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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演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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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婴仍来轵道傍请见。只见层层甲士,灿灿于戈,万缕征尘,一天杀气。鲁公一马当先,看那子婴时,素练系颈,缟衣拖身,二绳系背,口衔款表,鲁公接过表来观看,表曰:始皇之孙扶苏之子三世子婴上言:伏以秦祚中绝,赢图失所,七庙亡祀享之礼,四海蹈涂炭之灾,大丧人心,遂至瓦解。玉符西指,六国从风,黄鉞下临,群儿束手。威令行不速之命,神武昭不杀之恩。臣婴等非敢望宗庙以承宗,惟求守坟墓而延日,百日荷再生之福,一门沾重见之光,早赐生全,愿投肝胆,周封不断,姬锡有根。汤王存夏后之宗,遂成六百之统;武王树殷胄之后,乃开八百之基。大王继殷周而王关中,存赢氏而宏楚胤,臣婴等下情,无任战栗恐迫之至。

鲁公看罢表文曰:“尔祖虏六国之子孙,害天下之百姓,遗患于汝,汝有何说?”于婴曰:“废关东六国者,乃先祖始皇之所为,非臣之罪也。玉必欲杀臣,臣亦不敢怨。但咸阳遭二世残暴,百姓未得安生一日,今日大王入关,百姓已再见天日矣,愿杀臣以雪天下之恨,惟望存百姓以服天下之心。臣虽死犹生,大王德威兼虚矣。”婴言未尽,鲁公急喝英布下手,只见英布一剑,数败楚兵。将子婴杀了,霎时间愁云生大,黑雾漫漫,四下悲哀不绝。

却说秦民见杀了子婴,又见天日昏暗,一齐呐喊,振动天地,尽道沛公有德,万代至君;鲁君不仁,灭门绝户。那鲁公听得这话,大怒,便传令着大小将校,尽将咸阳百姓杀死,范增急下马来谏,未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项羽违约僭王号

第二十五回项羽违约僭王号

鲁公见秦父老宗室,齐声发怨,欲尽杀之,只见范增急下马至鲁公前大呼曰:“不可!不可!昔刘邦入关,秋毫无犯,约法三章,深得民心。今大王恩信未施,先杀子婴,却又杀咸阳百姓,恐人心一失,天下不可图也!”鲁公曰:“我今率天下诸侯,共伐暴秦,子婴乃秦王也,如何不杀?只百姓齐声毁辱我,即是叛逆,若少存留,定为后患。”增曰:“昔鲁公杀一无罪宫女,遂致九年旱涝;景公怒杀宫妃,台倾三里。只因无罪杀人,化为飞蝗,残食五谷。故古人云,‘一夫衔慨,六月飞霜;匹妇含冤,三年不雨。’今愁云黑雾,因是无罪杀了子婴,以致上天垂象。可怜百姓无辜,若行屠戮,有伤和气。”范增正苦谏之间,只闻咸阳百姓喊声不止,鲁公愈加忿怒!不听增谏,随令英布催趱人马,大肆屠戮。一时杀秦公子宗族八百余人,文武百姓四千六百余人,积尸满市,流血满渠。咸阳百姓,闭门关户,路上通无人行。鲁公尚怒气不息,又要将咸阳一城百姓,尽数杀灭。范增见了,放声大哭,复又向前拦住,以头抵马首而谏曰:“昔汤王时,天下大旱,汤以己为牺牲,祷于桑林之野,以六事自责,三日,遂大雨。汤舍身尚为百姓,况秦民无罪,今日屠戮,上干天和,大王独不惧之乎?”鲁公见增苦谏,然后传下将令,着三军收兵,遂径入秦宫,周迴看了一遍,只见楼台掩映,殿宇巍峨,乃叹曰:“秦有如此富贵,不能守,可惜可惜!”增曰:“只因残虐百姓,不听苦谏,乃至此耳!”羽默然不答,遂出宫至本营。

天色已晚,羽命掌灯,请范增议事,增至帐下,羽曰:“今既入关,已得玉玺,又杀了子婴,秦已灭矣。A选AA书A网xuanshu^。c^o^m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吾欲继此而王于关中,先生之意,以为何如?”增曰:“诸将佐从明公游者,不过望封侯荫子,攀龙附凤,以享富贵耳,今听公此举,正合众人之意。但须请命怀王,讨一道诏旨,然后即王位,方名正言顺,免天下议论。”羽曰:“善。”遂令项伯赴怀王处请命。

一日,伯到彭城,致命怀王,怀王曰:“吾前已有命,但先入咸阳者为王,又何必请命?”伯又再拜致命曰:“鲁公功高望重,沛公力弱势孤,不若大王命鲁公为王,足以镇抚百姓。”怀王曰:“不然。信者,人君大宝也,前约已定,若复更张,是失信于天下。尔速回,但如约耳!”伯辞怀王,回见项羽,项羽曰:“怀王诏命如何?”伯曰:“怀王惟以先约为王,不肯发诏。我又再三恳告,但曰如约耳。”羽大怒曰:“怀王用乃吾家所立,又无征讨之功,何以得专主约也?况平定天下之绩,皆诸将为我用力耳。今乃仰求于人,非大丈夫之所为也!”遂令择日上号。范增曰:“尊号须要合古,又要称上意,若要停当,必问张良。他多读书,最知历代尊号,如若合上意,便是忠于大王,若是欠当,就是欺昧不肯实说,大王当杀之,以正国法。”鲁公随即召张良。

张良从灞上来,方欲见鲁公,闻召即至。鲁公曰:“我欲王关中,但未有尊号,闻汝多读书,五世相韩,必知帝号,务要斟酌停当,要服天下诸侯。”良自思:“此必是范增见识,将这个担子放着在我身上,若我正名上尊号,定致鲁公猜疑,却用谗言害我,我只从头说起,随他自拣。”张良便曰:“尊号各有不同,容臣细说,在大王拣用。自古圣帝明王,有天下必有国号,如三皇之后有五帝,是那五帝?少吴、颛顼、帝喾、帝尧、帝舜也。少昊名挚,字青阳,姬姓也,以金德王天下,建都于曲阜,凤凰来仪,遂以鸟名官,在位百年而后崩。颛顼,黄帝之孙,昌惠之子,亦姬姓也,以水承金,在北方,主冬。颛顼治天下,十二岁而冠,二十登帝位,以水纪官,在位七十八年,年九十八岁。帝喾,亦姬姓也,其母不觉生而神异,以木承水,建都于毫州,在位七十八年,一百五岁而崩,帝尧姓伊祁氏,其母庆都,怀孕十四月而生尧于丹陵,命名曰放勋,眉有八彩,丰下锐上,十五岁佑帝挚,受封于唐,年二十登帝位,以火承木,建都于平阳,景星耀天,甘露下降,凤凰止于庭,芝草生于郊,厨中有生肉脯,其薄如翣,鼓动则风生,使食物寒而不臭,在位五十年,舜摄位二十八年,寿一百一十八岁而崩,帝舜姓姚氏,其先出自颛顼,母见长虹,意感而生舜于姚墟,因姓姚氏,字都君,家于翼州,以土承火,年六十一岁即帝位,九十五岁使大禹摄政,寿一百岁而崩。此五帝也,盖帝者,天号也,德配天地,不事干戈,不行杀伐,揖逊有天下,大王可称之乎?”羽寻思:“我杀了子婴,以征诛天下,有愧五帝,似此不可以称号。”乃曰:“帝号恐未稳,汝可说王号如何?”良曰:“五帝之后,有三王,夏、商、周是也。夏禹王姓姒,名文命,字高密,长于西羌,尧命为司空,继父鲧治水,以金承土,都安邑,寿百岁;相继十九王,共四百三十二年。殷乃帝喾之后,姓姬,名履,字天乙,是谓成汤,身长九尺,肩四肘,有圣德,放桀于南巢,即天子之位,以水承金,年百岁而崩;相继三十一王,享国六百二十九年。文王因商纣无道,修德政,三分天下有其二;武王继立,观兵于孟津之上,四年始伐纣,为天子,以木承水,年九十二岁而崩;相继三十六王,享国八百六十六年。此三王也,克勤克俭,敦仁尚义,厚德好生,不私一身,而专为百姓,如治水之劳,祷雨之勤,谏纣致囚,皆是三王盛德,大王可称之乎?”羽曰:“王号可称,但不知王之下,又是何号?汝可再与我一说。”良曰:“王之下有五霸,齐桓公,宋襄公,秦穆公,晋文公,楚庄公,此五霸为天下除残去暴,各霸一国,假仁尚义,威武强大,人皆恐惧,大王可称之乎?”羽曰:“王号虽宜于古而下合于今,霸业虽合于今而未尽乎古。若合古今而兼有之,不若称楚霸王。我生于楚,自淮以北为西梦,尔群臣草诏,当以我西楚霸王,颁行天下。”范增急出止之曰:“王号可称,霸号不可称。古人云:‘大霸不过五,小霸不过三。’大王不可听张良之言,误称霸王。”羽曰:“五霸享年最久,我之所行,正合五霸。今称霸王,乃吾自立,张良不过分列三等,岂敢误我?先生不可见错!”范增低首不语,遂退帐后。羽重赏张良,择日拜郊,布告中外,遂称为西楚霸王,王楚地九郡,以彭城为都,阳尊怀王为义帝,迁于江南彬州,实不用其命。

又说秦府库被沛公兵初入,各争取财货,已空虚矣,至是霸王费用不敷,欲要赏劳功臣将士,无处支给,因问范增曰:“众将士随我征进,一向劳苦,今欲发府库钱粮,以酬其功,但库藏空虚,何以支给?”增曰:“此最容易:沛公先入咸阳,财货所在,他尽知其详,召沛公、张良来问他,必知下落。”霸王差人灞上,召沛公。只见张良闻知,急使人说与沛公可早来,如霸王问钱粮事,但云张良尽知。沛公依言遂来,见霸王毕,霸王曰:“尔先到咸阳,秦府库钱粮,如何不见下落?”沛公曰:“秦府库粮,臣初到未得细查,闻张良曾说他知下落。”霸王即召问张良:“尔知其详,如何不说?”良曰:“大王不问及,臣不敢说,秦之宝货钱粮,自孝昭累积到始皇,他家财富,天下无有其比,今日如何空虚,只因修骊山时将宝物财货,费了一半,其余盖收入始皇墓中,后来胡亥又将府库钱粮浪费,以此空虚。”霸王沉思一会,便问范增曰:“既宝货在始皇墓中,何不差人掘开取出,以劳军士?”增曰:“始皇墓中,不过陈设平日玩好之物,如何有财物?”良笑曰:“军师不知也!闻始皇墓方圆八九里,高五十尺,以珠玉为星斗,以水银作江何,以金银围绕其椁,以百宝设于柩前为珍玩,以宫女数百人为殉葬,六国奇宝,如珊瑚玛瑙,翡翠琉璃,尽在始皇坟墓中,每夜半,常有光彩发现,如何无财物?”霸王听说歆动,便要差人掘墓,增曰:“始皇虽无道,乃帝王坟墓,无故不可轻动,若掘开取物,其迹似劫墓矣!大王初即位,决不可为也。”霸王曰:“始皇无道,并吞六国,费天下之财,竭天下之力,残虐百姓,甚于桀纣,焚书坑儒,恶贯天地。我今既杀子婴,诛灭其族,此恨未解,正欲掘墓鞭尸,然后快于心也,岂独爱秦之宝货哉?”次日,遂领人马十万,来掘始皇坟墓。未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霸王封天下诸侯

第二十六回霸王封天下诸侯

却说霸王领兵至骊山,只见:苍松笼殿宇,古柏映楼台。明堂容万马,山势拥千蛟。石栏盘白玉,神路贯天衢。左右列狮驼虎豹象,东西列文武铁衣郎。戟门壮丽,为千百年之规模;陵寝巍峨,有亿万载之形势。

霸王下马到墓前,亲监军卒掘冢。那三军呐一声喊,人人奋力,个个争先,斧声振地,尘土遮天,鸟兽潜迹,狐狸丧胆。一连三日,大冢已开,不见正穴,百般搜寻,莫知墓所。霸王焦躁,急传令有知穴者重加赏赐,只见一人高叫:“大王欲知穴道,惟小臣可以开得。”霸王看其人,乃英布也。霸王便问曰:“尔如何知始皇陵寝穴道?”布曰:“臣昔时曾修骊山大工,督管夫役修墓,所以尽知穴道。”霸王大喜,使命英布率领众军卒,自正北向正南,平掘有十丈长,入地有五丈深,遂有空隙处,又掘五六尺深,只见有石牌楼竖着,里边都是石城石门,再无土地,两扇石门紧闭,英布便令军士扒上城头,有两条石龙,一升一降,中间有石管心,用铁锤打碎,里面一声响,管心落地,石门遂开。入到石城,中有大路,皆白石砌就,两边俱有栏杆,行有二里远,方是墓门,惟开里边,有大殿、享殿、寝殿,三宫六院,盖造十分齐整,寝殿中便是始皇灵柩,面前陈设宝货,周围堆积金银六十万,各样宝物一百二十件,尽数起出。欲要击碎始皇石柩,英布谏曰:“不可,此石椁也,内藏石柩,中有铁箭铁炮石子,若走动消息,里边箭炮石子打出,决伤军士,不若仍用土填满,庶几无事。”霸王从其言,将金银主货载回赏军。又见阿房宫楼阁华丽,光耀云霄,联络不绝,霸王叹曰:“此秦之所以亡也,费尽天下财力,方成骊山、阿房二宫。我为王,留此故迹无用。”遂命军士将阿房宫烧毁,相连宫院,尽皆延烧,三个月烟焰不绝。霸王烧尽阿房宫,遍咸阳城中,无一家不惊惶,无一人下怨恨。

众诸侯屯军日久,各有思归之念,因与范增计议曰:“我等长在此屯注,霸王又无封爵之赏,各地方倘有变乱,何以处之?”增曰:“我正欲奏知王上,不意诸公乃有此议。”随同诸人来见霸王,进言曰:“天下诸侯各将士,随陛下伐秦,俱有勤劳,今屯住日”,费用甚多,乞奏陛下,照功封赏,使各归故土,深为便益。”霸王曰:“诸侯久住于此,正欲加封,卿等所奏,实合朕意。”因又与增密议:“昔怀王约先入关者王之,今沛公先入关,当王关中,就如照功加封,沛公亦当首先封王,必建都咸阳,但恐据关阻险,深为后患,以此待疑未决,先生有高见,早力区画,然后好以次加封。”增曰:“巴蜀乃秦之罪地,山川险阻,地方艰苦,封沛公力汉王,亦不失为关中之地;却将章邯、司马欣、董翳封为三秦王,阻住汉中之路,使他南无所进,东无所归,老死汉中,虽为加封,实是左迁也。”羽曰:“此计甚妙。”于是传令着军政司,核查诸侯并各将土功绩,依次封赏。乃封沛公汉王,都南郑,管四十一县。其余各有封赏,章邯为雍王,都废丘,管上秦三十八具;司马欣为塞王,都栎阳,管下秦一十八具;董翳为翟王,都高奴,管中秦三十具;申阳为何南王,都洛阳,管河南二十县;司马中为殷王,都朝歌,管河南三十二县;英布为九江王,都六台,管四十五县;共敖为临江王;吴芮为衡山王;田安力济北王;魏豹为西魏王;张耳为常山王;臧茶为燕王;赵歇为代王;田横为上齐王;田郁为中齐王;郑昌为韩王;陈胜为梁王;田荣为前齐王;田庆为前赵王;陈馀为北赵王;田市为交东王;项正为春胜君;项元为安胜君;范增为丞相,称亚父;项伯为尚书令;钟离昧为左司马;丁公为左将军;龙且为大司马;季布为左司马;雍齿为左将军;刘存为后将军;陈平为都尉;韩生为左谏议;武涉为右谏议;桓楚为大将军;子英为引战大将军;子琪为大将军;韩信为执戟郎。各封爵已毕,排设筵宴管待,遂颁诏传布中外不题。

却说沛公众将,见封沛公为汉王,皆失色,莫不曰:“巴蜀秦之罪地,我主公先入咸阳,却反左迁于汉中,此必范增之计也。不若会聚众将,纠集人马,与霸王对敌,务如怀王之约,庶免老死褒中。不然,决不能生还乡里也!”樊哙高叫曰:“众将说得是,我便为先锋,同我杀霸王去。”汉王亦大怒曰:“王我于关中,建都咸阳,此乃怀王之约!今却迁我于罪地,重山峻岭,岂可以一朝居乎?”丞相萧何等谏曰:“虽王汉中之恶,不犹愈于死乎?能诎于一人之下而伸于万人之上者,汤武是也。臣愿陛下王汉中,养其民以致贤人,收用已蜀,还定三秦,天下可图也。”张良亦谏曰:“蜀虽秦之罪地,内有重山之固,外有峻岩之险,进可连并天下,退可距险而守。楚虽有百万之众,岂能寇我那?此正兴汉之地,养武之国也。大王正当欢欣领命,指日即行可也。若少有不满之意,彼必寻事致害,反中其计。范增终日只要害大王,大王尚不知机,反欲与楚作对。况楚兵强势重,岂能与之抗乎?”汉王起谢曰:“若非先生之言,几自误矣!”郦食其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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