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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芳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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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爷,你,……”

“我试试劝他们不要自相残杀。”

“他们不会听你的。”

“但我仍想尽力。同时,我在潞州客店,曾经从百毒郎中南宫顺手中,救过这位女判官俞黛,自不能袖手旁观。”

“那,……我也去。”

“不行!万一他们引起混战,我难以照顾你。我走了,小心注意。”

他现身飞掠,三五起落便到了现场。

小径上,天狼与女判官正在绕走争取空门,谁都不敢冒失地冲上,双方都饥渴交加,不敢浪费精力,都在找机会进行雷霆一击,不出手则已,出则一发必中,双方皆抱此心念,因此尚未接触。

两侧的人看到了他,他那快速的轻功,与红光满脸的振奋神色,已明显地说明他并未受到饥渴的煎熬,立即引起了双方的注意,左面的魔憎了了大叫道:“施主,到咱们这一边来。”

“朋友,到咱们这一边来。”右面的人也叫。

斗场中的女判官竟然向奔来的他注视,立即招来了天狼无情的袭击,扑上刀发“力劈华山”,刀光疾闪。

人影电射而来,杜弘到了,右手一伸,托住了天狼持刀的手肘,左脚一拨,左手急挥。

“砰!”天狼仰面摔倒。

杜弘站在中间,双手又腰扫了两侧山坡上的人一眼,大声说:“诸位,可否听杜某一言?”

“你是什么人?”有人问。

“我,银汉孤星社弘。”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右面山坡上的人问。

“杜某只作调人。”

“呸!你想出生死门么?少做梦。”左面的人在大叫。

“诸位,事到如今,咱们为何不团结合作,共谋脱困良策,犯得着自相残杀?如果诸位听杜某好言相劝,携手合作应付未来的劫难,即使计穷力绌无法出困,而须由生死门踏出,杜某决不做那唯一出去的人。”

“鬼才相信你的话!”

“杜某,……”

“咱们一同把他宰了,下去!”双方的人竟同声大叫,纷纷向下走。

他长叹一声,举步后退,苦笑道:“可怜,你们这群愚蠢的可怜虫。”

女判官突然叫:“杜爷,慢走。”

“你认为在下的话不可信任?”他问。

“不,我跟你走,我信任你。”

“真的?”

“你曾经救过我一次,我绝对信任你。”

杜弘再次大叫道:“还有谁信任杜某的,谁跟我走。”

他退出三十步外,跟来的仍是女判官一个人。

他叹口气,向女判官苦笑道:“要想把他们自私的念头驱走,难比登天。俞姑娘,谢谢你信任我。目前,我还不知是否能走出生路来。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尽力,我决不会牺牲你来成全我。如果我不死,我会尽力照顾你。你再思量……”

女判官拜倒在地,颤声说:“杜爷,就凭你这几句话,我愿为你而死,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姑娘请起,请随我来。”

回到恨海幽魂的藏身处,他替双方引见了,叹道:“看来他们已无可救药,我们走吧。

谷口决无出困之望,我们回头找希望。”

夜来了,他们到了一处坍崖前,崖高约二文,手一摸,碎土应手而坠。白线位于崖顶的斜坡上,抬头便可看到。他向两女说:“必要时.咱们冒险从此地上去。”

恨海幽魂摇头道:“土质太松,岖立如壁,虫蚁也爬不上去。即使能上去,也不能超越那条白线撒毒区。”

“不然,就因为此地上不去,所以我猜想上面的白线区未撒毒药。”

“但……如何上去?”

“咱们有三个人,去找些藤条,准备木桩,一步步向上打入,一人在下面接应,一人打桩,一人输送木桩上下,半天工夫尽够了。”

“但你并不能断定白线区是否撒了毒,……”

“这是不得已的冒险尝试,别无他法。目下不直操之过急,不必事先准备,明天还有一天,希望能找到更好的出路。现在,我们在此歇宿,养精蓄锐,准备应付未来的劫难。”

三人在树下的草丛中安顿,天色已晚。他将水葫芦分给两人,解开布包,递给两人一节手臂粗半尺长香喷喷的食物,笑道:“先填饱五脏庙,上半夜你两人负责守夜,下半夜由我负责。快吃,小心骨刺喉。”

两人嗅到肉香,已来不及分辨是何种肉类,吃得津津有味。

快吃完一段,恨海幽魂方战战兢兢地问:“杜爷,这……这是什么肉?”

“蛇肉,已经烧好了。”

“哇……”

“不要吐,姑娘。天下间,蛇肉最为清洁滋补,蛇与蛙皆不食动物腐尸,放心吃啦!”

“这……这不怕中毒?”

“蛇毒在牙,去掉头部内脏,决不会中毒。”

女判官笑道:“这是我平生吃到最可口食物,我不怕。”

“只要你们敢吃,十天半月不虞匾乏。我发觉这一带还可以找到两种易觅的食物。”

“那是甚么?”

“听,那是红头大蟋蟀,白天里还可以找到大炸蜢,用火一烧,香得很。”

“我的天!”两女同声叫。

“不要叫天,饿急了还吃人呢。我要睡了,你们哪一位先守哨?”

女判官喝了一口水,抓起剑说:“我先守夜。”说完,远出三丈外往树后一靠。

很海幽魂傍着杜弘并头躺下,附耳低声道:“杜爷,你认为女判官靠得住么?她如果……”

“放心啦!快睡,我信任她。”他低声说。

第 五 章 蒙面堡主

山谷中,暑气消散得快,远处不时传来兽类的吼叫声,野狼与山狗的长嘷令人头皮发紧。

杜弘睡得正沉,他是个挑得起放得下的人。

朦胧中,他又梦见那位杀叶郎中的凶手。但这次不同了,对方已将他压倒在地,正向他狞笑,手扣住他的咽喉,他却无法反抗。

他一惊而醒,正待反击。但他忍住了,不言不动。

压住他的人不是那位凶手,而是恨海幽魂仲孙秀。

这位情场失意心碎了的姑娘,娇躯半压在他那结实的胸膛上,用她那发抖冰凉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口中低低地呢哺:“他睡得好香甜,对我毫无戒心,多么难得的人哪!不知道他梦中在想些什么?苍天!我为何早年遇上的不是他?”接着,是一声深长而无奈的叹息。

他心潮一阵汹涌,只觉心中一落。少女身上的肌香和汗水浸润,所发出的特殊体气,对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人来说,比纯粹的肉香更为诱人。压在他胸膛上的酥胸,更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那感觉,那气息,那叹息……

他虎臂一抄,将姑娘抱住了。

“嗯……”姑娘在他的铁臂拥抱下溶解。

一阵激情,一阵冲动。四周是那么黑暗、黑夜中的孤男寡女,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他在姑娘颊上亲了一吻.亲得那么火热,一切皆出自本能,一切道德教条皆不存在了。

“嗯!杜……杜爷,我……我……”姑娘用沉迷的声音低唤,也用亲吻来回报他。

他吻住了她干裂的樱唇,天地已不复存在。

久久,姑娘偎在他怀中.用凄迷的低回声音说:“杜爷,但愿我们仍在人间。”

他悚然而惊,从迷幻中回归现实。

他,怎能乘人之危?姑娘信赖他,将生命文在他手中,他的铁肩上、担了太重的道义,而他却……

他火热的热情迅速地消退,在心中自问:“我做了些什么?我该是不该?”

他双肩的拥抱力消失了,热力消失了,拍拍姑娘的肩膀,低声道:“我们本来就在人间,有信心的人是无畏的。”

他将姑娘安置在身侧躺好,又道:“仲孙姑娘,不要胡思乱想了。俗语说,天无绝人之路!”

姑娘仍用一手挽住他的虎腰,幽幽地问:“杜爷,我们真能出困么?”

“我们在尽力,我有坚定的信心。”

“如果……”

“没有如果,不是生就是死。死并不足畏,因此我们不能被死亡所征服。”

“还有一天半工夫……”

“一天半,已经够漫长了,是么?”

“杜爷……”

“不要叫我杜爷,叫我杜弘。”

“我乍敢……”

“要不就叫我杜大哥,我比你痴长两岁。”

“我……大哥,我……”

“叫大哥也好.我托大,叫你小妹。”

“哦!我……我好高兴,我……”

“高兴不行,你身体仍然虚弱,快给我乖乖安睡。睡吧,一切有大哥担当,天掉下来有大哥去顶,我只要你睡得香甜,养足精神,以应付未来的劫难。”

“是的,大哥。”姑娘满意地说,似伏在他身侧不久,便梦入华胥。

破晓时分,两位姑娘醒来了。

东面的天际,半天里一片殷红。

“咦!天亮了,朝霞满天。”姑娘脱口叫。

“晤!好像不是朝霞。”女判官说。

三丈外担任守卫的杜弘接口道:“是失火,已经烧过了好几座山头啦!”

恨海幽魂一跃而起,惊叫道:“哎呀!如果烧到此地……”

“不要紧,远得很。唔!小妹,你刚才说什么?”杜弘大声问,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中有兴奋。

“大哥,我说怕野火烧到此地……”

“哈哈!妙极了!”杜弘喜悦地叫。

“大哥,你说……”

“小妹,任何毒物,无不畏火,对不对?”

“对,不但怕火,也怕水……”

“如果我们放上一把野火,怎样?”

“那……我们呢?岂不成了烤猪?”女判官说。

“不会先开火路么?”

恨海幽魂鼓掌道:“对,大哥,此法可行!我们找地方放火。”

“大哥,怎么了?”

“这时放火,岂不便宜了陷害我们的人?”

“那……”

“等明日正午,他们的朱堡主到来再说。”

“大哥打算……”

“有出困妙着,我们已立于不败之地。哼!我决不放过他们。”

“等他们来了再放火?”

“我们等明日中午,我希望他们能进来察看。走!先找预定的放火的地方,再去看看谷口的黑白双方的情形,我希望能劝服他们,多几个人,动起手来也稳当些。”

“大哥.我希望能成功……”

“小妹,必须成功。现在,你两位姑娘不必耽心了,给我努力加餐,给我在明天前恢复体力,准备与那些陷害我们的人算总帐,走!”

谷口附近不见有人,只有发臭的尸首。猜想是经过拼斗之后,双方的人已看出过早在此地等候,等于是自寻死路,不得不暂行退走,先找地方藏身,远离谷口险地藏好,可能要在明日午间再行聚集,届时将有空前惨烈的恶斗展开。

三人在退处潜伏,监视谷口,直至近午时分,尚不见有人。

这在百步外,事实上很难发现匿伏在乱石草丛树下的人。女判官说:“杜爷,我去看看到底还有没有人。”

杜弘拉住她,摇头道:“不必了!谷外的山林间有人在监视,目下咱们愈少露面愈好。”

“那……我们就在此地等?”

“不!我们要去找人,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咱们需要人手。走!”

接近谷中段,远远地便看到小径中有两个人,一男一女,正在翻翻滚滚,抱成一团拼命。

三人脚下一紧,飞掠而上。

男的是恨地无环,女的是彩蝶周倩。周倩仍穿了杜弘的上衣,下身换了一条男人的长裤,可能是从尸体上剥下来的。

两人都衣裤凌乱,肉帛相见。双方皆已力尽,有气无力,目光朦胧,满口龟裂血凝创结。两人各用双手扼住对方的咽喉,皆欲将对方扼毙,但双方力道有限,你翻我滚,谁也未占上风。

可能是彩蝶周倩昨天还有一葫芦水,因此体力要比恨地无环略佳,不然早该死在恨地无环手中了,这位傻小子以力大无穷名震绿林,但今天,傻小子手无缚鸡之力,因此双方拉成平手。

杜弘到了,抓小鸡似的将两人提起,喝道:“不要打了,你两个混球。”

“砰卟!”他将两人摔倒。

恨地无环吼了一声,像受伤的野兽,吃力地爬起,摇摇晃晃地扑上叫:“我……我要……喝你的血……”

杜弘一把揪住对方的发结,将傻小子掀倒按住,大声叫道:“畜生!你要是真喝了血,不死才怪。”

“我……我……”

杜弘将一个水葫芦塞在对方手中,大声说:“先喝点水,我找些东西给你充饥……”

恨地无环已听不见他的话,贪婪地狂喝救命的水。

另一面,两位姑娘也将半裸的彩蝶姑娘拖至一旁施救,女人到底安静些。

杜弘找来了一些野菜,用石捣烂,分给两人食用。

水和食物,替两人带来了信心。杜弘将两人引至偏僻处,留下水和食物,嘱两人好好静养,明日午后带他们出险。

恨地无环虽是强盗,但天良仍在,杜弘三番两次救了他的命,他怎能不感恩?他比任何人都安静,对杜弘尊敬有加。

彩蝶是个风流放荡的女人,杜弘解衣推食一而再相救之情,也令她感激不已,自然也百依百顺。总之,两人都有了活命的希望,甘心情愿跟定了杜弘。

结果,杜弘并未能再找到其他的帮手,晚间,两男三女度过了安静的一夜。

巳牌正,他们到了距谷口约里余的一座山坡上,山坡附近矮林密布,距上面的白线不足二十步,居高临下,可以看到谷口的景物。

恨海幽魂和女判官,皆已恢复了体力,恨地无环与彩蝶,仍然有点虚脱,但已可行走自如。

恨海幽魂的面具早丢掉了,长长的秀发挽成一个双丫髻,露出清丽绝俗的脸庞,嘴唇的裂痕早已结痂,有些痂已经脱落了,她脸上的阴霾与冷漠已皆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明朗的笑意,要不是她那一身白衣裙污脏得几乎变成了黑袍,定然明艳照人充满魅力。

女判官仍保持着她那活力充沛,充满了野性的风韵,但骄傲的神色已一扫而空,她成熟了。

杜弘是唯一能保持往昔神采的人,他将众人安顿停当,慎重地说:“咱们远远地观看结果,留心些便可听清谷口的动静。不管谷口有何变化,切记不可暴露咱们的藏身处。如果在下所料不差,那些人必定群集谷外,等候那唯一生还的人;如果他们发现仍然有人藏在谷内,便不会进来了,咱们岂不大失所望?”

“大哥,你希望他们进来?”恨海幽魂说。

“不错,要打听他们的底细,最可靠的是他们那些爪牙的亲口供。如果运气好,也许可以在谷内抓住他们的朱堡主!当然南总管也是最重要的主凶,现在,咱们且拭目以待。”

不久,第一个出现谷口的是个大和尚,提着戒刀,脚下似乎并不稳定。

女判官咬牙切齿地说:“杜爷,那就是魔僧了了。”

彩蝶叹口气,接口道:“他有人肉果腹,为何精神不振?怪事。”

杜弘笑道:“人三天不吃食物,死不了。断三天水,那就完蛋了。前后五天,水早就光了,吃人肉是支持不住的,他不发疯已经是奇迹啦!”

接着出现的,是个身材高瘦的青衣人,长剑闪闪生光,从右面的山坡走下,向魔僧了了迎去。

“他是飞虎俞伦。”女判官说。

“是白道高手中不可多得,声誉甚隆的人。”恨海幽魂接口道。

“可惜他未能及时号召其他的人团结一致,只能邀集四个人在他旗下;我一走,他只剩下三个人了。”女判官惋惜地说。

“杜大哥也有四个人。”恨海幽魂傲然地说。

杜弘苦笑道:“姑娘们,你以为这件事容易么?四十二个人,倒有四百二十条心,难难难。”

“大哥,我们……”

“你们不同,我能供给你们四人短期间的饮食。但要供给四十二个人,抱歉,无能为力。天气炎热,无水无食,从何团结?任何人也束手无策。”

谷口,魔憎了了与飞虎俞伦面面相对,刀剑并举,徐徐移位像一对斗鸡。

魔僧了了瞪大着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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