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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双娇-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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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姑娘美目瞟了麦无名一眼,她竟然蛾眉做蹙、芳心轻动,随即盈盈的检衽下去了。

“多谢公子相救之恩。”

“姑娘言重了。”

中年人也立时踏上二步,—脸感激地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没有什么,大叔客气了。”

“公子为我们父女而惹上了麻烦,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路见不平,谁都会伸手相助的。”

“公子贵姓?”

中年人抬手擦去了嘴边的血迹。

“我姓麦。”

“我叫郭克民,父女二人在此地做点小生意聊以糊口,不想上个月小女得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是以向馆头姓苏的借下了二十两银子,就这样……唉!”

麦无名又掏出了那二锭元宝说:“大叔,你就拿这三十两银子还给他吧,免得日后遭人纠缠不休。”

郭克民神情不由动了一下说:“这怎么可以?我们已经承麦公子旋以援手,银子是万万不能再收。”

“大叔毋庸客气,谁都有急难的时候。何况这三十两也不算是个大数目,我还帮助得起,你就收下吧!”

郭克民摇着右手说:“我不能收,我不能收。”

“那算借的好了,等我下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大叔再还给我好了。”

“借也不行,借也不行……”

他们两人相持不下的时候,姑娘在一旁却擅口轻启了。

“爹,既然麦公子一片诚意,我看你还是收下吧!”

郭克民不由霍然抬起了头,紧紧看了他女儿好—会,才犹豫地说:“能收吗?丫头,我们是……”

姑娘坚定的说:“收下吧!”

郭克民脸色一凝,沉声说:“好,我收下了,多谢麦公子的好意。”他双尹接过了银子,放进了怀中。

“大叔客气了。”

“麦公子真欲在此等上半个时辰吗?”

“是的。”

“那个姓苏的人靠山很硬,我看麦公子还是走吧!”

麦无名笑笑说:“话已出口,怎能无信?”

“既然如此,那请麦公子到小店里面坐坐。”郭克民转朝他的女儿继续说:“文儿,你还不快去准备一些酒菜,爹要和麦公子喝上二杯。”

“是的,爹。”

“呃……”

姑娘转身拟进屋去的时候,麦无名口中却也发出了声音,姑娘身形一顿,不由回过螓首,二只清澈似水的大眼睛注视在对方脸庞上不稍一瞬。

虽然不是回眸—笑百媚生,虽然不是倾国姿容颠众生,但麦无名的玉脸却不禁绯红了起来。

“哦!郭……郭大姐,我不喝酒。”

他挣扎了半天,才挣出一句话来。

“不喝酒也得应应景。”郭克民接着说:“快去!”

姑娘嫣然笑了一笑,一溜烟般的进去了。

四盆热炒,三鲜、醋溜鱼、八宝、全家福,外加一碗浓汤“腌炖鲜”。

色是色,香是香,没入口滋味还不知道,不过,看看主厨“大师傅”,一定错不到哪里去。

“菜”,不赘述了,“汤”,必须要表明一下,腌炖鲜乃是火腿炖鲜肉,外加冬笋和百叶。

既鲜美,又可口,还下饭。

老酒一壶,也经烫过,烫过的老酒更见香醇、更具风味。

郭克民分别斟上了二杯酒,然后举着酒杯说:“麦公子,我敬你。”

麦无名赧然地说:“我真的不会。”

“意思意思。”

能不喝嘛?麦无名至少也得意思意思。

酒过三巡,店门外忽然冲进下一个人来。

“麦大哥,你不能喝酒,这是圈套,这是诡计……”

麦无名定睛一看,她,她乃是万里船帮永闽总舵彩风殿的香主余曼芬!

“哈哈哈……”

笑声后面出现了两个年轻人,他们也是该帮永闽总舵里的人,一个是青龙殿香主江宏茂,一个是白虎殿香主苏怡昌,也即是刚才败着回去獐头鼠日的那个人!

麦无名心头陡地一震,他霍然站了起来,二眼盯着郭克民说:“你……”

“本座执掌万里船帮永闽总舵三堂之下炉主之印。”郭克民继续说:“小女郭筱文,职司朱雀殿香主。”

“出来吧!”江宏茂得意地说:“有时候月会光,有时候星也会亮哩!麦小云,你已经服下了‘化功散’,乖乖出来受缚吧!”

他终于长长吐出了—口怨气,这次事多半也是出于他的怂恿与计划。

麦无名闻言略一运气,血脉畅舒如常,大概是自己饮酒不多,大概是药力尚未化开,他立刻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吞下二颗“凝神丸”。

“凝神儿”乃是“晋陀”精炼的丹药,能凝神聚气,能益元强身,它不—定能解除对方所下的毒药,但却是珍贵异常。

“‘化功散’无药可医,除去了独门解药。”苏怡昌冷冷地说:“你是枉费心机。”

“麦大哥,你真的吃下毒药了吗?”

余曼芬一脸焦急与不安。

麦无名未置是否,他只是微微一笑,说:“余姑娘,谢谢你的好意。”

“出来吧!”

这次又轮到江宏茂的声音在响了。

“化功散”再毒,麦无名对这几个人还不在乎,他脚下动了,但是,踱到门口,立即震惊了,因为大路上站着不少的人!

他们有程计生,有谢贯基,当然没有吕天成,吕天成已经“归了阴”,应该踯蹭在“黄泉”路上了。

程计生和谢贯基二人的中间,尚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这个老者,麦无名虽然不识,可是,看气势,凭衣着,他却想象得出来,那必定就是永闽总舵的舵主余永钦!

麦无名心头感到震惊的并不是这几个人,大路的另一边还有六个人呢!而这六个人其中五个也不在他的心上,只有一个,只有那一个,再配合所有的人手令他感到头痛、感到心震了。

他们是谁?他们究竟是谁?乃是石家庄中的供奉“冰山蛤蟆”龚天佑和石家五蟹!

能不出去?就算是钢刀架在头上也得出去呀!麦无名缓步的走了出去。

“麦小云,山不转路转,我们终于又遇上了。”

龚天佑也缓步踱了过来,他一动,石家五蟹亦步亦趋的紧跟着也在动。

“不错,山不转路转。天下虽大,但谁又敢保证不在另一个地方再次相遇呢!”

“恐怕已经没有再次的机会了。”

“你要报仇?”

“只要你把翡翠玉如意给交出来,我老人家就拍拍屁股走路,倘若他们不放过你,那是你和他们之间的事了。”

龚天佑只是知道翡翠玉如意在一个麦小云的身上,但他如今又弄不清到底是不是就是眼前的这一个,反正是瞎猫碰上死老鼠,遇见的倒霉!

麦无名不屑与他多费唇舌,怎么解释,对方也不会相信,而他现在根本也不想解释,遂平心静气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地?”

“我是‘踏破铁鞋’,四处在找你。”

麦无名心中动了一下说:“那药是你下的了?”

“我只能说药是我带来的。”

“你就出手吧!”

“怎么?你为了一支玉如意,难道连性命也不要了吗?”

“我说没有玉如意,你会相信?”

龚天佑水泡眼顿时一翻,他说:“既然如此,你就认命吧!”

屋内的人全都出来了,他们脸上的神色与表情各不相同,但有一样却是完全相同的,那就是静静的观看着。

龚天佑“钩头”先出,然后伸手就是一掌!

麦无名身形斜飘,举手轻挥,礼尚往来的回上了一式。

探微知渐,举一反三,他心头顿时一宽,豪气也就升上来了,略一回首朝郭克民父女投过了感激的一瞥,难道是二十两纹银买来了他的性命?不,那是他的真诚、他的好心,俗语说:“好心必

有好报。”这就是了。

龚天佑是老姜,龚天佑是狡狐,他满以为对方服下了“化功散”之后,真气阻滞,功力难展,是以矫奢的一不招呼万里船帮牵制,二不支使石家五蟹试探,一下来就自己出手,只须用上三五成功力,麦无名岂有不手到擒来的道理?

麦无名立即踩出了“须弥步”,顿时运上了“菩提掌”,一声长啸,凌空飞起,他要速战速决,一免日长事多,二也是对方过于阴险,遂第一遭首次的发动攻击,身形其快如风,掌力其沉似山,一下子只见模糊的一片!

在场的人,人人震惊,围观的人个个色变,包括了对手“冰山蛤蟆”龚天佑也在其中。

“玉龙飞天!”

不知道是谁脱口喊出了这么一声,不是余曼芬,就是郭筱文,因为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玉龙飞天,飞天玉龙,麦无名一身白衫,果然像是一条圣洁的玉龙!

玉龙下降,驾雾腾云,排山倒海,等到龚天佑惊觉过来的时候,他自卫、他应变,已经迟了,已经慢了。

虽然也勉强的,仓促的扬上了双掌,力不纯,劲不足,一声闷响起处,他跌跌撞撞的倒翻在尘埃上了。

石家五蟹同时地抽出了长剑,同时纵身掠了过来,但那只是虚声恫吓,那只是摆摆架势,他们志在救人。

麦无名仁慈,麦无名谦和,他焉会乘人之危?他焉会置人于死?虽然这危局乃是对方*成的,虽然这死亡乃是对方自找的,不然,石家五蟹护卫得了?援救得了?

龚天佑气喘如牛,龚天佑嘴角流血,他暴睁着无神的眼睛,困惑地说:“你没有喝下‘化功散’?”

麦无名并不正面回答,他淡淡地说:“我也吞下下‘凝神丸’。”

“唉!我们走吧!”

龚天佑垂头丧气,中气不继的说着。

石家五蟹两个分别搀着龚天佑的双臂,三个依旧高指着宝剑在断后,缓缓地倒退而去了。

技击之道,浩瀚似海,高耸若山,万里船帮—概人众今日看到了高山,出现了汪洋,他们个个脸色凝重,心头有惭愧、有恐惧也有不安,尤其是江宏茂和苏怡昌,这两个心术不正的人!

“多谢各位大义。”

麦无名双掌微抱,也转身走了,他这句话是针对着郭克民父女二人所说的,不该嘛?

“麦大哥,以后我们还会再见吗?”

余曼芬还是一个大孩子,她胸无心机,童心尤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矫柔、从不掩饰,也不管别人心里会是怎么个想法,因此有人起了误会。

麦无名停步笑笑说:“余姑娘,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人生聚散,犹如浮萍,风吹水涟,也许彼此又会见面,也许嗣后永远不逢,半看天时,半靠人为,不是么?我们昨天刚刚别过,今天在此地又相见了。不过我心中会记得你这个小妹妹的。”他歇了一下又说:“后会有期。”

他走了,扬长的走了。

“后会有期。”

余曼芬只是怔怔的、怔怔的,声音播在心扉里,声音咽在咽喉中……

余永钦心头感到沉重异常,是他的定力不坚,受到了龚天佑的蛊惑,是他的耳根太软,听信了属下们的意见,幸好对方并未指责、并未追究,他歉疚地望着“麦小云”离去,竟然未曾说上一句话。

麦无名的身形模糊了、看不清了,余曼芬慢慢的挨近了郭筱文的身旁,悄悄地说:“大姐,他的药丸果真有这么灵么?”

郭筱文的螓首却凑得更近,声音也抑得更低。

“我没有将‘化功散’倒放在酒壶中。”

这个好姑娘,好心果真有好报。她以后有一个很好的归宿,夫婿姜致远,是“黄山派”门下的子弟,是麦小云深交的朋友……

万里船帮不全是穷凶极恶之辈,有良知的人也不在少数哩!

“凝立在大江旁,轻轻的叩波涛,浪涛你涌白天边来,可曾有邂逅了他?”

“徘徊在夕阳里,默默的询彩霞,彩霞请为我传心音,说有人等候着他!”

晨羲中,暮色里,身形对对,俪影双双,他们是诗中人?书内仙?比翼鸟?鲽鲽鱼?……

对的,这两个人是诗中人;对的,这两个人是书内仙;不对,这两个人不能称为比翼鸟;不对,这两个人也绝非鲽鲽鱼,她们乃是沈氏姐妹,她们乃是“黑白双娇”!

麦小云、麦无名,这两个姓麦的人—去杳如黄鹤,渺无音汛,因此,这对姐妹经常的问白云、经常的询夕阳、经常的托流水、经常的央晚霞……

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才悉情重,端庄的沈如娴,如今更加的文静了,活泼的沈如婉,如今也变得温婉多了。

“姐,我们再出去走走好吗?”

沈如婉轻轻的问。

“找他们?”

沈如娴淡淡的反问着。

“我未敢否认。”沈如婉继续说:“但也是去散心、邀游、行侠、仗义。我们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吗?”

岑寂了好—会,好一会的气氛,令人沉闷、令人窒息。

“好吧!我们明天一早动身。”

沈如娴终于开口答应了。

一抹笑意浮上了沈如婉的嘴角,一丝喜气跳上了沈如婉的眉梢,多么的艰辛呀!多么的难得呵。这只是现在,从前,银铃总是散发在她的四周,笑语永远悬挂在她的口旁……

俪人行……

“四月四日天气新,江南河畔丽人行,态浓音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头上何所有?翠叶阖微垂鬓唇,背后何所见?珠压腰被隐称身……”

这是诗圣杜甫所作“丽人行”的前—段,为符时间,为合情节,对不起,只有稍许的更动了一些。

黑衣、黑骑、白衫、白马,罗裳飘忽,剑穗飞扬……

她们是谁?种稻谷的稼穑人不会知道!

她们是谁?做买卖的生意人也不会知道。

倘若经常在码头上跑跑的,或者是江湖中混混的,那就必定晓得她们乃是沈家庄中的姐妹花“黑白双娇”!

“黑白双娇”又出现在江湖道上了。

“黑白双娇”果然是娇艳无双,但她们艳如桃李、冷若冰霜,遇见她们的少年郎,可以私底下吞吞口水,也可以让眼睛吃吃冰木莲,看得,碰不得,因为这是有刺的花朵,但是,你也可以暗

地里说:“这葡萄是酸的!”

“黑白双娇”她们艺业高,她们家世隆,她们又嫉恶如仇,假如手底下只是稀松平常,假如声名又叫人难以恭维,那么,识相一点,还是赶紧的避一避、躲—躲,免得祸从天降!

沈如娴姐妹朝北而行,因为麦无名曾经说过要去太湖,而麦小云也说他和麦无名是在太湖之旁桑头渚小渔村那里分手的。

第一个到达的城镇是“武康”。武康是一个大城,大城到底是大城,人们熙来攘往,摩肩接踵,真是热闹万分。

沈如娴姐妹在“陆羽居”茶馆门前落了马,因为茶馆乃是江湖人物进出的地方,也是闲散无聊的人话山话水的场所,是以访人、探事,此地是最好的去处!

陆羽是古人,是一个对茶道相当有研究的古人,对品茗十分有心得的古人,他曾经著有一部茶经!

二朵鲜花进了门,这是—件不常有的事情,因此,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了,老的如此,少的如此。不过泡茶馆的少年人并不太多。

理所当然,她们成为人们闲谈之资料、笑话的泉源。

但星,这二位姑娘身佩宝剑,英气满面.好事者彼此淡话的声音也就压得很低、很低,免得惹恼对方,触怒了对方。

茶房飞快的走了过来,她们叫了一壶香片、二碟花生。

嘴里静静的喝着茗茶,手中静静的剥着花生,耳朵也静静的竖了起来,倾听着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言杂语!

但是,所听到的语声都是模糊不清,叽叽咕咕,偶而或有清晰一些的,那多半也是夸奖她们的、赞美她们的。

沈如婉心中不禁烦躁起来,她不能大口的喝茶,大口喝茶会烫到嘴、呛着喉,只有拿花生出气了,整粒的长生果,连壳带衣加果肉,被她捏成了一片花生饼!

“姐,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点灯笼?敲铜锣?”

“那我们走!”

她们结清账目走了,数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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