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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令-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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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在软轿中的柳仙子忽然目光一凝,冷冷笑道:“天蓝八剑,这小子难道会是唐天纵的儿子?”接着低哼一声道:“春花,不用和他恋战。”左首青衣使女正在节节后退之际,顿时身形一停,挥手一剑陡然横劈面出。这一剑是硬砸的招法,但听“铛”的一声金铁交鸣,两人同时感到虎口剧震,各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后退,唐文卿顿时感到不对,自己执剑右手,在这一瞬间,竟然沉重得再也举不起来!心头蓦然一惊,左手一扬,要待打出“紫蜂针”,但左手也已沉重得抬不起来,掌心空自握着两只精巧紫蜂,自然也打不出去。

唐文卿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双目怒芒飞时,盯注着左首育衣使女,吨道:“你……”左首青衣使女已经一下掠到她面前,笑道:“你虽是四川唐门子弟,但莫要忘了我是九仙阳柳仙子的门下。”话声一落,突然骈指如戮,点了唐文卿胸前两处穴道。

没错,四川唐门,以毒药暗器驰誉江湖。不但唐门毒药,天下无人能解,就是唐门制作的暗器,精巧细密,天下无人能及,也无人能破。但三十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神秘女子,双手同时能发十几种暗器,不知有多少高手,栽在她暗器之下。大家因她年轻貌美,但却出手毒辣,只要遇上她,非死即伤,从无幸免,这就替她起了个外号,叫做干手罗刹。但也有当面奉承她的人,却叫她千手观音。

这干手观音成名之后,听说武林中有一个独树一帜的“四川唐门”,也以暗器闻名遐迩,自成门派。

她一时兴起,居然单人双剑,找上四川,要和唐天纵比试暗器。

唐天纵属守祖训,何况来的又是一个女流,再三谦让,始终不肯和她比试。

千手观音当着唐天纵,说出唐门暗器,天下只有她能破,唐天纵也含笑点头。据说千手观音在离去之时,还露了一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唐天纵帽沿上,钉上一支飞针。

唐天纵也许是故意示弱,不想和她计较。但等千手观音走后,他曾说:“此女一身所学,江湖上确已无入能敌,再过二三十年,咱们唐门暗器都不足与抗了。”这话,如今已有三十年了!

千手观音柳仙子的暗器手法,究竟如何厉害,也可想见了。

闲言表过,却说方如苹和右首青衣使女连打了三十余招,兀自不分胜负。此时瞥见唐文卿也被左首青衣使女制住,心头不禁又惊又急,猛地奋不顾身,踊身一纵,朝左首青衣使女扑去。右首青衣使女和方如苹动手,本已略占上风,只是她含情脉脉,不肯施展杀手,是以和方如苹打成平手。

这时一见方如苹舍了自己,朝春花扑去,立即扭腰闪身,一下拦在方如苹身前,说道:“咱们还未分出胜负,你想往哪里走?”刷的一剑,剑光一闪,由方如苹面上漾过。

方口苹怒喝一声:“你还不让开?”挥剑朝右首青衣使女就刺。要知右首青衣使女攻出的一剑,只是虚晃了一招,但方如苹这一剑,却是朝她恶狠狠地刺去。

右首青衣使女脸色一寒,哼道:“不识好歹,你当我真的胜不了你?”随着话声,身形轻轻一闪,避开方如苹一剑,右手一挥,一剑朝方如萍左侧削来。

方如萍挥剑封架。右首青衣使安早已撤回剑去,第二剑又已攻到。

方如苹吃了一惊,一时封架不及,疾忙退了两步。右首青衣使女如影随形,跟着路上两步,一剑迎面飞西过来。

方如苹心头暗暗震惊,付道:“这丫头好快的剑法。”纵身横跃,避开一剑,挥起长剑反击过去,但她剑势未发,右首青衣使女早巳闪了开去,从侧面欺来,剑光一闪,削向右腕。

方如苹一剑刺空,心知要糟,急忙收剑,正待变招,哪知就在她收剑之际,只听右首青衣使女突然一声轻叱,长剑改削为拍,朝方如苹剑身击落。这一招不但变化迅快,而且拿捏的方位十分准确,方如苹再欲闪避,已是不及,但听“锵”的一声,被她击个正着。这一剑势道甚重,方如苹五指一松,长剑跌落地上。

方如苹心头大吃一惊,急急往后跃退。右首青衣使女左手扬处,两缕目力难见的寒芒,已然打中方如苹双臂,身形闪电般欺进,剑交左手,一把扣住她脉腕,往怀中一带。

口中忽然低咦一声,死命的盯了她一眼,轻笑道:“原来你也是女的!”

方如苹双手穴道,被青衣使女飞针所制,丝毫动弹不得,口中怒声道:“你决放开我。”右首青衣使女悄声笑道:“你虽是女子,我还是很喜欢你,不会让你吃苦头的。”挟起方如苹,朝轿前走去。

柳仙子问道:“秋月,她也是女子乔装的么?”右首青衣使女应了声“是”。

柳仙子颔首道:“她们可能是百花帮的人,先带回去再说。”

先前自称水手带路来的汉子,仍然站在一旁,此时躬身道:“启禀天使,她们一共有五个人,还有两人……”柳仙子不待他说完,截着道:“我知道。”说完,挥了挥手。

轿前两脾春花、秋月立即放下珠帘。四个黑衣人不待吩咐,僵直的并肩齐步,朝前行去。两名汉子也立时抬起软轿。如今,两盏宫灯,就挂在轿前,春花、秋月却押着唐文卿、祝稚琴、方如苹三人,跟随轿后而行。

万人俊、许家骅赶回兴隆茶楼,已经快二更天了。楼下说书的,还在嘶声吆喝,不时传出惊堂木扣桌子的声音。楼上客人已经走了大半,剩下的,是些老茶客,还孵在那里,他们不到茶楼打烊,是不会走的。万人俊、许家骅登上楼梯,只一眼,便已发现唐文卿等三人已经不在座上,两人方自一怔!只见方才那个茶博士很快的迎了上来,含笑道:“二位公子爷怎么又回来了?”

万人俊道:“我们说好在这里再碰头的,他们人呢?”茶博士奇道:“二位公子不是已经雇好船了么?”

许家骅听出事情蹊跷,不觉注目问道:“你说什么?谁雇好了船?”茶博士搔搔头皮,陪笑道:“方才江老大派了一个人来,说二位公子已经雇好了船,特地打发他来请三位公子下船去的。”

万人俊心头一急,问道:“他们走了多少时光了?”荼博士道:

“两位公子走后没有多久,江老大就打发人来了,晤,大概快有半个多时辰了。”

许家骅问道:“江老大的船,停在哪里?”茶博士道:“江老大的三艘船,都停在南门码头,但两位公子若是找不到船,只要找到江记船行就好。”万人俊道:“江记船行?”茶博士道:“船行就在码头上,是一间竹篷搭的房子,平日里专供客人上下船和水手们上岸休息的所在,公子爷到了那里,一看就知。”

万人俊道谢一声,回头道:“许凡咱们快走吧。”两人匆匆下楼,朝南门码头赶去。

他们心急三人安危,时当深夜,不虞被人发现,越过大街,就施展轻功,一路加速奔行。就在他们经过南校场之时,突听渤黑的草地上,传来一声呻吟!又是这鬼地方!两人虽在奔行,耳目何等敏锐?万人俊身形突然一停,回头问道:“许兄,附近好像有人呻吟?”许家骅同时刹住身形,侧耳听了半晌,才道:“兄弟也听到了,好像有人负了重伤。”但等两人站停了来之后,那声音就不再听到了。

万人俊皱皱眉道:“这人距离不会太远,咱们分头找找看。”

许家骅点头道:“万兄说的极是。”两人一路赶来,都怀着不安的心情。认为黑龙会把自己五人分散,必有阴谋,因此对这呻吟,也特别重视。

两人口中虽没说出来,心里都在想:“莫要是祝兄他们遭了贼党的毒手?”

南接场广约百亩,但两人奔行的是一条直通南门码头的大路,他们分头搜索,自然只须沿着两边草丛找寻就好。虽然时在黑夜,这一带鬼火也没有,黑沉沉的视线看不到太远。但两人内功不弱,凝足目力,逐步找去。

许家骅很快就看到路旁草堆中,躺卧着一个黑影。

许家骅一个箭步,掠到那团黑影跟前,低头瞧去,看清是一个水手模样的人,扑倒路旁,已是奄奄一息,口中叫道:“万兄,在这里了。”万人侵跟踪掠来,目光落到那水手身上,心头不觉一动,问道:“许兄,此人伤得很重么?”许家骅早巳蹲下身去,低头察看了一阵,道:“伤在右肩似是被内家掌力击中……”随着话声,伸手把那人轻轻翻过身来,探他胸口,还在微弱跳动,不觉抬头道:“他还未咽气。”万人俊跟着蹲下,说道:“咱们快把他扶着坐起,也许可以从他口中,问出话来。”

许家骅侧脸问道:“万兄认为他是被黑龙会的人追杀的么?”

万人俊道:“今晚黑龙会逼问江老大口供,他一身水手打扮,可能是江老大船上的伙计。”许家骅点头道:“这话不错。”伸手把那水手扶着坐起,右掌轻轻按在他背后“灵台穴”上,功聚右腕,一股内家真气,缓缓度入他体内。那水手经许家骅度入的真气,带动气血,本已重伤垂死的人,缓缓睁开眼来。他那双失去神光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看到蹲在面前的万人俊,目光一注,忽然张了张口,似要说话。

万人俊道:“许兄,他要说话,你得再加几分功力。”许家骅答应一声,立即又加了几成功力。缓缓输入他体内。

那水手眼中渐渐有了光彩,长长吁了口气,声音微弱地道:

“小的……总算……遇上了使者,小的……伤的……很重……只怕不……中用……了……”他把万人俊看成了“使者”!万人俊并未否认,问道:“你是伤在什么人手里的?”那水手道:“是几个……黑衣人……小的并不……认识……他……们……闯……闯进……”突然一声急喘,话声随着模糊不清。

万人俊知他已经不济,急忙说了句:“许兄快再加些劲。”

一面大声问道:“你快说,他们闯进什么地方?”那水手经许家骅全力催动真气,快要阂上的眼皮,又努力睁了睁,吃力地道:“他……他……冲……进……船……船……”张着口,已是气若游丝,再也说不出来。

万人俊道:“许兄,你放手吧。”许家骅收回手掌,那水手就颈子一歪,气绝而死。

许家骅微微叹息一声道:“咱们忙了一阵子,可惜仍然没问出头绪来。”万人俊霍地站起,说道:“已经够了,许兄,咱们快走。”许家骅道:“咱们不把他埋了?”万人俊道:“来不及了。”

许家骅道:“他只说出一个船字,咱们该到哪里去找?”万人俊直:“不是船行,便是船上,反正都在码头上,咱们只要找到黑龙会的人,也就可找到视兄三人了。”许家骅沉吟了下道:“万兄准备和他们明来,还是暗中行动?”万人俊道:“目前祝兄三人下落未明,可能已经落在他们手中,咱们先要查明三人下落,自以暗中行动为宜。”许家骅笑道:“那咱们就不能像这样直奔码头上去了。”他口气微顿,说道:“此刻码头上说不走正布有贼党眼线,别说方才咱们已和贼党照过面,就算对方不认识咱们,但此时夜色已深,咱们这般急匆匆的赶去,也难免要引入注意……”

万人俊不待他说完,拦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许家骅道:“兄弟认为咱们要去,不但该绕个圈子,最好还要改扮—下。”万人俊点点头,但接着又皱皱眉道:“奈何兄弟不会易容。”

黄山世家,在武林中声望素著,自然不会易容之术。

许家骅笑道:“兄弟也不会,但咱们至少也得把这身衣衫改换一下……”声音忽然一低,附着万人俊耳朵,说了一阵。

万人俊目中神采连闪,点头道:“许兄说的有理,咱们就这么办。”两道人影,飞快的向阴暗中掠去,渐渐消失不见了。

南门码头是长江北岸的吐纳口,停泊着各式各样的船只,可说帆樯如林。沿着码头向西,濒临江边有一所竹寮,四壁都是用竹子编的,连屋顶盖的也是竹篷。在临水的一面,还写着黑漆的四个大字:“江记船行”。这所竹寮设在这里,原是接洽生意和给雇船的客人临时休息的地方,里面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木椅,就别无他物,但水手们却把它利用上了!先是江记船行没有出门的几个水手,晚上闲着无聊,在这里打打纸牌。不论什么赌具,都像是臭肉,赌徒就像苍蝇,闻到一点气味,不用邀约,就会聚集拢来。就这样,渐渐的连其他船上的水手也来凑热闹,人一多,纸牌不敷分配,就改推天九。这间竹寮,无形中就成了南门码头水手们的专用赌窟。

江老大是百花帮派在这里负责联络的入,他对长江上下游各处的消息特别灵通,多半就靠这间竹案。赌徒既是清一色的水手,只要长江江水流得到的地方,都有船只在通行,每天有多少南来北往的船只,经过这里。水手碰上水手,尤其在赌钱的时候,大家都是知己,可以无话不谈。江老大任由他们在晚上把“江记船行”的竹寮变成赌案,不但不加禁止,而且还出于他的授意,目的也就在此;就说今晚吧,前后就有两场天九。

先是初更前,竹寮里聚了十来个水手,正在呼吆喝六,闹烘烘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五六个黑衣汉子。随后走进来的是一个脸如死灰,连眼睛也死灰色的汉子。他只挥了挥手,就有人吆喝着,叫大家站起。

“江记船行”的水手,也有六七个人,推桌而起,一言不合,立时和对方动起手来。这竹案地方不大,一时乱成一堆,但没有几个照面,“江记船行”的水手,就非死即伤,全被制住。其他的水手,早就吓呆了,哆嗦着听凭吩咐。一场风暴,不过顿饭工夫,就平息下来,这时已经二更多了。

敢情那些凶神恶煞般的黑衣人,早已离去。“江记船行”的竹寮里,隐隐透出灯火,隐隐又有呼吆喝六的声音传出,这是第二场了!赌徒们在赌的时候,就是天塌下来,也不关他的事,何况风暴早已过去了,自然非“继续”不可。

码头上,正有两个喝醉了酒的水手,压低着毡帽,口中哼着小调,踉踉跄跄的朝“江记船行”走来。老远就可以闻到他们身上的酒气,黄汤是灌了不少。左首一个身上,脸上还沾了不少泥浆,显然还在阴勾里打了滚,这时一脚高,一脚低,由右首那个同伴架着他走。但他同伴喝的差不多了,只是比他好一些而已!

这两个人,幸亏有四条腿,你撑我挡,才没跌倒下去。只要是船上的水手,到了安庆,没有不认识“江记船行”这所竹案的,这两个酒鬼虽然喝醉了酒,但他们两双脚,还认识这条路,并没有走错。

“砰”的一声,竹案板门被撞开了!一阵凉风,从门外吹到屋子里,还夹杂着一阵浓重的酒气,两个酒鬼跌跌撞撞的冲进竹寮。屋子里,正有六七个水手围着桌子,在推天九,但听了这一声“砰”然巨响,几个人全部转头看来。桌面上银子堆得闪闪发光,几乎比那盏昏黄的油灯,还要亮些。做庄的是个脸如死灰的瘦小老头,手中高举着筛子,敢情正待朝下掷去。这时眼看大家回头瞧去,他一双死灰般眼睛,只向两个酒鬼轻轻一瞥,就以低沉的声音催道:“大家注意,开了。”右首酒鬼大声道:“他妈的,老胡,你急什么,慢点成不成?我还没下注哩,咱们今晚喝的酒帐,全靠在这一记上捞回本来。”他醉眼迷糊,连口齿也有些不清。也不知他叫的“老胡”是谁。

做庄的停下手,问道:“你要押哪一门?”右首酒鬼翻着眼道:“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了,你连我小朱押哪一门都不知道?

我除了‘天门’你说我还押过哪一门?”

他一手架着左首那个醉鬼,右手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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