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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岚随机应变方圆之道-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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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鸾虽是贫寒人家打扮,但模样长得挺俊。两只大眼又黑又亮,水灵灵的。身材匀称,脸蛋白里透红,像朵绽开的海棠。纪晓岚一见便觉得,很亲切,问这问那,说个没完。
四婶李氏看到这两个孩子一见面就那么亲热,便让他们在一起玩。纪晓岚这下看庙会的兴趣全没了。整天与文鸾在一起,不是在墙角挖蛐蛐儿,就是在树洞里掏麻雀。文鸾似乎也忘记了主仆的界限和凄苦的身世,随着纪晓岚咯咯笑个不停。
这样无拘无束、欢乐嬉戏的日子过了大约半个多月,纪晓岚与四叔、四婶、文鸾又一同回到崔尔庄。返家后,纪晓岚依旧刻苦读书,只是有一件不同,课余之暇,跑四叔家的次数多了。纪晓岚母亲很高兴,以为纪晓岚是与四叔切磋学问。而只有四婶李氏心知肚明,心爱的侄儿是来找文鸾说笑的。他们两人在一起,有时读书;有时写字,有时讲故事,快活得像两只小鸟。可是好景不长,第二年,纪晓岚父亲纪容舒,卸去云南姚安知府的职务,调北京户部任职。纪容舒怕荒废纪晓岚的学业,便把儿子带往北京。
五年后,纪晓岚才回到献县。他是回乡参加童生考试的。这时纪晓岚已17岁,已长成一个英俊的青年。他回到崔尔庄,第一个拜见的长辈便是四叔纪容恂。因为他心里惦记着文鸾,不知文鸾如今是什么模样。
纪晓岚来到门口,刚好文鸾从里面出来,两人对视了一会,几乎同时惊叫起来:
“文鸾!”
“昀少爷!”
两人快步向前,贴近得呼吸声都可闻到。这时文鸾已不再是小丫头模样,而是一个俊俏、轻盈、活泼可爱的少女。纪晓岚望着她那轻盈的体态,俊俏的脸庞,满脸的笑意,不觉怦然心动,这是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产生那样的感觉。
四婶李氏明白侄儿的心意,因此让他带着文鸾回上河涯看望祖母。那里的水明楼是他俩第一次见面和互相嬉戏的地方,旧地重游更增加了相互的依恋。
在树阴下,纪晓岚拉着文鸾的手,深情地说:“你嫁给我吧,我们永不分开。”
文鸾羞涩地点点头。她早就盼望这句话,但她明白丫头没有做主子夫人的福分,只能作妾,但作妾她也愿意侍候纪晓岚一辈子。
纪晓岚这年顺利地考取了秀才,又娶了温柔贤淑的马氏作夫人,本想带文鸾回北京,此时四婶却有另外的考虑。她见纪晓岚有新娶的妻子,又有马氏陪房丫头情梅为伴,如果再加上个如花似玉的文鸾,那纪晓岚的功课将受影响。因此要他中举以后再说。
岂料那年乡试,纪晓岚没有考取。直到三年后,纪晓岚24岁时才考取举人。而乾隆十三年中举后,待纪晓岚派人来接文鸾,回讯说文鸾已死。纪晓岚得报,如五雷轰顶,痛苦得眼泪直流。
原来,文鸾见纪晓岚回京,不能跟去,便已闷闷不乐。后传出纪家欲纳她为妾的消息,有人眼红便挑唆她的父亲索价千两银子。一千两银子并不太多。但文鸾在纪家多年,纪家待她不薄,且纳她作妾也是看得起她的表示,而她父亲却趁机敲诈,四婶李氏心中不平,遂干脆让文鸾回自己的家。回家后文鸾因思念和忧郁,不久便得病死去。四婶怕影响纪晓岚的情绪,一直没有告诉他。
此后,文鸾之事,虽如雁过长空,影沉秋水,但文鸾的影子总难从纪晓岚心底抹掉。这是纪晓岚心中的暗伤。在他的一生中,类似的事情还有几起。
纪晓岚68岁时,最宠爱的侍姬明轩由于操劳过度,又病倒了。明轩是个十分让人怜爱的女子,出身在贫寒的家庭,虽有机缘进了富贵人家,但仍是一位生活在低层的女人。她一生从未和别人发生过口角,纪家的人也都敬爱她,但她心中一直有个怪念头。她曾经跟纪晓岚说:“人活多大,都是要死的。我的愿望呢,是在四十岁以前死。”“这是为什么?”晓岚惊讶不解。
明轩的眼睛明亮闪光,一本正经地说:
“女人嘛,就该死在四十岁前,还没到人老珠黄的境地。这时死了,会有人怜惜和悼念;等到了鸡皮鹤发的年纪,那就惨了,象狐雏腐鼠一样,人见人厌,我才不愿落到那个地步呢!”晓岚认为她是一时感慨,随便说说罢了,也没有再多问。
不料,明轩这回病得很沉重,虽然每天都有医生到他府上诊治服药,却没有一点起色。
恰在这时,纪晓岚侍值圆明圆,要满五天才能回家。纪晓岚忧心忡忡。
在明轩病危的那天夜里,晓岚退值住在圆明园近处的海淀槐西老屋,由于心里惦记着明轩,一个夜晚,居然梦见她两次。
第一次梦里,纪晓岚陪同明轩到了她的老家苏州,实现了明轩的夙愿。姑苏城内,一片江南水乡风光,绿水荡漾,柳丝轻飏。明轩的北地口音,换成了一口的吴侬细语,不停地吟唱着江南吴歌,委婉动听。两人乘上小船,在河港内漫游,满目繁花似锦。忽然狂风起,小船像片在水中的叶片儿,在水皮上飘飞起来。明轩坐不安稳,一头扎进他的怀中。纪晓岚也惊慌失措,只是把明轩紧紧地抱在怀里,一手死死地扒住船舷。猛地船身一倾,两人一齐掉在了河中纪晓岚急得一声大叫,霍然从梦中醒来,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发现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怀中抱的,是跟随他到槐西老屋住的侍姬蔼云。
蔼云也被他的叫声惊醒,忙叫晓岚问怎么回事?
“哎,把你也吓醒了,”晓岚心中不安地说道,“我做了一场恶梦!”这时辰还不到三更,纪晓岚定了定神,心情平静下来以后,又进入了梦乡:这回晓岚又带明轩到了圆明园,明轩看了园中景物,惊叹不迭。晓岚为她向导,一一解说。园中的美景,使明轩欢欣雀跃,俨然是个十几岁的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明轩上到秋千上,晓岚用力一拉,然后猛地一推,同时两手一用力,自己也踏上了秋千。俩人面对面地,用劲荡来荡去。秋千越荡越快,越荡越高,明轩的笑声也越来越响,晓岚的心中喜不胜收。“咣铛”一声震响,秋千的绳索突然断了,晓岚和明轩一齐跌落在地上。晓岚一声大叫,猛然醒来又是一梦。怀里抱的,当然还是蔼云。
“你又做恶梦啦?”蔼云睡眼惺忪地问他。
晓岚怔怔地,歉然说道:“真糟糕!又把你吓醒了。”“刚才我好像听到好大声音,不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蔼云说。
“对!我也听到了。点上蜡烛,起来看看。”说着,晓岚爬起身来。
蔼云点燃蜡烛,屋里一下子亮了起来,两人看见地上有一只铜瓶。铜瓶原是挂在墙上的,绳子断了,坠落地上,方知刚才的声响,乃是是铜瓶的坠地之声。
“怪不得那么大声音,原来是这只瓶子!”纪晓岚拾起铜器来察看。
“奇怪?挂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掉下来呢?”蔼云困惑地问。
“是绳子断了!”晓岚看看断了的绳子说。
“怎么会突然断了呢?”
“大概是风吹的关系吧,挂得时间久了,绳子有些朽了。”经这一折腾,已经过了四更,晓岚和蔼云谁也睡不着了,眼巴巴地挨到了天亮。
第二天是四月二十五,晓岚一天神不守舍,晚上回到虎坊桥阅微草堂,才知道明轩在昨夜病势转危,曾经昏厥过去,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才又悠悠苏醒过来。
明轩醒来时对守护在身边的母亲沈氏说:“妈妈,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去了海淀的槐西老屋,跟晓岚在一起,可是忽然像打雷似的一声响,把我惊醒了。”晓岚听说这事,心中一惊,忙问是什么时辰?沈氏说的明轩醒来的时间,正是他第二次梦见明轩、跟她一起荡秋千、被铜器落地声吓醒的时刻,多么的奇怪!
“她也听到了铜瓶的响声,莫非真的是她灵魂出窍,到了槐西老屋?”晓岚心中暗暗想道,“否则又该如何解释?”明轩见纪晓岚回来,精神异常兴奋。她取出一张自己的画像,交给女儿梅媛,梅媛聪明俊俏,十分可爱,是明轩所生的惟一的孩子。
明轩那满含深情的眼睛里的,闪着晶莹的泪花,向纪晓岚说道:“我想了一首诗,你替我写下来吧!”晓岚点点头,赶快叫玉台取来了笔砚,一面听明轩念,一面写在纸上。
三十年来梦一场,
遗容手付女收藏;
他时话我生气事,
认取姑苏沈五娘。
晓岚手录着明轩的遗作,心中辛酸难忍,眼睛充满着泪水。放下手中的笔,回头再看明轩的时候,她嘴角挂着微笑,已经溘然而逝了。
晓岚急忙把她揽在怀里,口中唤着:“明轩,明轩……,”两行苦泪潸然而下。
明轩这年只有30岁。果然应了她说过的话,不要活过40岁。纪晓岚想起这些,更是悲痛难忍。明轩的死,对纪晓岚来说,是继文鸾、汝佶死后的最大悲痛。
于是,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在朝中官署,听不到纪晓岚那爽朗的笑声了。他心里,总是想起在明轩身边时的欢乐时光。好多天,他都痴痴地看着明轩的遗像发呆,甚至涔涔落泪,他在明轩的遗像上,题写了两首咏怀诗。
其一
几分相似几分非,
可是香魂月下归;
春梦无痕时一瞥,
最关情处在依希
其二
到死春蚕尚有丝,
离魂倩女不须痴;
一声惊破梨花梦,
恰记铜瓶坠地时。
虽然纪晓岚身边尚有三房妻妾,但在他心里,谁也代替不了明轩,他对明轩的思念,终身未已。万万没有想到,明轩死后不久,她的侍女玉台也相继夭逝,年龄不到二十岁,就香消玉殒,使纪晓岚那尚未愈合的心灵创伤,再次遭受滴血之痛。
这时候,纪晓岚想起明轩作的那首“咏花影”的诗来,诗中“三处妻妾花一样,只怜两处是空花”的句子,竟然成了明轩和玉台死亡的谶诗。晓岚疑惑不解,久久思考,莫非是明轩的气机所动,不知不觉的一种自然流露?是耶?非耶?不得而知。在他写作《阅微草堂笔记》时,记述了上述事实,用以寄托对明轩和玉台的无限的思念。
明轩、玉台之死给纪晓岚造成的心灵创伤,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愈合了。他又渐渐地恢复了往昔的乐观旷达、诙谐幽默的风姿。
方圆实战:不可不抱身心之忧,亦不可不耽风月之趣
做人应当规矩一点儿,而处世不妨放逸些。你白天能认真干好工作,到了晚上,看看小人书,听听靡靡之音,甚至到“迪厅”疯狂一阵,拥拥舞女,国也不会亡的。
乾隆年间,天下太平,士大夫狎妓侑酒之风,盛极一时,妓女中较高级者,多通琴棋书画,亦以能获得名士们的品题为荣。
八大胡同自古名,陕西百顺石头城。
韩家潭畔笙歌杂,王广斜街灯火明。
万佛寺前车辐辏,二条营外路纵横。
貂裘豪客知多少,簇簇胭脂坡上行。
这是北京城里,有史以来关于八大胡同的广为流传的俚谣。其实,名曰八大胡同,实际上乃是十大胡同,仅在这首俚谣里所提及的就有九条。这九条胡同是:陕西巷、百顺胡同、石头胡同、韩家潭、王广福斜街、石佛湾、大外郎营、小外郎营、胭脂胡同。凡老北京人,或在北京居住得时间长些的行商客旅,无不知道这八大胡同的,也无一个不到八大胡同去走走的,亦不分其富卑尊或达官贵人。如此说来,八大胡同那是在人们心目中占有一定位置了的。北京八大胡同这方地界,不仅是有名的烟花柳巷,妓女成群,也是个有名的游乐场所。
纪晓岚名重士林,京中青楼女子,多渴望能得到他的光顾,以抬高自己的身价。翰林陈半江有南昌之行,知交纪晓岚等,假“醉月轩”替他饯行。轩中色艺俱佳的名妓,小如、嫦娥、凤燕等,一听说这些她们非常仰慕的名士光临,万分高兴,当然不会放过请求他们题赠诗联的机会。于是在酒宴间纷纷提出她们的愿望。
在座的词林,都嵌用她们的艺名,各别作成了联语。
小如获赠的一联是:
“小住为佳,小楼春暖,得小住,且小住;
如何是好?如君爱怜,要如何,便如何。”
嫦娥获赠的一联是:
“灵药未应偷,看碧海青天,夜夜此心何所寄?
明月几时有?自琼楼玉宇,依依高处不胜寒。”
凤燕获赠的一联是:
“凤枕骛帐,睡去不知春几许;
燕歌赵舞,醒来莫问夜如何。”
另有一妓,名叫小倩,色压群芳,明艳照人,搔首弄姿,仪态万千。不知已有多少文人雅士和公子哥儿,为之意乱情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惟一的缺点,可惜她是个哑巴,所以访客跟她只能以笔代舌交谈。
当时陈半江赠她一联:
“须知默默合情处,
尽在深深不语中。”
戴东原也题赠她一联:
“多少苦衷,不忍明言同息妫,
有何乐趣,勉将默笑学婴宁。”
纪晓岚赠送她的一联,则最为传神:
真个销魂,千般旖旎难传语,
为郎憔悴,万种相思不忍言。”
小如等得了他们题赠的诗联,如获至宝,再三道谢,殷勤劝酒,百般献媚,不遗余力。
晓岚本不善饮,半杯酒下肚,脸孔已变成了关公,连耳朵脖子都红了起来。
“咱们行个酒令,助助酒兴如何?”刘石庵提议。
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
“好哇!”纪晓岚说,“既然你先倡议,你就做个说明吧!”
刘石庵慢条斯理说:
“我出一联,由在座的人依次来对,以漏壶计时,滴水百响内,对不上来的人,罚酒三杯!大家同不同意?”
“同意!”
“你就快出上联吧!”纪晓岚自信难不住他。
刘石庵知会一名小妓准备漏壶计数,和三个令杯之后,解释对联的内容,必须各拆两字,而且要语意通顺,才算合格,接着他念出了上联:
“因火生烟,若不撇出终是苦。”
“水酉为酒,入能回头便成人。”
纪晓岚应声对出,非常工整。漏壶才刚刚滴了三下而已。
“此木为柴,全无人道也称王。”
刘师退也接着对出来了。
戴东原一直捻着他的短须沉吟,忽然面色一喜,喊道:
“有了!你们听着:采丝为彩,又加点缀便成文。”对得贴切而自然,大家同声叫好。
漏壶已响过了十五下,董曲江搔了半天头皮,一拍巴掌说:
“我也对出来了:人言为信,倘无尚书乃小人。”
陈半江对的是:
“一大冷天,水无一点不成冰。”
坐在纪晓岚身边的嫦娥,拉拉他的衣服,小声说:
“纪大学士,奴婢也对了一个下联,您听听能不能通过?”
“懊!好!”纪晓岚说,“你说,你说。”
“您可不能笑我啊!”嫦娥佯作娇羞说,奴婢对的是:
“少女为妙,大来无一不从夫。”
“好好!太好了!”纪晓岚首先拍手叫好。
刘石庵也频频点头称妙。
小如也不甘示弱,在漏壶滴了五十三下的时候,也想好了下联,她说:
“奴婢也献丑了,对的是‘女卑为婢,女又何妨也称奴。’”
“好好!”陈半江说:“看起来这醉月轩的姑娘,果然是名不虚传。”
董曲江看看凤燕和小倩两人,还在低着头沉思,一副为难的样子,他有意想替她们解解围。
于是,董曲江道:“听说‘醉月轩’的姑娘,个个能歌善舞,筝琴琵琶,样样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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