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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令-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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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都统朝任紫责问道:“紫贵,你要傅安去请戚统带,有没有告诉他这里来便餐?”任紫贵道:“下属说了。”
傅都统道:“那他应该来了。”
话声甫发,只听门外响起长随的声音说道:“票督帅,戚统带到。”
傅都统抬头道:“有请。”帘幕掀处,但见一个中等身材的老人,穿戴着官服,急步趋入,朝傅都统打下扦去,说道:“卑职叩见督帅。”
此人年约五旬,貌相清矍,双颧高耸,一眼就知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他,正是当日绝尘山庄的庄主戚承昌,真正身份是兼热河副都统衔,行宫侍卫营统带。
傅都统只略微欠了欠身,蔼然笑道:“承昌,这是花厅,一切俗礼,都可免了,快请坐下。”
戚承昌“喳”了—声,直起身来。
傅都统回头道:“紫贵,你没告诉他,今晚只是便餐。”
戚承昌没待任紫贵开口,恭声道:“回督帅,紫贵兄打发傅安传谕,说是便餐,卑职问过傅安,听说是督帅替福邸来的人接风,卑职不敢失礼,才公服赴宴。”
傅都统莞尔笑道:“这就是你自作聪明处,老夫说了便餐,就是家常便饭,何须如此费事?快宽宽衣,老夫再给你们介绍不迟。”
戚承昌又应了声“是”,双手捧下顶戴,宽了外套,早有一名长随替他接了过去。
傅都统才伸手一指戚承昌,朝林子清说道:“林老弟,老夫替你们引见,这位就是离宫侍卫营戚统带。”接着又朝戚承昌道:“这位林老弟,叫林子清,是福邱交待下来的人。”
林子清、任紫贵在戚承昌进来的时候,早已站了起来,此时经傅都统一说,林子清立即抱拳道:“在下林子清,见过统带。”
戚承昌连忙还礼道:“原来是林兄,兄弟久仰。”
傅都统抬抬手道:“你们都坐下来。”三人告了坐,才依次坐下。
傅都统从他袍袖中,取出两封信,随手朝戚承昌递去,说道:“承昌,这两封信,一封是福邸专程派张保送来的,一封是格格亲笔,你拿去看。”
戚承昌双手接过,依言抽出信笺,神色恭敬地阅读了一遍,然后依然折好信笺,双手送还,欠着身道:“林兄既是福邱交下来的人,督帅如有腹案要卑职办的,但请指示。”
傅都统蔼然一笑道:“你果然猜对了,老夫觉得林老弟是福邱推荐的人,职位太低了,格格的面上不好看,还是安插到你侍卫营里去,较为适宜。”
戚承昌道:“督帅吩咐,卑职敢不遵命?只是怕委屈了林兄……”
傅都统一手摸着八字胡子道:“你看看侍卫营里,有没有二领班的缺,先要他见习见习,以后有机会,你再提他一把。”
—开口,就要二领班,这下可把戚承昌难住了,但口中不得不唯唯应“是”。
任紫贵趁机陪笑道:“侍卫营两营六个队,一共只有六个二领班,也许戚统带有困难,下属之意,何如调一个二领班到都统衙门来当差,不知督帅意下如何?”
傅都统颔首道:“这可以,咱们第三营有个副统带缺,你随便调个二领班来就是了,算起来,二领班调副统带,还是调升了呢。”
戚承昌想了想,才抢头说道:“督帅吩咐,卑职遵办,那就把侍卫营第一队的二领班边鸣吱调来好了。”
傅都统点头道:“好,紫贵,你明天就备个公文,把边鸣歧调到第三营。”一面回头朝戚承昌道:“林老弟的公文,那就由你去发布了。”
戚承昌欠身应“是”,转脸朝林子清道:“林兄明天就可到离宫报到了。”
林子清感激的道:“多谢督帅、统带栽培。”
任紫贵抢着说:“明天一早,兄弟陪林老弟去报到。”
这时一名长随,在门口请示道:“大人可要开席了么?”
任紫贵一挥手道:“叫他们开上来好了。”
过不一会,只见两名青衣使女钩起帘幕,双双躬身道:“大人请入席了。”
傅都统首先站起身来,含笑道:“走,咱们出去吧。”
花厅上早已摆好了四副杯盏,银烛金杯、牙著玉盏,朱门酒肉,果然弥见奢华!这一席酒,虽是“便餐”,但水陆俱陈,珍馐罗列,宾主尽欢,不在话下。
第二天一早,任紫贵陪同林子清,骑着两匹马朝“避暑山庄”而来。
避暑山庄依山而起,圈地数十里,围以清水砖墙,丛竹茂林之间,分置楼台亭榭,琼楼玉阁,飞栋流丹,极湖山之胜!
两人两骑刚到北城,老远就看到青山叠翠,树木葱郁,南首山黧间,矗立着品字形的三座宫门,气象宏伟!
任紫贵在马上遥遥指点了下,说道:“林老弟,那里就是‘行宫’了,咱们再过去一段路,就得下马了。”
林子清不便多问,只点了点头。不多一会就到了“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处。两入一齐带住马头,跨下马鞍,左右首几间平房中。早已有人迎了出来,朝两人弯腰行礼,接过马匹。
任紫贵拍拍长袍,回头道:“林老弟,咱们走。”这里离宫门少说还有半里来路,路上已经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站着挎腰刀的禁军。
任紫贵领着林子清,还没走近,只见右首一道宫门口,站着头戴尖顶帽,身穿蓝袍,腰束阔带的跨刀汉子,瞧到任紫贵,立即趋上几步,打了一揖道:“小的楚得胜,奉统带之命,在此恭候任老爷和林爷的。”
任紫贵连忙含笑抱拳道:“不敢,不敢,有劳楚兄了。”
林子清也跟着抱了抱拳。
楚得胜躬身道:“二位请,小的替二位带路。”说完,就朝宫门中引去。
任紫贵抬抬手道:“老弟你请。”
林子清道:“老哥哥。在下初来,还是你请先。”
任紫贵哪里肯先,说道:“老弟第一次上任,老哥哥是陪你来的,自然老弟请先了。”
两人让了一回任紫贵坚持非林子清领先进去不可,林子清勘不过他,只得走在前面,任紫贵才陪着他走进。
宫门里面是一片铺着石板的广场,行没多远就有一道小河,河上架着三道雕刻精细的石桥。过桥不远,迎面是一排宽阔的石阶,约有数十级之多,上面矗立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殿门紧闭,站着几名佩刀禁军。楚得胜领着两人没朝石级走,却循左首一条石板路行去。两旁古木参天,浓阴夹道,行约半里,已经走过前山,但见一片草坪,中间一排五盈楼宇。门前站着两个挎刀壮汉,衣饰和楚得胜相同。左右两边,各有两排营房,看去十分整齐。林子清心知这里敢情就是行宫侍卫营了。
楚得胜引着两人,刚走到阶前,只见统带戚承昌已经亲自迎了出来,清瘦的脸上,满堆欢笑,道:“任夫子、林老弟,请怒兄弟迎迓来迟!”
任紫贵笑道:“统带太客气了,兄弟是陪林老弟来的。”
林子清趋了上去道:“下属是向统带报到来的。”
戚承昌呵呵一笑,道:“林老弟这就见外了。在公事还未发布之前,你是兄弟的客人,走,请里面坐。”他把两人让进客厅,分宾主落座,一名长随送上了香茗。
戚承昌目光一抬,望着任紫贵问道:“任夫子,督帅府的公事,办好了么?”
任紫贵微微一笑道:“兄弟自然带来了。”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公文,双手递了过去。
戚承昌接过公文,看了一眼,就大声道:“来人。”
在厅外伺候的长随答应一声,急步走入,打揖道:“小人在。”
戚承昌道:“去请第一队的大领班裴福基、二领班边鸣吱进来。”长随“喳”了一声,匆匆往外行去。
戚承昌也往袖中取出一封公文,含笑朝林子清道:“林老弟,这是你的公文。老弟新来,暂时先委屈些日子。”这自然是任官令。
林子清一股俱是感戴之色,惶恐地双手接下,肃立说道:“多谢统带恩典,属下只怕不能胜任。”
戚承昌含笑道:“这是督帅的意思,再说福邱派下来的人,还伯不能胜任?老弟也不用说谢,你好好的干,有机会,兄弟自会给你往上报的。”
任紫贵等两人说完,立即拱手道:“恭喜老弟,荣任之喜。”
话声甫落,只见厅外走进两个人来。前面一个是矮胖身躯的中年人,一张圆脸浓眉纲目。稍后一个是中等身材的汉子,年约三十五六,倒是相当精干。
两人刚到门口,就肃然停步,由前面矮胖汉子说道:“属下裴福基、边鸣吱告进。”
戚承昌点头道:“二位请进。”这两人当然就是侍卫营第一队的大领班和二领班了。裴福基、边鸣吱相借进入大厅。
任紫贵已经站起身来,含笑拱拱手道:“裴兄、边兄久违了。”
林子清也跟着站起,点头招呼。
裴福基白胖的脸上,挤出欢笑之色,连连拱拱手道:“任老哥你好。”
戚承昌一指林子清,朝裴福基道:“福基,这位林子清林老弟,是福郧派下来的。”接着又替林子清介绍了戚、边二人。
裴福基听说是福邱派下来的人,立即满脸堆笑,连说:“久仰。”大家寒喧了几句。
戚承昌一摆手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坐下来再说。”
于是大家相继落座。
戚承昌从几上取起都统衙门的公事,回头朝边鸣歧含笑道:“恭喜边兄,这是都统府的公文,调升边兄为都统府第三营副统带,这里二领班的职务,由这位林老弟接充。”
一个侍卫营的二领班,调都统府第三营副统带,按品级来说,该是升了一级。但侍卫营的二领班,总是皇帝的近臣,调到都统府辖下去,乃是外放。
边鸣吱脸色有些异样,他自然清楚,这是因为林子清是福邸派下来的人,要安插林子清,才把自己挤了出去。但这是命令,他不得不接受,双手捧过公文,躬身道:“属下遵命,只不知何时前去报到?”
戚承昌道:“边兄办妥此地离营手续,就可去接任了。”
接班的人已经来了,他自然得尽快离开。
边鸣吱又说了句:“属下遵命。”
戚承昌打了个哈哈,说道:“都统府和侍卫营,都是自己人,兄弟从前也是在督帅手下当差,边兄跟督帅做事,比跟兄弟强得多了。”
边鸣蚊应了声“是”。道:“属下这就去办理手续,统带如果别无吩咐,属下就告退了。”
威承昌点头道:“你去办过手续就回来,任夫子难得到营里来,中午兄弟请大家喝酒,一来替林老弟接风,二来替边兄饯行,一举三得,大家正好叙叙。”
官场中,就是宴会多,此风至今不衰!
戚承昌等边鸣吱走后,回头朝裴福基道:“福基,林老弟现在是你第一队的人了,你陪他到内务府夏总管那里去备个案。”
裴福基连忙站起身来,欠身应“是”,一面朝林子清笑道:“林兄,你带着公事,请随兄弟来。”
林子清道:“有劳大领班。”
裴福基一张圆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林兄不用客气,咱们今后就是一家人,这是应该的。”
他因林子清是福邱的人,竭力套着近乎。两人别过戚承昌,直向行宫内务府而来。
夏总管是行宫的太监头儿,听说林子清是福邱来的,自然也另眼相待,验看过侍卫营的公文之后,林子清填好一张籍贯身世和三代姓名就算完成手续,领到了一块二领班的银牌。
晌午时光,戚统带的花厅里,摆了一席酒筵,一张铺了大红桌毯的圆桌上,银杯牙著,美酒佳看,罗列纷陈。主人是统带戚承昌,客人一共有三位,那是新任第一队的二领班林子清,离任的二领班、新任都统衙门第三营副统带边鸣吱,都统衙门首席文案任紫贵。陪客有五位,那是第一队大领班裴福基,第二队大领班霍如龙、二领班卜全生,第三队大领班费世海、二领班贾长新。这一席酒,在行宫侍卫营是很少有的。新来一个二领班,统带居然给他接风!当然除了接风,还有是替边鸣吱饯行,但林子清却坐了首席,不用明说,是以林子清为主。这也没有什么,一句话,因为林子清是福邸来的,昨晚不是连督帅都替他接风了么?尽管这些大领班、二领班都来自江湖,本是武人,但一入官场,谁都利禄薰心,不然,谁肯卖身投靠,来当清廷的鹰爪?试想一个江湖人,从三等侍卫,慢慢地往上爬,能当上大领班、二领班,没有十年,至少也爬了八年,还有谁不世故日深的?他们只要听任紫贵、戚承昌两人的口气,连都统都和这新来的“二领班”林子清套着近乎。聪明的人不用多想,一点就透,傅都统就是福邸来的人,照说他是老资格,何用再跟林子清套交情?这一定就是福邸中有一位强有力的人,支持着林子清。这人,连傅都统都非“拍”不可,明乎此,在座的几位大领班、二领班,还有谁不想和林子清套近乎?
林子清登时成了他们倾心结纳的对象,于是大家热情洋溢地向这位新来的“二领班”敬酒,林子清看得出来,这是善意的敬酒,不是么?每个人的脸上,都堆满了欢乐的笑容。酒过数巡,一名长随匆匆的走入,朝戚承昌耳边,低低说了两句,戚承昌似乎微微一怔,问道:“人呢?”
那长随道:“就在外面,没有统带的吩咐,不敢擅入。”
戚承昌挥挥手道:“叫他进来。”
那长随垂手应“是”,躬身而退,急步朝外奔去。不大功夫,那长随领着一个青衫人走了进来。
这人年约五十出头,脸型削瘦,高身材,才一跨进花厅,就垂手打下扦去,口中说道:“卑职叩见统带。”
林子清乍见青衫入?心头不觉蓦然地一怔,这人他认识,是黑龙会八大管带之一的辜鸿生。
戚承昌颔首道:“辜兄不必多礼,你赶来见我,可是水总监有何指令,要兄弟这里派人支援么?”
林子清听了不觉又是—怔,暗道:“听他口气,水轻盈可以指令行宫侍卫营派人支援,这不是说水轻盈的职权还在戚承昌之上?黑龙会的总监,居然可以指挥行宫侍卫营统带,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辜鸿生直起腰来,恭敬地道:“黑龙会已被一批萎民所破,韩会主和饶堂主、郝堂主以及从行宫调去的杨二领班等人,均已循难。”
林子清暗哦一声,忖道:“原来杨志高还是行宫侍卫营的二领班。”
“拍!”戚承昌脸如土色,手中酒杯,跌落地上,急急问道:“水总监呢?”
辜鸿生道:“水总监好像已经离开了。”
戚承昌也定过神来,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稍养,接着问道:“你知道是些什么人,竞如此猖撅,敢袭击黑龙会!”
辜鸿生道:“卑职只知他们是百花帮的人,百花帮的幕后,就是昔年黑龙会首铁中峰的两个女儿,但这些人中,最厉害的是百花帮总护花使者凌君毅,听说他是凌长风的儿子,反手如来的徒弟,黑龙会差不多是破在他一人手里的。”
戚承昌脸色微变,愤怒地道:“又是姓凌的小子。”
辜鸿生迅快地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笺纸,双手呈上,说道:“这是卑职的报告,详细情形,卑职都已写在上面了。”
早有长随从辜鸿生手中接过,送到戚承昌面前。
戚承昌一摆手道:“你给我送到书房里去。”
长随“喳”了一声,捧着那叠报告退下。
戚承昌朝辜鸿生点头道:“很好,辜兄先到外面休息,暂时就住在营里,等兄弟请示过水总监,再作安排。”
辜鸿生连声应“是”,紧接着望望戚承昌,又道:“统带,卑职还有机密奉票。”
戚承昌道:“席上都是本营的人,你有什么机密,但说无妨。”
辜鸿生又应“是”,才道:“卑职出关之时,曾在路上发现两拨可疑的人,极似百花帮一党,也是朝热河来的。”
戚承昌道:“有多少人?”
辜鸿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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