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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种武器之碧玉刀-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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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九道:“死人的脸,总难免扭曲变形,他们已算准了我不会看出这秘密。”

华华凤更不懂:“你既早已知道他没有死,为什么还要来杀段玉,替他报仇?”

卢九道:“因为我也知道,他自己—定会觉得没有脸见我,若不将花夜来那女贼亲手捉住,为自己出这口气,他是绝不会出来和我相见的。”

直到现在,他疲倦冷淡的脸上,才露出极怜惜伤感之色,慢慢地接着道:“他毕竟是我的儿子,他的脾气我当然知道得很清楚。”

华华凤总算明白了一点:“所以你才故意用这法子,激他出来!”卢九点点头,叹道:“这孩子虽然倔强骄傲,却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绝不会看着的他救命恩人,跟他的老子拼命的!”华华凤又有一点不懂了:“可是,你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卢九面上终于露出微笑:“我早已猜出,被人装进箱予里的那位仁兄就是他。”

华华凤也笑了:“你也听到我说,他身上穿的.就是我的衣服。”

卢九笑道:“我虽然已年老多病,耳朵却还不聋。”

华华凤笑道:“非但一点也不聋,简直比…我还灵。”

她本来是想说:“比兔子还灵”的,可是现在对这垂老而多病的人.也已产生一种说不出的尊敬。

卢九已接过她手里的衣服,被在他儿子身上:“这件衣服虽然脏,至少总比没有衣服好,你小心着了凉。”

卢小云道:“我…我……”他又是感激,又是激动,只觉得热血上涌,堵住了咽喉,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华华凤长长吐出口气,道:“现在你既然还活着,暗算你的人究竟是谁,你总可以亲口说出来了。”

卢小云却还是说不出来。

华华凤盯着他,道:“你还不肯说?”

卢小云道:“我。。。”

华华凤道:“难道你还有些什么说不出来的苦衷。”

卢小云索性闭上了嘴,连眼睛都一起闭上.眼角竟似泌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他的确有难言的苦衷,他不想说,现在也已不必说。看见了他的眼泪,每个人心里都已明白。

——花夜来虽然欺骗了他,出卖了他,他心里却永远忘不了花夜来。

情感本就是件奇怪的事,一个多情的少年,爱上的往往会是他最不该爱的人!

他自己心里纵然也已明白,怎奈相思已纠缠入骨,化也化不除了。

卢九似已不忍再看他。

儿子心里的悲伤,做父亲的当然比谁都清楚。

卢九忽然道:“你刚才虽然没有试探出什么,我却看出了一点可疑之处。”

华华凤道:“你看出了谁有可疑之处?”

卢九道:“顾道人。”

华华凤道:“我怎么看不出?”

卢九道:“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华华凤的确不知道。

卢九道:“他本是个最不肯吃苦、最懒的人,就算花夜来真的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叫他冒着风雨在浪涛中折腾一夜,他也不肯的!”华华凤道:“可是刚才却连一句怨言都没有说。”

内儿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华华凤道:“难道就因为他知道我在说谎,也知道花夜来的下落,却生怕被我看出来,所以才肯受那种罪。”

卢九点点头,道:“其实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我对他也早已有了怀疑。”

华华凤道:“哦”卢九道:“那天铁水和段玉交手时,他一直站在船头袖子旁观,一直都希望段玉死在铁水手里,王飞几次要出面劝阻,都被他阻住了。”

华华凤眼珠子转了转.道:“我本来以为只有一个人希望你不死。”

卢九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华华凤道:“青龙会里的龙抬头老大。”

卢九道:“本来就只有一个人,真的希望段玉死。”

华华凤眼睛里发出了光,道:“难道顾道人就是龙抬头老大!”卢九道:“他只不过是个小酒铺的老板,可是一输就是上万两的金钱,他的钱是哪里来的!”华华凤霍然回头,瞪着段玉,道:“你是怎样想的?你为什么不说话?”

段玉笑了笑,道:“因为我要说的,全部被你们说了。”

卢小云忽然抬起头,道:“那天我在昏迷之中,的确好象看见一个独臂人的影子,而且还好像听见他在跟花,花姑娘争执。”

华华凤道:“那暗器是从你身后发出的,发暗器的,很可能就是他。”

卢小云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华华凤眼珠子又转了转,道:“顾道人当真就是龙抬头老大,现在就一定不会回家的。”

卢九道:“为什么!”华华凤道:“因为他既然已知道我们将花夜来看成唯一的线索,以他的为人,一定会赶在前面,先去杀了花夜来灭口!”卢小云脸色更苍白.连嘴唇都已在发抖。

华华凤故意不看他.道:“所以我们现在该去找顾道人,看他是不是在家!”段玉忽然又笑了笑,道:“他不在。”

华华凤道:“你怎么知道他不在?”

段玉淡淡答道:“卢九爷是在后面跟着我们的,可是在卢九爷后面,却还有一个人跟着来了!”华华凤耸然道:“顾道人?”

段玉转过头,往里面那间小屋的窗户看了—眼,微笑道:“阁下既然已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喝杯酒,也好驱驱寒气!”窗外烟波飘渺,仿佛寂无人声,可是段玉的话刚说完,窗下就传来了—阵大笑。

“好小子,果然有两手,看来我倒真的一直低估你。”

这是顾道人的笑声。

他的笑声听来总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十)

顾道人的确来了。

他虽然在笑,脸色却是苍白的.眼睛里带着种残酷而悲惨的讥嘲之意,就象是一只明知自己落入了猎人陷阱的狼。

段玉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道:“你并没有低估我.却低估了你自己。”

顾道人道:“哦?”

段玉道:“你本不该到这里来的!”顾道人道:“为什么?”

段玉道:“现在你若是回了家,若已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世上绝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你就是暗算卢公子的人。”

顾道人道:“我自己也知道.可是我却非来不可。”

段玉也忍不住问:“为什么?”

顾道人道:“因为卢小云没有死,而你也没有死。”

段玉道:“我们不死,你就要死!”顾道人嘴角已露出极凄凉的笑意,道:“你自己也说过,替青龙会做事的人,不成功,就得死,纵然只不过出了一点差错,也得死!”这些话的确是段玉自己说过的,就在铁水的灵堂中说的。

顾道人居然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华华凤抢着道:“你难道已承认你就是这里的龙抬头老大。”

顾道人道:“事已至此,我又何必再否认!”段玉凝视着他.道:“你难道本就是来求死的么?”

顾道人黯然道:“死在你们手里,总比死在青龙会的刑堂里痛快些。”

华华凤道:“花夜来呢?”

顾道人道:“你为什么不想想,她既然是你们唯一的线索,我怎么会让她还活着?”

卢小云突然跳起来嘶声道:“你……你已经杀了她灭口?”

顾道人冷冷道:“你想替她报仇?”

顾道人手里忽然有刀光一闪,—柄尖刀.已刺入了他自己的心口。

他还没有倒下去.还在冷冷地看着卢小云,深深道:“我救了她,你本该感激我的.我….”他已没有再说下去,鲜血已从他眼耳口鼻中同时涌出。

天已快亮了。

东方露出了一道曙光,正斜斜的从窗外照进来,照在他脸上。

他终于倒下。

这变化实在太突然。

他的死也实在太突然。

这件复杂离奇而神秘的事,居然就这么样已突然结束。

段玉看着他的尸身,眼睛仿佛忽然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喃喃道:“你本不该死的,又何必死!”华华凤忍不住道:“他不该死,难道是你该死!”段玉居然叹了口气,居然承认:“我的确是该死!”他忽又转过头,看着卢小云,说了句非常奇怪的话:“你最后看见花夜来的时候,她是不是正在钓鱼?”

卢小云点点头。

他又觉得很惊讶,因为他想不出段玉是怎么会知道的。

(十一)

红日已升高,今天显然是好天气。

顾道人的酒馆,大门已开了一半,那个古怪的小癞痢,正在门口扫地。

大酒缸和小板凳,本就是终夜摆在外面的,段玉、卢小云、华华风,围着个酒缸坐了下来。

小癞痢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嘴里喃喃地咕嘟着:“就算真的是酒鬼,也没有这么早就来喝酒的。”

段玉忽然问:“你的老板娘呢?”

小癞痢道:“还在睡觉。”

段玉又问了句奇怪的话:“老板呢?”

小癞痢道:“也在睡觉。”

段玉叹了口气,什么话都不再说了。

四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等着,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等什么?

他们的脸色都很沉重,要将一个人的死讯来告诉他的妻子.本就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日色又升高了些。

华华凤好象又有点沉不住气了,好象正想开口说什么。

她想说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她忽然发觉有个人正在看着他们。

无论谁看到这个人,都忍不住会多看几眼的。

这个人当然是个女人,是个很灵活的女人.不但美.而且风姿绰约,而且会打扮。

她穿的也很考究,一件紧身的黑绿衫子.配着条曳地的百折长裙。

雪白的裙子,不但质料高贵,手工精细,颜色也配得很好。

这里的老板娘终于出现!。

她的装束打扮,就跟段玉第—次看见她时,完全一模—样。

可是她的神情却已不同了。

她的脸上,已没有那种动人的微笑。

她看着他们,慢慢地走过来。

段玉和卢九都已站起,迟疑着,仿佛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对她说。

她却又用不着他们说.忽然笑了笑,笑得很凄凉:“你们是不是来告诉我,我已是个寡妇了?”

段玉点点头。

卢九却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女道士凄然笑道:“我看得出。”

卢九道:“你看得出我们的表情?”

女道士悲声道:“我早已看出,他……他最近神情总有点恍惚,好象已知道自己已要有大祸临头!”她的神情虽是很镇静,可是眼睛里已有泪珠滚下,忽然转过头:“你们只要告诉我,到哪里去收他的尸,别的话都不必再说!”段玉却偏偏是有话要说:“我第一次看见你,你也是忽然就出现的,就象今天一样!”女道士没有回头,冷冷道:“你难道要我出来的时候,先敲锣告诉你?”

段玉道:“你并不是出来,而是回来。”

他看着她雪白的裙子,慢慢地接着道:“无论谁从里面出来,都不会这么干净。”

女道士霍然回过头,瞪着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段玉叹了口气,道:“我只不过想告诉你.你的丈夫本不该死!”女道士冷冷道:“该死的难道是你?”

“我的确该死,”段玉居然承认了,“因为我本该早已看出你是谁的。”

“我是谁?”

“花夜来!”段玉一字字道:“你就是花夜来,也就是这里的龙抬头老大!”女道士瞪着他,忽然笑了,笑容又变得象以前一样美丽动人。

卢小云的全身却已突然僵硬。

段玉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以前好象见过你。”

女道土在听着,仿佛正在倾听着别人说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段玉继续道:“你每天在这里出现时,都好象是一朵刚摘下来的鲜花,因为你晚上根本不在这里。”

他轻轻叹息着,接着道:“因为你是花夜来,一到了晚上,你就要出去散播你的香气,在夜色中,昏灯下,当然不会有人看得出你是刻意装扮过的,更不会有人想到你白天竟是这小酒铺的老板娘,何况那时别人早已被你的香气迷醉了。”

女道士用眼角瞟着他:“你也醉过?”

段玉苦笑,道:“我也曾醉过,可是我却醒得快。”

女道士:“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段玉道:“也许我一直都将醒未醒,可是看见铁水的棺材时.我已醒了一半,看见顾道人倒下时,我才完全清醒”女道土道:“为什么?”

段玉道:“因为铁水绝不会是死在顾道人手下的,我知道他的武功,顾道人根本伤不了他一根毫发。”

女道士道:“难道不可能有意外?”

段玉道:“绝不可能!”他又解释道:“铁水本是个疑心狠重的人,对任何人都不会信任,对顾道人也没什么好感,所以顾道人根本不可能接近他。”

既然连接近都不可能,当然就更不可能在他措手不及间杀了他。

段玉又道:“我也知道卢小云绝不是被顾道人暗算的。”

“为什么?”

段玉道:“因为那鱼钩并不是暗器,要用鱼钩伤人,钩上一定要有钓丝,而那时在钓鱼的却不是他,而是花夜来。”

原来他刚才问卢小云的那句话并不奇怪,他本就另有用意。

段玉道:“所以我才想不通,这些事既然不是他做的,他为什么要将一切罪名承担下来?”

女道士道:“现在自己想通了?怎么解释?”

段玉道:“他这么样做,只不过是为了要替别人承担罪名,一个多情的男人,为了他真正喜欢的女人,本就不借牺牲一切的。”

他黯然接着道:“一个多情的男人,若是知道他的妻子是花夜来那样的女人,跟着他本也就已成为件很痛苦的事。所以他本就是一心去求死的。”

女道士却又笑了:“从这几点,你就能证明我是花夜来?”

段玉道:“我看得出他真正喜爱的女人只有你,我也看得出这世上只有一种人能杀死铁水。”

女道人道:“哪种人?”

段玉道:“女人,就是你这种女人!”女道土道:“可是我为什么要杀他呢?”

段玉道:“因为他很可能就是青龙会派来监视你的人,你觉得他对你有威胁.正好乘机杀了他,将罪名也推在我身上。”

女道土又笑了,这次笑得却有些勉强。

段玉道:“这本就是个很复杂的圈套,你本来想将所有的人都套进这个圈套里,只可惜你算来算去,还是少算了一件事。”

女道士忍不住问:“什么事?”

“感情,”段玉道:“你没有把人的感情算进去,因为你自己完全没有感情。”

他又解释:“就因为人有感情,所以卢九爷才会信任我,所以卢小云才会被我救起来,所以顾道人才会为你死,所以我才会看破你的秘密。”

那天卢九若是和铁水联手.段玉早巳死在那船舱里。

卢小云也早已死在那箱子里。

段玉又叹道:“顾道人想求死,也只不过因为他知道我也醉过,所以他妒嫉.就正如那天他发现你和卢小云在—起时的心情一样。”

所以卢小云在晕迷中,是听到顾道人和花夜来争吵,他并没有听错。

女道士静静地听着,目光仿佛在凝视着远方,忽然叹了口气,道:“我的确算错了—件事,只不过你永远想不到我是怎么会错的。”

段玉道:“哦?”

女道士叹道:“我看你拈着你那一两七钱银子的酒帐时.那种毛手毛脚的样子,本来,以为你只不过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笨蛋。”

那天的事段玉当然还记得。

他抢着将荷包掏出来,慌忙中一个不小心,银票和金叶子落了一地,在那一天之中,他已犯了段老爷予的四大戒律。

他既惹了事,又跟僧结了怨,钱财也露了,而且还和陌生的女人来往了。

他实在也没有想到,反而因此变祸为福。

“既然你现在提起了这件事,我也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段玉道:“我那一千两银子的庄票,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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