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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箭-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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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非厉声道:“你自杀还是要我动手。”
孙玉佛汗流如雨,仍然跪在地上,颤声道:“晚辈……晚辈虽然错了,但……”突见金非身后急地掠来一条人影。
这人影身法之快,无与伦比,带起一溜青蓝色的剑光,宛如惊虹掣电,经天而来,一闪便到了眼前。
孙玉佛目光动处,辨清了这条人影,精神立刻一震,突地大声道:“你要杀便将我和那边武当、少林的弟子一齐杀死,我绝不皱眉头。”
金非怔了一怔,突听身后冷冷道:“他动不了手的。”
金非霍然转身,只见一个清逸出尘的道人,冷冷站在他眼前,掌中长剑,碧如秋水。
那边倒悬着的蓝衫道人大喜呼道:“师傅真的来了。”
金非微微吃惊,道:“你就是武当派的掌门人么?”
玉玑真人目光森寒,缓缓抬起长剑,道:“请。”
白袍妇人急道:“真人请慢动手……”
展梦白也大喊道:“前辈,此事其中有了误会……”
两人同时大喊,语声相混,反而谁也听不清楚。
孙玉佛大声道:“前辈高徒已多重伤,再迟便来不及。”
玉玑真人眼见自己门下弟子身受酷刑,早已怒火填膺,眉宇间杀机闪动,冷冷道:“你还不动手?”
白袍妇人大声道:“真人,此事……”
“无肠君”金非厉叱道:“他不问皂白,便要动手,难道老子还怕他么?……老杂毛,你小心了。”
暴喝声中,双掌齐出。
玉玑真人剑锋一展,身随剑走,自左至右,盘旋半圈,突地轻飘飘挥出一剑,寒光直削金非肩头。
金非的身子滑溜一转,突地到了他身后,双掌挥动之间,便已攻出七招,掌风激厉,令人心惊。
玉玑真人沉声道:“难怪如此张狂,果然武功不弱。”
回身一剑划破掌风,点点剑花,暴雨般洒了出来。
刹那之间,但见森寒的剑气,直冲霄汉,匹练般的剑光,漫天飞舞,一柄长剑,如有千锋。
“无肠君”金非身形闪动在剑气之间,身法之奇诡迅快,便是玉玑真人见了。也暗暗吃惊。
只见他招式开阖凌厉,身法却是飞灵闪变,也不知是哪一门哪一派的武功,却比任何门派的武功都要奇诡。
玉玑真人剑走轻灵,剑势绵密,已将武当“七十二式连环剑”,施展得有如天河之水,源源自来。
两人身法,俱都迅急无俦,刹那之间,数十招已过。
“无肠君”金非目中精光闪闪,招式间带着一种不可形容的剽悍野气,宛如荒山中的怪兽。
玉玑真人长衫飘飘,剑光霍霍,剑势虽连绵不绝,但身法却仍在潇洒俊逸中带着一种雍容华贵的风度。
白袍妇人心里又急又怒,知道两人这一动手起来,谁也分不开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无论是谁伤了,俱是严重异常之事。
只见玉玑真人剑法越来越快,一剑未了,一剑跟出,到后来人剑几已合成一体,将金非团团围住。
“天巧星”孙玉佛目光乱转,乘着众人注意力全被这场惊心动魄的巨斗吸引,想悄悄溜走。
“无肠君”金非耳听四路,眼观八方,突地暴喝一声:“哪里逃?”身子一斜,自剑法中冲了出来。
他心里已对孙玉佛愤恨已极,怎肯容他逃走。
哪知玉玑真人长剑挥处,“笑指天光”,匹练般的剑光,便将他身形拦住,跟着又是三剑挥出。
“无肠君”金非怒喝道:“好杂毛,你竟敢拦我。”
他暴怒之下,左掌突地一翻,五指如钩,竟抓住了剑锋,左掌贴剑而出,直击玉玑真人胸膛。
玉玑真人,捏诀的右掌立刻迎出,接住了他的掌势。
只听“砰”地一声,双掌相击,两人身形俱都一震,向后跌倒,长剑“当”地落到了地上。
玉玑真人向后踉跄退了几步,斜斜倚到山壁上,面色变得纸一样苍白,显见已受内伤。
“无肠君”金非双足钉立,向后倒的身形,突地挺了起来,大笑道:“好杂毛,你……”口一张开,便吐出一口鲜血。
他若是身子后退,便可将玉玑真人的掌力藉势消解几分,纵然仍不免受伤,却绝不致如此严重。
哪知他偏要逞强,十足十接了这一掌,本已内腑震动,热血激翻,再加上他还要张口狂笑,自不免吐出血来。
白袍妇人大惊失色,奔过去扶住了他,颤声道:“快坐下来,运气调息,杏则……伤就难治了。”
金非随手抹去唇边鲜血,大怒道:“谁要坐下去,来来来,老杂毛,有种的再来斗三百回合。”
玉玑真人茫然望着地上那柄精光耀目的长剑,神色充满了悲痛,直似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说话。
金非甩臂挣脱了白袍妇人的手掌,仰天长笑道:“我只道那些名门正派的掌门人武功有多惊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笑声未了,突听远处有人呼道:“是谁在那里说话?”
语声苍老雄浑,仿佛是天凡大师的声音。
放眼望去,那“天巧星”孙玉佛已乘方才大乱时溜了,远处却有三条人影,随着语声而来。
其中两条人影,听得笑声,便加急而来,身法之快,有如乘风,另一条人影轻功虽也不凡,却远远落在后面。
金非狂笑道:“好极好极,又来了两个。”
他话才说完,那两条人影已到面前,一人灰袍,一人黄衫,赫然竟是天凡大师与“帝王谷主”。
数十丈的距离,他们仿佛一步便已跨来。
天凡大师望到玉玑真人的神情,面色立刻为之大变,目光凛然转向金非,道:“是你伤了他么?”
金非狂笑道:“除了老夫之外,还有谁伤得了武当掌门?”
跟在天凡大师与萧王孙身后而来的,是个眉清目秀的蓝衫少年,正是展梦白曾在少林寺见过的“傲仙宫”弟子。
他听了金非的话,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名垂武林,长剑震江湖的玉玑真人,竟会伤在别人手下,这确是令人难以置信之事。
天凡大师面色更见凝重,双臂倏然注满真力。
“帝王谷主”双眉微皱,缓缓道:“阁下既能伤得了玉玑真人,必定大有来历,不知阁下能否将大名见告?”
金非笑声一顿,道:“你不识得我么?我便是……”
白袍妇人长叹截口道:“他便是我的夫婿。”
“帝王谷主”从容沉静的神色,也不禁立刻为之大变。
天凡大师与“帝王谷主”相交最是莫逆,也知道有关此事的一段隐秘,闻言变色道:“他便是‘无肠君’么?”
白袍妇人缓缓点了点头,幽幽地说不出话来。
天凡大师目光四转,看到玉玑真人哀痛的眼色,看到门下弟子所受的酷刑,看到伤重难起的展梦白……
同时,他也看到了左右为难的萧王孙,满面惨白的白袍妇人,以及睁大了眼睛的萧飞雨。
此刻,他虽然还不知道这一切变化发生的详情,但事已至此,他心中已加上了一份沉重的担子。
良久良久,这凡事为人着想的慈悲高僧,方自轻轻跺了跺足,长叹道:“金施主,你快去吧!”
金非厉声道:“去什么?”
天凡大师面色突沉,如笼寒霜,一字字缓缓道:“你此刻不走,等老僧变了主意,就来不及了。”
金非大怒道:“你变了主意,我难道就走不成了么?”
天凡大师长须震动,勉强控制着胸中怒火,缓缓道:“老僧话已至此,你去不去都由得你了。”
金非大喝道:“不去。”
白袍妇人面色苍白,一言不发,缓缓拾起了地上的长剑,道:“你若不听天凡大师良言相劝,我便立时死在你面前。”
金非呆了一呆,道:“你为何要我听别人的话?”
白袍妇人惨然道:“你真的要我死,我就死在你面前好了。”
突地平掌一反,长剑直抹咽喉而去。
金非惶然大喝道:“南燕!你……你……”
白袍妇人掌中剑锋,已及咽喉,道:“你肯答应么?”
金非木然良久,仰天长长叹息了一声,突又震耳地狂笑起来,道:“走就走,谁还愿意留在此地。”
大步走了几步,走得远远的道:“要走就快走。”
白袍妇人双手捧着长剑,交给了天凡大师,轻轻拜倒了下去,道:“多谢大师成全之恩。”
天凡大师满面沉痛,道:“毋庸相谢,你快去吧!”
他若非为了这其中那一段复杂的情仇恩怨,此时此刻,他是万万不会放走金非的。
白袍妇人转身面向萧王孙,垂首道:“谷主……”
“帝王谷主”亦是满面沉痛,缓缓道:“你的话不说我也知道,他既然来了,你自应随着他去。”
白袍妇人目中流泪,道:“二十年来,多承谷主你……你……”突地双手掩面,转身狂奔而出。
萧飞雨忽然走到展梦白身前,道:“你得了我爹爹的秘传武功,便该好生看顾着他老人家。”
展梦白叹道:“你真地要随着他们去么?”
萧飞雨望也不再望他一眼,随着金非与白袍妇人飞奔了去,谁也没有看到她目中涌泉般流下的泪珠。
“帝王谷主”面色大变,脚步微动,似要追去。
天凡大师亦自大惊道:“令嫒怎地也要走了,老僧去劝她回来。”
哪知他脚步方动,“帝王谷主”却又突地拉住了他,长叹道:“这孩子天性好强,必是要去学金非的武功,让她去吧!”
他黯然一笑,接口又道:“只是这孩子本已太狂,再学上金非那种剽悍狂野的武功,唉……”长叹住口不语。
天凡大师叹道:“争强好胜之心,误尽了苍生。”转身走到玉玑真人面前,双手捧着那柄伏魔圣剑。
玉玑真人茫然望着他,黯然叹道:“覆水难收,羞刀难入,此刻已被震飞,贫道怎能再接回它?”
天凡大师“嗤”地一声,正色道:“道兄数十年修为,难道也和萧贤侄女一般,放不开这争强好胜之心么?”
玉玑真人身子一震,如梦初醒,双手接过了长剑,肃然道:“多承大师指教,贫道敢不从命!”
天凡大师展颜笑道:“道兄一念之间,便已大彻大悟,老衲当真钦佩得很!”肃然合十为礼。
那蓝衫少年却已走向展梦白,微笑道:“家师计算一年之约已将期满,特命小弟前来迎接兄台。”
展梦白挣扎着站了起来,道:“兄台太客气了。”心中却在暗暗好笑,那蓝大先生脾气当真是性烈如火。
蓝衫少年微微一笑,又道:“小弟虽然奉命而来,若非朝阳夫人指点,只怕永远无法寻得‘帝王谷’的所在。”
展梦白望了“帝王谷主”一眼,道:“朝阳夫人此刻在哪里?”
蓝衫少年道:“夫人将小弟送至‘帝王谷’的入口之处,便飘然去了,但却留下了话,说她自会寻找兄台。”
原来这蓝衫少年入谷时展梦白已走了,“帝王谷主”便将他自捷径中带出寻找,却先遇着了天凡大师。
“帝王谷主”熟悉山径,知道凶险多半出于隐秘之处,是以便一路寻来这里,否则此事又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此刻天凡大师、玉玑真人已将他们门下的弟子解下。
这四人虽已伤重垂危,但精神却极振奋,你一言,我一语,说出了他们遇险、受刑的经过。
“帝王谷主”长叹道:“名门弟子,果然多是忠肝铁胆。”
他转向天凡、玉玑接道:“但两位的高足,俱已伤重,难以跋涉长途,不如先随在下入谷静养。”
天凡大师道:“正要打扰。”
“帝王谷主”目光转向展梦白,道:“小兄弟,你呢?”
展梦白恭声道:“晚辈此刻便要随这位兄弟前去,免得误了与‘蓝大先生’一年之约。”
“帝王谷主”展颜笑道:“你若不去,只怕他自己也要寻来了,只是……你已身受重伤,走得动么?”
展梦白笑道:“区区伤势,算得了什么?”
“帝王谷主”含笑道:“看来你不但胆量如铁,就连身子也像是以纯钢精铁,千锤百炼铸成……”
展梦白正不知该如何谦谢,蓝衫少年已扶起他身子,笑道:“家师等得心焦,晚辈们先告辞一步了。”
天凡大师笑道:“见着令师,莫忘了代老衲等问好。”
蓝衫少年含笑应了,搀扶着展梦白走向曙色。
“帝王谷主”突地笑容一敛,道:“小兄弟……”
展梦白回首道:“前辈还有何吩咐?”
“帝王谷主”叹道:“若是见着了飞雨,你……你……”他虽然大智大慧,但遇着骨肉亲情,仍是言难成句。
展梦白肃然道:“前辈心意,在下已知道,萧姑娘无论是否能练成绝技,在下都不会与她动手。”
“帝王谷主”长长叹息一阵,似乎还要再说什么,但终于只挥了挥手,道:“你去吧,到时莫忘了来看看我。”
直到蓝衫少年已扶着展梦白消失在东方鱼肚白的曙色中,天凡大师等人犹未移开目光,凝注着他走去的方向。
玉玑真人微喟道:“这少年果然是绝世难见的奇男子,难怪连蓝大先生也与他结成了忘年之交。”
天凡大师道:“他已得萧兄的真传,若再加上蓝大先生的熏陶,十年之后,你我怕都不是他的敌手了。”
“帝王谷主”面带欣慰的笑容,道:“只怕还毋庸十年。”
武当门下那蓝衫道人忍不住插口道:“武功不去说它,就凭他那份胆量和勇气,已令弟子五体投地。”
“帝王谷主”缓缓道:“忠肝铁胆,义勇双全,只可惜飞雨……”突又长叹一声,改口道:“回谷去罢。”
于是微风便送去了这些江湖名侠,而迎接了黎明。
在山腰上的一道清澈溪流边,那蓝衫少年正为展梦白洗涤着伤口,包扎着伤口,敷上了“傲仙宫”的灵药。
朝阳之下,展梦白似又容光焕发,含笑道:“兄台不嫌污秽,为小弟包扎,实令小弟感激不尽。”
虽是通常几句感激之言,但在他口中说来,却是那么轻松而自然,正如朝阳一般,令人倍觉亲切。
蓝衫少年微微一笑,道:“小弟名唤杨璇,但兄台日后莫再以兄台相称,直呼贱名便可以了。”
展梦白大笑道:“你口口声声称我为‘兄台’,却不要我称你为‘兄台’,岂非太过自私了些么?”
蓝衫少年杨璇笑道:“兄台果然心直口快,热血过人,小弟常听家师谈起兄台,早已倾慕得很。”
展梦白大笑道:“又是两声兄台。”
两人相对大笑间,展梦白不觉已对这精干的少年后生好感,将方才的惊险危难,全都忘得干干净净。
哪知杨璇突然缓缓敛住了笑声,长叹道:“小弟家世孤苦,自惭形秽,否则……唉,只是高攀不上。”
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言下之意,显然有与展梦白结为兄弟之心,却又仿佛不敢说出口来。
展梦白双眉轩动,大声道:“英雄岂论出身低,你若看得起我,我便看得起你,再说此话,便该罚了。”
杨璇大喜道:“小弟若能与兄台这样的男子结为生死金兰之交,也不枉虚度此一生了。”
展梦白朗声笑道:“有何不可,你我也不必学那般俗套,就在这里撮土为香,拜为兄弟如何?”
杨璇更是喜形于色,道:“兄台贵庚?”
展梦白笑道:“约莫二十左右,我也记不甚清了。”他脱略形迹,不拘小节,从来记不得这些身边琐事。
杨璇道:“小弟却已虚度二十二了……”
展梦白伸手一拍他肩头,大笑道:“你既二十二岁,便是我的大哥,再自称‘小弟’,便该罚了。”
当下两人便在溪旁撮土为香,结拜起来,展梦白孤身飘泊,此刻结了个金兰兄弟,不觉心中大畅。
杨璇目光转动,道:“你我虽不拘俗礼,但既已结拜兄弟,便该换个金兰之帖,不知二弟你意下如何?”
展梦白道:“大哥既要如此,小弟自然从命。”
杨璇含笑自怀中取出一只丝囊,囊中竟有数张纸笺,一截焦炭,他取出纸表微笑道:“就用此物来写如何?”
展梦白大笑道:“想不到大哥身侧竟带着这些东西。”
杨璇道:“我孤身赶路,沿途若见着风物绝佳之处,便忍不住要念几句歪诗,这些就是我路上写诗之物。”
展梦白道:“想不到大哥你还是位雅人。”
于是两人便以炭为笔,在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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