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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三部曲1谋杀金字塔-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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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莫西只跟帕札尔点了点头,便匆匆忙忙到另一个法庭担任陪审员了,这次审理的是偷窃案。戴尼斯和妻子则同来向他道喜。
“莫名其妙的指控。”妮诺法夫人愤愤地说,她身上那袭彩色长袍再度招来了全市市民的窃窃私语。
“无论哪个法庭都会判你无罪的。”戴尼斯语带夸张地说:“我们孟斐斯正需要像你这样的法官。”
“没有错。”妮诺法也附和道,“只有在乎和公正的社会,商业才有前途。你的坚定意志让我们印象非常深刻,我丈夫和我都很欣赏有勇气的人。以后我们在生意上如果有什么法律问题,一定会向你请教的。”
第十九章
经过一段快速而平静的航程之后,载着帕札尔法官、北风、勇士、凯姆、狒狒警察和其他几名旅客的船,终于接近底比斯了。每个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个城市。
河的左岸矗立着卡纳克与卢克索两座美仑美奂的神庙。高墙挡住了世俗窥探的眼光,墙内有几位男女信徒正在诚心膜拜,求神留在人间。有好几条小径通往神庙入口处的塔门,路旁种满了金合欢和柽柳。
这回船只没有再受到河警拦截。帕札尔满心欢喜地回到了故乡。自从他离开之后,他不仅接受了各种考验、经历了各种磨练,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体会到了爱情。
奈菲莉无时无刻不在他的心里。他没有食欲,也越来越无法集中精神,夜里他也会睁着眼睛,希望能突然看见她在漆黑中乍现。老是失魂落魄的他,仿佛有一种空虚感啃蚀着他的心,整个人渐渐消沉了下去。只有他心爱的女人能治好他的病,但是她看得出他的病因吗?再也没有任何神祗或祭司能重新赋予他生命的乐趣,没有任何形式的成功能驱散他的痛苦,也没有任何书籍能安抚他的心灵,而底比斯,奈菲莉所在的地方,是他最后的希望。
帕札尔对自己的侦查再也没有信心了。他已经觉醒,知道这个阴谋计划得完美无缺。无论他再如何怀疑,也永远找不到真相。就在离开孟斐斯之前,他得知了卫士长的木乃伊下葬的消息。由于出使亚洲的亚舍将军归期不定,因此军方高层认为不必再将葬礼延期了。下葬的果真是那个退役军人?或者是另一具尸首?那个失踪的卫士长是否还活着,躲在某个地方呢?
帕札尔将永远也解不开这个谜。
船在卢克索神庙前方不远处靠了岸。
“有人在监视我们。”凯姆注意到了,“在船尾的一个年轻人,他是最后一个上船的。”
“进城以后先到处乱走,看看他会不会跟着我们。”帕札尔吩咐道。
那个男人果真尾随着他们。
“是孟莫西吗?”凯姆问道。
“很可能。”
“要不要我去摆脱他?”
帕札尔却制止他说:“我另有打算。”
帕札尔到了警察总局,局长十分肥胖,办公室里还堆满了水果和点心篮。
“你不是这个地区的人吧?”局长问他。
“我是,我是河西某个村子的人,前一阵子被调到孟斐斯,而且很荣幸能见到你们的首长孟莫西。”帕札尔故意这么说。
“你现在回到家乡了?”
“只待几天而已。”
“是休假还是有任务?”
“我现在在处理木材税(木材是埃及稀有的材料,因此价值不容忽视)。我的前任法官对于木材税的单据记录得不详尽,疑点很多。”
胖局长咽下几颗葡萄干后说:“孟斐斯会有燃料短缺的问题吗?”
“当然没有,那里的冬天很温暖,储备的木柴并没有用完。只不过我觉得轮流砍柴的工人的分配,好像不太公平:孟斐斯人太多,底比斯人很少。所以我想参考一下你这里各个村落的名单,以便找出其中的弊端。有些人不想去捡小树枝、荆棘和棕搁木纤维,也不想送这些木料到捡选与分发中心。我们也该插手管管了吧?”
“当然,当然。”
其实,孟莫西已经将帕札尔即将到访的事发文通知底比斯警局的负责人了,并将他形容为可怕、激烈且好奇心旺盛的法官。可是这个胖局长见到的却不是那么令人忧心的人物,而是一个吹毛求疵、只注意微末枝节的法官。
“北部和南部木柴供应量的比较结果,是很有力的证据。”帕札尔继续说道,“在底比斯所锯的枯木并不符合规定,其中会不会牵涉什么非法交易?”
“有可能。”
“这是我调查的重点,请你到现场实地记录。”
“你请放心。”局长向他保证道。
胖局长接见负责跟踪帕札尔的年轻警员时,把稍早会晤的情形说了一遍。他们两人都有相同的看法:这个法官已经忘了他最初的动机,如今已陷入常轨之中了。
如此明智的处事态度免除了他们不少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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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吞噬者对狒狒和狗特别留意,他知道动物有多么灵敏,很容易就会察觉歹徒的犯罪意图。因此他只是远远地窥视着帕札尔和凯姆。另一个大概是孟莫西派来的警员,停止跟踪后,他的任务变得轻松多了。只要法官一接近目标,暗影吞噬者便不得不干涉,否则他只须暗中监视就好了。
命令十分明确,而他从来没有违抗过命令。若非逼不得已,他是不会轻取人命的。卫士长的妻子之所以丧命,只能怪帕札尔太顽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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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发生斯芬克斯的惨案后,这名退役军人就逃回河西的故乡来了。为国尽忠职守这么多年,总算能在此安享晚年。意外事件的说法对他而言再恰当不过了。他这把年纪,何苦再去打一场没有胜算的仗呢?
回到村子以后,他把烤炉修好,当起了面包师傅,颇受村民的好评。店里的女工用筛子将谷粒的杂质过滤之后,先放入石磨中磨碎,再置入石臼内,以一把长柄柞捣得细碎。这样就磨出了第一阶段的粗面粉,接下来还要过好几次筛,粉粒才会变细。然后加水让面粉变糊变稠,再加入酵母。接着,有一部分的人要用大口瓦盆揉面,其他的人则要将面团放到一块倾斜的石板上滴水。接下来就是面包师傅的工作了。他把一些比较简单的面包放在炭火上烤,至于复杂一点的则要放进烤炉。烤面包的炉子是在三块直立的石板上方平放上另一块石板而成的,然后在平放的石板下烧火加热。此外面包师傅也会利用模子做出穿了洞的糕点,或者将面糊倒在石盘里,做成圆形大面包、椭圆形的面包或烘饼。有时候他也应孩子们的要求,在面包上画一只躺着的小牛,然后看着他们大口大口地咬得痛快。每逢丰收之神敏神的庆典,他还会烘烤一种外皮金黄、中心又白又软的阳具形状面包,供村民在遍地的金黄稻穗之间享用。
老师傅已经忘了打仗时的呐喊声和伤者的哀号,如今火焰的劈啪声听起来多么悦耳,热烘烘的面包又是多么柔软!从前的军旅生涯中,惟一存留下来的是他专制的性格。将烤盘放入炉内时,他会支开所有的妇人,只允许一名助手留下。这名助手是他的养子也是他将来的继承人,年约十五岁,长得高高壮壮。
这天早上,这孩子迟到了。老兵正恼怒之际,听到了坊内的石板地有脚步声响起。他回转过身来喝斥道:“我要你……”见到来人,他连忙住嘴改问:“你是谁?”
“我来代你助手的班,他今天头痛。”来人回答道。
“你不是村子里的人。”
“我在另一家面包店工作,离这里大约半小时路程,是村长叫我来的。”
“帮我忙吧。”老兵不疑有他,立刻吩咐道。
由于烤炉很深,老兵必须把头和上半身探进去,才能在炉内摆满模子和面包。
这时助手要拉着他的大腿,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以随时将他往后拉出。
老兵以为一切都很安全。可是就在今天。帕札尔法官就要到他的村子来了,他将会得知老兵的真正身份,并加以盘问。暗影吞噬者已无选择。于是他抓住老兵两脚脚跟,用力一托高,便将老兵整个人推进了烤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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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一个人也没有。没有女人站在自家门口,没有男人在树下睡觉,也没有小孩在玩木娃娃。帕札尔知道一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他要凯姆先不要动。狒狒和狗则四处张望。
帕札尔很快地走过矮房林立的大街。
所有的居民都围在炉灶边,一边尖叫、一边推挤、一边求神保佑。有一名青少年不断地解释说,他正要出门到面包店帮他的养父时,被人给打昏。他为这起可怕的意外事件感到自责,涕泪纵横。
帕札尔挤进人群中,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的面包师傅刚刚死了,而且死得很惨。”村长解释道,“他一定是滑了一跤,才会跌进炉子里去的,通常,他的助手会拉住他的脚,就是要避免类似的意外发生。”
“他是不是从孟斐斯回来的退役军人?”帕札尔已经有了不样的预感。
“是。”
“这起……意外有目击者吗?”
“没有,你为什么问这些问题?”
“我是帕札尔法官,我是来讯问这次的牺牲者的。”
“为了什么事?”
“没什么。”
突然有一名妇人歇斯底里地抓住帕札尔的左臂,“他是被夜魔杀死的,因为他答应要把面包,把我们的面包,送去给哈图莎,给那个异族的回教女人。”
帕札尔不发一语,只是轻轻把她的手拿开。女人继续说道:“既然你是执法的人,那么就替我们的面包师傅报仇,抓住这个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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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札尔和凯姆到了乡野间的一口井旁用餐。狒狒很优雅地剥着甜洋葱的皮,他已经渐渐能接受这个法官,不再抱着怀疑的态度了。勇士心满意足地吃着新鲜面包和黄瓜,而北风则一口一口嚼着苜蓿。
帕札尔心情仍未平复,将装水的羊皮袋紧紧抱在怀中说:“一起意外,五个人牺牲!凯姆,军方根本在说谎。那份报告是假造的。”
“只是行政上的过失。”
“这是谋杀,又一次的谋杀。”帕札尔斩钉截铁地说。
“我们没有证据。面包师傅的死是意外,事实很明显。”
帕札尔无法接受这种说法,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杀手知道我们抵达了村子,所以比我们先一步找到这名军人。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第四个老兵的下落,也不会有其他人会插手管这件事。”
“不要再查了。你已经揭发军方清算的内幕了。”凯姆好意地劝他。
“如果司法就此放弃,那么统治的将不再是法老,而是暴力。”
“你的生命难道不比法律重要?”
“是的,凯姆。”
“你真是我所见过的最有毅力的人了。”
但凯姆错了!帕札尔就无法将奈菲莉赶出脑海,即使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刻也一样。经过了这件事,证明他的怀疑确实并非空穴来风,他理应更加专心进行调查。
然而爱情却像强烈的南风,把他的决心都给吹走了。他站起来,靠在井边,闭上了双眼。
“你不舒服吗?”凯姆问。
“一会儿就好了。”
“第四个老兵还活着,第五个会不会也是呢?”凯姆灵光乍现说道。
“要是能询问他,一切谜底就能揭晓了。”
“他住的村子应该也不远。”
“我们不去。”
凯姆微笑着说:“你终于恢复理智了!”
“我们不去,因为有人跟踪我们,而且动作比我们快。面包师傅就是因为我们来才死的。如果第五个老兵的确还活着,我们又如此贸然去找他,必然也会将他害死。”
“你有什么打算?”
“还不知道。现在先回底比斯吧。跟踪的人会以为我们已经远离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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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札尔要求调阅前一年度的木材税报表。脖局长翻开工厂档案,一边喝着角豆果汁一边心想:这个小法官可真是一点头脑也没有。趁着帕札尔查阅成堆的账簿时,局长写了一封信给孟莫西,请他放心,这个法官不会惹出什么事来的。
虽然警局帮帕札尔安排了一间舒适的房间,但他却一夜辗转难眠。他一心想再见奈菲莉,却又得继续追查案情。想见她,可是她无动于衷,想继续调查,案子却又陷入胶着,究竟该如何是好?
眼看主人心神不宁,勇士也难过地挨着他,希望将身上的热度传送给他,让他更有精力。帕札尔爱怜地摸摸勇士,想起了以前在尼罗河边散步溜狗的日子,当时的他是那么无忧无虑,原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平静地在村子里度过一生,默默地迎接春去冬来。
然而命运的转变竟是如此残酷,令人不可逆料。现在只要放弃那些疯狂的梦、放弃奈菲莉、放弃事实真相,不就能再回到过去宁谧的生活了吗?但自欺是没有用的。奈菲莉将会是他这一生惟一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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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为他带来了一线希望。有一个人能帮他。于是他出发前往底比斯的河堤边,这里每天都有一个大市场。食物卸下船之后,一些小商家便立刻摆上货摊贩买。这一带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露天铺子,卖着各式各样的食品、布料、衣服和各种物品。
一个灯心草棚底下,有几名船员在喝啤酒,同时色迷迷地看着那些询问货品的美丽女子。一旁,一名渔夫坐在芦苇编成的鱼篓前,用尼罗河鲈换了一小瓶香脂;一名糕饼商拿点心换了一条项链和一双凉鞋,还有香料商以蚕豆换取扫帚。每次的交易,买卖双方总是在言词激辩、讨价还价之后才达成协议。假使对商品的衡量有争议的话,便一起到书记官那里借秤子解决。
帕札尔终于看见他了。不出他所料,卡尼果然在市场里卖鹰嘴豆、黄瓜和大蒜。
狒狒突然出其不意地猛力拉扯皮带,向一个谁也没注意到的小偷扑了过去。这个人偷了两大棵沙拉,正打算溜走,就被狒狒一口给咬住了大腿。他痛得大喊了一声,奋力想挣脱这只庞然巨物,但没有成功。凯姆趁着狒狒尚未撕咬下他腿上的肉,赶紧出声制止,并将他交给了两名警员。
“你真是我的守护者。”菜农感激地说。
“卡尼,我需要你帮个忙。”
“再两个小时就可以卖完了。我带你到我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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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尼在菜园的边缘种了一些矢车菊、曼德拉草和菊花。他利用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花坛划分出一小块一小块的土地,每一块土地各种着一种蔬菜,还有蚕豆、鹰嘴豆、滨豆、黄瓜、洋葱、大蒜、沙拉、胡芦巴。菜园子后方,有一个棕搁树林是防风用的;左侧则有一片葡萄园和果园。卡尼的作物收成后主要都送到神庙去,剩下的才运到市场上卖。
“生活过得还好吗?”
“工作还是一样多,不过我多赚了一点。神庙的总管对我很满意。”
“你也种了药草吗?”
“跟我来。”
卡尼让帕札尔参观了他最引以为傲的成果。一块方地,种了各类药草和药剂配方所需的草本植物,千屈菜、芥末、小白菊、除蚤薄荷、洋甘菊只不过是其中几种而已。
“你知道奈菲莉现在住在底比斯吗?”
“你弄错了,法官。她在孟斐斯担任很重要的职务。”
“奈巴蒙把她赶走了。”
卡尼的眼神变得异常激动,“他竟敢……这只鳄鱼竟敢这么做!”
“奈菲莉已经不是官方医生团体的一员,也不能再使用大实验室了。她只能在小村庄看病,严重的患者必须送到符合资格的医生那儿去。”
卡尼气得直跺脚:“太不要脸,太不公平了!”
“我们帮帮她吧。”
卡尼不解地看着帕札尔说:“怎么帮?”
“如果你能供应她一些稀有珍贵的药用植物,她就能自己配出药方治疗病人了。我们可以一起努力重建她的声誉。”
“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
“我会找到她的。”卡尼有信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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