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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十年灯-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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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明远伤感地道:“她是个勇敢的人,也是个可怜的人!”

朱兰却幽幽地道:“不!她是个幸福的人!”

韦明远道:“凭什么?”

朱兰凄楚地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至少她有美丽的回忆,在她的一生中,这是最丰富的收获!”

韦明远突然了解到她的心情,歉然地道:“始娘是个聪明人,不必大苦自己,有时候一无可亿,一无所忆,才是最完满之事!”

朱兰哽咽不语,韦明远只觉得颊上一片温热,知道这是她扑簌如雨的泪珠,不禁叹息一声。

朱兰缓缓地道:“当我一无所觉之时,我的确是世上最快乐之人,可是经过今天之后,我再也不会快乐了!”

韦明远深感抱歉,然亦爱莫能助,呐呐地道:“很对不起,姑娘本来是很纯洁的,我却以世俗的感情,带给你忧伤,扰乱你的平静!”

朱兰道:“不!生不知情,与禽兽何异?你告诉了我人的真诚也将我带进了人的境界,我该感谢你的!”韦明远反倒不知怎么说了。

两人相对默然,突地朱兰道:“你能不能吻我一下?真心地吻我一下!”

韦明远大感意外,尴尬地道:“这如何使得!”

朱兰悲切地道:“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其实我们相距这么近我大可以偷偷地吻你一下,不过那并不是我所需要的!”

韦明远道:“是的,我也可以毫无感情地吻你一下,那对我并无任何损害,但是我也不愿意做的!”

朱兰眼望着墙壁,迷茫地道,“梵净山是个寂寞的地方,没有回忆的岁月是寂寞的岁月,我将寂寞以老,寂寞以终……”

那声音虽是平静,却充满了人间最大的哀伤!

韦明远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扳过她的双肩,抱着她滑溜的肌肤,将热吻印上了她的樱唇!

朱兰闭着眼睛,一任泪珠在睫毛上滴落!……

虽是短暂的一刹那,是一个女孩子的一生!

朱兰温驯地替他抹掉身上的汗渍,像一个贤们的妻子在小心翼翼地侍奉她心爱的丈夫!

她身上仍没有穿衣服,可是她晶莹的脑体在韦明远的眼中,升华为无比的神圣,闪耀着圣洁的光辉。

她的脸上虽有兴奋,却也有着倦容。

韦明远感到自己完全恢复的时候,从床上一跃而起,望着朱兰疲累的样子,大是怜借,一把将她抱起道:“朱姑娘!辛苦你了!”

朱兰在他怀中,眨着星样的明睁,微笑道:“你好了,我是有点累了!”

韦明远轻轻地道:“你歇一会儿吧!”

朱兰满足地闭上眼睛。配红的双颊上跳着一对迷人的酒涡,呈现出一个少女最纯洁的美。

韦明远望着她美丽的睡睑,望着她洁白的胸膛,望着她修长的玉腿,精细的纤足,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然而他心中平静得像一个人定的老僧,没有一丝欲念,仿佛抱着的是她的妹妹,从两臂贯注过去的是一种纯真无比的爱!朱兰睡熟了。

他把她轻放在床上,轻轻地扯过被褥盖上,又轻轻地放下罗帐,深情地望了一眼,心中默念道:“再见吧!美丽的姑娘……”

他默默无言地穿上衣服,带齐自己的东西。

轻轻地拉开门,拍了两下手。

那两个少女立刻闻声而来,见了韦明远,正要动声相问。

韦明远“嘘”了一声,用手指指床上.然后朝她俩微笑地点点头,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洞庭湖上再次召开水上英雄大会,不过这次不同了,不但是对象不限于水上豪杰,所争的头衔也不再是水道盟主,竟是天下武林道的霸权了。

各大门派都有请帖,帖子上由萧湄具名。

“五湖龙女”萧湄的字号本来叫得并不响,可是最近半年以来,她却闯下了赫赫的声名!

这并不因为她是水道盟主而惊人,惊人的是在她麾下,网罗了无数的黑道高手,绿林枭雄。

像“铁扇赛谱葛”胡子玉、“玄冰怪舆”司徒永乐、“雪花龙婆”树青琼,以及震骇江湖的任共弃……

这些人有的艺业超凡,有的足可以算是她的前辈,可是每一个人都对她俯首听命,这才是令人震惊的事!

大家都知萧湄必定是又得异人传授,可是这个神秘的师父是谁呢?她如何在始信峰下重生呢?

这对每一个人说来都是一个谜。

因为萧湄从未对人讲过,包括那些拥戴她的人。

会期订在十二月初十至二一,足有十日之久。

会场设在洞庭湖上。

她动员水道全部力量,用木船搭了个方有十里的大浮台,这是一件武林中空前的壮举。

因为是天下霸主之争,参加者并无限制,但凡自认有一技之长者,都可以现身露一露脸,扬一扬名。

情况之热烈,远较二十年前,各大门派之华山论剑尤甚。那次只是各派掌门人的名位之争,这一回可是天下武林盟主之誉谁属,这名头何等诱人!远在会期前半个月,各地的英雄好汉都已风闻云集。

尽管有些门派历经杀劫,人材凋落,却仍要派几个代表前来,表示他们还没有灭亡,虽败犹存!

当然这一些策划,都是胡子玉的得意杰作。

十二月初十。

广方十里的浮台上,挤满了三山五岳的好汉。

熟面孔多,生面孔亦不少。

大家都热切期待着惊心动魄的场面。

正午,咯然一声炮响。

做主人的萧湄未曾出现,这风头却给胡子玉出了!

他砂目破足,踌躇满志,神情飞扬。

在众目睽睽中,走到场中心,朗然发话道:“历来武林中虽多小斗,却无盛会,敝盟主有鉴于此,认为芸芸武林,应该有一足堪领袖群伦的至尊之人,以为天下之范,故特设此会,不仅给大家一个相观摩的机会,也藉此找出一位技艺出众的领导者……”

接着又宣布比赛规则:“由于参与的人数太多,势难一一顾及敝盟主不得不预先准备一个小小的甄试,以为与赛者的初步资格!”

语毕举手一招,立有数名大汉拾来铜鼎一只,重约有五六百斤,并在场中设下两支细竹,中间拉着一条细绳。。

胡子玉接道:“武林霸主不但以力眼人。亦须以技眼人,故有能举鼎在绳上往返一次者,方算初步合格……”

此言一出,许多妄想稍露一下,聊博微名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嗒然若丧,做声不得。

仅此一端,够得上资格的人,已属廖寥可数,然而胡子玉的诺冠冕堂皇,谁也不能骂他大刻薄!

“铁肩赛诸葛”说完,在震天的掌声中飘然而退。

甄试开始了。

一旁备有笔砚,通过的人,自己走去写下姓名,投入桌旁的木箱中,无须先行通报姓名。

这是为那些万一失败的人略留余地!

第一个出场的是任共弃,他轻而易举地完成了,算是由主人方面先行示范,在一片啧啧声中傲然归坐。

以后陆续有人出来尝试。

出人意料之外,能通过者,居然有六七十人之多,除少数几个知名之士外,其余均为碌碌无名之辈。

这情形让无数人惊奇,也让无数人兴奋,沧海遗珠,何处不是大家意识到以后之戏,将愈来愈精彩。

直到天色将暮,胡子玉脸色平静地出来宣布:“今日甄试完毕,明日开始,一面甄试,一面即将在合格之人选中,抽签决定比赛对象,一场定胜负,连胜五场者休息,以为初赛合格……”

大家蜂涌着散去,兴奋地期待明日紧锣密鼓的好戏!

人夜,洞庭湖畔的一艘巨肪上,灯火明亮,四周戒备森严,站满了跨刀的壮士,桅杆顶上扯着一面金边红底黑龙旗!

一望而知这是水道盟主的水上行宫。

舱中,萧循神色倔傲地坐在上首,任共奔坐在她左手,右边是胡子玉。对面却是“雪山双凶”。

司徒永乐轻咬一声道:“想不到入选的人会这么多!”

任共弃晒然一笑道:“抢夫虽多,英才难求,我看不出有特别好的人!”

萧湄却微有恼意地道:“我们想找的人一个都没有来!胡子玉,我看你的如意算盘恐怕不太灵,费了无数精神,别落个徒劳无功!”

胡子玉有把握地道:“盟主尽管放心,白冲天我量他必到,他那人眶眦必报,岂能忍气吞声,到现在还不出头……”

“雪花龙婆”谢青琼接道:“那么韦明远呢?”

胡子玉干笑道:“有你们二位在此,韦明远就是死了,做鬼也会找得来,只是他精于化装术,来了我们也不知道!”

谢青琼与司徒永乐听了惧都一凛。

任共弃却狂笑道:“老胡,你别吓人了,我祖父的易容术我虽不精,要瞒过我倒也不易。今天那六十人中就没有他!”

胡子五冷笑道:“他又不是死人,真要来了,也不会出场来故意露出形迹,我敢打赌只要他们二位中有一人出场,韦明远立刻出现,若是不应我的话,我胡某愿意输掉项上的人头,问题是他苦来了,谁出头去收拾他?”

在共弃傲然道:“当然是我了,这次梵净山的人不会再来救他了!”

胡子玉笑道:“上次他是不知道,才着了你的暗算,若是他一出手就是‘拈花玉手’,或是“太阳神抓’,阁下何以挡之?”

任共弃不禁默然,这两项的苦头他都尝过。

萧湄却烦恼地道:“不用你们多吵了!韦明远若来了,我亲自收抬他!”

胡子玉一耸肩道:“韦明远还好,他一定会正大光明地出面,最难防的是自冲天,鬼鬼祟祟,不知何时给你一下暗的……”

话语刚落,船身轻轻地一动,绝不是波掀船摆之状,萧湄动最快,微一侧身,已夺门而出。

桅上一条黑影,抢在萧湄之前,闪入暗中不见。

原先挂的金边黑龙旗,已被换成一盏红灯。

灯上写着:“仇我者死!”四个大字。

胡子玉一看字迹,大叫道:“是白冲天!”

萧湄闻声急忙尾随而追,胡子玉却机灵地朝任共弃一打眼色任共弃会意,朝另一方向而去。

这动作只有他们二人自己明白,胡子玉再度回到舱里,果然发现长马脸的白冲天,鬼魂也似的端坐在椅子上。

一见胡子王进来,他阴侧测地笑道:“胡老四,一向得意,怎么替一个晚辈当起大总管来了!”

胡子玉不动声色地道:“白冲天!瞧你一付马脸,真像白无常似的,勾魂索命,你来得太迟了,我胡老四已经不想死了!”

白冲天冷冰冰地道:“你不想死还不行,世间哪儿有见了无常面,不作阴司鬼的道理,我虽来迟了,却还来得及要你的命!”

胡子王哈哈狂笑道:“你即使有‘拈花玉手’也不行,何况赤手空拳呢,你且睁开眼睛瞧一瞧,我手中所持何物!”

白冲天果然抬头一看,微带惊慌地道:“是‘夺命黄蜂’!”

胡子玉得意地道:“你还算有见识!‘夺命黄烽’,脱手便可夺命!”

白冲天受过杜素琼一次欺骗,半信半疑地道:“我怎知它是真是假!”

胡子玉阴险地笑道:“真假试过便知,我说也无益!”

等了片刻,白冲天见他磨着不动,不禁催促道:“你为什么还不脱手?”

胡子玉冷冷地道:“我想多看一看你临死前是什么表情!”

白冲天突然领悟到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怒吼一声,身子忽地凌空飞起,伸开五指向他抓来!

胡子玉认识这一招,正是在“中秋丹桂飘香赏月大会”上所使的“鹰搏九野”,厉害非凡,忙把手中的黄铜套掷出去!

白冲天不敢硬撞,空中一转折,原式又飞了回去。

那黄铜套却起了阵轻爆,闪出一蓬黄色烟雾,顷刻弥漫舱内,胡子玉藉烟雾的掩蔽,迅速退到舱外!

谁知白冲天如影随形,竟跟在他脚后出来,身形之快,的确匪夷所思,胡子玉却不慌不忙地又掏出一枚黄铜套。

白冲天嘿嘿一笑道:“障眼法失灵,你等的援兵又不到,老狐狸,这下子可是计穷智绝,你安心地等死吧!”

胡子玉笑嘻嘻地道:“第一枚试试你的胆量,再尝尝这真家伙看看!”

白冲天再无顾忌,纵身仍是原招飞扑面来!

胡子玉无可奈何,只好再将黄铜套脱手。

这次白冲天不躲了,右手不变攻势,左手却朝黄铜套抓去,果然胡子玉又弄虚招,那黄铜套一无变化。

白冲天的手指已将抓到胡子玉的顶端,突然斜刺飞出一股劲力,将他的抓势硬顶了回去。

胡子玉这才滑步退开,如释重负,大叫道:“老弟!你真沉得住气,到这个节骨眼儿才出来,你要是赶晚一步,我岂非做了掌底游魂!”

斜刺突出抢救的人,定下身来,正是任共弃。

胡子玉算无遗策,早就跟他约定好了这么一个诱敌之计,谁知道任共弃故意开玩笑吓出他一身冷汗!

白冲天被来人一招封退,心中微惊道:“朋友好深的功力,大概就是最近才崛起江湖的任大侠,果然年青有为,不愧名家之后!”

任共弃淡淡一笑道:“你说得太客气,我与师门关系已断,就算是与阁下一样,艺由自出,技经偶学。阁下今日之来意在何为?”

白冲天用手指胡子玉道:“杀此匹夫,以雪我失宝之恨!”

任共弃晒然道:“此人杀不得,目前敝盟主正有用他之处,而且阁下与敝盟主尚有一段过节,也亟待清偿!”

白冲天不齿地道:“我看兄台年纪轻轻,也算一表人材,怎地甘心屈膝事一妇人,为裙下不贰之臣,此事令人煞是费解!”

任共弃面上有怒意道:“住口,井底之蛙,你有多大见识,盟主此刻之艺业,岂是你能望其项背,还敢信口胡说!”

白冲天怀疑地道:“我就不信始信峰头那一摔,竟摔出她的绝世技艺来,早知道有这便宜,我该自己跳下去了!”

任共弃夷然地道:“这就叫各有因缘莫羡人,阁下若不是侥幸得看了那本‘日月宝录’,今天还不是一个三流小角色!”

白冲天怒道:“今天你是跟我作对定了?”

任共弃道:“正是,我自加盟以来,未有寸功之进,傀列高位,今天正好拿你来作为第一次效力之献!”

白冲天大喝一声:“好小子!”

展开“日月宝录”上的精奇之学,与他打成一堆!

任共弃使的仍是梵净山的功夫,巧妙中藏毒辣,与白冲天稀奇古怪的功夫,正好不分轩轻!

二人战至三十回合,犹自难定胜负。

胡子玉在一旁看,发现在内力上,任共奔还是要吃一点亏,短时内或可无妨,长拚下去则凶多吉少。

又交手了二十多合,胡子玉突然大叫道:“老弟!再撑一会儿,我那第二枚黄铜套上含有剧毒,再过盏茶时分,他就会毒发不支而死!”

白冲天在雁荡山中,吃过胡子玉一次苦头,闻言心中大是着忙,而左手也仿佛隐隐作痒起来。

当下尽力劈出一掌,对胡子玉厉声道:“老贼,今后你将寝食难安!”

说完趁任共弃后退之际,突然拔起身形,一头栽人湖中,几个水泡一冒,瞬息踪迹全无。

任共弃望着湖水发了一会怔,才道:“老胡,你说他中了毒,是真的还是假的?”

胡子玉笑着道:“当然是真的,不过我对用毒这一门,研究不精,这毒药不算冷门,一定毒不死他的广

任共弃想了一下,才摇头道:“便宜他了,我祖父医毒俱精,梵净山也是个盛产毒物的地方,你若早跟着学一点,今天绝不叫他逃出手去!”

胡子玉却兴奋地道:“老弟,原来你也是行家,怎么不早说呢?好在日子还长得很,咱们慢慢再研究不迟!”

正说之间,萧湄已从外面回来了。

胡子玉迎上去道:“盟主,您上哪儿去了,方才白冲天出现,可借您不在,否则两个心腹之患,就可以去掉一个了!”

萧湄面色庄重地道:“你们跟我进舱来,有要事商量。白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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