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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十年灯-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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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素琼任他拥抱,闭目享受短暂的温馨,她知道今宵别后,再有不会有机会了,从此萧郎是路人……
二人都忘却身在何处矣!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任共弃在何时来到他们身边。
“放开我的妻子!”
语气冰冷,毫无一丝感情!
韦明远然而惊,推开了杜素琼,歉然地望着他。
任共奔依然寒着脸道:“我知道你们曾是一对爱侣,我更知道素琼之所以嫁我,完全为了利用我的武功来替你报仇!”
韦明远含疚地道:“任兄,一切我都知道,请你……”
任共弃摆手道:“我不是嫉妒你,我那样做完全是为了爱素琼,出之于心甘情愿,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韦明远道:“什么事?”
任共奔颇为激动地道:“我替湘儿疗毒,你知道她清醒后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任共奔见二人都在注耳倾听,乃叹了一口气道:“她一醒来就问我:‘哥哥,你看见韦大哥没有’,我是她阔别多年的兄长,她不问我的近况,却问起你……”
话到此处,他一变而为激烈:“可见她爱你是如何之深,思你是如何之切。我问你,对于湘儿,你将有什么打算?你将如何安排她?”
韦明远万感攒心,对这两个女孩子,他都觉得负欠太多,竟不知何适何从,良久始道:“我已经答应令祖,绝不负她!”
任共弃略有一丝喜色道:“你还算有点良心,那么素琼呢?”
韦明远大是因难,无言可答!
杜素琼却毅然道:“我已经嫁你了,还问他干什么?”
任共弃却正色道:“不!我必须要问清楚,设若他还要你,我宁可杀了湘儿,也免得她痛苦终身,含恨一世!”
杜素琼大声道:“我跟你,跟定了!你该放心了吧!”
任共弃道:“那你们以后不可再见面,我也是性情中人,知之甚稳,你们旧情未断,长相颇见,势必……”
韦明远厉声道:“你把我当作什么人?”
任共弃冷静地道:“我把你当作有血有肉的血性汉子,所以我才会这样做,为的是大家好,否则你们置我与湘儿于何地!”
韦明远考虑再三,才坚定地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该明白素琼不是货物,我也不是将她让给你,我是认为你的确爱她才这样决定!”
任共弃将手一拱,恭敬地道:“韦兄,我感谢你,我会好好照应素琼的,保证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湘儿在隔壁,你看看她去吧!”
韦明远回头望着杜素琼道:“琼妹,我只有这样了,希望你能懂得我……”
语音哽咽症然,八至泣下。
杜素琼亦黯然地道:“师哥!我懂得,湘儿是个好女孩子,你一心一意地爱她吧!一切都是命,都是数,大家认命吧……”
韦明远将脚一顿,出门而去,才走几步,即为任共奔叫佐,韦明远回头停脚,沉声道:“任兄有何见教?”
任共弃想了一想道:“若你再见素琼,你我二人,必定有一个当死,你带着湘儿走吧!我们生了孩子,不问男女,一定取名‘念远’,以示对你纪念,我相信你不会忍心使‘念远’成为一个无父的孤儿吧!因为我若杀死你,我必不会独活!”
韦明远不作任何答复,推门抱起满脸惊喜的湘儿,冲破夜空,飞驰向去!
春日明媚,处处鸟语花香,桃李争脓,群劳吐艳!杜素琼的肚子已经隆起很高了,然而她无法定下来安静地等待分娩,因为每到一处,必有江湖人寻来报仇!
如影随形,如魔附身,她的神情变得极为暴躁.当然他们又杀死不少人,可是江湖入是杀不完的!
这一天,‘他们荡舟在西子湖上,任共弃对她更温柔了,处处赔尽小心,却换不到她一丝欢笑。
她的笑容被冻结在寒冬。
双桨去如飞,划破西湖水,任共弃笑指湖心道:“再过去就就‘三潭印月’了,这地方要晚上来才有意思,每个波心一个月,三月联辉,诚乃天下奇景……”
杜素琼仍是不理他,呆呆地望湖水微遴,她的心神,早已飞驰在黄鹤楼头,忆念江畔那一次生死浩劫……
蓦然,有一掉小舟掠波而来,舟上坐着一个须眉皆自的老头儿,蓑衣斗签,手持钓竿,口中作歌,歌道:
“想唱山歌口难开,
有人笑我太痴呆。
一钱银子买我鱼,
还须找他二钱来。
得了便宜君莫喜,
老夫爱钓不为财。
我何尝真痴,你何尝真乖……”
一面唱,一面摇头摆脑,仿佛其乐无穷。
任共弃对杜素琼笑道:“这老头儿望去疯疯傻傻,其实歌中却别有深意!”
杜素琼却一皱眉头道:“管他有没有深意,你看他的船,竟是对准我们而来,那才是别有深意呢!你留心点,今天我不想惹事。
任共弃心中一动,发现那老头儿的船,果然有些蹊跷,因为他坐在船头,无人操桨,船行若飞!。
越行越近,眼看只有二文距离,任共弃沉声道:“素琼!你注意了,恐怕又是冤魂缠身,这批人怎么杀不尽的,你不想惹事,他却偏要找上门来……”
一语方毕,老者的船已对准他们右舷撞来,任共弃大喝一声,一掌朝外推去,击得水花四溅!
奇怪的,是那叶小舟,却不知如何竟转到左边去了!
老者在船上冲社素琼毗牙直笑,摇着满头白发唱道:
“娘子肚中藏西瓜,
分明身怀已六甲。
十月瓜熟蒂落后,
一胎养个胖娃娃。
但愿老天做好事,
别像他爹,也别像他妈!”
杜素琼又羞又气,厉道:“这老狗满口胡说,共弃!打他!”任共弃早已气怒攻心,不用杜素琼吩咐也不会放过他,闻言果然举掌提气,这次却用上了柔劲,徐徐一挥!
这一掌望似平淡,其实劲道十足,远胜于先前那一掌,而且掌发无形,令人捉摸不定,他是安心要毁这老者于掌下!
那老者成也古怪,忽地将舟一掉,竟自倒退而回,恰巧避过掌风,只是将水面击得振荡而已。
老者惊叫道:“不好!这汉子听老婆的话!怕老婆的人会发财我老汉潦倒一生,就是见不得财主,溜!赶快溜!”
说完鼓舟若飞,破浪向岸,直闪入一处桃林不见!
任共弃两击无功,又急又惊,举桨猛划几下,那小舟几乎掠波离水面而起,直朝岸边冲去。
尚未及岸,社素琼娇匕一声,身形纵起,直若一只素白色的凤凰,冉冉自天而降,落向岸上,美妙已极。
就在她将落未落之际,后面急速飞来一溜青影,迟发先至,点地无声,回头猛地轻轻捧佐杜素琼。
杜素琼俏牙一咬,变色道:“你作死了,这是汁么地方,你也动手动脚!”
任共弃依然赔着笑脸,慢慢地将她放下,柔和地道:“素琼!你身子重,不能跳高跳低了,你就是性子急!”
杜素琼白了他一眼,回头朝桃林中走去,鼻中哼道:“我不信就娇贵成这样子……”
任共奔赶忙又在后面追上来,着急地解劝道:“素琼!这老头子很滑溜,你可千万不能出手,一切都交给我,你只要在旁边看就行。素琼,我求你听我一次!”
杜素琼不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窜进桃林,任共弃不敢怠慢,忙也跟着进来,口中犹自絮絮四四地恳求。
桃花似锦,干树万枝,一片粉红世界,蜂缠蝶戏,芳香醉人,可是满林寂寂,那疯老汉却踪影全无。
杜素琼又气又恼,发掌向四周乱击,直振得桃树乱额,蜂飞蝶额,落英续纷,恍若满天红雪。
桃林受击之后,象是花海中起了一阵波涛,红白翻飞,幻成一片奇丽耀目的颜色,杜素琼只感一阵晕眩!
任共弃忙自后面将她一把抱住道:“素琼!我们人圈套了,这是‘万花筒’的布置呢!快安静一下,让我找到门路出去,你坐在地上闭目休息一下!”
杜素琼不再倔强了,依言闭目坐下。
任共奔却聚精会神,极目四望,口中不喃喃地念道:“西方太白庚金,北斗居七,七七四十九……哈哈!这也不过是太极围的滥觞比我们梵净山逊色多了……”
一把搀起坐在地上的杜素琼道:“你跟我来吧,这机关已被我侦破了,记住逢白折一,便是生门,否则一辈子也在里面打转!”
杜素琼由他搀膀子,七折八转,果然转了没多久,前面已是出口,忍住脱口赞道:“看不出你还很渊博……”
任共弃得意地耸肩笑道:“我恩师胸罗万有,学究天人,六十年前蜚声武林,提到‘风月无边’,几乎无人不侧目……”
杜素琼猛地将膀子撤回,冷冷地道:“就你有好师父,也值得向我夸耀!”
任共弃碰了一鼻子灰,仍不扫兴,陪笑脸道:“你别生气!算我说错话了,其实我师父当年名声,还赶不上你今日在武林中的地位呢,提起‘天香玉女’谁还……”
杜素琼作色道:“你少提天香玉女’这四个字,我听了就烦!
说着竟流下泪来,任共弃只道是哪儿又得罪她了,杜素琼却是因名恩人,又想到替她取名的韦明远了!
任共弃嗫嗫地道:“不提就不提,也值得为这点小事伤心……
杜素琼垂泪不理,他又叹气道:“随你对我怎么坏,我总是笑语相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总有一天,冰山下会进出火花来……”
说着已走出很远,来至一个所在。
曲溪清泉,小桥人家,竹篱茅舍,瓜棚豆架,竟是一张江南农家的风光,在这抚媚的西子湖畔,尤饶风趣!
他们的脚步声惊动了鸡犬,喧闹不已!
茅舍门“呀”然一声推开,出来了好几个人,其中居然有“少林涤全大师、“点苍”掌门孙无害与断臂的“昆仑”钟二先生!
另外就是三个老者,一人在船上见过,其余均不相识!
涤尘合什道:“二位好,人生聚散无常,我们又见面了!”
任共弃不予理会,杜素琼却还他一检妊道:“大师好!大师佛门侠僧,杜素琼敬慕异常,只可借每次相逢,俱为极不愉快之时,实在遗憾……”
涤尘摇头大息,日宣佛号。
杜素琼手指钟二先生道:“黄鹤楼下逞凶者,你是谁一漏网之人,不过韦明远并未身死,我也不为已甚,今天放过你吧!”
此言一出,众人俱有惊容,涤尘道:“杜女侠此言属实?”
杜素琼坦然地道:“当然!难道我还会骗人不成!”
涤尘合掌念佛道:“阿弥陀佛,韦大侠吉人天相,闻之颇令人雀跃,只是丧生在二位手中的许多人,岂非已大冤枉!”
任共弃寒声道:“即使韦明远未曾身故,他门认事不明,轻信谗言,诬良为盗,也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涤尘道:“施主之言,老纳不敢赞同!”
任共弃道:“我只是告诉你道理,并非征求你的同意,各大宗派我都光顾到了,独缺‘少林’、‘峨媚’,乃是顾念你及天心师太对内人全之德!”
涤尘觉得无法再说下去,乃转口问道:“施主是梵净山管双成门下?”
任共弃傲然道:“正是!大师问这作甚?”
涤尘用手一指三个老人道:“此乃‘青城三老’,昔日与今师曾有誓约,禁用苗曲对敌,施主在武当山破誓,三老特地下山主持公道!”
任共弃惊疑地望了三老一眼,突然仰天长笑道:“大师不但是忙人,而且还是能人,这三头蠢牛居然没死,你是从哪个坟墓堆将他们找出来的?”
“青城三老”貌似木油,每人俱是高龄过百,侄共奔如此口吻,实在太以不敬,三者自己不在乎,孙无害却怒道:“无知狂妄小辈,对武林高年长者,怎可如此不敬,难道你那师父光传武艺,不教你礼数不成!”
任共弃笑着道:“我思师日常就是这样叫他们,做徒弟的当然也是这样叫他们,他弟子学师,难道又有何不妥之处?”
孙无害怒声道:“你师父跟你一样地愚蠢!”
任共弃面现杀机,一言不发,突然一掌横扫过去!
这一掌快逾电光火石,而且诡异之至,“青城三老”那等高人,都未能预防,孙无害躲避不及,被击出二丈开外。
任共弃收掌冷笑道:“这敬你日出不逊之罪!”
“青城三老”的脸上都现出怒色,船上那老者首先道:“这小子不可救药!”
其他二者亦道:“对!不可救药,譬如莠草,不拔则后患无穷!”
任共弃惊奇地道:“你们三人谁痴?谁聋?谁哑?”
船上老者道:“老夫贾痴,这是贾哑,这是贾聋,一胎三生!”
任共弃仰天长笑道:“果然名符其实,原来都是西贝货,你们不但者而不死,而且都是无胆匪类,我师父冤枉受你们哄骗六十载!
涤尘念佛道:“阿弥陀佛,施主言重了,‘青城三老’武林奇人,他们所为莫不悲天侗人,岂是我们凡夫俗子心胸所能企及……”
任共弃道:“他们不敢以真相对我恩师,便是行诈,我在武当山上弄笛,也算不得违誓,装痴扮聋,不是无胆是什么?”
贾痴笑道:“小子信口雌黄。不错!我们是假痴、假聋、假哑,你师父才是真痴、真聋、真哑,自己冥顽不觉,怎可怪得我们!”
任共弃道:“那你们为何要装成那付模样?”
贾聋道:“当时我们不痴、不聋、不哑,你师父‘阳关三叠’可曾奈我们何,我们只想令你师父自谰阳春白雪,愤而避世,少造杀孽,以干天和,为天下利,也为你师父计!”
任共弃想了一下道:“不然!‘阳关曲’并非至调,假若你们不是装痴作聋,下一曲‘别赋’当非你们能堪,尤其是现在,她已练成了‘追遥游’即使你们是顽石,也该点头了!”
贾哑诧异道:“管双成能到这种境界?”
任共弃夷然道:“以管窥天,以蠢测海,你们不过是痴长几岁,能有多大见识,我师父还在梵净山,不信你们自己试去!”
贾痴大笑道:“好小子,支使我们上贵州去送命,留得你在中原无法无天,我老头子百多岁了,能让你耍狗熊!”
任共弃鄙夷道:“不敢去就算了,吹什么法螺!”
贾聋豪情大发,呵呵道:“冲你小子这句话,我非领教那鬼老婆子一番,看看她一把破笛子上又练出什么厉害花招,不过你也不准闲着!”
任共奔作色道:“你们要我怎地?”
贾痴道:“把你小子绑在这儿,每天痛打你一顿,治你无法无天之过,叫那女娃儿上一趟梵净山,把你师父搬来!”
任共弃心知三老不易轻惹,想了一下道:“你们看看她,这样子能赶路吗!”
说用手一指杜素琼,腹部凸圆,显然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孕,的确是赶不得长路了,三人不禁愕然。
贾哑想了一下又道:“那么将她留下,你跑一趟也行!”
任共奔怒道:“放屁!你们强留我身怀重孕的妻子,还算什么英雄,她要是出了一点事,你们谁负得起责任!”
孙无害已从地上爬起,身受重伤,惨白着脸道:“这种孽种,不留下也罢!”
他气愤之下口不择言,大失掌门人气度。
涤尘摇头道:“掌门人此言太过了,稚子何罪……”
任共弃满脸狠毒地盯了孙无害一眼道:“冲你这句话,今后‘点苍门’休想有一个噍类!”
孙无害受他目光所慑,混身不禁起栗……
贾痴轻咳一声道:“小子,你今天已难逃公道,休要只顾发狠了!”
任共弃对三老望了一眼道:“我今日或许无幸,但愿你们能放过她!”
杜素琼大恚道:“共弃,你往日何等英雄,怎么今日尽效婆婆妈
妈之态!”
任共弃柔声道:“素琼!只要你安全无恙,我是没关系的!”
贾痴笑着道:“你放心!有我们三个老家伙在,尊夫人少不了一根汗毛,我们一大把年纪了,大概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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