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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统江山-第4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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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天道:“两件事,一是来为李将军贺寿,二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传一道旨意给李将军。”
张子谦缓缓将茶盏落下,向胡小天凑近了一些,低声道:“胡老弟可不可以透露一下,皇上的这道圣旨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胡小天本可以直接拒绝张子谦,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看了看周围,故作神秘道:“皇上的圣旨我可不敢偷看,不过皇上的意思我多少听说了一些,不瞒张先生,皇上是要封李将军为王!”
其实老皇帝要封李天衡为王的消息早已通过种种渠道散播了出去,这也是老皇帝的一个计策,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对你李天衡恩重如山,自从明宗皇帝之后,大康就再也不封异姓为王,龙宣恩等于破除了固守了数百年的规矩。在这种状况下你李天衡如果还想谋反,就证明你狼子野心,你是乱臣贼子,在天下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张子谦点了点头,脸上喜形于色道:“如此说来还真是大好事,真要早些告诉李将军知道呢。”
胡小天道:“还请张先生尽早安排我和李将军见面,将皇上的旨意传达给他,也早些完成我此行的任务。”
张子谦叹了口气道:“胡老弟,真是不巧,难道你不知道李将军不在西州吗?”
胡小天闻言一怔,刚才见到李鸿翰的时候他对此事只字未提,李天衡不在西州?还有七天就是他的寿辰,从周围列国各大部落前来给他贺寿的嘉宾不少,难道李天衡真要放那么多人的鸽子不成?胡小天对张子谦这番话深表怀疑,但是表面上并没有流露,略显遗憾道:“果然不巧,难道李将军不准备做寿吗?”
张子谦笑道:“胡老弟不必担心,距离将军的寿辰还有七日,他肯定会在二十三日之前回来。”
胡小天心中暗自冷笑,老狐狸,你这是摆明了让我在寿辰之前见不到李天衡,留给你们多一些时间来考虑应对之策。
张子谦道:“胡老弟还未来过西州吧,这次过来一定要多盘桓几日,好好游览一下这里的山山水水,等忙完将军的寿辰,老夫一定抽些时间多陪陪胡老弟,你我刚好可以谈天说地,舞文弄墨,不亦快哉。”
胡小天呵呵笑道:“好啊!好啊!”心中却暗忖,我跟你一个糟老头子可聊不出什么花样来,不过张子谦的话看来是一句都不能当真,老家伙是代表李天衡的利益而来,在自己面前极尽虚伪。
胡小天道:“张先生,小天有一事相求。”
张子谦道:“胡老弟请说。”
胡小天道:“我曾经有位旧友,他乃是有西川神医之称的周文举,听说他人在西州,只是不知具体的下落,还望张先生能够帮我打听一下。”
张子谦满口应承下来。
西川城北阅江楼,开国公李天衡负手站立在阅江楼的七层,从这里可以看到远方的怒沙江,汹涌澎湃的怒沙江在这样的角度看来显得温柔婉约,在七老山的峡谷中蜿蜒流转,夕阳下如同一条金色的飘带,听不到涛声,看不到波浪,傍晚的风就像少女温软柔腻的手掌轻轻抚摸着面颊的肌肤,李天衡惬意地闭上双眼,他喜欢这样孤独的感觉,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他凌驾于万众之上,只要他愿意可以让山川崩塌,可以让江河改道,可以改变任何一个人的命运。
身后传来矫健有力的脚步声,李天衡微微皱了皱眉头,单从脚步声他已经听出来人是他的长子李鸿翰,虽然李天衡还没有见到儿子,却已经猜测到了他此时的心情,鸿瀚仍然欠缺沉稳,脚步节奏明显比平时要急促得多,来到自己身后的时候方才开始放慢。
李天衡没有转身,目光仍然投向远方夕阳下的江水,低声道:“距离容易让人产生错觉,站在阅江楼上,怒沙江仿佛平整如镜,如果不到江畔,是不会看到它真实暴虐的一面。”
李鸿翰并没有父亲那样的闲情逸致,忙里偷闲,一个人在阅江楼上眺望远方江景,他躬身抱拳道:“父亲,大康使臣到了。”
李天衡点了点头低声道:“你啊,总是专注于家国大事,却从不留意身边的风景。”
李鸿翰不知父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想了想,笑了笑道:“这阅江楼孩儿来了不下一百次,就算闭上眼睛也知道可以看到什么。”
李天衡转过身来,深邃的双目盯着儿子英武的面庞:“大千世界,万事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变化,即便是刹那之间,景物也全然不同,更何况春夏秋冬,斗转星移。”
李鸿翰道:“孩儿的境界比不上父亲。”
李天衡笑着摇了摇头,他虽然是大康赫赫有名的武将,可是却生得非常儒雅,肤色白皙,剑眉朗目,颌下三缕长髯为他平添了几分飘逸若仙的味道。
李鸿翰道:“朝廷派来的钦差是胡小天!”
李天衡轻轻哦了一声,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诧异的表情,康都内有他的眼线,老皇帝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在第一时间内通报给他。李天衡道:“这孩子不简单呢,当初来西川的时候,我就知道他非常了得,却没有想到他拥有这么大的能量。”他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他和无忧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鸿翰道:“父亲未免高看了他,他们胡家现在还不是要看着皇上的脸色过日子,别看他们暂时风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失宠落难。”
李天衡缓缓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是大康未来的驸马了,皇上派他前来到底是什么用意?”
李鸿翰正想说话,却听有人通报,原来是张子谦到了。
李天衡道:“鸿瀚,你去安排一下,务必要以贵宾之礼相待,千万不要让他们觉得咱们有所慢待,这两日还会有许多嘉宾陆续前来,你一定要做到平等对待,不可让任何一方感到咱们有所偏颇。”
李鸿翰点了点头,他本想和父亲说些事情,可是张子谦的到来让他失去了这个机会,他知道父亲的性情,在他和张子谦这位首席幕僚谈话之时,不喜任何人在场,即便是亲生儿子也不例外。
李鸿翰离去的时候和张子谦走了个对面,恭敬行礼,张子谦不但是西川首席幕僚,还是他的老师。
张子谦微笑颔首示意。
李天衡向张子谦招了招手:“子谦兄,我一直都在等着你的消息呢。”
张子谦笑道:“让主公久等了。”
李天衡故意板起面孔道:“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我单独相处的时候就以兄弟相称。”
张子谦道:“君臣、主仆、父子、师徒,这些礼节是不能乱的。”
李天衡道:“我不跟你这个老夫子辩驳,反正我也说不过你,快说说你得到的情况。”
张子谦道:“和此前我们了解到的情况相符,胡小天此来乃是为了皇上传旨,要封主公为王!”
李天衡点了点头,转身再度望着远方,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重重拍了拍凭栏道:“皇上对我果然恩宠有加,居然打破近两百年的规矩,破例封我为异姓王,此等恩德何其隆重,让我如何敢当。”
张子谦道:“主公当真准备接受皇上的册封?”
李天衡道:“圣旨未到,已经传得天下皆知,皇上是在用纲常来绑架我,逼我就范,若是我不答应,就会给我扣上一顶乱臣贼子的帽子,让我为千夫所指,遗臭万年。”
张子谦道:“大康天灾不断,国内多地闹起粮荒,百姓流离失所,单单是我西川新近收纳的难民就有百万之多,大康国情实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举步维艰的地步。”
张子谦所说的这一切,李天衡何尝没有意识到,他点了点头道:“大康必亡无疑。”
张子谦道:“我们能够认识到,皇上又怎能意识不到,人在这种时候往往会做出破釜沉舟的选择。”
李天衡道:“所以他才想出封王的办法,想让我率部重新回归大康,不费一兵一卒将西川重新纳入大康的版图。”
张子谦道:“您会答应吗?”
李天衡没有回答张子谦的问题。
张子谦也没有等待他的答案,低声道:“主公绝不会答应!”
第四百三十五章【八方来宾】(上)
李天衡目光一亮,其实他的心底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他却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张子谦道:“大康走到今日乃是多年弊制所累,绝非一日之过,可谓是积重难返,主公忠君爱国,就算是率领西川臣民重返大康,其结局必然是举西川之力,救大康于水火之中,西川虽然蒙上天眷顾,连年丰收,可是西川所储备之粮绝对无法缓解大康之难,属下举一个例子,西川只是一个孩童,虽然擅长水性,可有能力在江河之中自保,却无能挽救大康这个溺水的巨人,若是勉强去救,必然面临同归于尽的下场。主公应当断然拒绝皇上的册封,当机立断和大康划清界限,即便是承担一时的骂名,但是可以避免西川百姓陷入水火之中。”
李天衡缓缓点了点头,张子谦无疑教给了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拒绝大康皇上的册封不是为了我个人,乃是为了西川的百姓。李天衡道:“若是我公然拒绝了他的册封,恐怕就会坐实谋逆的罪名,子谦兄,西川的多半百姓心中还认为是大康的子民,即便是我手下的这帮将士,有不少人也心向大康,我担心真要是走到了这一步,会让许多人心生不满,若是因此而发生动乱,又该如何收场?”
张子谦道:“皇上做出这一步的抉择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计划,也许他就希望出现主公所说的局面。”
李天衡道:“必须有个万全之策,若是接受了他的册封,但是我仍然固守西川,拖得一时就是一时。”
张子谦道:“等待绝不是办法,周王这张牌始终没有发挥他应有的作用。”
李天衡缓缓点了点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皇上的气运实在超乎我的想像。”
张子谦叹了口气道:“想不到龙烨霖这么快就会落败。”机会稍纵即逝,其实在龙烨霖登基之初,张子谦就提议让李天衡捧周王龙烨方上位,可是李天衡权衡之后还是决定暂缓这一计划,等到他觉得时机成熟,准备捧周王上位之时,老皇帝却又复辟成功,可谓是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所以才会导致目前如此尴尬的局面。
李天衡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那样平静,正如他刚才所说,西川并非铁桶一块,过去臣民之所以忠于他,是因为他打着勤王忠义的旗号,现如今老皇帝重新登上皇位,自己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归大康,他的真实用心已经为很多人觉察到。自从老皇帝复辟之后,李天衡都在忙于巩固自身的统治,但凡发现有对自己不满的将领,不是处死就是免职,可以说西川军中变动极大。
张子谦道:“听闻大雍的使臣这两日也会抵达西州,主公的这场寿宴惊动了不少大人物。”
李天衡冷笑道:“大雍薛胜康一直都对大康土地虎视眈眈,他的用心我何尝不知,无非是想稳住西川,先攻打大康,接着就会向我们发起进攻。”
张子谦道:“大雍今时今日的实力的确称得上是中原之霸,放眼中原大地,并没有可以与他一战者。”
李天衡道:“我西川四面环山,易守难攻,他若是敢来,我便放手跟他一战,看看最后究竟鹿死谁手!”
张子谦道:“主公当真打算接受皇上册封的王位?”
李天衡道:“虽然我心中不想,可是若是不接受他的册封又怎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张子谦心中暗自感叹,李天衡这个人关键时刻终究还是优柔寡断了一些,他太在乎自己的名节,既然想做一方霸主,又何必立这些虚假的牌坊,搞得掩耳盗铃一样,就算你现在对大康俯首称臣,别人也不会将你视为功臣,也同样不会名垂青史,张子谦道:“主公,我有句话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
李天衡道:“你我之间无所不谈,我视你向来如同兄长一般,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出来。”
张子谦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认为主公应当到了和大康彻底划清界限的时候。”
李天衡眉头紧锁:“不是不想,而是我觉得还不到时候。”
张子谦道:“大康之所以落到如此的状况和皇上的昏庸统治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主公何不趁机推周王上位,让周王写一封讨伐诏书,历数皇上的罪名,何谓民心,民以食为天,只要能让百姓吃饱穿暖就可让他们效忠于您。”
李天衡的表情复杂而纠结,过了好久方才叹了口气道:“容我再想想,容我再想想。”
张子谦道:“封王只是朝廷的第一步,若是此次封王不成,他们必然再生出其他的主意,主公千万要看清局势,大康已经到了没有退路的境地,想要苟延残喘,就必须拿下西川。”
康都城内阴云密布,这场雨已经接连下了十一天,京城内涝严重,连皇宫的不少地方都开始积水,龙宣恩站在景德宫外,望着正在院中忙着排涝的宫人们,不禁眉头紧皱。
洪北漠在此时到来,恭敬道:“陛下为何不进宫早些休息,这些事让宫人们去做就是。”
龙宣恩摇了摇头,声音沉重道:“城内的情况怎么样?”
洪北漠道:“京城到处积水严重,水深的地方已经可以淹没成人,不少地方可以行舟。”
龙宣恩抬起头看了看昏沉沉的天色,雨仍然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他喟然长叹,转身走入景德宫内。
洪北漠跟着龙宣恩走了进去,龙宣恩道:“连老天都不帮朕,天灾不断,难道真想将朕逼入绝境吗?”
洪北漠道:“陛下放心,臣夜观天象,明日就应该放晴。”
龙宣恩叹了口气:“你看得透阴晴圆缺,却无法将之改变。”
洪北漠唇角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陛下,这些事情的确是臣无力改变的。”
龙宣恩喃喃道:“天命难违……”他的情绪的确有些低落。
洪北漠道:“臣刚刚得到消息,胡小天已经抵达了西州。”
龙宣恩点了点头:“再有五天就是李天衡的寿辰了,胡小天有没有将朕的旨意传达过去?”
洪北漠道:“还未听说李天衡接受圣旨的消息,也许胡小天仍未见到李天衡。”
龙宣恩双目流露出阴沉沉的光芒:“李天衡会不会抗旨不尊?”
洪北漠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他手中所倚重的就是周王,这是一张他随时都可以向我们发难的王牌。”
龙宣恩抿了抿嘴唇:“事不宜迟,必须铲除后患。”
洪北漠道:“陛下放心,西州方面已经布局完毕,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即刻就可以展开行动。”
龙宣恩道:“李天衡寿宴之时就是他寿终正寝之日。”
抵达西州之后,胡小天及其属下全都绷紧了神经,因为对老皇帝的目的有所觉察,胡小天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来到西州三天,全都足不出户,除了练功就是休息。
他通过射日真经将部分内力输送给了霍胜男之后,感觉丹田气海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再没有发生过内力相互冲突的状况,当然他无法确定究竟是射日真经还是李云聪教给他的《菩提无心禅》起到了作用。
内力方面胡小天已经无需修炼,对他而言更需要的是如何将丹田气海中强大的内力减弱一些,以免自身的丹田经脉无法承受过于强大的内力。平时胡小天的修炼花费在剑法方面的精力更大一些,诛天七剑的招式已经被他使得炉火纯青,只是剑气外放仍然达不到随心所欲的境地,尽管如此成功率比起过去也是大大提高。
至于须弥天临行之时教给他的灵蛇九剑,胡小天已经将全套剑法完全吃透。两套剑法都是上乘武功,一刚一柔,风格迥异。
清晨胡小天正在练剑之时,看到杨令奇急匆匆走了进来,他将大剑藏锋随手插在了地上,拿起挂在树枝上的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道:“杨兄,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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