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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贼-第7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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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原本已经稍稍有些松弛的局势,登时又开始紧绷起来。
看李元庆这般,袁督师一时又有些摸不准李元庆的深意了,心跳不由又加速起来。
但空气却不能一直总是保持沉默。
尤其是此时,李元庆已经掌控了绝对的主动权。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啊……
片刻,袁督师有些吃力、又说不出憔悴嘶哑的道:“谢尚政,谢民此事,该如何处置?”
“呃……”
谢尚政没想到他好不容易、钻到了墙角里,偷偷的看着‘神仙打架’,应该能暂时避过这一时了。
却是不曾想,袁蛮子这狗日的,居然在这种时候,又把他揪出来……
‘艹他娘的袁蛮子,这是将他当夜壶,用得着就提出来,用不着就一脚踢开啊。’
可惜~。
形势比人强。
官大一级压死人,拳头大的说了算。
袁督师此时已经点了他谢尚政的名,他又怎敢不发声?
事实上,早在谢民刚刚跳出来,谢尚政便已经猜到了谢民的结局。
开玩笑啊。
跟威凛天下、将长生岛经营的密不透风、人称‘及时雨’、‘义薄云天’的李元庆相比,谢民这狗杂碎,又算得了哪根葱?
就算谢民有些小勇武,但~,跟李元庆雄壮又健美协调的身材相比,明显差了一个等量级啊。
一只土狼,难道能杀死老虎?
尤其是,这只不开眼的土狼,竟然还他娘的反咬主人一口!
若不是此时形势不允许,谢尚政简直想给刚才李元庆那精彩的一刀叫好了。
但片刻,谢尚政却是又回归了现实。
袁蛮子这狗杂碎,此时已经不是将他当夜壶了,而是直接要将他的脑袋当马桶啊……
明显袁蛮子这鸟厮已经有对李元庆服软的意思了,但这话~,这狗日的自己却不说出来,非要推到自己身上。
但一旦他谢尚政说出这话来,就算用屁股想,谢尚政也能猜到结局啊。
‘艹他娘的,这狗日的世道啊!’
谢尚政心里狠狠啐了一口,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
片刻,他近乎是咬着牙道:“督臣,李军门,陈军门,诸位将军。谢民,谢民此人,虽是卑职的部署,却……却一直桀骜张狂,不是太听卑职招呼。此事,此事卑职,卑职……”
谢尚政实在是无法再说下去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而他也相信,他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必定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而袁蛮子这边,他也是留了最大的面子了。
若袁蛮子还要再拿他开刀,那他也只能将毛文龙之事往外捅了!
袁蛮子既然不让他有好,他就算是死,却也绝对得拉个垫背的!
此时,袁督师也是极为纠结的看向了李元庆。
让谢尚政出来说这话,在很大程度上,他袁督师已经算是给足了李元庆面子了。
若李元庆这狗杂碎,再不识抬举,那~,他也只能是咬着牙硬挺了!
他还就真不信了!
李元庆真敢当着这么多将官的面儿,对他袁督师这蓟辽总督挥刀……
李元庆当然注意到了袁督师这边的纠结,更是深深明白袁督师的性子,让谢尚政出来当这‘替罪羊’,袁督师也算是机关算尽了。
不过,李元庆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袁督师。
片刻,李元庆淡淡一笑道:“督臣,谢民这厮,忤逆上官,目无军纪国法,本帅已经将其亲手斩杀!不知督臣可有异议?”
“………”
袁督师登时像是只幽灵一般,死死的盯死了李元庆。
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此时的李元庆,怕早已经被袁督师杀死了几百万次!
这他娘的,李元庆这狗杂碎,这不是当着这么多将官的面儿,活生生的打他袁督师的小脸儿吗……
这~,这怎的还能忍?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吸了一口雪茄,却不着急,就这样笑眯眯看着袁督师。
袁督师简直就要到爆发的边缘了。
但最后的理智却是清晰的告诉他,如果他此时万一走错了哪步,怕~~,这荒凉的双岛,就要成为毛文龙和他一起的埋骨地了啊……
小胳膊究竟是拧不过大腿!
半晌,袁督师缓缓点了点头,像是蚊子般‘嗯’了一声,片刻,却又冷哼一声来掩饰。
李元庆淡淡一笑,却又道:“督臣,之前,卑职所言,毛帅的首级,究竟是谁割下来,督臣这边还没有给卑职回复呢。”
“嗯……”
袁督师一愣,片刻,却也明白了李元庆言下的深意,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也无怪乎李元庆此人,又是‘及时雨’、又是‘义薄云天’了,这人,真是……
不过,就算李元庆之前简直要把他袁督师的小脸儿都快要抽肿了,但事情,却毕竟总是要过去。
尤其是此时,这种被李元庆所深深掌控的感觉,袁督师简直是受够了!
片刻,他忙看向一旁的谢尚政,冷声喝道:“谢尚政,此事~,你来对李军门解释!”
“………”
谢尚政早就料到了会是这种结局,心里对袁督师的恨,登时又加深了一层,但他可不傻,更不敢怠慢,故作犹豫了片刻,忙恭敬道:“回,回李帅的话,此事,此事正是谢民这大逆不道的狗杂碎做下。毛帅虽是有罪,却毕竟是国之梁柱,卑职又怎敢轻易亵渎毛帅的遗体?谁知道,谢民这狗杂碎,竟然先斩后奏,私自割下了毛帅的首级!简直,简直是最不容恕啊!”
“也都怪卑职糊涂。谢民这狗杂碎,跟随卑职已经五六年。处于对他的信任和保护,卑职便一直将这事情扛下来,谁知,谁知这狗杂碎竟然如此卑贱猖狂,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啊!督臣,李帅,卑职建议,将谢民的尸身车裂,丢到大海里喂鱼!”
已经是这般,谢尚政索性也放开了,什么污水、脏水,照着谢民的脑袋上泼就是了。
反正这狗杂碎已经死了,又是李元庆亲手斩杀,怼着这狗杂碎喷,就绝不会出大错。
李元庆闻言缓缓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袁督师。
袁督师此时也不想再跟李元庆硬罡了,他只想尽快结束这里的糟烂事儿,尽快离开这鸟毛都不生的鬼地方,片刻,冷声道:“谢民肆意割下毛文龙首级,恶意邀请,罪不容恕!可依谢参将之言,车裂后丢入大海,以儆效尤!另~~,回辽西后,谢民家口皆充为奴,不得徇私一人!”
谢尚政忙恭敬拱手道:“督臣英明。”
登时,诸多军官们也反应过来,忙纷纷拱手道:“督臣英明。”
等所有人都说完了,李元庆也笑着一拱手道:“督臣英明!”
袁督师微微一愣。
但片刻,他原本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却是骤然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仿似胸口上一直被压着一块大石,此时,终于被人搬走了。
李元庆这时又道:“督臣,东江的事务,元庆本不该插手!不过,毛帅就像是元庆的慈父,元庆亦是东江出身!元庆实是不忍毛帅辛苦经营多年的血汗,就这般崩塌瓦解!对于督臣关于东江的处置,元庆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图穷匕见!’
袁督师心中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李元庆这狗杂碎,说来倒去,搞出了这么大的周张,还不是为了最后一句?
亏他袁某人还真当他李元庆是个忠臣孝子呢!哼!哼哼……
不过,李元庆在刚才时,便已经表明,他支持陈继盛继任东江的最高军职,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是给足了他袁督师面子。
事已至此,就算是不想吐出到了嘴里的肥肉,袁督师却已经没有了选择。
只是希望李元庆这狗杂碎,不要‘狮子大开口’,让双方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再下不来台。
片刻,袁督师长叹息一声道:“李军门忠义可嘉啊。本官自是要听一听李元庆的建议。”
已经到了这般程度,藏着掖着已经没有任何必要,李元庆对袁督师一抱拳道:“督臣,东江参将毛承禄,忠勇无敌,有古之名将之风,又熟悉东江事务,卑职斗胆,建议毛承禄、毛将军,升任东江左协副将,统帅东江左协军务!”
“啊?毛承禄……”
“左协?这……”
“………”
帐内登时一阵低声议论纷纷,却是比之之前的声音更小,简直就像是蚊子一般。
袁督师这时却稍稍松了一口气。
原本他以为,李元庆要争夺整个皮岛的控制权呢,还算李元庆这鸟厮有点自知之明。
东江左协?等上报朝廷,直接将东江左协从皮岛踢出去便是。
反正辽海这么多小岛,就由他们折腾便是。
最好,能把这什么鸟毛的东江左协,全都赶到辽南去,那才省时省事,到时候,机会来了,一锅端掉!
一旁,陈继盛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元庆这人,简直是……简直是没的说了啊。他还能说什么?
李元庆已经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他陈继盛的利益。
片刻,袁督师缓缓点了点头,长叹息一声道:“李军门此言……的确不错。毛大、毛承禄将军,的确有古之名将之风,倒是本官一时思虑不曾周到。此事,便依李军门所言。本官会尽快将其中事务,秉明朝廷!”
…………
第1137章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
在最核心的利益问题上达成了一致,接下来的气氛,自然不用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的紧绷着了。
李元庆稍稍‘起了个头’,袁督师片刻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很快,便将话题转移到了毛文龙的丧事上。
就像是‘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世界上的大多数资源,往往也是掌握在极为少数的人手中。
袁督师虽是自视极高,但他本身的素养却绝不低。
袁督师代表朝廷大义,李元庆则是代表辽南和东江左协,两人就像是棋逢对手的‘影帝’,很快,哀伤的气氛迅速在帐内蔓延,说到动情处,便是袁督师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出来。
“李军门,陈军门,诸位将军,本官斩杀毛文龙,虽是站在天子、朝廷大义的角度上,但~,毛文龙毛帅,却是辽东和东江的基石,这些年,毛帅的功绩,绝不能被埋没,本官自会如实秉明朝廷!不过,毛帅的丧事具体如何,本官还是想听听诸位的意见。本官也将会履行本官的最后指责,陪同毛帅走完最后一程!”
袁督师此言一出,帐内登时又是一片低声议论纷纷。
可惜~,到了此时,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这种事情,他们这些‘被代表’的伙计们,只等着到时候磕头哭丧就行了,又怎能有他们说话的份儿?
李元庆恭敬对袁督师一抱拳,“督臣仁义!毛帅的丧事,卑职等还需仔细商议过后才能决断。但还请督臣,先将毛帅的遗体,归还我东江!”
袁督师沉重的点了点头,肃穆道:“自当如此。本官马上安排。”
…………
本来说好的午宴,这么折腾一番,自然是吃不成了,反倒是临走时还带了一架简易棺材出来。
此时,袁督师的营地外,杨磊和陈长友的六百名亲兵,早已经就位了,跟守门的关宁军已经持对峙状态,就差擦枪走火了。
李元庆和陈忠、陈继盛、毛承禄一众人走出袁督师的营门外,杨磊和陈长友迅速将一众人护卫在当中,依然不敢有半分懈怠。
看着亲自将一行人送出营门外来的袁督师,李元庆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暂时退开,对袁督师一抱拳,“督臣,告辞!”
袁督师忙也本能的一抱拳,“李军门,陈军门,诸位将军,慢走。”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步走向了海边营地方向。
身后一众人忙迅速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看着李元庆一众人渐行渐远,袁督师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李元庆此人,还真是……
此事虽然几近崩坏,但现在来看,倒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嘛……
回到营地这边,陈继盛擦干了脸上的眼泪道:“诸位兄弟,今日还要商议毛帅丧事,诸位兄弟也都没有来得及吃午饭。我已经令人准备好了便饭,诸位兄弟不防先去我营中吃顿便饭。”
这时,所有将领身边,都有了亲兵护卫,再加上李元庆和陈忠这边六百多人,足有上千人,声势浩大。
陈继盛此言一出,众将又是一阵低声议论,但除了陈继盛一系、老右协的成员,附和者却并不多。
陈继盛登时一下子陷入了说不出的尴尬。
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话,在整个东江的弟兄们中,竟然这般,这般不好使啊……
李元庆心中不由微微叹息一声,‘人在做,天在看啊。谁把别人当傻子,那他就是最大的傻子!’
不过,已经到了这般,这个场儿,李元庆却必须要帮陈继盛圆上,忙对身边的陈忠使了个眼色。
陈忠此时也没有想到,陈继盛的‘人气’,竟然一下子滑落的这么厉害。
按照这般态势,陈继盛又怎的能撑起东江的大架子?
但陈忠就算也对陈继盛不爽,可毕竟李元庆这边已经有了表示,陈忠‘咳咳’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诸位,诸位兄弟。今日之事,咱们也的确需要坐下来,好好商议商议,便去陈爷军中吧。”
“陈帅所言不错。此事咱们的确需要好好商议,那咱们就去陈爷营中吧。”
“也好。陈爷可是咱们东江的老人了,此事,还得陈爷来发话啊。”
“陈爷……”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
虽然都是姓陈,五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但此时,陈继盛的脸上却是火辣辣的疼。
他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如果~,如果刚才他没有李元庆的支持,这事情……究竟又会是什么模样啊……
而有了李元庆强力支持,也就意味着,他屁股下这把椅子,好赖不计,总也能熬到朝廷正式的公函任命文书下来吧……
李元庆这时也道:“大哥,先去你营中休整一会儿也好。不过,饭菜尽量素雅清淡些。今夜开始,咱们便为大帅守灵吧!”
“呃?好,好!元庆,我也是正是此意。”
李元庆已经发了话,这事情便如同是板上钉了钉,在此时,谁又敢反抗他李元庆的威势?
众人纷纷簇拥着暂时收拢毛文龙遗体的简易木棺,来到了陈继盛的营地。
而这时,毛文龙原先营地的值守将官们,也得到了消息,纷纷簇拥到这边,又招呼过营中的大部分火兵过来帮忙。
来到陈继盛的大帐内,各人分宾主落座。
毫无疑问,李元庆自然是左上首最高的位置,陈忠则是与李元庆正对面。
但陈继盛再坐在帐内正中央的宝座上,显然就不合适了,忙求救般的急急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道:“大哥,这是你的大帐,咱们此时是商议内部的公事,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大哥,大帅的后事,还需要你来拿主意啊。”
李元庆再次发话,就像给陈继盛吃了一剂强心剂,陈继盛这才有些颤颤巍巍的坐下来,强撑起精神,招呼众人。
后世时,有个理论。
说~,男孩的长大,需要积年累月、不断碰壁、不断流血、需要一个非常残忍的过程。
而女孩子的长大,也许,只需要一夜之间。
在此时,除了李元庆一人,对毛文龙的死,有先期的心理预期,其他所有人,也包括陈忠,都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毛文龙的死的确令人伤心,但~,更多的人,却是担心他们自己屁股下的切身利益。
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更不要提,是拥有人丁几十万的东江了。
但今天的事情毕竟是太过激烈了,已经快要傍晚了,但各人却还都没有吃午饭,帐内又沉浸在无法言语的悲痛情绪中。
李元庆自也不会太着急、直接抛出正题,而是眼观鼻,鼻观心,仿若又陷入了老僧入定,等待饭食先上来。
陈忠这边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也不多话,也闭起了眼睛,凝神静气。
陈继盛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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