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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双娇-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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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到时候灰头土脸,何不放个交情顺水推舟?是以他说得慷慨,可是无沦如何也不会想到,昔日在金氏山庄探试内力的是麦小云,今天换招的却是麦无名。

“多谢二位。”

麦无名拱一拱双手。

项兆章回了—礼说:“麦少侠言重了。”

卓大川的眼珠装上了弹簧,不住的左右跳动,卓大川的心头悬挂有吊桶,起落的七上八下,因为他摸不透那个姓麦年轻人的心意。

文守宗双拳一抱说:“既然麦少侠说情,我们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他们二人正待回头转身,麦无名又急急的开口说话了。

“二位请暂留贵步……”

文守宗说:“麦少侠有何指教?”

“不敢。”麦无名说:“尚有一事想请教二位。”

“麦少侠但说无妨。”

“听二位昔才话意,‘黑白双娇’也曾经对这两个人施过援手?”麦无名摆手指一指卓大川和吴世武。

“不错。”

“多久的事?”

“二天之前。”

“在什么地方?”

“江宁附近。”

“多谢二位。”

麦无名又拱起了双手。

“麦少侠客气,再见。”

“再见。”

文守宗他们终于走了,卓大川二人不禁暗暗喘了一门大气,不过是行为不端的人,心头就永远难以宁静。

麦无名背起了双手,他分别瞧了瞧卓大川和吴世武好一会,口里才谈淡地说:“你叫卓大川?”

卓大川嗫嚅地说:“是的。”

“他叫吴世武?”

“是的。”

麦无名又停歇下来,他抬头望望蓝天、望望白云,和风悠悠,骄阳普照,是一个可爱的好天气,但这里的气氛却令人沉闷、令人窒息。

“二十年之前,你们二人就已经在太湖一带作案了?”

“是的……但那巳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卓大川怔忡着、惊恐着,他连汗毛都收缩起来了。

“你们几次潜入金氏山庄,真的只是想盗取一些财物盘缠吗?”

卓大川的眼珠又在转动了,心头又在忐忑下,他几经思虑、推敲,还是迟疑的说:“是的……”

“恐怕不是吧?”麦无名有意无意的说:“黄金、白银,应在库房之巾,而你们却侵入对方的‘藏珍楼’。”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卓大川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紧张、这种迫胁的心情,他回目瞟了吴世武一眼,心里一横,顿时毅然的说:“我们实在是很想取回一物。”

“什么东西?”

“翡翠如意以及……”

麦无名听了心头一动,他接口说:“以及座架中那份武功秘藉!”

“是的,那支玉如意本来是我们之物。”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也无底的,人的贪念也是与生俱来的,他们二人已经年逾“知命”,却雄心依旧,仍是千方百计、锲而不舍的想追回那支玉如意,想得到那份武功秘籍。

可是,他们得到了又怎么样呢?加以苦练?埋头苦修?就算苦练有成又能怎么样呢?显赫了几时?炫耀得多久?他怎么会没有想到,人生不满百啊!

“是吗?”麦无名说:“那它怎会在金氏山庄呢?”

“我们失落在……”

麦无名又接上口了:“失落在桑头渚小渔村中?”

他们,卓大川和吴世武,正是二十年前那天夜晚金泉元无意中面对面碰见的那两个人,当年彼此并不相识,而现在,他们虽经常骚扰金氏山庄,金泉元却又未唔他们。

卓大川一听不由疾退几步,两个人四只眼睛紧紧的凝视着麦无名不稍一瞬。狐疑、震惊灌满了他们的心房。

“麦少侠怎会知道?”

麦无名平静的说:“因为我正姓麦。”

卓大川到现在才忆悟到文守宗他们称呼麦少侠,而自己的口中不也是正叫麦少侠吗?

“你……麦小云!”

头脑爆裂下,金星飞舞下,冷汗淋漓了,浑身颤栗了……

“主要的,我乃是太湖渔村麦家的后代。”

麦无名说得艰辛,但也说得舒畅。

卓大川、吴世武双双的跳了起来,他们眼珠暴凸,他们面如死灰,叹气、颓丧、脱力、萎靡,然后无言的闭上了眼睛。

“阎王注定三更死,何能留人到五更?”

脱过了还不致死的关口,却又进入另一个必死的关口!

因果报应,历历不爽。他们二十年前播下的种子,二十午后也应该有所收获了,甜的、苦的?那又当别论!

“以你们的气势、功力,似乎还不敢夜侵桑头渚,而当时的确不止二人,其余的人又是何人?”

“我们乃受寨主所指挥。”

“寨主是谁?”

“洞庭四杰。”

“可就是洞庭四恶?”

卓大川怯怯地说:“是的。”

麦无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徐徐地说:“那你们二人怎么会三番二次的找上金氏山庄?”

“因为当夜又来了另一帮武林豪客,而我们后援不继,撤退时却见了金氏山庄的庄主金泉元。”

沉默了一会,麦无名他又开口了,“事后,你们可知道事主的去向?”

他已经知道另一帮人是“地狱门”,而他父亲也为“地狱门”所救,但是,这二十年来,以对方追寻玉如意积极的情形看来,或许也会再次的盯上父亲。

卓大川摇摇头说:“没有。”

稻浪起伙,柳丝摇曳,河水琅琅,和风习习,哦!这美丽的世界,这美丽的人间……

久久,麦无名并未动手,却反而转过了身子。

“你们去吧!嗣后望能好好的珍惜余生。”

他迈出脚步,走向凉亭,走向凉亭下面的渡船而去。

卓大川二人闻声又睁开了眼睛,他们不由百感交集,倏然,他们老了,真正的老了,雄心顿失,万念俱灰,老眼中淌下了滚烫的热泪。

“麦少侠……”

呜咽,抽噎,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第十九回 逞强逼亲

是哪一家的公子少爷在订亲?王侯公卿的抑或是达官贵人的?

那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聘礼竟有十六箱之多!

那吹吹打打、打扛抬抬的壮汉竟有三十四个之众!

一行人吆吆喝喝、浩浩荡荡的走向目的地而去。

走着、走着,抬着、抬着,他们并不觉得疲倦,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虽不是自己的喜事,为人作嫁,但他们心里还是分享了别人的喜悦。

一程又一程,行行复行行,路途遥远,但目的地总有被他们走到的一刻。

是沈家庄,他们的目的竟然会是沈家庄,怪不得礼聘会有这么丰富、这么繁多、这么考究!

看得到的有四牲、有四品,什么牛羊禽豕、酒面桂麸、绫罗绸缎、糕饼果糖,应有尽有的。

看不到的在箱里、在笼里,内中必定有黄金、白银、珍珠、玛瑙、珊瑚、宝石……

一个精瘦矮小的中年人递上了一份拜帖,那份大红的拜帖下印着“石家庄庄主石镜涛拜”几个字样。

火红拜帖的下面,还欠着一张小的帖子,写的则是“石家庄总管尤建庭。”

哦!石家庄,果然是大户人家,门当户对。

哦!尤建庭,那这个精瘦矮小的汉子就是尤建庭了。

沈家庄的门房怔怔地望了一会,又愣愣地报了进去。

未几,大门启了,一个清瘦颀长的中年人迎了出来。他瞥见大门口满满的停放着一大堆东西,济济的站着一大族人群,不禁皱起了眉头朝“过门”下面的尤建庭说:“阁下就是百家庄的尤总管?”

尤建庭的面孔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这笑容使人看了会浑身发毛,实在还是不笑得好。

“是的,台端是……”

“在下沈逸峰。”

尤建庭马上拱—拱手说:“哦,是沈二爷当面。”

沈逸峰似乎并不太热络,他回了礼,然后淡淡的说:“不敢,尤总管,这是怎么一回事?”

“二爷,能否容我到里面再说?”

沈逸峰略—迟疑:“在下失礼,尤总管请。”

“有厝了。”

沈二爷将尤建庭请进了环廓,门房正准备把大门掩关的时候,尤建庭却又再次开口说话了。

“二爷,这些人夫是否也可以让他们进去歇歇脚?”

“好吧!”

沈逸峰的心中虽然是不太愿意,并且希望尤建庭也能早点走,但在立场上、道义上、礼貌上,他焉能说不好?

尤建庭立时举起手高声嚷叫起来了。

“哦!大家进来呀!歇会腿、喝杯茶,等一下有赏赐呢!”

“啊……”

家丁下人们欢然的应了一声,然后七手八脚的把横箱什么的搬进沈家庄的院子里。

客厅里,沈家的兄弟都在座,他们延入了尤建庭,宾主落了座,上了茶,沈逸峰替彼此引介了一番,沈大爷是一家之主,如今由他接口了。

“尤总管大驾莅临,这是沈家庄的光荣、荣幸,但不知是路过这里?抑或是……”

他迟疑着,征探着不说下去了。

“尤某人今日是奉敝庄石庄主之命,专程前来拜访。”

尤建庭又笑了,他的笑何如哭?叫人难受、使人恶心,典型的谄笑!

沈氏兄弟听了俱是一怔,沈逸尘心头蒙着疑云说:“沈家庄对石家庄是景仰已久,但彼此之间并无交往,尤总管的来意是……”

“不错,以前石沈二庄的确是并无文往,但以后嘛,嘻!彼此可要亲密起来了。”

尤建庭显得有点神秘兮兮地。

沈大爷更觉困惑不解,这何止是沈大爷,沈家的其他三位爷们,心里一样装着闷葫芦。

“这怎么说?”

“因为以后石沈二家就成为亲家了。”

尤建庭咧开了嘴,他两颊原无三两肉,嘴一裂,黄板牙就马上凸了出来,难道他从来不照镜子?马不知脸长!

沈逸尘心头陡地一震,他迫切的说:“什么亲家?”

“当然是儿女亲家喽!”尤建庭洋洋自得地说:“我家公子衷心仰幕着贵庄的二姑娘,尤某人今天是前来说媒,哈!也顺便的下聘。”

“捉鸭子硬上架”,这乃是尤建庭献的计、定的策,首先将“黑白双娇”强请入石家比,然后以雕木成舟的方式去沈家庄下聘礼。

他曾经在石镜涛面前拍着胸脯担保说:“以石家庄的声威,以他本人的口材,能使乾坤颠倒,能让死马回生,何况这是一件体面的事,光荣的事,绝对没有问题!”

沈大爷震惊连连,沈家兄弟个个色变!

“尤总管来说媒是无可厚非,石家庄下聘礼却过于专擅,就算我们兄弟愿意攀这门亲事,但也得要咨商、也得要考虑。”

沈逸尘碍于地主、格于气度,话语仍是说得平和,但不满之情已然溢于言表。

“事情的确是赶快了一点、专擅了一点,不过凭石家的声望、石家的家业,再以我们公子的人品,想沈大爷必然不会拒绝,原谅则个,原谅则个。”

沈逸尘站了起来说:“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因小女游历在外,至今尚未——”

尤建庭当然明了对方的意思,好听一点想送客,难听一点欲逐客,但他却大刺刺的安坐着一动也不动,有恃无恐嘛!

“至于令嫒,哈!她们现今正在石家庄中作客呢!”

果然好灵验的一招,沈逸尘一听又坐了下来,他急切的说:“尤总管是说小女她们已经进了石家庄?”

“是的。”

尤建庭的脸上有得意、有气扬、有矫奢、有倔傲……

沈家老四沈逸裕年纪最轻,火气最大,他呼地一声站了起来,红着睑,嗔着目,正拟有所行动的时候,沈逸尘立即沉声喝叱了。

“四弟,坐下!”

兄友弟恭,这是沈家庄固有的家传、教养,沈逸裕只有含着忿愤,万分不愿意的坐了下去。

尤建庭更见嚣张地说:“我们要不要再谈下去呢?”

语蕴挪揄,话带轻蔑。

“当然。”沈逸尘只有耐下性子,讪讪地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以前。”

知女莫若父。沈逸尘深知他两个女儿必定遭到了困难,不然,石家庄就是用八人大轿也未必抬得动她们,他追下去了。

“是她们自己乐意去的?”

“当然是在我家公子盛情难却之下才被请进去的。”

“石子材他请得动小女她们?”

沈逸尘对他家的武学,女儿的艺业都怀有信心。

“还有‘四大金刚’护着驾。”

事情已经明朗了,大家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老二沈逸川不由忿然地接口了:“这是强梁行径,为人所不齿。石家庄这么做似乎太不爱惜颜面了。”

“这不叫‘强梁’,乃是‘王者’之风,王者凡事自可从权,与颜面并无关系,沈二爷之言倒早说得重了。”

沈逸川轻蔑地哼了一声说:“这焉能称王?上者乃众人共敬共奉,石镜涛能鲜德薄,妄自尊大,只能算寇!”

他与老四沈逸裕,少年心性,倜傥不羁,经常行侠在外,是以看得多、听得多,谈吐应对也自不弱。

“成者为王,英雄论定。现今石家庄兵雄将广,领袖群伦,已经是八方瞩日之处、四海心归之地了。”

尤建庭果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能言善辩,他夸耀、他威吓、他利诱,他还会紧掏人的心里,叩入之讳呢!

“那石家庄这是逞强、*婚!”

尤建庭听了冷冷地说:“沈二侠说得也未免太难听了,石家庄假如要*婚,那我尤某人又何必多跑这一趟?”

“哼!司马昭之心,路人尽知。石家庄这么做只是装装样子,欲盖弥彰罢了!你们先自造成事实,然后再迫人就范,跑不跑这一趟全都—样,多此一举。”

“沈二侠既然这么说,我尤某人也就无话可说了,答不答允,全在你们,在下就此告辞。”

“等一下!”

沈逸川的声音语气已经低沉了下来,已经冷涩了下来。

尤建庭怔了一怔说:“沈三侠尚有何教言?”

“答应了怎么样呢?”

“答应了就请收下聘礼,并祈赐下沈二姑娘的生辰八字。”

尤建庭观颜察色,他的口气立即软了下来,随风驶舵,见机行事,以免对方采取对自己不利的行动。

“不答应又怎么样呢?”沈逸川寒着脸色追下去说:“石家庄是否就会无条件的将人释放回来呢?”

“这……”

尤建庭迟疑下、嘁喘了,他哪里还说得下去?

沈逸裕霍地又站了起来,并且转到客厅大门之旁,双手擦着熊腰说:“尤建庭,那你也别想回去了。”

尤建庭不由脸色剧变,顿时拂袖而起说:“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怎么?你们欲想扣留我这个作伐的、为媒的冰人?真若如此,那沈家庄也太不爱惜颜面了。”

他把刚才所说的话,原封回了过来。

“有何不可呢?这也是王者之风,王者从权,与颜面并无关系,沈氏四雄,武林称道,‘黑白双娇’,宵小丧胆。”

沈逸川礼尚往来,依法炮制的又把话题给顶下回去。

尤建庭失策了,落空了,他原以为仗恃石家庄的声威,再凭自己莲花般的口舌,双管齐下,对方必将俯首允诺,是以他轻车简从,只身来到沈家庄说媒、下聘,谁知……

“你们……”

“我们怎么样?”

沈逸裕昂然的、轻快的走了上去。

“老四,退回去!”

沈逸尘果然是投鼠忌器,毕竟自己的女儿落在人家的手中,尤建庭是什么东西?就算留下十个尤建庭也抵不过自己女儿的安危,是以沉声的喝住了沈逸裕,强自克制着徽荡的心情说:“尤总管,请别见怪,他们是少不更事,我们再来谈淡尚未谈完的下文,你请坐、请坐。”

尤建庭不由暗暗的直捏着冷汗,暗暗的直呼着侥幸,还好,幸亏有人碍于时势而解开了令人心惊的局面,他怕死,他惜命,他又是一个城府深沉的人物,只要不让自己吃苦,不叫自己受难,其他的事全都可以商量,因之,他的气焰也熄了,因之,他态度也改了,顺着阶台缓缓地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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