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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刺杀-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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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羞也不羞?”

赵大泰道:

“这叫当仁不让,受之无愧,妹子,不信你数数看,当今武林有几个人使得出二姑的那一手?”

何敢若有所思的道:

“对了,赵老大,我还忘记问你们,你们是怎么找到我又缀上来的?”

赵大泰道:

“还说呢,我他娘也只是刚刚将伤养好,就迫不及待的照你行前所交待的路线追了下来,一面另托人回家,传书告急!”

何敢不解的问:

“传书告急?告什么急?”

金鱼眼一瞪,赵大秦道:

“我可不似你,好歹拚上一条命,直脖子不弯的硬朝刀口上撞,眼前明明是个坑,你也三不管的愣往下跳,我却得合计合计,以你我二人之力,能否敌得过‘八幡会’那一群豺狼虎豹,合计的结论是绝不可能,利害权衡之下我当然就要讨救兵,家里接信以后,马上派来二位娘子军,一位是我二姑,一位就是我妹子;我们约定在北边‘朱雀镇’一家‘喜来客栈’会合,却亦在那里失去了你与金铃的踪迹……”何敢道:“本来是预定经过‘朱雀镇’的,因在半路上遭到‘八幡会’拦截,才临时岔了路;赵老大,拦截我们的人,就是你在‘苟家集’遇着的那几个,全是马无生手下的悍将……”赵大泰道:“储祥和邵昆山那一伙?”

点点头,何敢道:

“正是,也幸亏你提过这几个杂种,我才断定马无生本人不在其中,方能静下心来谋动歼杀,不曾当场乱了手脚!”

赵大秦恶狠狠的道:

“早知情况会是这样演变,那时便下手做了他们,也省得后来凭添如许麻烦!”

何敢又道:

“赵老大,‘朱雀镇’以后呢?你们又是如何跟上来的?”

赵小客接口道:

“我哥哥实在迷糊,把二姑和我召了来,竟然不知道你在哪里?客栈中闷了两天,想想这样傻等不是办法,就只有三个人分成三拨,顺着‘朱雀镇’内外瞎转,不料这一转还转出眉目来,哥哥遇着几位黑道朋友,经他打听之下,获悉‘八幡会’大批人马前几日路过附近,听说是由那白不凡带头领路,但他们的目的地何处,却不清楚……”赵大泰不由自得的一笑:“姜是老的辣嘛,我他娘灵机一动,另外找人刺探力向双的宅居坐落何处?一问之下,果然距那‘朱雀镇’不远,我直觉便联想到白不凡与那力向双仍有勾结,而且‘八皤会’如此大张旗鼓,劳师动众,极可能是为了对付你,几种迹象一凑,便决定先摸到卧虎岗性力的那儿,好歹探探风声再说……”何敢问道:“路子是走对了,赵老大,你遇着力向双没有?”

先喝了口茶,赵大泰咂着嘴道:

“在我们抵达的当口,正好逢上那一片兵荒马乱、鸡飞狗跳的辰光,力向双的宅子里外,简直像沸了锅啦,人来人往,吆喝得神鬼不宁,火把灯光,绕着姓力的宅子四周打转,我一看情形,就知道出了大事,而且也判断又是你老弟捅的漏子,经与二姑妹子略做商量,只有冒险从后院掩进去弄个明白再说,我们才一越墙而入,哈!你猜却碰上了谁?”

何敢脱口问:

“谁?”

赵小蓉微含醋意的道:

“金铃。我哥哥和她见过一面,认得她,人长得好美哦……”何敢咧嘴苦笑,又忙道:“这娘们跑出来瞎撞乱闯干吗?我一再交待她要注意隐藏行迹,最好躲在屋子里别出来,因为力向双已和我消除前怨,反过来帮我们了,万一教‘八幡会’的人在哪里遇见,可是大大的不妙!”

赵大秦道:

“这个金铃已告诉我了,她也不是故意瞎撞乱跑,只是由你的房间回到她的房间而已,就这么巧,她才掩掩藏藏的出来,就恰巧接上我们翻过去的那一刻;这女人很他娘会说话,言简意胲,马上便把前因后果讲得一清二楚,更推测你会引诱‘八幡会’的朋友往岗上去,她表示卧虎岗地形崎岖复杂,黑夜中又宜于伏击,她说你是第一流的伏击行家,狙杀奇袭,并世无双,我们听了亦颇有同感,立时转向山岗这边,一阵搜索,好不容易才算找着了你,何敢,你可正在热闹着呢!”

叹了口气,何敢道:

“幸亏各位及时赶来,否则我的乐子就大了;待到崔寿他们出现的时候,我已是筋疲力竭,强弩之末啦……”赵小蓉轻声安慰道:“人身是肉做的,可不是铁铸的,何敢,你夜来连番恶斗,血战不歇,歼杀了对方那么些好手,自己又遭到多处创伤,如何能不累不乏?‘八幡会’仗着大批人马想检便宜,却半点上风没占着,比较起来是他们灰头上脸,更越发显出你是一条汉子!”

赵大泰道:

“我妹子没有说错,何敢,你的确是条好汉,强敌环伺,如狼似虎的险恶情势下,你依然能冲进冲出,反复拚杀,胜负是另外一回事,光这份胆识、这股勇气,就不是常人能及的了……”何敢坦白的道:“这是为了要生存下去,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可不愿白白将老命献上,他们想置我于死地,我好歹总得拖几个垫棺材底!”

赵小蓉道:

“你也不用自谦,何敢,如果你心虚情怯,大可一走了之,又何必回过头去招惹那干人?乌天黑地,还愁跑不掉?”

何敢笑了笑,道:

“老实说,我要一跑,那白不凡在力家失踪之事,就不好收场了……”赵小蓉道:“所以说你是条汉子嘛,为了别人,就不管自己死活——何敢,以后可不准你这样充英雄!”

好家伙,尚不到交拜天地的节骨眼,命令业已颁下来啦,然而何敢不但不觉得恼火,反感到心中甜丝丝的,他嘿嘿笑着:“以后,哦,有了家当然就该斟酌着点,不替自己打算,也得为老婆孩子设想……”赵小蓉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何敢那只粗厚的大手,她脸色酡红,却神态深挚又欣慰——最是多情在此时。

赵大泰把眼前的事看得挺自然,他双掌互合,望向洞口:“二姑说今天要庆贺一番,硬抢着到镇甸上去买酒食,这个光景也该回来了,可别半路出什么岔子才好……”那边何敢与赵小蓉手地紧握,四目脉脉相传,谁也没听到赵大泰在嘀咕些啥玩意,奇的却似念咒一般,洞口人影轻闪,赵素素已笑眯眯的出现。

赵大泰连忙站起,快步迎上:

“二站,你怎的去了这么久?都买的些什么好吃的呀?”

赵素素举起双手,嗬,一手挽着大包小包,另一手是只二十斤的粗瓷泥封酒缸,看样子,她老人家可真是要来次野宴,好好庆贺一场呢……经过昨天的一顿饱食畅饮,又舒酣的睡了一大觉,何敢很早便醒了,醒来之后,但觉精神振作,心境开朗,连体内流循的血液都感到那么鲜活,伤口还在隐隐抽痛,却已构不成官能上的负担;他坐起身来,微笑着瞧一眼悬挂在洞穴当中的布幔——布幔之内,权充赵素素与赵小蓉的寝居,他和赵大泰便睡在外头,现在,赵大泰睡得正熟,鼾声不绝,看样子仿佛仍在一场好梦之中……何敢步出石洞之外,深深呼吸着山野林间的清新空气,他在想,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又是多么难得使身心都能暂获休想的一刻。

一条流溪自洞侧蜿转淌过,溪水澄澈冷冽,他蹲在溪边掬水洗嗽,冰凉的水花泼触他的脸颊发隙,恁般沁心涤肤的感受,就更令他情绪爽逸了。

忽然,很轻很轻的一个声音响自竹林的边缘,听起来似是人们在示意噤忌的“嘘”声,可是又像在招呼什么,十分顾虑的在招呼什么。

抹去满面的水痕,何敢目光四巡,微露疑惑之色,他怕自己听错了,就在此时,那透着十分鬼祟的“嘘”声又响了一次!

何敢急忙循声探视,竹林掩映处,可不正有一条人影?那条人影犹在冲着这边连连招手哩!

略一迟疑,何敢放轻脚步,迅速凑近,来在竹林之前,他才停下低问:“里面是谁?再不亮相出来我可要硬请啦!”

于是,一根青竹棒猝然横向何敢眼前,而何敢的“响尾鞭”也同时当胸竖立——他眼神焕寒,压着嗓门咒骂;“万花子,我操你个六舅,你是阴魂不散?老是夹缠不清,天上地下全能叫你缀着!”

一声低笑,斜刺里闪出来那个大个子不是妖丐万人杰是谁?万人杰一现身,便朝着何敢不住打恭作揖,堆起满脸谄笑:“我老花子不是早说过么,天下无处不相逢呀,老何,咱们这一遭又是喜相逢啦,瞧你气色红润,印堂开亮,眼见就是好运临头了,老何,将来还得多多仰仗罗……”哼了哼,何敢没好气的道:“遇上你,天大的好运也能泛霉;姓万的,你倒是生了千里眼、顺风耳不成?怎么在什么地方都能吃你摸到?你这回跟上来又打算玩哪一手把戏?”

万人杰喊了声冤,一脸的委屈:

“老何,老何,你看你这是什么话?我老花子挽着一根打狗律,行乞要饭是不错,可从没向你讨过一口剩莱残羹呀;我们是老朋友,对不对?老朋友来探望一下老朋友总不算罪过吧?”

何敢板着面孔道:

“你这种‘老朋友’,还是少交几个为妙,一朝弄不巧,被人吊了脖颈都不知道是怎么挨的吊!”

闷声打了个哈哈,万人杰涎着他的老盘儿哈了哈腰:“别这么把人不当人看,我说老何,我姓万的自来不曾有一丁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就拿上次你和金铃的那档事来说吧,区区五百两银子,便把我万某人打发得四平八稳,我却几曾在人前人后吐过你半句不是,泄露过一字隐密?老何,我老花子还算不够意思么?”

何敢“嗯”了一声,神色略微缓和了几分:“这倒也是实情,至少,你比白木凡那王八蛋要高尚得多……”挺了挺胸膛,万人杰似乎一下子长高了两寸:“说得是,老何,那白不凡简直不算个东西,混世面岂有像他那样的混法的?就如狗撅屁股,引着‘八幡会’的大队虎狼四处断你的生路,为来为去却只为了人家赏口残汤、承几点唾沫星子;这种角色不但没出息,连他娘半点格调都不带,和我一比,姓白的差远去啰,我万花子虽吃的是杂八地,可是盗亦有道,老何,你说是吧?”

何敢皮笑肉不动的道:

“万花子,你也休他娘得几分颜色便想开染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遭突然来到,又有什么名堂?”

万人杰忙道:

“主要是睽违已久,心里惦记得慌,一思及久别未晤,再念到你如今正身处险境,两条腿便不听使唤,愣朝你这边移过来啦……”何敢嘿嘿笑了:“倒是值隆谊厚呢,万花子,我先谢关怀之忱,而除了你对我的关怀以外,可还有次要的事体?”

居然有些忸怩起来,万人杰原本赤红的脸膛,更加透出一色褚紫:“次要的事么,哦,有是有那么一点,你若要问,我顺便提上一提亦无不可,但却预先说明,此乃纯系帮忙,绝对没有其他含意……”何敢慢条斯理的道:“我且洗耳恭听,至于你的好意,谨领在心了。”

万人杰靠近了些,先是朝各方搜视了一遍,又只手附嘴,神秘兮兮的道:“老何,说实话,我对你确实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凭你单枪匹马,一个鸟人,竟将素以凶悍闻名的‘八幡会’搅得天翻地覆,灰头土睑,这份能耐,岂比寻常?尤其前晚上你可大大露了一手,独个儿便干掉了‘八幡会’的两个幡主外加两名硬把子,如今你的声望业已更形提高,行情越开,往后,还要多请提携关照……”吁了口气,何敢道:“你待告诉我的就是这些话?”

万人杰立时接道:

“当然不止,当然不止,这就紧跟着向你禀报——自前晚上你重创‘八幡会’之后,‘八幡会’上下算是全军震撼,举帮惊动,接着来的反应,我花子不提你也知道,他们连夜调度精英好手,倾巢而出,发誓要为死去的弟兄复仇雪耻,现在已由‘八幡会’的首席幡主‘轮回幡’金光照亲自率领着赶达‘卧龙岗’,随同金光照前来的,还有此次事件的头号关系人物官玉成,列属第五幡的‘奈何幡’幡主场巧,当然,他们也把能够带在身边的得力手下尽量带齐,再加上原就汇集这边的马无生、崔寿、勾未还等人,‘八幡会’可说已把整个组合的力量聚集这边的马无生、崔寿、勾未还等人,‘八幡会’可说已把整个组合的力量聚拢,准备孤注一掷了!”

何敢不由沉默下来,这样的形势演变,虽然早已预料之中,但一朝铸为事实,仍难免有一股沉重窒迫的感觉,感觉里有隐隐的血腥气息,有漫天的愁云惨雾,有生死一瞬的呐喊,有存亡一息的悲叹;明明是迟早要来的事,却竟来得这么快!

万人杰观言察色,小心翼翼的道:

“老何,我所告诉你的消息都有事实根据,更有的是我亲眼目睹,绝非空穴来风,如今的情势对你可说十分不利,要怎么应付,你千万三思……”何敢苦笑道:“娘的,‘八幡会’用他们全部组合的份量,来赌我一个人的输赢,这个注真叫下得不轻,看情形,他们是非要我这条老命不可了!”

万人杰低声道:

“其实你也用不着悲观,老何,打不起跑得起,你又何苦跟他们玩硬的正面上?他们兵多将广,人众势大,你就算有‘赵氏剑门’撑腰,干起来也未必能占上风,依我看,干脆避他一避,待锋头过去,再反手打他个措手不及!”

何敢摇头道:

“人是一口气,佛是一炉香,退缩逃避的事我姓何的干不来;老花子,咱们活在世上,不光是保命苟安便能满足,活要活得理直气壮,若是活得连自己都感到窝囊,也就没啥个意义了……”万人杰忙陪笑道:“话这样说是不错,但也不能明明知道是个坑却硬往下跳呀,老何,以‘八幡会’如此阵容,你是无论如何抗不过的!”

舐舐嘴唇,何敢无精打采的道:

“正面抗,当然是抗不过,换一种方式,大家仍有得玩……”万人杰兴奋的道:“躲过去,反回来——就像我方才的倡议?”

何敢摸着下巴:

“不是这种方式,咱们还是老法子,游斗狙击,分而歼杀;孙子王八蛋才会傻得同他们列阵硬拚,‘八幡会’以多吃少的战法天下有名,我们不上这个当!”

万人杰又殷勤的道:

“眼下他们全住在离着力向双宅子不远处的‘尾村’里,上百人租下村子最大的几幢三合院房舍,便以‘尾村’为中心,沿着周围扩展搜索,自然,他们也向附近坐地的码头帮口打了招呼,要求协助追查于你;他们认为你必不致远去,一定匿藏在左近某个隐密之处……”眼珠子一翻,何敢道:“这些杂种何以认为我不会远飘?”

万人杰谄笑道:

“老何,这就是你比人强的地方;‘八幡会’他们对你都有相当深入的了解,对你的个性、脾气、行事的法则皆曾加以分析,他们明确的判断你不会逃避或畏缩,否则,前天晚间的血战便不可能发生——如果你怕,你何必回头攻击?如果输怕,甚至早就不接金铃这桩生意了!”

未免也引起一缕豪情,何敢喃喃的道:

“倒还知道我姓何的不是个孬种……”

一仰大拇指,万人杰夸张的道:

“如果你是孬种,我们这些人不全成了酒囊饭袋?老何,你是条好汉,响当当的好汉,朝地下一丢,都包管铿锵有声!”

何敢耸耸肩,一点不带笑意的笑笑:

“别究他娘的夸我了,还铿锵有声哩,到时候不哭天抢地的满地打滚,业已算是祖上有德,烧了高香——”柔柔的、静静的,赵小蓉的声音飘了过来:“何敢,用不着含糊‘八幡会’,‘赵氏剑门’上下老少,全誓死为你的后盾……”万人杰惊得心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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