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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令-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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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总管一脚跨进大厅,立即趋前几步,躬下身去,口中说道:
“属下给老夫人少夫人叩安。”唐老夫人一摆手道,“巴总管少礼。”
她口中说着,两道冷峻的目光,早已射到凌君毅身上,冷冷问道:
“巴总管,就是这年轻人要见老身么?”
巴天义应了声“是”一面回过身来,阴声道:“凌朋友要见老夫人,这位就是老夫人了,”凌君毅缓步走上几步,拱手作了个长揖,道:“在下凌君毅,见过老夫人。”
唐老夫人道:“年轻人,老身听说你在外面破了咱们唐家的‘八封刀阵’真是难得得很!”口气十分冷峻,显然心头大是不快。
凌君毅淡淡一笑道:“老夫人原谅,在下出于自卫,不得不尔、不过在下已经手下留情,不曾伤人。”唐老夫人脸色微变,哼笑道:
“那倒还是承你的情了,如若不手下留情呢?都把他们杀了是不是?”
凌君毅剑眉一挑,冷声道:“若以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围着在下施放歹毒暗器,在下纵然不取他们性命,至少也要卸下他们八条施放歹毒暗器的臂膀来。”唐老夫人怒哼道:“年轻人好狂妄的口气,你把咱们唐家看扁了。”
凌君毅道:“老夫人这话就不对了,江湖黑道,以强凌弱,仗势欺人的事,大家虽是司空见惯,并不足奇。但四川唐门,声名久著,应该讲一个理字。”唐老夫人怒声道:“老身哪里不讲理了?”
凌君毅道:“老夫人若是讲理,那就不妨问问巴总管,在下应约而来,贵门中人,一再拦袭,在下若是不能自保,早就横尸山下了。”
唐老夫人道:“巴总管,他说的是真话么?”
巴天义道:“属下据耿副总管报告,此入上山寻衅,身手颁高,因此属下命他们布下刀阵。”唐老夫人道:“你没问他来意?”
巴天义渲;“属下问了,他说咱们掳劫良家女子,他是要人来的。”
唐老夫人沉声道:“你们有没有掳劫良家女子?”巴天义惺恐地道“老夫人明鉴,咱们怎会做出这种事来?”,唐老夫人冷峻目光注向凌君毅,问道:“年轻人,你求见老身,就是向老身要人来的了?”
凌君毅道:“在下并不知道老夫人在此,也并未求见老夫人。”唐老夫人道:“那你是找谁来的?”
凌君毅道:“在下要找的是鬼见愁唐七爷。”唐老夫人道:“是老七掳劫了良家女子?”
凌君毅道:“不错,他掳劫了-个女子,误以为是在下妹子,要在下前来八公山赴约。”一面从怀中取出那封信柬,说道:“有信为凭,请老夫人过目。”当下就有一名使女走了过来,接过信柬,双手呈给老夫人。唐老夫人抽出信笺,看了一眼,双眉微微一扰,问道:
“你知道老七劫持的是什么人么?”凌君毅道:“在下并无妹子,他劫持的女子是谁,在下也不知道,但他劫持此女,是因在下而起,在下不得不来向他要人。”
唐老夫人不觉点头道:“这话倒是不错,唔,你可是跟他结过甚么梁子?”凌君毅道:“这个……昨日中午时分,在下路过界首,就被唐七爷和他手下围攻,声官要在下交出怀中之物,在下不知他耍在下怀中何物?”当下就把当时情形,以及上山赴约,又遭耿士贵和刀阵围袭之事,详细说了一遍。唐老夫人听得脸有怒容,朝巴天义冷冷一哼道:“巴总管,你这是在管些什么?人家以礼求见,老七糊涂,你也跟着糊涂,真把咱们唐家的脸都丢尽了。”
巴天义惶恐地连连躬身道:“属下该死,万望老夫人开恩。”唐老夫人道“不用说了。老夫人呢?”巴天义道:“七爷没来这里……”
唐老夫人以杖顿地,怒声道:“你们立时主给我把老七找来,咱们四川唐门,居然做出掳人勒索的事来,传出江湖,叫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巴总管连声应“是”,唐老夫人又以杖顿地,喝道:“还不快去?”巴天义不敢停留,急急往外行去。唐老夫人目光一抬,道:“年轻人,你听见了,四川唐门,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明天中午以前,你可再来一趟吴氏别业。那女子虽然不是你的妹子,但老身还是要把她交还给你领回去,此事由你而起,你不会不答应吧?”
凌君毅拱拱手道:“老夫人吩咐,在下自当遵命。”唐老夫人一抬手道:“好,明天中午以前,你来找老身好了。”凌君毅拱拱手道:
“如此,在下告辞。”出了吴氏别业,一路展开脚程,赶到寿县,翻上城垣,找了一处隐僻所在,悄悄跃落。现在,他已潇洒地走在大街上了。
寿县,古之寿春,楚之郊都。东邻蚌埠。南接合肥,北距风台极近,西通颖上、六安,可以说是水陆交通的中心。这时虽已是初更,但大街上依然行人往来灯火通明,楚馆秦楼,丝竹之声,随风飘传。
凌君毅在大街上转了一圈,终于走入一条横街,那里有一家寿春客栈,闹中取静,门面十分气派。凌君毅还未走近大门,早有一名伙汁迎了上来,哈腰道:“客官住店,小号有最高雅的上房,伺候周到。宾至如归。客官请进。”抢在前面,拉开大门。
凌君毅本来就是住店来的,大步跨进店堂,那名伙汁迎着,把他顶到上房。然后打来洗脸水,又泡了一壶茶送来。
凌君毅解下长剑,桂在床头,洗了把脸,就倒了一盅茶,在窗口坐下,一面喝茶,一面心想着,自己从开封跟踪蓝衣人(如今知道他叫田公子)起,这数日来,竟然接二连三地遇上事故,看来江湖上确实已有许多人一路跟踪下来。他想到清丽绝俗、温文多情的温婉君,也想到娇憨动人、天真活泼的绿衣姑娘——他只知她姓方,旁的就一无所知?
他怀念温婉君,也更难忘姓方的绿衣姑娘。他觉得这两人有如春花秋月难于取舍。男人知好色。则慕少艾,何况凌君毅是个多情种子,又是初坠情网。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一会显出温婉君的纤影,向他脉脉含情地微笑!一会又变成绿衣少女的苹果脸,漾起两个小酒涡,暗暗格格地向他诉说着:她那个表姐,美得像滴凡仙子一样。但他除了只知道她姓方,连她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相思味有甜有苦,尝着苦也不肯抛。凌君毅只尝到一点甜还没有尝着苦呢!
他坐了一会,觉得头脑有些昏倦、也就解衣就寝,哪知上了床,却辗转不能成眠,远远听到更鼓己敲三更。
篡地,他清晰地听到窗外,“嘶”的一声轻响,一道人影,带起一缕衣袂飘风之声,接着是极轻微的脚尖落地之声。紧接着悄悄地欺近窗前,这人还屏着呼吸,在窗前站定下来。
这些,当然瞒不过凌君毅,但他要看看这夜行人有何企图,所以仍然佯作不知,不加理睬。
那夜行人在窗下待了半晌,听不到房中动静,似乎有些忍耐不住,隔着窗户,冷冷说道:“凌君毅,你出来。”这话说得不高,但即使凌君毅睡熟了,也定然可以听到了。因为一个练武的人,纵然在睡熟之时,也一定会保持着相当的警觉。何况像凌君毅这等身手的人,应该在他欺到窗前之时,即已发觉,他等了半晌,敢情就是想等凌君毅发觉,就因为凌君毅没有动静,他才出声招呼的。
人家既已指名叫阵,凌君毅自然不好再装作不闻,口中低喝一声:“什么人?”一跃下床,披起长衫,一手已经摘下挂在床头的长剑,推开窗户,人如灰鹤,一下穿窗而出。
他飞出窗外,只见前面屋脊上,卓立着一条瘦小人影。
凌君毅看他似有挑衅之意,心头不禁火起,双足一点地面,身形凌空而起,朝那人飞扑过去。
那人影一见凌君毅扑来,立即飘然掠起,一连两个起落,到了临街一座民屋之上,脚下丝毫不停,一路穿房越脊。纵掠如飞,朝西逸去。
凌君毅因他指名叫阵,明明是向自己挑战,一时哪肯放松?暗暗提吸真气,身化飞虹,一路衔尾疾追下去。一个跑,一个追,宛如两点流星,划空飞射,不过片刻工夫,便奔到了城西一片荒郊。对方轻功虽然不弱,但比起凌君毅来,却逊上一筹还不止。这-阵工夫,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逐渐接近,等奔到西郊,双方之间已只有三数丈距离了。奔行之间,前面瘦小黑影突然回过身来,手腕扬处,低喝一声:“照打!”一点黑影,直向凌君毅迎面打来。
凌君毅不防对方有此一着,急忙脚下一停,扬左手,一下把打来暗器抄住,那只是一颗石子。但就在他奔行之势一停刹那,对方也已停住身形,转过脸来。两人相距,此刻已不过一二丈远近,凌君毅举目瞧去,只见此人头戴毡帽,面如黄蜡,身材瘦小。一身黑色劲装,背负一柄长剑,看上去面貌有点猥琐,可是一双目光,却湛如秋水,明亮照人。他正在打量着对方之际,对方也目光凝注,打量着他。
凌君毅只觉眼前此人,自己从未见过,这四周也静悄悄的不像有什么埋伏,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阁下把在下引来此地,不知有何见教?”那黑衣人低沉地道:“你就是凌君毅?”
凌君毅抱拳道:“不错,在下正是凌某,阁下如何称呼?”黑衣人冷冷说道:“你不用问我是谁。”
凌君毅道:“好,那么阁下总该说说来意吧?”
黑衣人缓缓从肩头撤下长剑,说道:“我听说你自恃武功高强、目空四海,很了不起。”凌君毅听得一怔,淡淡说道:“尊驾也许耳闻失实,在下从未自侍武功高强且不敢目空四海。”
黑衣人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目空四海,我约你到这里来,就是要和你较量较量。你身上不是佩着宝剑么,咱们就在剑上分个高低吧。”凌君毅看了自己宝剑一眼,徐徐抬目道:“有此必要么?”
黑衣人道:“除非你不敢和我比剑?”凌君毅双眉微皱道:“剑是凶器,咱们素昧平生,无怨无仇,何必非以兵戎相见不可?”
黑衣人长剑一指,道:“我约你来此,就是要和你分个高下,你既然来了,自是非比不可。”凌君毅道;“阁下受人怂恿而来?”
黑衣人斩钉截铁地道:“没有人怂恿我,是我自己来的。”
凌君毅道:“那么阁下请回,在下恕不奉陪。”说完,转身欲走。
黑衣人冷喝道:“凌君毅,你给我站住。”
凌君毅道:“阁下还有件么事!”黑衣人道:“你不能走。”凌君毅道:“为什么?”黑衣人一扬手中长剑,道:“此时此地,你想走,只怕我手中剑不肯答应。”凌君毅剑眉微扬,显然已有怒意,但依然忍了下去。说道:“阁下既然精擅剑术,须知学剑并非争一时意气用来逞勇斗狠的,在下不愿无故动剑。阁下可以走了。”
黑衣人叫道:“不行。”凌君毅道,“在下从学剑之日起,一直俗遵剑经铭言,决不轻易和人动手,”黑衣人冷笑道:“我不懂剑经铭言,今晚你只有在两种情况之下,可以离开此地。”凌君毅道:“哪两种情况?”
黑衣人道:“一种是你胜了我手中长剑,一种是你弃剑认输留下你手中宝剑。凌君毅目光寒芒飞闪,冷然道:“在下奉劝阁下,莫要逼人太甚。”
黑衣人眨动一双晶莹眼睛,冷笑道:“我原是找你比剑来的,什么叫逼人太甚?”凌君毅不耐道:“在下早已说过,不和任何人无故动剑。”
黑衣人冷冷-哼谊:“你既不愿和我动剑,就得弃剑认输;不想弃剑认输,就得和我分个高低,我想反手如来的徒弟,总不至于是个懦夫吧?”
凌君毅双目寒光进射,突然之间,现出凛然神色,朗笑道:“阁下虽是激将之言,但凌某为了保持师门声誉,只好和阁下放手一搏了。”右手一探,锚的一声,撤出剑来。黑衣人得意一笑,道:“你准备好了?”
凌君毅渲:“且慢。”黑衣人道:“你有什么话说?”
凌君毅正容道:“在下宝剑,出必伤人,阁下最好小心些。”黑衣人怒哼道:“既然动手,就算被你一剑刺死,那也只好怪我学艺不精,你有什么绝招,只管施展好了。”
凌君毅道:“在下话已说明,阁下可以动手了。”
黑衣人早已等得不耐,口中道一声:“好!”“好”字出口,抖手一剑,分心便刺。这一剑,出手极快,青芒-闪,剑尖已到胸前。
凌君毅因对方非和自己比剑不可,心知他剑上定有持殊造诣,因此丝毫未敢轻视对方。一见黑衣人挥剑刺到,立即身形一侧.挥手一剑。反击过去。黑衣人轻笑一声,剑如灵蛇。轻轻一滑,剑尖忽然朝上挑起,一点育芒,直点凌君毅咽喉。
凌君毅微微一怔,心中暗道:“此人剑法,倒是快速得很。”剑尖一竖,朝上削去。
黑衣人没和凌君毅接触,上挑之势,中途一变,剑光朝下直落,闪电般朝凌君毅胸腹划下。
凌君毅削出的剑势,居然封了个空,不觉一惊,忖道:“他这是什么剑法,竟有这般凌厉,看来自己倒不能轻估他了。”微一吸气,剑势跟着直落,朝黑衣人剑上拍去。黑衣人迅疾收到,但在一收之后青芒连闪,却又一口气刺出五剑。这五剑一气呵成,快得无以复加,名虽五剑,实则绵密无间,几如一剑!
凌君毅人随剑走,剑随势发,同样还了他五剑,不是封架,而是进招,轻灵快捷,以攻还攻,双剑交而不击,不带半点声息。
黑衣人似乎想不到凌君毅会在自己一轮快速抢攻中进招,不禁呆得一呆,脚下被遏得连退了两步,他一气之下,口中冷哼连声,身形直扑而上,手腕连摇,紧接着又是八剑,快速攻出,剑势连绵,如天机云绵,幻出一片缤纷光影,灿烂夺目,凌厉得令人眼花撩乱.目眩神摇。看来他是把压箱底的本领都使出来!
只是他遇上的是凌君毅,只听凌君毅朗笑一声:“阁下小心了。”突然之间,剑交左手,身如旋风,向左欺进,剑光陡盛,如匹练横飞,如闪电镣绕。
“锵”的一声,黑衣人八剑齐发,带起的滨纷剑光,一触即没,头顶一凉,手中长剑,同时受到极大震力,再也掌握不住,一下被震飞出去!“啊……”他发出了一声尖叫。
黑衣人一直话声低沉冷漠,听不出他究竟是男是女。这声尖叫,敢情起于仓促,无法掩饰,声音清脆而尖,分明是个女子!
凌君毅闻声一惊,急忙收剑停身,抬目望去。黑衣人头上一顶毡帽已被削落,一头青丝,披散下来,俯身拾起长剑,恶狠狠地盯了凌君毅一眼,扬手打出三点紫芒,一语不发,转身疾奔而去。
凌君毅没想到黑衣人会是女子,不禁怔得一怔,骤见三点紫芒,一闪而至,来势极快,直奔自己胸前。而就在将到胸前之际,本来的直射之势,忽然变为振翅翩飞,散将开来,一叮咽喉,另外两只,扑向双肩!凌君毅目光何等敏锐?已然看清黑衣女子打出来的,竟是三只紫色小蜂,心头暗暗一凛,急忙举剑一挥,朝三只紫蜂劈去。只听“叮”“叮”“叮”三声轻响,三只紫蜂被他一齐击落。个中又是一怔,暗道:“这三只紫蜂,原来竟是暗器,自己还当它是真的哩。”
心念转动,俯身从地上把三只紫蜂拾起,果然制作精巧,通体色呈浅紫,看去栩栩如生。蜂嘴上还有一支细如牛毛的钢针,色呈蔚蓝,敢倩还喂过剧毒!在他俯身拾取紫锋之际,还发现地上有一小撮削断了的青丝,随手取起,只觉乌油油光泽柔细,还隐隐可以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分明是少女的秀发,自己和她无怨无仇,她非退着自己比剑不可,这会是谁呢?
他一手捏着那一撮秀发,一手拿着三只精钢制的紫蜂,心头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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