“电流”这个条目可能只会有一条线或两个给出的“虚假
的概念和古老的偏见”。狄德罗认为,即使如此,“科学和文理科学(包括艺术、自然
科学、社会科学及人文学科)中的革命也许并不如在力学中发生的革命那样有力和被人
强烈地感觉得到;但是,在科学和文理科学中都发生了革命”。
狄德罗在其著名的论文“对自然的解释”(1753年初版,1754年又作了扩充)中也
曾述及科学中的革命。狄德罗写道,“我们正在接近科学中的一场伟大革命”(1818,
1:420)。这场革命将完全拒斥几何学以及科学中的几何学精神。他说:“依据我们的
作家对伦理、小说、自然史和实验物理学的爱好判断,我几乎可以确信,不出一百年,
人们在欧洲连三个伟大的几何学家也列举不出来。”
这些以及其他一些段落都标明“革命”(或“革命的变革”)在狄德罗科学发展理
论中的重要性。像达朗贝一样,狄德罗认为,科学的进步和发展是以一系列连续的革命
为标志的,但是“在这一场革命与另一场革命之间的最大间隔”是一个“固定的量”这
个思想显然是从他发源的。尽管表面看来狄德罗把革命主要看作是激进的世俗的变革,
但在前面的段落中也存在着把革命看作是一个循环的革命变革过程的言外之意;其中,
最大的间隔这个术语甚至使人们听到了在循环的周而复始自然现象之中革命周期的弦外
之音。而且,人们应当认识到,尽管政治领域中的革命的循环意味在《百科全书》的
“革命”这一词条中并没有全然出现,但是,这个意义却正好出现在达朗贝的“引言”
中,在这里,他谈到(《百科全书》1751…1780,1:p.XI)“关于帝国及帝国的革命研
究的主要成果”。稍后,达朗贝在“引言”中还论及作为激进变革之要素的革命,但是
仍然存有帝国盛衰,腐朽和再生演替进行的思想含义。他开始说到中世纪“那些黑暗的
岁月”。在那时,“一场能够使世界呈现出新的面貌的革命必然能够使人类摆脱野蛮状
态”(p。xx)。他继续说:“希腊「拜占庭'帝国被摧毁了,而且它的灭亡使残余的知识
流回欧洲。印刷术的发明以及梅迪契家族和弗兰茨一世的保护和支待,使人们的思想重
新活跃起来,而且启蒙运动到处获得再生”(1963,62)。这段话的循环的弦外之音,
盛衰和消长的意义更加引起人们的注意,因为,在那个时候,这可能依然是对“革命”
一词的普遍用法。
论述天文学中革命的两位作者
我们已经看到,在《百科全书》出版的时候,“革命’作为一种世俗的而非循环的
重大变革的新的含义已经流行开了,至少在法语中是如此。在18世纪后半叶,这个概念
以及表达这个概念的词汇,越来越多地被运用于思想领域,特别是关于科学的作品中。
然而,不同的作者,根据他们的学科来断定不同时代革命的时间。因此,拉朗德在赫维
留之后的时代看到了天文学中的一次革命(1764,l:131):
这是一个所有民族都在为作出新发现以及使这一学科趋于成熟的荣誉而彼此争论的
时代;尤其是巴黎的科学院,伦敦的皇家学会,在这次革命中发挥了最伟大的作用。它
们造就了无数杰出的科学家和著名的天文学家。
但是,拉朗德并没有把“革命”一词用于说明哥白尼对托勒密权威的反叛,也没有
用于伽利略或开普勒发现或引入的全新的东西;他显然把“革命”一词用于称呼发现和
改进的过程——他认为这个过程是最近几个时代确立和详尽阐述天文学这一学科的过程
的一个部分。当然,我们必须谨慎地设想,在拉朗德的论述中出现的这个差别,来源于
一个关于用法的有意识的和清晰的决定。也许最重要的只是:拉朗德的确在科学中引入
了革命概念。
在法国大革命前十年出版的巴伊(1736…1793)的著作向人们指明了科学中革命的概
念是如何获得它借以在19世纪继续牢固确立起来的形式(当然有变化)的。在其《近代
天文学史》一书中,巴伊介绍了几种重大的革命——从哥白尼宇宙体系和牛顿自然哲学
的大规模的详尽阐述一直到望远镜的设计和使用中的革命性的创新。作为一名经验丰富
的天文学家,巴伊企图附加十字准线,尤其是测距器来改进望远镜:“对工具的这个完
善,实践中的这种精确性,以一种非常明显地产生一场革命的方式对所有观察或观测产
生影响”。而且,“这场革命,这种巧妙的运用的想法应归功于皮卡德和奥祖(1785,
2:272…273)。
巴伊探讨了过去以及他那个时代的革命,甚至预测了即将到来的革命,尽管只是一
些小规模的革命——主要是新的计算(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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