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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胆丹心-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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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来往,能在我们船上也盖上记号吗?”
天雄冷笑一声道:“照这样一说,那曹寅吩咐你们在路上有意延宕,已是实在,平常赶路只有破站兼行,哪有嘱咐延缓之理,他既这等嘱咐,其用心已可想见,这押运贡品妆奁本是他的事,我们却犯不着再跟着一路走咧,从现在起,那几条船是你们的事,这一切经过,那我只有回京之后,再为据实禀明雍王爷,任凭王爷如何处置了。”
那曹连升又叩头道:“马老爷,敝上虽然有命奴才们路上不必赶得太急,免生意外的话,实在决不曾命这些贼人前来寻事,您要这么一来不但坑了奴才和这位万老爷,也冤屈了敝上咧,奴才死不足惜,这贡品妆奁却千万出不得事,还求明察才好。”
那万家驹也一再哀求着,曾静冷眼旁观半晌忙道:“既他二人如此说法,也许此事全由李元豹那厮弄鬼,却与曹大人无关,且命他二人退出去,我们再为商酌便了。”
接着又向二人喝道:“你两个既与来的贼人并无往来,这今后一切便须更加小心,说不定今夜就要出事,却大意不得咧。”
曹连升又连连叩头称谢,万家驹也请安答应几个是,方才退了出去。
了因大师等二人下船去远,方道:“方才据我察言观色,这曹寅虽然曾命这奴才沿途逗留延宕行程,也许与这秦岭五毒无关,不过闻道玄那老贼虽已受伤逃走,同来决非一人,不但难免在水中弄鬼,便那硫磺火弹一经打中船上,也非着火不可,此事又诚如方才曾老弟之言,我们此刻决放手不得,还须从长计议才好。”
鱼老笑道:“这水底的事,我这条船,下面全有铁皮毛竹护着,寻常斧凿决无妨碍,其余各船虽然可虑,但我与翠儿和小妾七姑均不难下水守护,不过他如用那硫磺弹,却着实可虑,老和尚有什么好方法吗?”
了因大师忙也笑道:“如果你一家能把水中防守好了,这岸上的事,便由我与马贤侄来抵挡也未为不可,不过这里前后全有客船,五条船又不在一处,真要动起手来却难兼顾,还须另外做一布置才好。”
曾静从窗口向北一指道:“方才我已将这里的地势稍加审度,如在此地动手委实不便,也难照顾,那北边不远,便有一座沙洲,看去不过五六丈长,二三丈宽,离岸却有十余丈,又四面空阔,如果将船全移过去泊在那里.这岸上固然先可放心,便他从水底来也老远便可看出动静,岂不大妙。”
鱼老一看,点头道:“那里地势果然绝好,不但离岸稍远,免却许多暗算,也看得极远,更可避风,只须有一二人了望,便看见贼人再下水也还来得及。”
众人看时,果然不错,忙又和曹万两人说了,把几条大船全泊了过去,一字排开全靠在沙洲里岸,那万家驹又调了两名兵丁分别站在洲上守望。等一切部署好了,天色已晚,天气恰好在九月中旬以后,晚饭用罢,月色才下来,鱼老、七姑、翠娘全换上了水靠,各带兵刃暗器,天雄和了因大师也略微束扎好了,准备一有动静即便动手。那曹连升和万家驹两人连自己船上也不敢住,全挨在鱼老这条船上,万家驹到底是个军官,居然也按刀以待,曹连升却心惊胆颤恨不得藏在人丛中才好,到了午夜以后,众人方在舱里听着动静,那在外面了望的正是天雄和翠娘,两人悄立船头,正在向远处看着,只见风暴已住,半圭残月,斜挂天空,湖水一平如镜,却没有什么动静,翠娘不由唾了一口道:“好没来由,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却在这风露之中站着,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咧?”
天雄正说:“看这样子,那老贼道也许伤重身死湖中,今夜未必便再有人来咧。”
忽见对面岸上,倏然来了两条黑影,由南向北,一前一后,似在湖边窥察,但因相隔过远,却看不出什么人来,连忙又向翠娘道:“世妹,你看,那边岸上,来了二人,也许就是贼人羽党咧。”
翠娘也仔细一看,果见两条黑影,正在对岸向这边看着,忙和天雄一打手势,将身子向桅杆下面一贴,再看那两人时,也似在指手画脚说什么,半晌方又折回南边去,翠娘不由笑道:“这两个笨贼,连这点水面也过不来,也要现眼,这一去,一定还要回来,我们且不必惊动舱中诸位,先看个笑话如何?”
说着忽见那在沙洲上守望的两兵丁,慌张走来道:“马老爷,那边有动静咧。”
翠娘忙道:“你们慌什么?我早看见那对岸有两个人来过咧。”
两兵不由一怔道:“小人不是说的对岸,只那边湖面上有两只小船来咧。”
翠娘闻言,更不怠慢,一伸纤手,攀定桅杆,一下便直攀了上去,直到桅顶,再向湖上一看,果见有两只小船也由南向北,向沙洲这面飞棹而来,相距还只有一箭之远,忙从桅杆上面又滑了下来道:“想不到这些淫贼竟有这许多人,便一船一人,连岸上的和那老贼道算上已有五人咧,难道秦岭五毒已经倾巢而来不成。”
说着,舱中诸人也自惊觉,一齐走了出来,一问情形,鱼老哈哈大笑道:“我真不想今夜竟有这场热闹,如今这些贼奴既分两批来,我们不妨也分开应付,我和小女去对付那水上来的贼船,便烦老和尚和马贤侄守船如何?”
了因大师道:“那两只贼船如来也必须从沙洲登岸,等他上来,我也可以应付,倒是这几条船须防他在水底闹鬼,如今我们正该把人换上一下,这船上由你父女和夫人对付,那沙洲上由我和马施主去,这样才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要不然,我和这位马施主却不会水,那便难说咧。”
鱼老点头答应,便仍留在船上,注意对岸和水中动静,天雄和了因大师二人一跃上了沙洲,先在月光下,手搭凉篷一看,只见那两条小船,已离沙洲不远,了因大师连忙悄声道:
“我们先别惊动他,容他上岸看清面目再行动手。”
天雄把头一点,忙就一株小树之下藏好身子,了因大师也伏向地上,定睛看着那两条船,一转眼,两船已经靠岸,原来却是两只极小瓜皮艇,每船只可容得一人,第一船上来的是一个彪形大汉,一身短衣束扎,两只手各提着一条虬龙棒,一上岸便向沙洲这边飞纵而来,一晃便离伏处不远,月光下再一细看,却是那在金山寺化装逃走的傅天龙,了因大师不由大怒,暗想这莽汉怎也反复无常,又和秦岭群贼合起伙来,连忙一跃而起,大喝道:“傅天龙,老衲前番念你一时受人愚弄,所以另眼看待,为何却又甘心作贼起来?”
那傅天龙正提棒向前飞纵着,闻言不由一怔,再把了因大师上下一看,不由提棒拜伏在地,叫声啊呀,接着道:“老和尚,你到底给我赶上了,你还不快看那船去,那些鸟贼要放火咧。”
了因大师不禁摸不着头脑,那后面船上的人,也挺着两把戒刀纵了过来叩拜在地道:
“原来恩师已有准备,却真教徒儿和这位傅大哥急煞咧。”
再看时,却是爱徒静修,忙又大惊道:“你两个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却又趁这个时候赶来,是寺中出了事吗?”静修拜着又道:“寺中倒没有什么事,我是被这位傅大哥逼着来的。不过此时无暇细谈,还是先顾那几只船要紧,一迟也许来不及咧。”
了因大师连忙道:“你二人且全起来,船就在这沙洲里面,现有鱼老将军一家防守,谅无大碍。”
天雄闻言也从小树下赶来道:“原来却是你二人,倒害得我们平白忙了半会。”
接着又笑道:“你们是说那秦岭来的几个老贼打算动我们吗?那闻道玄白天里已被那鱼世妹打发回去了,适才那边岸上又来了两个,我们也全看见,现在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如果再不识相,那便来的人,一个也不用回去咧。”
静修忙道:“闻道玄受了一燕尾梭,我也知道,后来的那两个全不算正经主儿,只是还有一两个厉害人物还没有出场咧。
而且他们现在预备的就是水火夹攻,就不能伤人也必将贡品和那付妆奁毁去,让马爷交不了差,连那曹寅也一齐坑个大的,依我计算此刻他们的人也许已经到了,所以才特地和这位傅大哥一齐赶来,这事万迟不得,既然船在这沙洲里面,还宜速去,他们在岸上已经备下好多特制火器,还有那硫磺火弹,只容他火弹能够得着船,就是不了之局,还不快去。”
傅天龙也道:“我听得逼真,那群贼五人真打算把你们连人带船全烧了咧。”
了因大师闻言,更不怠慢,忙又掉转头,下了沙洲,对各人匆匆一说,鱼老道:“既如此说,那我们就非先守牢对岸不可,如果容他先把对岸占了,一火弹打过来,那便糟咧。”
翠娘忙道:“既如此说,那我们不如先把船再移向沙洲外面,那就要好多了。”
说犹未完,只见那对岸远处,黑影连闪,似已有人赶来,了因大师说声“不好”,忙将真气一提,就船头上,窜起二丈来高,两手一抖僧袍大袖,平掠出去二三丈远,便似大鸟凌空一般,接着头下足上,两只手就着大袖张风之力,猛向后一分,又过去二丈来远,已到沙洲与河岸之间,再就下落之势,斜飞出去丈余,右足一落,僧鞋在水面上一点,略一借劲,人又翻了起来,猛来蜻蜒点水之法,连纵几纵已到对岸,略微舒了一口气,再看时,翠娘已挟了一把弹弓,踏波过来,天雄鱼老正在船头指挥移船,那傅天龙,却提了双棒,也从水中泅了过来,这里三人才到岸上,忽见南边沿岸,已有五六条黑影,在月光下,飞驰而来,了因大师连忙迎了上去,大喝道:“无耻泼贼,竟敢暗中计算,老衲在此已经等候多时咧。”
说犹未完,只听吧、吧连响,那来人之中,一连打来两粒弹子,翠娘忙将弹弓一起,也打出两粒连珠弹,却好和来的两弹碰个正着,才一接触,又听爆声连响,立刻现出海碗口大两粒火球,落在地上,那一片衰草,随即烧着,并有两团栲栳大小黄烟飞起,翠娘、了因大师连忙掏出两个布卷将鼻子堵上,翠娘一面向傅天龙递过两个布卷道:“这是匪人的五毒硫磺弹,你还不快将鼻子塞好,只一闻着,便要昏倒咧。”
傅天龙人虽憨直,却也久经大敌,便接过,也将鼻子堵好,一摆双棒赶上前去大喝道:
“哪里来的鸟人,却对你水龙神傅爷爷弄这下流暗器,还不赶快前来受死。”
忽听对方当头一人阴恻恻一声冷笑道:“来的是了因大师吗?我久已闻得江南各位大侠全是了不起人物,想不到却在这里遇上,我秦岭子弟,迭次均蒙你武当少林两家赐教,今日你我既然遇上,索性旁人全不必动手,便由我这老婆婆和你一分胜负,你看怎样?”
了因大师在月光下一看,只见说话的却是一个黑衣妇人,虽然白发盈颠,脸色看去却不过四十来岁光景,似乎徐娘老去风韵犹存,不由吃了一惊,暗想闻得那孟三婆婆已在七十以上,为何除一头白发而外,却还显得这等年轻,连忙大喝道:“你既说这话,想系秦岭来的孟三婆婆了,闻得尔等自立宗派,专仗下流暗器取胜,所有门下更是无恶不作,老衲本来久经打算寻你,为江湖除去一害群之马,今天既然遇上,想你也恶贯满盈合当遭报咧。”
那老妇人又冷笑一声道:“了因贼秃,你休把话说得太满,须知你我既然见面,自当一分胜负,却不必先说大话来吓人咧。”
接着,呛啷一声,掣出背上一口雁翎刀大喝道:“难怪近来武当少林门下仗势欺人,原来你这老贼秃也是这样妄自尊大,一味卖狂,今夜便要让你尝尝我这下流暗器的滋味咧。”
说着,一抱那刀,向身后各人道:“你们应该干什么的,还是干什么,这老贼秃算交给我咧。”
说罢,便待动手,那身后一共四人,一声暴雷也似的答应,早各取弹弓在手,扣上火弹,看着沙洲前面正在移动的船,也待打去,了因大师未及答话,猛听得傅天龙大吼一声一抡双棒喝道:“原来你这浪婆子,便是那鸟孟三婆婆,凭你也配和了因大师动手。”
说着,一个窜步,右手的棒,已向孟三婆婆当头盖下。
那鱼翠娘也将弹弓向臂上一套,一挺那口盘龙剑,娇叱一声道:“无知泼贼,敢仗火弹害人。”
一声喝罢,便见白光倏起闪电一般,直向四人卷去,那站得较前一人,弹弓方才引满,剑光已到眼前,连闪避也来不及,只叫得一声哎呀,便被劈去半个脑袋,撒手扔弓倒了下去,其余各人全惊得呆了,孟三婆婆一见,不由心头火起,同时,那傅天龙一棒也到,连忙用刀向上一架大喝道:“好丫头,胆敢出手伤人,你等着我的。”
正喝着,那傅天龙左手的棒,又当胸点来,只得先闪身接招,翠娘得理不让人一扭娇躯,一剑又向另一贼人劈去,那人却知道厉害,一闪身,避开宝剑,吧的一声,一粒火弹直向船上打去,却不料那弹才离弦,便被了因大师掌风打落湖中。其余二人,一见势头不好,各将弦弓挂向肩上,掣出兵刃待将翠娘围上,这时候孟三婆婆闪开傅天龙两棒之后,也缓过气来,动手还招。那傅天龙虽然是个莽夫,但从小便在少林门下,两条虬龙棒也确有功夫,这一和孟三婆婆交上手,虽难取胜,但因他不管好歹,一味以全力相拼,不由也将孟三婆婆敌住。那翠娘所遇那贼伙,却更游刃有余,了因大师转闲着,拄着那柄方便铲,在一旁观战。这里河下鱼老天雄等人正在移船之际,那个七姑为人原本极其心细,看到水面远远的起了两道水纹。
忙道:“老将军快留神,水中有鬼。”
鱼老定睛一看,不由哈哈大笑道:“好小子,竟敢跟我来这一手,我如不将你擒了上来,也不算是威震南海的鱼壳。”
说着一整那身鱼皮水靠,抽出一对分水娥眉刺,从船头上穿波而下,最妙的是那么大一个活人,跳下水去,简直一点声息俱无,等到水中,再顺着方向一看,只见一条黑影便似大鱼一般,直穿过来,相隔也不过丈余,忙身子一挫,贴向湖底,容他穿过颈去,再向上一冒,反跟在后面,看着来人动静。大凡人在水中,视力决不能及远,便平日训练有素,也不过数尺,在日光之下一丈开外,清水还可略见黑影,如果水浊,再在阴暗之处,更不易看见。那鱼老水性是从海洋中历练出来的,脸上又有一层鱼皮面具,用两块玻璃护着双目,所以要比别人看得较远,一看那人竟奔自己船底而来,不由心中暗笑,凭你这笨贼如果到那几只官船下面弄鬼,也许可以成功,我这条船,你便是水上积贼也是枉然。正想着,猛听后面水势又在晃动,料定来贼决不止一人,忙用双手一分,身子向下向前斜窜出去数尺,仍旧贴在湖底,再掉头一看,果然又来了二人,直向泊船处游了过去,心想官船全已移过沙洲,便让你们这几个混小子扑个空也好,便仍旧注意先来的人,就这一瞬之间,只见那人已经到了自己船底下,一手握着一柄铁凿,一手用一个铁锤,正向船底凿着,一连敲打了两下,猛听丁七姑在船上娇叱道:“大胆贼子,瞎了你的狗眼咧,我们这条船也是你可以凿通的吗?”
那贼人毫不理会,通,通,一连又是两下,似乎发现那船底不是寻常杉木所造,一时不易凿通,手在船底上一按,又退了出来,一个身子正好滑向鱼老前面,相隔还不到尺许,那鱼老忙将右手的娥眉刺向胁下皮带上一插,趁势在他腰间一点,接着单臂一沉,托着来人向水面一冒,大喝道:“七姑快接人,水底一共来了三个,已经拿住一个咧。”
一声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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