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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美缘全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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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心急。对店言人说道:“银子现成在寓,着人同去发来。倘可代我备两个箱子,回来点数下箱,明日一早就要动身开船。”店主人应道,随叫几个小使跟魏临川去将银子发来,吩咐备席款待。
魏临川起身,店主人送出门,一供而别。来至寓所,开了房门,拿出五百两另外放在箱内,叫了来人抬去二千五百两银子回去。不知店主人可认出真假,且听下回分解。
第28回 使假银暗中好计 公堂上明受非刑
再表魏临川回了缎店小使,抬了那二千五百两假银子到缎行。店主人忙迎接,来至后厅坐下。魏临川叫把箱子打开,一封一封见交主人,交代明白。店主人拆开一封,见是纹银,就上天平一兑,一丝一毫不少。一连兑了十数封,平色一样,就包起来,说道:“不消兑了。”吩咐小使抬到后面,就将他号过的绸缎查点清白,交代魏临川,下在箱内,封皮封好,叫人先抬往寓中去了,然后请客人坐席。魏临川用毕后,辞过店主。店主送出门外。自己回到下处,点了缎子,放在箱内,叫人雇下船只,次日要回杭州不表。
再言店主人次日将银子抬出,上天平一兑,封封都不少,连兑了二十余封,也没有看出假的来。忽有一个走进,却是个银匠,系绍兴人,在这南京开了个银铺,是店主请来要将银子出色。店主人道:“请坐。”蛮子道:“有坐。”他又拿了一封,倒在天平内,兑了一兑,倒出来。银匠一眼瞧去,伸手拿了一锭在手,细细一看,又在桌上将银子翻来复去。那银子在桌上两边歪了一歪,就不动了。银匠叫道:“是灌铅。”店主人唬了一惊,道:“那有此事?”银匠道:“你不信,剪开看来便知。”随即一剪,只听得“格擦”一声,剪成两段。大家一齐观看,外面是一层银皮,内里是铅,忙取第二锭剪开,俱是一般样的,一时剪了八、九锭,俱是一样,再将未兑的拆开、一样如是。店主人忙了手脚,忙叫昨日抬缎子的人来,问道:“他寓在何处?”答道:“寓在水西门钱家客店。”
店主人忙叫众人同自己齐齐赶出了水西门钱家客店,问道:“魏客人可在店内?”店主人回道:“今早已雇下船回去了。”缎店主人道:“是个骗子,用灌铅银买我缎子。”店主人道:“莫要忙,此时尚未开船,是[我]替他叫的船,你们趁此赶至河边去看。”
众人一齐望向河边走,正往前行,顶头撞见船家长,叫道:“钱大爷出城做什么?”饭店主人问道:“魏客人在船上否?”船家道:“现在船上,我上岸买些米、小菜就开船了。”众人听了,一齐赶到船边,叫道:“魏客人。”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饭店主人、缎店主人俱到,[不]知是何事情,将手一拱,道:“二位主人到此何干?”众人大喝一声,道:“打你这个贼子!”向前不分青红皂白,拳头、巴掌乱如雨下,打将过来。两店主人骂道:“拿你这光棍到县里去。”众人不由分说,推推操操,直奔县前而去。正是:
从前做过事,今朝一齐来。
众人将魏临川扭至县前,正遇上元县升堂。将魏临川带至,知县问道:“甚事喧哗?”缎店主人跪下禀道:“小人是老爷的子民,开了一个缎店。这个光棍说是杭州人,到小人店中来买缎子,讲明价钱,共该银二千五百两。不想他的银子俱是灌铅假银,来拐小人的绸缎,故此扭来,求老爷做主。”知县听见,叫魏临川问道:“你这奴才,是那里人?叫什么名字?从实招来,因何用假银子买他的缎子?”临川道:“小人是杭州,名字叫魏临川,特来此地置买缎子。小人的银子俱是一色文银,这店家无故把小人打得浑身是伤,求老爷做主,救孤客还乡。”缎店主人道:“有光棍的假银子在此为凭。他把假银哄骗,缎子俱发下船去了,[若]不是小人赶得快,连血本都骗了。”临川道:“小人原带来银三千正价,兑了二千五百两,现有五百两在船上箱内,怎么他就说是假的?分明是害小人。”知县道:“既然存有现剩银两,两下取来一对,便见分明。”即刻差人到两处取银来比较:“本县在堂立等。”差人答应,来至两处将银取来对证。抬至县堂,知县先将缎店银两封封拆开,用剪剪开,锭锭俱是灌铅。又将船上取来的银子剪开,一看,俱是一样。知县把惊堂一拍,骂道:“你这奴才,分明是个骗子,惯用假银,在本县堂上还想支吾。我地方百姓被害,快快招来,免受刑法。”魏临川强辩道:“小人实在是银子,一定是他捣换了。”知县道:“若照你供,也只是在他家的该是假银,为何你这个箱内的银,他也盗换去了么?”叫左右:“取大刑过来,将这光夹起。”众役一声答应,魏临川大叫道:“老爷,夹不得,这宗银子有来头的。”知县问道:“你这银子有什么来头?快快说来。”魏临川道:“这银子三千两是花府公子娶亲,着小人来此办买绸缎,小人不知真假。”知县问道:“你是他家什么人?”临川道:“是跟随公子的。”知县道:“原来是篾片。”吩咐收监,“候本县行文到杭州查问,如果是花府假银,将他解回。若无此事,本县决不轻恕。”临川磕了个头:“多谢老爷。”带下监着。
知县又把缎店[主]人叫上,吩咐道:“候本县行文回来发落,你原缎抬回,照常生理,不必在此伺候。”缎店[主]人磕了头,同众人来到河边,将原缎抬回不表。
知县又吩咐刑房做下文书,差人往杭州丢了。
再言临川在监中思想道:“花府怎有这宗银子?为何害我至此?我替他出了许多心力,今日反来害我。”想了一会,道:“岂有此理,想是来头银子,他也不知。文书一到,自然代我料理,放我回去,恐怕我吃亏。”
再言差人奉了本官差遣,走到钱塘县,当堂投递文书。再言知县一看,方知魏临川果系花府差往南京去了,如今为什么用假银子坐在监中?上元县行文来查有无,忙着人到花府去问。
差人即刻来到花府,对门公说了备细,门公来到书房,对大爷说了一遍。花文芳道:“果中了我的计策。”随吩咐道:“说我相府并没有差个什么姓魏的往南京买缎子,一定是外边光棍假冒相府之名。”门公出来,对差人说道:“相府中并没有差个姓魏的去买什么缎子,这是个光棍骗子。”
孙知县听了相府之言,就写下回文,仍交与原来差人带转。赶了数日,才到南京,竟至衙门,呈上回文。当堂拆封,知县看了,不觉大怒,即刻传下三班众役,坐了大堂,标了监票,提出魏临川来。要知临川招与不招,且听下回分解。
第29回 赵翠秀代主替嫁 花有怜奸拐红颜
话说上元县见了回文,即刻升堂,将魏临川提到丹墀下。知县喝道:“你这奴才有多少匪党在外坑害良民,快快招来!免得本县动刑。”魏临川听见并无二字,唬了一跳,禀道:“这宗银子实在系花分子亲付,只求大老爷开恩,将小的解回,便见明白。”知县喝道:“你这奴才在本县境内害本县子民,要配解上杭州,意欲半路脱逃,先把你这奴才狗腿夹断,后问口供。”吩咐夹起。两边一声答应,走上三、五个衙役,不由分说,拉上堂来,扯去鞋裤,将腿夹起。魏临川大叫一声,昏死过去,半晌方才醒来,口称:“老爷,小的这件事真正冤枉。”知县大怒,道:“这光棍还要抵赖,称什么冤枉。”吩咐收绳,两边一声答应,又是一绳收足。问道:“招不招,这假银子从何而来?”魏临川哀告道:“实系花府的。”知县喝道:“你还说是花府的,既然是花府的,为何花府不认?本县知道你这奴才久走江湖,惯会熬刑。”吩咐右再收。两边答应,又是一绳收足。魏临川“哎哟”一声,又昏死过去。知县吩咐取凉水喷面。魏临川醒来,知县问道:“招也不招?”魏临川道:“爷爷,小人是冤枉难招。”知县大怒,骂道:“你这光棍如此熬刑,还称冤枉,又用棍打这狗头。”两边衙役一声答应,举起无情棍来,认定夹棍上打来。魏临川“哎哟”一声,又昏死过去了,半晌醒来,叫道:“爷爷,小人受刑不起,情愿招了。这完银子本不是花府的,是小人自造的。来骗他缎子是实,不想天眼恢恢,被他识破。”知县见魏临川招了,又问道:“你匪党共有多少人?做过几次?”魏临川道:“就是小人一个,没有匪党。这是初次出来,被人识破。”知县暗想:“这样光棍也不知害了多少百姓,不如早早送他性命,替万民除害。”吩咐松了刑具。两边答应,登时松了刑具。知县叫道:“魏临川,本县开活你。”魏临川磕了一个头,道:“愿老爷高升一品,世代公候。”知县笑道:“本县就此放你,恐百姓说本县断事不明,且带去收监。”后书没有交代。
且说花府内忙忙碌碌,今日是二十五,到二十八日娶钱氏小姐过门。[花文芳道]:“待等钱小姐娶过门时,慢慢待崔氏进府。”有怜听了此言,也就不提起了,一心料理娶亲之事。有怜心中暗想:“我家大爷几番要把崔氏带进府来,那时我却不能相会他了,岂不是破头雪?他才息了这个念头,将来把钱氏小姐娶过门,依旧将崔氏带进府来,终久我在空处。目下大爷娶亲的银子是我掌管,不如拐他几千两银子,与崔氏商议逃到他州外省,做个长久夫妻,岂不为美?强如这样偷偷摸摸,担惊受怕。不知崔氏心中如何,不若到晚间去试试她的意思,然后用计拐她。”主意已定,堪堪天色已晚,将身子溜出府前,到了魏家门首,轻轻用手扣门。
崔氏正在房中,心里暗想:“魏临川怎么去了个多月不见回来?莫非把他的银子拐到别处去了?将我丢下,也未可知。又想起:“花文芳足迹不来,连有怜的影子都不见,叫人摸不着一个实信,好不心焦。”想了一会,正要去睡,忽听敲门,心下想道:“不知是那个冤家到了。”忙拿烛台到门口,低低问道:“却是何人?”有怜道:“是你心上人。”崔氏轻轻把门开了。花有怜把门推上。崔氏关好,到房中坐下,问道:“为何你这一向总不来走走?今日那阵风儿吹得来的?”花有怜笑道:“因大爷姻事甚忙,终是没有工夫前来,今日特地偷闲来走走,唯恐你寂寞。”崔氏问道:“魏监川为何还不回来?是何原故花文芳亦不来走走?”花有怜笑道:“谁想着你,你还想着他,今月他断你的想头罢。”崔氏见花有怜说话蹊跷,[问道]:“难道他不回来了么?”有怜道:“也差不多。”崔氏惊问道:“为什么事他不回来?你这冤家不要哄我,把实话对我说。若不把真话告诉我,我从今后不许你上我门。”花有怜见妇人急了,遂道:“你若有真心待我,我便把实话对你说。”“我怎么没有真心待你,你今日若不说真话,你就请回去,从今不必上我的门。”花有怜道:“我若把真话告诉与你,只怕你要着恼。原来我家大爷是天下第一个负心人,一向魏临川也不知费了多少心机,把那钱氏夺了过来,谁知他生出一条毒计,害了他的性命。造下三千两假银子,打发他上南京买缎子,不知怎么犯在上元县,那里就行文来查。我家大爷好不狠心,他不招认,说临川是个光棍,假冒相府之名、叫上元县重究。那知县见了回文,自然重处。想魏临川久已作泉下之鬼。你想我家大爷的心肠毒也不毒,狠也不狠!”
崔氏一闻此言,大惊道:“原来花文芳是这般狼心狗肺,暗中把我的丈夫害了他的性命,叫我倚靠何人?”不觉大哭起来。花有怜劝道:“你且不必啼哭,我的话未曾说完。”崔氏收住泪,道:“有话快对我说。”花有怜道:“我说来你又会着恼。我家大爷连日不来,你道为什么原故?今日是二十五日,到了二十八日他将钱月英迎娶过门,就要带你进府。你若小心小胆伏侍他,他就留心在你身上。倘有一些不到处,他一时性起,反过脸来,轻者是骂,重者是打,再重则置于死地。自古道:‘候门深似海’,那个敢与他要命?我今日特地把这个底儿与你,你却要小心,不要落在他圈套之中,那时要死不得死,要活不得活。”崔氏听了花有怜这一番言语,登时恼得柳眉直竖,杏眼圆睁,把银牙一咬,骂道:“这个奸贼如此可恶,无故将我丈夫害了性命,这般无情,不记当日对天发誓:死于刀剑之下,我只叫他犯了咒神,现报于我。”花有怜道:“你且定神细想主意,不必单是着急。”崔氏又道:“我明拿个包头,齐眉举起,走到钱塘县那里,代丈夫伸冤报仇,将这个奸贼拿到,当堂把他做过恶事一五一十说出来,怎么把我强奸,怎要夺钱氏,怎么叫我丈夫定计害了冯旭,怎样叫马夫季坤杀了春英,怎么叫花能放火烧死冯家许多人口,怎样做了假银害了我丈夫的性命。”花有怜听了这一悉话,忙了手脚。不知崔氏如何可能出首,且听下回分解。
第30回 假小姐闺中哭别 真公子婚娶新人
话说花有怜见崔氏说出许多话来,恐伯花文芳知道消息,那时难以脱逃,口中叫道:“姐姐,不可辞动。你说明日要去喊官,出首花文芳,此话亏得你在我面前说,墙有风,壁有耳,倘若他人听见,只怕事未成而机先露,那时性命难保。”崔氏听了,不觉大哭起来:“那知这个没天理的强盗这般作恶,错在当时,恨不得咬这奸喊一口肉下来才消我恨。”说毕,哭个不止。花有怜道:“你也不管进他府不进他府?”崔氏道:“那个进他那里去。”有怜道:“我今日特来辞别姐姐,下次不得相见了。”崔氏道:“你到那里去?”有怜道:“我今日特来辞你。想大爷他是个狼心狗肺的人,临川这般情义待他,他还要害了他的性命,姐姐待他这般恩爱,他还要设法陷害姐姐。我是他个门下,诸事俱是我任,倘一时做差了些微,白白的送了这条性命。目下他府中上千上万的银子在我手中支用,不如拿他数千两银子逃到他州外县。手中有了银子,娶他一房家小,做起人家,岂不天长地久,过活日子?故此与姐姐作别,下次不得见面了。”崔氏听见,大哭起来,道:“花文芳这个奸贼是个没良心的,那知你也是个歹人。你明日走了,我是个妇人家,怎能出这奸贼之手?不如我和你一同前去,不知你肯与不肯?”花有怜心中暗暗欢喜,口中说道:“我怎肯丢下你来死在奸人之手。姐姐若肯同我去时,与你商议,早也不能,迟也不可,须到二十八日,是他奸贼娶钱小姐之日,府中唱戏,乱烘烘的,人多出入。我预先一日把金银透出,送到你家中。将包袱捆紧现成了,等我雇下船只,到那更鼓时分下船,叫船家不管跑到那里去便了。”崔氏听了,不觉欢喜起来,说道:“你不要失信。”有怜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马难追。”崔氏欢喜。有怜当夜就在这里歇宿,次日回家。崔氏在家收拾箱笼细软等物,准备逃走不言。
单表钱氏将妆奁收拾齐备,到了二十七日送去。有骂钱林是禽兽的,那些看的议论纷纷,内中也有说道:“钱林嫌贫爱富,先受冯家之聘礼,现在怎么又把妹子嫁到花府?”又有人说道:“这件事也怪不得钱林,朱翰林为了这件事情活活气死,也是出于无奈。那花文芳势大,又有都堂压倒,不怕他肯。”街上百姓群相疑讶,议论不一。
到了相府,正是:
天上神仙府,人间宰相家。
若要真富贵,除非帝王爷。
不觉一会,那些妆奁摆满厅上。家人道过了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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