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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筝情仇 陈映雪-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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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她手,柔和地向她笑了笑。她泪光闪动,含笑点头。
  惜香微笑:“那是因为晓晨的风采,我们都自叹不如。如眉,当时外面每人都大了你十来岁,可你却毫不逊色,可见比我们都强!”
  他看着心香,微笑:“你并不太像晓晨。晓晨他太激烈、太冲动、太固执。他许多事都从不顾及后果。你和他有些地方像,但你会得到所有人的喜欢,没有人会想害你!”
  如眉脸一红,心香冲她眨眨眼。
  惜香迟疑了一下:“有一个人……嗯,他实在和晓晨的性格像,那种气度,唉!”
  心香惊奇:“他是谁?什么气度?”
  惜香缓缓:“天宇郑雪竹,你知道吧?”
  “就是八岁登位,十八岁成为天下最厉害人物的郑雪竹。”心香兴致勃勃地接口。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这几年他很少露面,大小事务交给别人去做,已没有几人能令他出手。他是理所当然的至尊!”惜乔叹口气。
  心香笑了:“那也好呵!听说他不错!”
  如眉白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了!”他搂住她一笑:“那当然。不过我是不会让他见到你的。听说他二十八了仍未娶妻。他没我幸运!”
  如眉飞红了脸,啐了他一口。
  惜香叹口气:“这个人非常了得,做至尊也无人能比得上他。只是他太难测,武林在他手中也不知是福是祸。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
  心香:“他不会是坏人!天宇历来是正道首领,郑雪竹的口碑很好呢!连邪派高手也服!”
  惜香叹口气。过了一会说:“恒山会盟,此人是理所当然的至尊。只是若要圣域、幻城也服从,那必很难!但这人傲视宇内,自然不会让圣域、幻城等势力牵制他,势必有几场较量。希望不会很……”他说不下去了。
  心香心中也有了阴影,会吗?
  如眉轻声:“他是要合中原武林之力,对付不戒门,眼见又是三十年之期了。其实中原很应该有人带着大家击败不戒门!”
  惜香:“当年明令主和正邪高手击败不戒门固然了得,可也是因为不戒门起内乱,不敢恋战。说来大不戒也算不上输。”
  如眉黯然:“我听师父说过。”
  心香问:“不戒门又是怎么回事?”
  惜香:“是域外一个门派,势力极大,西域三十六国、波斯、大食等地都是它们的势力范围。这个门派每三十年新主便从派中分立出去,四处征伐,建立功绩,然后少主才能掌权。老一辈人都回归总坛,为下一个三十年培养人才。因为这一规矩,不戒门威震天下。他们每三十年有一个新的不戒门出现,全是少年高手,残忍无比,也无人能敌。窥伺中原武林很久了,所幸至今也未得手。但多少年来,打过无数硬仗,死伤了不知多少人,一直是心腹大患。偏中原武林一向四分五裂,每统一一次,也要花很大的精力,实在无法除去这个大患!”
  他不再说下去,微笑转向如眉:“来,再奏一曲吧!十多年没 ……”从腰间取出一支玉箫。
  玉箫晶莹,他和如眉二人走出门,此时已近黄昏,日落西山,余晖渐尽,远处似传来一两声隐约的钟声,令人有些恍惚。
  箫声幽幽,筝声泠泠,一切都静寂下来,令人荡气回肠的旋律回荡在夜风里。
  只一转眸,就已过了十多年。
  依旧是这只曲,但许多人与事已过去了,在这十多年的旋律中,有些人已不再回来……
  箫与筝依旧,但心呢?
  他们在花信年华中所历过的悲欢,终将随风变成曲终人散。
  箫曲更加柔和,筝曲却渐渐清丽,似透出阵阵严寒的春风,一波波的透出来。
  心香的心中忽感到一阵阵悲伤,为曲中的低诉,那似乎是悲欢离合的一些传说。
  有欢笑也有眼泪,有悲哀也有喜悦……
  箫曲低回,渐低渐低下去,几乎无声。心香只觉一颗心沉了下来,似乎感到了寒意。
  筝声忽似金戈铁马,从死寂的世界冲出,一枝鲜艳夺目的梅花含香入骨,划破冰封世界;越开越艳,不畏严寒地开绽。
  筝飞扬起来,在风雪中飞舞。
  箫越低越柔,似乎可以无限地低下去,那是一层层的悲伤在包围,浓浓地低回。
  —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消逝在风中。
  静夜无声,照见她柔弱的肩和她的悲伤,这弯月如眉,怎知人世间的无情和无奈?
  心香轻轻抱她入怀:“他走了。”
  泪水湿了他颈,他无言地抱紧她,给她以温暖和依靠。良久,他说:“我们回吧!”抱着她走回去,为她拭去泪水和悲伤。
  他知道,他会一生为她这么做!她也知道。
  花落满园,似乎犹有余音。

  第六章

  月色凄清,山风透骨。
  一位白衣青年冷峻如山岳。白氅飞扬,眼中寒光冷厉。他的身后是三个面如鲜花的少年武士,脚下是三头眼现寒光的坐骑。
  白衣青年这么平静地坐在石上,一足抵在面前的巨石上,以手支颐,似在沉思。只这么平平常常一个姿式,便如泰山巍巍,令人情不自禁仰看,心中敬畏如神。
  一个人当他拥有这种傲视天下的气度时,他必然也拥有足够的强大!
  天宇主人郑雪竹!
  他什么也没说,但那种气度让人不由自主凛然。他的发随风披乱,挡住了脸,他一动不动地,只有双眸如电光一闪,瞬时又灭。
  身后三位美少年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直刺向人心。一波波地扩大。
  这么可怕的杀气!是什么武功?
  三位美少年,居中的紫衣紫氅,倦倦地微闭双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圈暗影。这般秀雅的脸是不该拥有如许杀气的。他的脚下是一头高大雄壮的紫色巨雕,也似他一般微闭双目,对一切都像是无动于衷。
  左边的红衣少年,剑眉凤目,立在那儿,便似有无穷的力量在周身奔腾,似乎所有力量都已准备像炸雷一样炸开宇宙,眼中似乎有火焰在跳动。俊美的脸因刺心的杀气而变得有些矛盾,那是竭力压仰自己杀机时的天人交战。
  他的脚下是一匹火红的赤豹,卧在他脚下好似随时会扑上去把敌人撕成碎片。
  右边的黑衣少年,挺拔而忧郁,世上的一切似乎无法令他快乐,那浓重的忧郁就像黑夜笼罩了人间。手中一枝雪白的芍药,映得双手也如雪一般。这样一双手,不该拿剑,只应该去拿书拿笔,绝不该是剑。
  他脚下却是一只雪一般洁白的鹤,优雅地单脚站在一边。一只巴掌大的小白狐机灵得可爱,在他肩上闪动着眼珠。
  只有他最没有杀气,最不像杀手,但天宇所有的顶尖高手都知道,他才是最可怕无情的。他无情,他能找到最直接的方法,简单、有效、冷酷地山手杀人。他极少杀人,但他若出手,就代表着死亡!他就是:天杀!
  天杀,主掌性命和公正的天杀!代表了上天的杀心!他若要杀一个人,这个人就等于死了!上天入地,天涯海角,无处可逃。
  他的杀气隐于内心,可以说完全没有杀气,他只有黑白两色,代表了他眼中的世界的本质。
  这三个人立于天宇主人郑雪竹之后,仅这三人,就是千军万马的气度和威势。
  山风冷冷,卷起大氅。黑夜之中,人间该是断肠时刻了吧?月光也开始惨淡。
  忽然间赤豹和紫雕有了反应。
  赤豹的双睛几乎像火球般灼烧起来,兴奋地昂起了头,开始不安地来回走动。
  而半睁半闭双眼的紫雕睁开了眼,仍是漠然,但眼中似已有了寒光和机警。
  天刑伏下身:“弟弟,别急!”他管他的坐骑叫弟弟,神态亲密。乍一看,一人一兽倒颇有些象。天道微微睁开双目:“二师弟,不必这么急的。还在十里之外呢!”
  郑雪竹抬起头:“圣尊没来,是圣女与四个高手到了!”话音刚落,雕鸣声中,众人微微抬头:“来了!”
  夜空中出现了白点,虚虚缈缈中,对面山头出现了四个白影,四个影子从中一分,飘飘忽忽就出现了一个白衣宽敞的女子。
  奇异的女子,冷幽幽的漠然。
  任何女子都可以用美或不美来形容,但面前这女子却无法形容她美或不美。这实实在在是一件非常让人困惑的事情!怎么可能?
  柳如眉美到绝代,令人一见失魂!
  玉相思圣洁慈悲,没有人不为她温柔!
  许青琼清华可挹,是红尘中的神仙人物!
  但鬼域圣女,你却不知该怎样形容她!
  或许她极其美丽,但你却似乎总看不清她的容颜。清幽幽、冷幽幽,她站在那儿,意识中你总觉得她是不真实的、不存在的,你见到的绝不会是肉体和灵魂的结合……
  你只是心寒寒地意识到那是雾。
  但她分明清晰地立在那儿,你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眉眼、长发和纤指……
  但你仍是觉得她很遥远,又近在伸手可触的距离。而你会深信,你伸手只会抓到一个影子和一手空气,她仍在原地。
  虚虚缈缈的声音:“郑雪竹,我已如约来了,有什么事请说吧!”她的声音也捉摸不到方向,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郑雪竹冷冷:“原来圣女的幽灵世界已练成,当真可喜可贺。本宫相约圣女,正有一事请教,还望圣女实言相告!”拱手为礼。
  圣女还礼:“请讲!”
  他平静地说:“荷边信夫,逃脱了追踪,听说是圣域高手协助的。圣女可听说?”
  圣女沉默了一会,缓缓道:“是我派人!”
  郑雪竹一挑眉:“然而,圣女可知此人罪不可赦?”圣女点点头,淡笑:“郑公子是问罪么?”
  他冷冷:“正要讨教圣女武功!”
  杀气中似飞出淡淡剑锋,在一波一波扩大,狂风在他脚下飞旋,人间开始虚幻,那感觉象脱离了凡尘,站在夜与夜的边缘对峙。
  杀气一波一波扩大,一波一波扩大。
  在两人的对峙中只看见剑与血。
  “圣女,你虽练成幽灵世界,但你依旧会败在我手中。荷边信夫我一定要杀,敢于阻拦我的,将只有一死!”他的声音冷酷传出。
  “郑雪竹,天宇与圣域终将一战,不是现在,便是将来。不妨今夜作一番较量,也好为将来划一个立场,如何?”
  郑雪竹目光冷冷:“也好!”
  两人对峙着,脸色异样的冷、异样的白!杀气弥漫了天地,自心间化生而出的剑意似横绝而出的闪电,划碎人心,划碎凡尘。
  众人看到似在浓雾深处的两道光影,那是他们一生中从未见过的交战,翩若惊鸿,凝若泰山,在电光一闪中划亮人心,瞬间又灭。每个人苦思不解的武学难题似乎在那交战中一下子闪出亮光,每一个人都惊呆了,一眼不眨地去了悟,去记忆,乃至于手舞足蹈。
  飞沙走石的狂烈;轻尘不惊的细微;
  象繁花绚烂的开谢;如流云细雨的无声……
  然后人们看到杀气敛去,圣女冷冷一拂袖,站回四女立处,众人吃惊地看着郑雪竹。
  圣女冷冷:“我输了!多谢手下留情!”五个人影变淡,似在空中消散的白云白烟,被风吹散。自始至终,众人都无法相信她们是人,她们也许只是有质无形的烟气。
  郑雪竹叹口气:“好厉害!”
  盘膝而坐,合目良久,众人见几缕白气从他头顶散出,他吁了口气站起:“圣女的幽灵世界得自幽冥教真传,这一招‘一指飞渡’足以立身武林,笑傲天下!幸好我的‘天地无情’大功告成。人生得一对手,实在有幸!”
  他看着一旁:“这么久,不气闷吗?”
  众人大吃一惊,就见一位少女缓缓而出,脸上有一抹红晕,声音清柔:“郑公子,云山院慧心拜见!郑公子恕罪!”
  声音在风中轻扬,蓝纱飘举,宛如从画上走下的天女,怀抱竖琴踏风走来,踏月走来……
  郑雪竹眼中忽有一抹暖流和柔情,没有开口,却已感到了内心刹时变得安宁快乐。他眼中有深深浅浅的颜色,淡淡地点头。
  天道刑杀三人看着少女突兀出现,不觉汗颜。他们无所觉,这女子轻功绝佳。
  玉相思广袖蓝纱,落在郑雪竹身旁,敛袖为礼:“郑公子请了。本院向公子取一件东西,家师所言的东西,原来就在公子手中!上次多谢公子相救,本院不知公子身份,多有得罪!”
  拜了下去。郑雪竹一怔:“什么东西?”
  玉相思低声:“我父母,原是公子安葬!”
  郑雪竹一震,脸色苍白:“不错!”
  相思拜下去,泪水已落:“多谢公子!请公子指点安厝之处!”
  他凝视她片刻,点头:“敏儿!”
  敏儿从一边跃出:“是!掌门请!”
  相思拜谢而去。
  他站在那儿出神良久,旷野有风,他的脸上有一缕发飘动,人在风中寂冷。
  良久,他叫:“离恒山,有多远?”
  灵儿回答:“尚有三百里!日期也只有七日了!”她和敏儿是他最贴身的小侍。
  郑雪竹皱眉:“有哪些?”
  灵儿道:“中原各门派都去了。北斗门、云山院、药仙谷、蝴蝶漳、幻域、岭南、琼宫、俞氏、东方剑、仪姓……”
  他摆摆手:“有资格上恒山的呢?”
  天道想了想:“前些日子,得知断剑与柳筝相斗,各受重伤。圣域圣尊未来,幻城城主未来,听说少主倒是来了,但未出现。琼宫少主也来到,岭南只派了护法前来。”
  他点头:“这么说,只有三人?”
  天道摇头:“不,四人!玉心香虽年少,但应该有资格。他的潜质不可低估!”
  郑雪竹点头:“我知道了。咱们的人呢?”
  天道回道:“已汇聚乌龙坡了?”
  郑雪竹一挥手:“大家回行宫罢!”
  山风冷冷,山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白衣少女,一披如瀑长发,
  宽袍飞扬,一只玲珑碧纱灯悬在树桠上,人是抱膝独对石碑。
  明月,怪松,碧灯,美丽少女,配着山风凄侧,这情形又是凄艳又是恐怖,几乎不象人间气象,诡异得令人有些害怕。
  玉相思,她拥有母亲的容颜和气质。如今她被敏儿带到父母落崖的山崖上。
  她父母被天宇主人埋葬,如今相依在坟中。
  郑雪竹痴痴地看着她,泪光一闪,在风中悄然而去。
    
  琴声清冷幽幽,一位彩衣少女抚弦。止住琴声叹口气:“若能听柳筝一曲,虽死无憾!”
  敏儿是他四侍中最心爱的一个,冷淡而优雅,多才多艺,他常带在身边。
  他叹口气:“到今天,我才能一了心愿,算来已有多年了。那时,还是无知少年,如今已是而立,这么多年了!敏儿,你二十五了?”
  敏儿含笑:“是呀!”
  他悚然一惊:“是么?这么快?似乎昨日还只是个小小的小姑娘,一晃这么多年了!” 敏儿抿唇:“所以青莲居士说:朝如青丝暮成雪。不过,我倒没太大感觉!”
  他感叹万千:“我忙于公事,忘了你的归宿!”
  敏儿展颜:“主公又说笑了。难道人到了年龄就必得嫁吗?将来敏儿被人靴底打出,主公怎么对得起敏儿?”
  他笑了:“我没那么昏聩吧?把你许给这样的人家?你别乱扯!”
  敏儿笑嘻嘻:“或许我也变成河东狮子,倒是主公乐见了?只怕必有人好心要挨骂!”
  郑雪竹一笑:“倒有可能!”
  二人闲聊着,他轻叹:“敏儿,你十二岁就服侍我,那时有灵儿、飞儿、秋儿,我们五个人有一次在天仙峰看星星,那一晚,有许多萤火虫,在手中飞过。我们每人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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