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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企业的文化和机制-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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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一边说,下回来上厕所就不给你开门了。出得门来,心情依然高涨,我阔别多年的校园生活啊。

又走了几步,发现原来农园的所在现在有一大型建筑光照如昼。是新建的学生食堂。我决定在这里吃一次饭。食堂的确很新潮,外边有往楼上开的滚梯,里面又装有直升的电梯。还是那一句老话,今非昔比。问了一下,说不收现金,“请到吧台买卡”。啧啧,吧台。

买了十块钱的卡,多了个心眼,问这能当几块用,被告知可当七块八用时,觉得自己的直觉真是可以啊!要没问,端上十块钱的东西去划卡就糗大了。这肯定是因应北大校园里流窜着大量的社会闲杂而发明的铸币税,同学们通过内部渠道肯定是一块当一块。这个制度不错,支持!

算着算着拿了七块八的东西,交钱时人家说是七块五,我说那卡能充值么?不能?那我不要了。师傅说,拿着,那边有豆包一个三毛。心下一阵惭愧,赶紧收好。

食堂的桌子很干净,找了个空位,坐下后又打量了一下整个餐厅的格局。国家是发展了,在这么体面、人性的地方吃饭,这些孩子成人后的心理应该阳光得多了吧。

正对面坐着一个头发竖着、有点胡子、一脸痘痘的男生,根据盘子里的东西和刚才的认识,可以判断他的盘子里装着四块五。一天十块的话,一个月三百。我一边吃,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四处张望。大投影正放着中央五,有人站在跟前看,脸上也有些胡子,头发也竖着,脸上也坑坑洼洼。羡慕啊,我一边吃一边色迷迷地看着这些过去的自己在目前的自己身边走来走去。

男生吃完走了,新坐下来一位女生。拿着一大瓶白开水,看来吃完饭又要去上自习了,为什么我的外甥不是这样的?因为他上的不是北大!我一边恨恨地想,一边看近在咫尺的大二女生(不知为什么我就知道她是大二)的脸庞,与男生的痘痘相辉映,她的脸上有很多细细的绒毛。我想像着两年以后这张脸就要走到社会上,到所谓的公司里,面试通过后,开始变得光滑、白皙,并在有了一定的经历后不可避免地憔悴下去,多么让人心痛的过程啊。祝你平安,姑娘(当时我真的想到了这句话,而且用的是张承志的风格)。

吃完饭,跟着学生们排队放完餐具,我真的回到售饭的柜台处拿了一个馒头装在兜里,这样就花完了卡里的钱。

穿过南门,欣慰地发现夏天看到的“野蛮拆迁违反三个代表”等大幅标语还在南门西侧已成废墟的照相馆墙上。这就是北大,因为有人抗议,拆迁就中止了,一停就是一年,领导还是不错的!心情更加好了。

来到风入松。意外地发现资源楼的外墙上那硕大的竖写“风入松”三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书店”。想想人家老板修改得很有道理。有几个外地来京人员能知道“风入松”是个书店?

书堆里发现一本装帧美丽的《张爱胡说》,翻了翻后决定买之。因为胡兰成的《今生今世》一篇到处流传的只是和张爱玲的情爱故事,这书里居然是从他小时写起的。

因为缥缈兄下车前叮嘱买本当期的《当代》看一篇农村调查的报告文学,就到处找期刊柜。多时不来,格局已生。问过售书人,知道这里没有该杂志,有点怅然。胡乱又拿了一本书,离店,回家,赶着看北京一台的《绝对权力》。

一周前不慎被这电视剧抓住了,于是想看下去编剧如何把这反腐的大戏收场。果然是戏剧,今晚已演到邪不压正,而最根本的原因是邪方在北京的靠山——一位元老的太子被证明是一个退伍军人扮成的骗子。周梅森还是很毒啊,夹带了私货在此被我看出。倘若那太子是真的呢?那么齐书记和刘秘书长两位高大全人物的小命就悬了,这一点傻子也看得出来,只不过被编剧用春秋笔法给蒙过去了。这至少说明整个创作集体还不是发了臆症,他们知道大家知道(不是病句)所有的潜规则,都看得懂。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变成了以上的文字。写到这里已是“这一天”的下一天了。网上网下的人们都在过夜生活,在北京,在外地,在中国国内,在中国国外。大家晚安。

白领2005: 优秀企业的文化和机制第72节 二人转,绝不高于生活

《万科》周刊

暂停

最深刻地体会到自己是一个沈阳人,是在十年前。

那会儿我还年轻,第一次从远方回家过年,前半程坐得谨慎而压抑,在上海转签后终于坐上了沈阳段的火车。车开不久,一位乘客操着浓烈的东北腔冲列车员喊:“大姐,有雪花啤酒没?”雪花啤酒是沈阳的老牌子。列车员话接得也麻利:“今年沈阳一场雪都没下,你让大姐上哪给你整雪花去!”

大姐的嗓子亮得像口热辣辣的白酒,在轰然而起的笑声里,邻桌刚认识的两个老哥守着一瓶老龙口、两包花生豆,已经开喝了。

前几天,有北京朋友跟我诉苦,说到了沈阳发现那里没有夜生活。我说你丫这是在夸沈阳人民高雅呢,还是在侮辱沈阳?那些自诩高于生活的东西,沈阳或许没有,可要说生活,只要是24小时以内的事,(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沈阳全有。

下回再去沈阳,你听我的,甭去五星级的酒店里找生活,那不属于人民群众。先去小馆子吃一顿吧,喝点小酒,别要五粮液、XO,那不是秃老亮爬电线杆子——装灯嘛!就来一个三两装的口杯,辽中、法库的白酒味儿都挺正,沈阳的老龙口也行。

吃什么?那看你爱哪口了。海鲜大全、满汉全席之类的大馆子招牌响,我就不介绍了,真正有地方特色的风味小店,十个里面倒有九个门脸算不上漂亮。而且,这些地方外地人通常不知道。

市体育学院西门有家小店,叫奥凯熏味大全,每天要外卖的人排长队。熏豆皮、熏鸡架、熏鸡脖、熏猪蹄,熏烟是按秘方配的植物烧出来的,绝对是一流的下酒菜,一个口杯估计是挡不住了。

你要是爱吃酸辣甜,推荐朝鲜菜,韩都的烤牛肉和狗肉汤沈阳最有名,分店也开了好几家,你一说韩都出租司机都知道。不过要是吃朝鲜小菜,比如辣萝卜块、辣白菜什么的,最好出来换一家,因为最爽口的得数位于皇姑区北市附近的云龙烧烤店。

满族风味也有,沈阳是大清朝的老家呀。和平区一经街的南市杀猪菜馆农家风味特足,那里的血肠白肉、酸菜粉条都是害眼病贴膏药——没治了。杀猪菜馆还有一道炒脆骨,咬起来咯吱吱地,一个人吃,能给自己解闷。

串了几家馆子,喝下2、3个口杯,夜晚在微醺中才刚开头。接下来干吗?放心吧,不会让你去泡酒吧、洗桑拿,全国已经小康了的人民除了忙着数钱,都在干那些!把三里屯都泡成啤酒展销会了。到沈阳来,怎么着也该换换样儿。咱上剧场去!

看话剧?不是。话剧,尤其小剧场话剧,属于高雅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沈阳对号称高于生活的东西具有先天的免疫力,“做报告,喊口号,沈阳人民不感冒,”出租车司机会跟你说:“别装神奇啦。”除非赵本山演,不然票房可没保证。沈阳的特产是二人转,“宁舍一顿饭,不舍二人转”。前排有特座,咱坐中间,10块、20块的足够了。嗑瓜子儿,喝茶水儿,听小曲儿。

二人转在东北也火了200多年了,要说世界上还有不高于生活,而是与生活混血长肉的艺术,上世纪初的爵士和现在的二人转算两个。二人转是一个统称,一个人演叫单出头,两个人的叫二人转,把场子铺开了的人物戏叫拉场戏。按美学家王朝闻的说法,二人转“她好像一个天真、活泼、淘气、灵巧、泼辣甚至带点野性的姑娘,既很优美,又很自重,也可以说是带刺儿的玫瑰花”。他是在说二人转,我倒觉得好像是在形容我那开放在初恋中的东北女孩。

余秋雨说得更邪乎,“我的《中国戏剧文化史》有缺漏,书中重点介绍的剧目历史上没演过几场,而像二人转这样天天都在生活中演的戏却无法出现在大学的讲台上,无法出现在任何文字本上,这对我们学者而言是个耻辱。”

二人转艺人们没空在意学者的耻辱,写进书里也不能当饭。他们在村镇、地头走场赚点辛苦钱,那些收了庄稼趁农闲唱戏的叫“高粱红”,全年都唱的叫“四季青”。二人转出了不少名角,老的不说了,赵本山、潘长江、李静、高秀敏都是唱二人转出身,靠演小品出了名。要说二人转重新火起来,赵本山折腾出来的电视连续剧《刘老根》起了挺大作用,老赵现在也成了沈阳的旅游形象大使,与其他城市形象大使青春靓丽的少女脸蛋相比,老赵或许更接近城市的本质。

进了场子,你就会发现黑土地里冒出十个八个赵本山太正常了,不光台上能逗,台下起哄捧场的都能让人乐半宿,简直有“人皆可以为尧舜”的架势。

二人转演员都有绝活,转个手绢翻个跟斗是最基本的,你要是听到刘欢在唱《大河向东流》也别惊讶大腕怎么来了咱这寒窑,台角上边唱边颤的那个“小老太太”就是模仿秀的高手。

二人转讲究“说学逗浪唱”,这个“浪”字诀曾经引得一大批有理想的文艺工作者立志将其改造,但等到看A片、发桃色短信在文化人儿中流行起来之后,大伙就都开始引用名言了,孔子云:食色性也。而沈阳,真正是一所两个人的城市,男人和女人。跟二人转一样,“千军万马,就是咱俩”。在两个人之间,生活显露真实的一面,谁跟我谈“寓教于乐”我跟谁急,二人转毫不掩饰它彻底的娱乐精神。两个人之间的娱乐自然顾忌无多,哈哈一笑,不就图一乐嘛。

即使是名角,上台通常也不马上演正戏,而是先唱一段“小帽儿”,既溜溜嗓子热身,也制造点气氛。“小帽儿”大都和过年的情节有关,二人转本来就是农闲“猫冬”时解闷的。比如《看花灯》、《双回门》、《小拜年》,第一句台词都从“正月里来”唱起,要么是“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儿啊”,要么是“正月里来正月正,正月十五逛花灯”。一出《小拜年》是最常见的“小帽儿”,你要是说这出我看过咱走吧,那你就外行了。我前后看过4回,每一次都有“事故”,有中间插进一段“说口”的,有故意唱错词引出包袱的,总之都让你笑,笑得没有一次重样的。

“从前看你竹竿子样,长来长去节节空;从前看你像豆芽菜,长来长去弯了躬……常言说好虎一只能拦路,(你是)一百个黑瞎子五十对熊!”(《回杯记》)

作为土得掉渣的民间艺术,二人转险些被西方戏剧理论和舞台程式批得销声灭迹。说唱靠本子,唱腔靠谱子,动作靠导演,这些规矩让二人转失去了特色和活力。二人转出彩就出在表演现场即兴、狂放无忌,整个演出完全以台上的演员为主,乐队的调门也跟着演员走,一曲开唱,没人能说出它哪停哪缓。

这点上的确很像上世纪的爵士乐。爵士乐也是来自社会最底层人群的自娱自乐,充满了音乐的即兴发挥和演唱热辣的性挑逗意味,而且决不会出现相同的现场版本。后来白人元素越来越多,爵士乐的“高雅化”使它最终迈进了林肯音乐厅,演奏却日益沦为炫技。二人转里面的“性”,既直露、火暴、不羁,又让初来乍到的你在冷不丁目瞪口呆、面红耳赤之后,心里暗自叫绝,咧嘴儿会心一笑。一笑之际,彻底放松。

“大姐你天上住的是高楼大厦。”“我情愿跟你住着茅草房……”

“大姐你上方吃的是山珍海味。”“没有小女婿吃啥也不香……”

“大姐你天上的户口下方搁不下。”“我情愿跟着你把盲流当!”(《张四姐临凡》)

演员们咬字儿咬得也个色,儿话音很多,但和评剧或者北京方言的儿化音不同,北京话的儿化音让人感觉利落、脆亮、讨巧,二人转里的儿化音却总透着股戏谑劲儿。“可别累坏了你的身子儿”,这句唱词的感情色彩完全根据主语不同和演员的肢体表演而变化,当主语是“大妹子儿”,那就是一对小情人儿在打情骂俏;当主语换成某个宏大叙事的主角时,就完全成了一次让对方啥话也说不出来的“恶毒”嘲讽。满台的儿化音里晃荡着一副吊儿郎当、嘻皮笑脸的架势,没这架势怎么混江湖啊。江湖的口味就是二人转的风格。

演员逗是逗,你别看他粗口不停,满嘴段子,但有一点,二人转二人转,“万人围着二人转”,永远是这两人在台上互相玩笑取乐,把自己贡献给群众的搞笑事业,从不拿别人说事儿。偶有那些两个人互相挖苦得有点过头的情形,观众虽然还在笑,但总有那体贴敏感的看客,拍着手鼓掌却低了头:艺人不易啊,茶社里演,夜总会里演,桑拿房里演,炕上地头,牲口棚里,只要有观众两人就转起来。除了自己和搭档,没有任何资本,谁的眼色都得看,那就只好拿自己开涮。损己娱人算不上高尚,但互相开开心的同时,却让种种居高临下的“关怀”与“教化”,显得除了博人一笑之外什么都不值。“……你太累了,也该歇歇了。”“这歌唱得好是好,就是有点虚头八脑。我歇了你给钱呢,孩子他妈都下岗六年了!”

对那些大红大紫的名人,二人转演员表现出典型的民间气质,既不奉承攀亲,也不讽刺嘲笑,而是用最狠了一招:模仿,以假乱真的模仿,让你在惊讶、爆笑与丰富的联想中,感觉釜底抽薪的肆意和把日子颠倒过来活的痛快。在长期被指责为低俗的表演中,似乎隐有真正的大幽默。

东北话里有一句口头禅叫“没正形儿”,用来形容二人转演员正合适。这群活宝一遇到正经表演就绷不住劲儿,让他们做一场鼓舞人心的报告,非得事先吃两片“伟哥”不可,不然讲两句就疲软,总忍不住插科打诨的。台下要是掌声热烈,台上保准绝活不断,所以你看的时候别介意演员怎么总是跟观众讨彩,即兴类演出的一个特点就是演员与观众不分家,气氛出来了演出越发地好看,所谓“人来疯”是也。

用二人转演员自己的话说,要演就要尽情尽兴,将“随意性”推到大狂大美的地步。“要爱就爱他个死去活来,要思就思他个神魂颠倒,要醉就醉他个天昏地暗,要折腾就折腾出个戏来,折腾出满堂喝彩!”在以全球化为口号的城市生活对西方世界的模仿秀中,大喜大悲、大收大放、充满乡野气的二人转能不能被写进戏剧史,能否被主流社会承认,实在也没有哪个东北人有精神头儿去劳这个神。

作为纯粹农村民间戏曲的二人转,在改革开放20多年后工业化、城市化轰轰烈烈的今天,不但没有式微,反而进城了。几乎在进城的第一天就和街头的工人文化打得火热,这本身就颇具意味。二人转在21世纪的沈阳仿佛成了隐藏在铁西区废弃的厂房之间、艳粉街上某扇门后,再也丢弃不掉的一座秘密花园,在里面可以肆无忌惮地释放情感,发泄郁闷,打骂玩闹,且乐今宵。

看完了现场,连喊带跳的估计你又饿了,翟家驴肉城这么晚早关门了,咱去“大青花”消夜去,要不就进“一手店”,一人戴一副塑料手套啃酱脊骨喝扎啤。“白加啤,出问题”,别怕,我有醒酒的秘诀,沈阳人民都知道,晚上要是喝高了第二天一早直奔西塔冷面店,3块钱一碗原汤冷面下去,保证又是一个社会主义新人。

回北京,又想二人转了,咋办?这病我给你治,去酒吧追“二手玫瑰”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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