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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长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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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底行囊也没有剑

要一个铿锵的梦吧——

趁月色,我传下了悲戚的“将军令”

自琴弦……(注:郑愁予原诗)

这歌声悲壮中带闲慢,歌词自然中带沉雄,唱完之后,又是阵稀落的掌声,月色下,出了三个锦衣公子。

三个佩剑的公子。

萧夫人瞳孔收缩,道,“剑魔传人?”

剑魔孔扬秦座下有二大剑手,这三人身上佩的剑,一是古剑,一是名剑,另一是宝剑。

曼唱的公子向萧夫人一揖道:“在下向萧夫人借一样东西。”

萧夫人道:“什么东西?”

曼唱的公子道:“一个人。”

萧夫人道:“什么人?”

曼唱的公子一指振眉阁,萧夫人摇摇头。

曼唱的公子叹了一声,莫可奈何地跟两个同伴摊摊手,两个同伴一个耸耸肩,一个则挥挥衣袖。

曼唱的公子叹道:“那在下只好……”缓缓拔出了剑。剑在月色下一片肃杀。

剑一在手,院子里立刻充满了杀气!

这曼唱的公子庸洒的神采突然成了肃杀!

剑是利剑,是峨嵋至尊,宝剑:“屠刀”。

“屠刀剑”一现,萧秋水立即挡在他母亲身前。

他手上也有剑。一柄刚才自地上捡来的剑——他原来的剑在战铁腕神魔一役中己毁碎。

曼唱的公子斜走两步,萧秋水也斜挪两步。

曼唱的公子看着萧秋水。

萧秋水也看着曼唱的公子。

两人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但两人的杀气,都在一触间全盘地发出去!

无坚不摧,势不可当!

扬袖的公子却向萧夫人深长一揖道:“萧夫人,想二十年前,孙女侠的‘十字慧剑’已闻名天下,十九年前歼灭‘长鲨帮’,十八年前搏杀‘鳄鱼神剑’殷气短,十七年前挫‘长沙九子’,早已名动天下。”

萧夫人见他如此有礼,而且一一道出自己当年战功。不禁心中有好感,虽暗自警惕,但还是让他说下去。

扬袖的公子道:“可笑那时……那时在下还在襁褓之中。”郝然笑了笑,萧夫人道:

“这点不必挂齿,长江后浪推前浪,痴长些年岁,武功修养不一定都高。”

扬袖的公子接道:“可是在下比起孙女侠,实是未辈,孙女侠的‘十字慧剑’在下虽也想见识,但深知武功造诣相距太远,实在不敢螳臂挡车,只是……”

扬袖的公子犹疑了一厂,终于道:“唉,只是,只是受家师所命,前来讨一人同去……

在下知孙女侠绝不首肯,而在下又绝非敌手,真是好生为难。”

扬袖的公子又说,“事到如今,说什么也难违家师之命,但又自度非孙女侠之敌,在下只有尽力,向女侠讨教,请前辈指点便是。”

萧夫人心中暗笑:说来说去,是怕自己败了,我会伤你。当下道:“那咱们点到为止好了。”

扬袖的公子又长揖道,“在下情非得已,万请女侠见谅,并祈手下留情。”

萧夫人淡淡地道:“你为师父做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亮剑吧,我绝不伤你就是。”

扬袖的公子深深地鞠躬,行礼,月色下缓缓地拔出了佩剑。

剑作尤吟,月色下一片清亮。

萧夫人动容道:“名剑‘长啸’?”

扬袖的公子恭敬地道:“正是。萧夫人赐教。”随后剑举过顶,背躬而下,剑尖点地,正是一招“有凤来仪”。

萧夫人一见,知道对方是行晚辈之礼,当下心中也不与为难,剑交左手,轻声道:“不必多礼,你进招吧。”

扬袖的公子拘谨地道:“是。”

一挽剑花,似欲刺出,突然,左手一扬,一道刀光,闪电般劈出,越过七尺距离,打向萧夫人胸膛!

这道刀光快、急、准,而且令人全无防备!

萧夫人毕竟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孙慧珊,及时一侧!

“噗”!刀入右肩,入肉七分。

萧夫人退后三步,再退后三步,月色下,容色一片惨白!

就在这时,萧秋水一分心,曼唱的公子已出剑!

剑至中途,忽然一顿,刀光一闪,又是一刀射来!

只是萧秋水已有防备,横剑一格,“叮”地一声,剑折为二,刀飞不见!

这是什么刀,竟有如许魔力?

刹那问伤了萧夫人的臂、还断了萧秋水的剑?

萧秋水立即护在萧夫人身前。

他手上已没有剑,只好握紧拳头,瞪着前面三人。

萧夫人嘶声道:“你们——你们不是剑魔传人!”

那三人一齐大笑,一齐曼吟:

“天狼噬月,半刀绝命;

红灯鬼影,一刀断魂!”

曼唱的公子道,“我叫沙云,你当然听过‘飞刀神魔’沙千灯,他们就是我们的师父。”

扬袖的公子道:“我叫沙电,出手快如闪电,我们佩剑,是要你们注意剑,以为我们是孔扬秦传人,但出的是刀,我的飞刀像不像闪电?”

耸肩的公子道:“我叫沙雷,我还没有出手,我出手怎样,待会儿你们自然知道;还有一位沙风,他是大师兄,他来去如风,只伯早已……”

——沙家传人,共有四人,而今沙风不在,难道已进了振眉阁?

——老夫人不识武功,只伯……!

萧秋水脸色也变了。

——庄外大敌来犯,看来爹那儿腾不出人手回来。

——这儿方一交手,母亲已受重伤,自己又失断剑,如何是这三人敌手。

萧夫人忽然做了一件事,她返身,掠出,到了振眉阁门前,一脚踢开了振眉阁的门!

门哗然而开,灯火明灭,里面没有人!

——人去了哪里,难道,难道已遭了沙风的毒手?

当萧夫人离开饭桌时,“权力帮”的人发动了第一次攻击,浣花派也展开了第一次保卫战。

第一次攻来了十一名“权力帮”的人,他们越过正道,翻入墙内,潜到正堂,忽然遇上了七名龙组的高手。

龙组是负责搏杀的,他们的武功在浣花剑派于弟中要算最高。

但是七名龙组的剑手都殉职了。

“权力帮”的人也不好过,只逃生了一个。

这一名帮徒,翻墙,飞奔,消失在“剑庐”门前的树林子里。

然后“权力帮”又来了十六个人,为首一名正是那逃口去的帮徒。

他们翻墙而入,穿过弄堂,走入大厅,再分批转入内厅,抵达七曲廊时,十六名龙组的剑手才截住他们,搏杀了起来。

这第二批的“权力帮”众,看来武功的确比第一帮高明得多,搏杀了半点钟,两方都死了人。

龙组退回来的有三个,“权力帮”退走的有五人。

这五人退回树林里去。

树林子里没有声。

黑暗一片。

唐大、萧西楼、朱侠武就在“听雨楼”上,静观这一切,然足唐大同了一句:

“萧大侠,院子里,院子外,至少还有七八十名高手潜伏,为何他们不参战?”

萧西楼道:“没有我的命令,他们绝不参战。”

唐大等他说下去。

晚风很劲,萧西楼眉须飘飞:“加上廊上、廊下、池边、池里、阁外、阁旁、轩中、轩上、室侧、室下,其实一共还有一百四十六人,唐大侠没有看见罢了。”

唐大叹道:“好严密的萧府,敢问用意?”

萧西楼道:“‘权力帮’第一批旨在试探,看见我们人手亦不多,所以有些不相信;于是派出第二批,我们的人手还是不足,只怕会相信了。他们真正的实力未出,我们的兵力又怎能显示出来?”

唐大尚未答话,忽然杀气冲天!

六十二名“权力帮”徒,踢翻了大门,了无所惧,长驱直入!

然而在黑暗里,左右两侧,各有二十四名“权力帮”徒静悄悄潜了进庄。

这左右共四十八名帮徒;一看身手,便知才是武功最高的一组。

这两批人在大厅与十余名龙组杀手对峙起来,龙组杀手当然不敌,败退,到了内院,又支援了十余名龙组剑手,未几,又死伤过半,退入长江剑室!

“权力帮”徒乘胜追击,杀入长江剑室!

就在此时,局势忽然大变!

龙组剑手,本只剩下七八名,忽然间,增至五十余名,而且在壁中、灶下、屋上、室外,涌现了百余名剑手。

鹰组、大组、虎组,俱加入战团。

“权力帮”,因胜而得意忘形,深入腹地,变成了困兽之斗!

一个年轻的、精悍的、锐利的剑手走上“厅雨楼”来。

年轻是他的年纪,精悍是他的身段,锐利是他的眼神,萧西楼只跟他讲了一句话:“一个活的也不准留。”那青年人立即去了。

然后喊杀声喧天而起,唐大问:“他是谁?”

萧西楼抚须道:“龙组组长,张长弓”

唐大只说了一句:“好。”

喊杀声终于停了。

那青年又出现在楼上,只说了一句话,一句长话:“来人一百二十,没有活一个回去;龙组折损二十三人、鹰组十九人、犬组六人虎组四人。”

萧西楼点点头道:“好。”

张长弓立时又去了,笔直消失在黑暗中。

唐大叹道:“人说蜀中唐门龙潭虎穴,其实浣花萧家,才是铁壁铜墙。”

就在这时,外面的黑暗中走出了两个人。

萧西楼脸色立时绷紧,道:“正点子来了。”

来的只有两人。

一老一少,老的在前,少的在后。

老的黝黑,少的苍白,两人走路的姿态却是一模一样的:笔挺、僵硬、冷毒如僵尸。

朱侠武开口说话了,第一次开口说话,说话只有一句:“华孤坟!”

“百毒神魔”华孤玫!

后面跟的少年无疑就是华孤坟的嫡传弟子南宫松篁。

南宫世家本是武林名家,但最不肖的子弟就是投靠“权力帮”的南宫松篁。

华孤坟与南宫松重慢慢走着,到了萧家大门,停了下来,再也不动了,一白一黑两人犹如僵尸一般,在夜风中衣袂飘飞,好似鬼魅一样。

然后有四个人同时出现,出现的同时出手,出手得同时迅速,迅速一如甫出剑剑已至!

龙组训练有素的剑手。

眼看剑要刺中这老少两人。可是四名剑手忽然无缘无故地仰天倒下去。

一倒下去,再也起不来。

然而那一老一少仍然动也不动。

风很大,但依然繁星满天,明月如皓。

萧西楼身形一动,唐大却道:“让我来。”

萧西楼摇摇头,笑道:“这不是待客之道。”

唐大笑道:“我不是客。”

——他们两人中,只有一人能下去。

——权力帮既然来的是两人,下去接战的也只能是两人。

——武林中有武林中的帮规,江湖上有江湖上的家法,对方既来了两个主将挑战,萧家自然也要派两名高手,这种接战的方法,从楚汉相争,早已因袭相传。

朱侠武忽道:“唐大去。他懂用毒。”

唐大笑笑:“而且这里,还要你主持。”

——蛇无头不行,萧家不能群龙元首。

——但在这一句中,可以见出纵横武林的唐大,居然不肯定这一役的生死胜败。

——任谁与“百毒神魔”交手,都难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唐大笑向左丘超然与邓玉函道:“他带来了一个弟子,你们谁愿意跟我去?”

左丘超然道:“我去。”

“挣”地一声,左丘超然的咽喉立刻被一剑抵住。

出剑的人是邓玉函,邓玉函冷冷地道:

“我比你狠,我去。”

——对付“百毒神魔”的后人。一定要心狠手辣的人才可以。

——何况邓玉函的南海剑法又是有名的快剑。

唐大道:“邓玉函你去。左丘,你用的是擒拿手,华孤坟的人是擒沾不得的。”

——谁沾上华孤坟,只有死路一条。

唐大、邓玉函慢慢走了下来,门虽已被捣烂,但门环在,唐大还是伸手开了门,踱出石阶看见华孤坟、南官松篁,在他们五尺之遥停了下来,邓玉函就站在他身后。

唐大笑道,“你好。”

老人一直皱着眉,忽然展眉道:“你来了。”

唐大道:“是我来了。”

老人道:“四川唐家可以不可以不管此事?”

唐大笑道:“不可以。”

老人道:“听说你也会用毒;?”

唐大道:“会用暗器的人很少不会用毒的。”

老人做然道,“那你就死吧。”

忽然一躬身,邓玉函知道老人就要施毒,但不知如何躲避是好只见唐大也双手插入锣囊中,神色也十分紧张!

唐大忽然双手自囊中抽出!

抽出的双手依然没有暗器,因为暗器已打了出去!

只听一声惨叫,不是发自老人,而是发自少年!

那少年摇摇欲坠,老人一见,立刻脸色发白。

少年原来一直站在老人身后,只见他一步一步走前来,走了三步,停止不动,挣扎道:

“你……你……你怎知道我才是……才是华孤坟。”

唐大没有动,神色不变:“因为我也是用毒行家,一眼看出这老人侵淫在毒物中。不及五年,而华孤坟十年前已毒名扬天下。,”

唐大向老人望了一眼,又向少年道:“所以你才是华孤坟,他是你徒弟,南宫松篁,你想借他来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趁机下毒,我装作中计,才一击而搏杀你——!”

少年狂吼一,声,挣扎行前,唐大依然个动,华孤坟行了两步,萎然扑地而倒,只见他白衣的背上,有七支弧形的钢镶,衣上有七滩血红。

邓玉函心中惊骇无已,唐大与华孤坟是面对面站着,居然谁也看不清楚他出手,而且一出手暗器竟绕过去打在对方背上!

只听老人颤声道,“这是……这是‘千回荡气、万回肠’七子钢镖?!”

唐大笑道:“正是蜀中唐家、‘七子神镖’!”

临空双手一抓,七枚钢镖竟自华孤坟背肉破飞而出,回到唐大手里,唐大把它放回镖囊。

南宫松篁瞪住了眼,说不出话来,唐大笑道:“你要挑我,还是挑这位海南剑派的英杰,或者把你师父的尸体运回去?

南宫松篁忽然目光闪了闪,冷笑道:“至于你,我不必挑了。”

唐大大笑道:“好——”突然语音一歇,一脸惊怖,看自己的双手,竟已变成紫色,骇然嘶声道:“尸毒!”

南宫松篁哈哈笑道,“家师殁前,已把毒布在你的钢镖上,你收回飞镖,便等于沾了毒……”

唐大一狂吼,反手打掉自己腰间的镖囊,忽然天旋地转,服前一黑,便已扑倒在地,不省人事。

风越来越急,树越摇越厉害。

南宫松篁慢慢把视线自扑倒的唐大收起,投注在邓玉函身上来。

邓玉函只觉一阵森冷,缓缓拔出了剑,缓缓地刺出去。

海南剑派本来讲求快、急、诡、秘、奇五大要诀的,但邓玉函这一剑却刺的十分缓慢。

十分十分地缓慢。

也因为缓慢,才无暇可袭,无处可躲。

南宫松篁的脸色变了,他想避,但剑尖如毒蛇,只要他一动,便会钉他咽喉;他想退,但剑如长弓,他一动便把他射穿窟窿!

所以他只有一拼,以毒还剑!

剑离南宫松篁胸膛前不及一尺,然而邓玉函却不敢贸然刺出去。

刺出去之后,他躲不躲得开甫宫松篁的毒?

南宫松篁的眼珠闪着狡黠的光芒:“你知道我是华孤坟的弟子。”

然后又加强了一句:“唯一的嫡传弟子。”

邓玉函仍聚神于剑上,没有答腔。

南宫松篁的姿势依然没有改变,笑道:“家师的用毒本事你是看见的;唐先生的暗器一沾他身子,便变成毒物,毒倒了唐先生。”说着眼光望向地上的唐大,“唐先生中毒,而你却和我在这里耗着。”

邓玉函仍然目凝于剑,南宫松篁额上隐然有汗:

“家师已死,我却无意把他抬回去,天生人、地葬人,那是最适切不过的归宿了。”

然后又紧盯着邓王函的剑道:

“你一剑刺出,未必躲得过我的毒,我也未必躲得过你的剑。”

随后又吞了口沫液,道:“而我只想一个人走回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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