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的少女-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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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秀晶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总觉得离开这里，青春就正式宣告结束了。”
　　宋茜轻笑着刮了下小学妹的鼻子，“果然人到了要毕业时都会变得很文艺么。”
　　郑秀晶也笑了，“其实我挺幸运的，我想要的都在毕业前得到了。”
　　宋茜挑了挑眉毛，明知故问：“你想要什么？”
　　“你。”
　　“呆子。”
　　“嗯。”
　　“我爱你。”
　　“我也是。”
　　汴京大学的百年讲堂前飞起一片黑色帽子，夹杂着四种颜色的流苏。
　　林允儿按下快门。
　　照片上穿着黑色学士袍的郑秀晶和穿着白色T恤的宋茜笑容灿烂的搂着彼此的腰，各自比了个大大的“V”字手势。
　　背景的红色条幅上有一行字——“汴京大学XX届毕业典礼”。
　　此间的少女毕业有期。
　　此间的爱意与友情绵延无期。
　　未名湖不干，博雅塔长留。
　　汴京大学，后会有期。　　　　　　　　　　　　　　　　　　　　
　　作者有话要说：　　


☆、允贤番外　　　Air

　　被抱在中年女子臂弯里的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骨碌碌的转动着小鹿眼。
　　中年女子指着安静的睡在床上的小婴儿，声音透出抑制不住的兴奋，“小允，看，这个就是妹妹。”
　　旁边的另一位中年女子慈祥的摸了摸小女孩子的头，“允儿，妹妹比你小一岁，以后要好好相处哟。”
　　小女孩的注意力被小婴儿身上盖着的卡通毯子所吸引，稚嫩的小手在空中挥来挥去，嘴里咿咿呀呀的发着谁也听不懂的单音节声音。
　　抱着小女孩的中年女子一边哄小女孩一边询问另一位中年女子，“起名字了吗？”
　　“嗯，爷爷昨天刚定的，叫徐贤。请完满月酒我们就去给她上户口。”
　　这是林允儿和徐贤的第一次见面。
　　当时，徐贤即将满月，允儿则在两个月前过了第一个生日。
　　鹅黄色的柳枝在微熏的春风中摆荡。
　　三岁的允儿趴在床边，努力的试图教会两岁的徐贤，“允，允……”
　　徐贤安静的听了一会，清晰的发出了一个音，“允。”
　　允儿立刻跳起身跑进客厅，“妈妈，妈妈，小贤会喊我的名字了！”
　　徐妈妈讶异的挑了挑眉毛，随即又开心的笑了，“小允真厉害。小贤前一阵才刚学会喊爸爸妈妈，还没学怎么喊爷爷奶奶呢。”
　　允儿露出得瑟的笑容，转身跑回了徐贤的房间。
　　杨树的叶子无精打采的在炽烈的阳光下微微动了动。
　　九岁的允儿拎着一把大水枪和住在附近的一群小男孩打得热火朝天。
　　八岁的徐贤捧着一本双语儿童画册在树荫下读得入神。
　　躲开某个小男孩的偷袭，允儿跑到徐贤身边，气喘吁吁的拨开了额前湿漉漉的长发，“小贤，不要老是看书，和我一起玩吧。”
　　徐贤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给允儿，“你们玩吧，我想赶在晚饭前读完这几页。”
　　允儿撇撇嘴，边用手绢擦拭脸上的水珠边跑开了。
　　凉爽的秋风捎来木樨的清香。
　　十二岁的允儿看了眼正在靠窗的位置认真做习题集的十一岁的徐贤，转向还在等待答案的同桌男生，“我爸妈怕我在学校调皮捣蛋，特意等到小贤满了入学年龄才让我和她一起开始念小学。”
　　男生恍然大悟，“我说为什么大她一岁的你会和我们是同级生。”
　　允儿威胁的挥了挥小拳头，“你这是在讽刺我比你们老吗？”
　　男生往后缩了缩，指向徐贤，“小贤好像有话要和你说。”
　　允儿哼了一声，笑眯眯的站起身向徐贤走去。
　　凛冽的寒风刮落了枝头的积雪。
　　十四岁的允儿握住十三岁的徐贤的手，举到嘴边哈了口热气，“你的手都冻僵了吧。”
　　徐贤抽回手，轻轻拍掉允儿肩头细碎的雪屑，转身打开教室外的学生储物柜，拿出一个暖宝宝，拆开包装，递给允儿。
　　允儿接过暖宝宝，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对着柜内堆成一小堆的信封撇了撇嘴，“这群人能不能有点新意，就知道偷偷的往我柜子里放情书，害得我每天还得收拾柜子。”
　　余光瞥见徐贤皱着眉头从柜子里拿出一封信，允儿立刻伸手夺过，拆开草草读了一遍，“亲爱的徐贤同学，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确信，你是我的眼……喂，这个人是瞎子吗，什么叫做你是他的眼。还有，对不认识的女孩子贸然称呼亲爱的是很没教养的表现，这种男生不要理睬，我替你把这封信扔了吧。”
　　“我自己来吧。”徐贤一边从允儿手里拿回那封倒霉的情书一边瞄了眼她的柜子，“你的作业本是不是快用完了？”
　　允儿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反正你的柜子里什么都有，我到时会自己拿。”
　　徐贤点点头，默默的转身进了教室。
　　她储物柜里的东西都被分门别类的码放整齐，让经常从她柜子拿东西的允儿一望即知。
　　她的储物柜里放了她从来不看的漫画和她从来不吃的零食。
　　漫画经常失踪了又回来，零食则长期保持足够解馋但不至于影响正餐食欲的分量。
　　至于投到她柜子里的情书，大部分都在她看到之前被丢进了废纸回收箱。
　　西式小洋楼的浅灰色石砖外墙上爬满了淡绿色的常春藤。
　　楼内深棕色的木地板被跑来跑去的学生们踩得咚咚作响。
　　十六岁的允儿推开音乐教室的门，“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十五岁的徐贤停下弹奏钢琴的手，表情淡然的转向她，“要回家了吗？”
　　允儿笑嘻嘻的提起徐贤的书包，牵着她的手出了音乐教室。
　　骑到某个路口，前方的红灯亮了，允儿捏住车闸，单脚支地，扭头冲徐贤露出微笑，“小贤以后长大了想做什么？钢琴家吗？”
　　徐贤摇了摇头，“外交官。”
　　允儿立刻睁圆了小鹿眼，“外交官？”
　　徐贤的口气很确定，“嗯，我想当外交官。”
　　允儿笑嘻嘻的拍了拍徐贤的肩，“小贤的志向还真是远大啊，像我就只会想着过舒服日子。”
　　徐贤低下头，轻轻踢了踢车蹬，“你的志向挺好的。”
　　十七岁的允儿认真的翻检着满地的金黄色银杏叶。
　　旁边的男生好奇的探过头，“你在干吗？”
　　允儿小心翼翼的捏着几片银杏叶直起身，“小贤说想要银杏叶做成的书签。”
　　男生忽然变得有些扭捏，“除了银杏叶，徐贤同学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允儿毫不客气的瞪了男生一眼，“不准打小贤的主意，她天天忙着念书，没空理睬你们这些想追她的无聊男生。”
　　男生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我没别的意思。你们俩的感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你都可以直接替她拒绝追求者。”
　　允儿得意的仰起下巴，“那当然，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明亮的图书馆内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一张小纸条忽然出现在埋首于英文课本的徐贤眼前——“放学后有空吗？”
　　徐贤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头看向旁边的座位。
　　一个长相清秀戴着眼镜的男生正有些腼腆的盯着她。
　　徐贤淡淡一笑，冲男生摆了摆手。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的男生拿起笔又写了一张纸条——“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徐贤盯着第二张纸条踌躇了片刻，提笔写了一句“很抱歉，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男生很绅士的点点头，收拾东西离开了。
　　将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徐贤继续埋头念书。
　　几片金黄的银杏叶被轻轻放到了桌上。
　　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徐贤小心的把叶子夹进另一本书，收好书包，站起身。
　　允儿理所当然的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出了图书馆。
　　经过篮球场时，一个高大的男生跑到了两个人面前。
　　允儿立刻向右前方跨了一步，挡在了男生和徐贤的中间。
　　男生拽拽的转了转手中的篮球，“徐贤，做我女朋友吧。”
　　允儿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很烦人诶，小贤已经拒绝过你好几次了。”
　　男生仰着下巴斜了允儿一眼，“每次都是你替她说不要，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胡乱扭曲她的意思，没准她早就喜欢我了，只是被你阻挠才不敢说。”
　　允儿正要发作，在她身后的徐贤却走了出来，“允没有瞎说，我真的不喜欢你。很抱歉。”
　　显然没料到一直躲着自己的徐贤会忽然如此平静的当面把话说死，男生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你说什么？”
　　徐贤镇定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允儿轻蔑的指了指男生的耳朵，“喂，你是聋子吗，小贤说了不喜欢你，你还不让开？”
　　男生勃然大怒，丢开篮球，用力推了允儿一把，“滚开，关你什么事。”
　　毫无防备的允儿被推得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徐贤立刻跑过去扶住她。
　　稳住身形的允儿冲徐贤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即便大步走到男生面前，一言不发的挥拳就打。
　　“允！”
　　篮球场上的其他学生迅速冲过来，七手八脚的拉开了扭打成一团的两个人。
　　允儿忍住疼痛站直了身子，气势汹汹的指着对面怒气未平的男生的鼻子厉声斥道：“你给我离小贤远一点！”
　　教导主任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你们两个跟我到教导处去！”
　　见教导处的门开了，在门外来回踱步的徐贤立刻走到允儿面前，“老师说什么了？”
　　允儿双手插兜，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各记大过一次，通报全校批评。”
　　徐贤皱了皱眉头，“你在这里等我。”转身进入教导处，关上了门。
　　垂头丧气的男生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林疯子，你是不是女生啊，居然打得这么狠。”
　　允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谁让你先动手的。”
　　“你对徐贤的保护欲会不会太强了一点？要不是你老拦着我不让我当面和她说话，我也不至于那么生气，这下好了，大过会留在档案里，咱俩都得被家长骂死。”
　　允儿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的说：“小贤是我的妹妹，我当然要保护她，不然你要我看着她落入你们这些色狼的手里么？”
　　“喂喂喂，林疯子，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什么叫色狼。啧，我看你对她不像是照顾妹妹，倒像是看紧自己的女朋友。”
　　允儿愣了愣，有点生气的推了男生一下，“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男生耸了耸肩，“你们两个在一起时，会给人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插足的感觉。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其他女生，人家走在一起像姐妹，你们走在一起……真的更像情侣。”
　　教导处的门再次打开，一脸愠怒的教导主任和面色平静的徐贤一前一后的走出来。
　　“这次我就放过你们两个，再有下一次，我会马上开除你们，记住没有！”
　　和愕然的男生互看一眼，允儿老老实实的点头，“记住了，谢谢老师。”
　　教导主任转身走回教导处，砰的关上了门。
　　允儿立刻拉住徐贤的手低声询问：“你说了什么，居然能让那个凶神改变主意。”
　　徐贤微微一笑，“我只是告诉他，如果他不撤销给你们记大过的决定，我就放弃参加全市辩论赛决赛的资格，同时辞去学生会副主席的职务。”
　　允儿低呼一声，捂住了嘴，“哇，小贤你会不会太有勇气了一点，公然威胁教导主任诶。”
　　男生咳嗽了一声，冲允儿点点头，“谢谢你。”
　　允儿莫名其妙，“你谢我干嘛，你应该谢谢小贤才对。”
　　男生意味深长的瞥了徐贤一眼，“我是沾了你的光，当然要谢谢你。徐贤，今天真是对不起，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再见。”
　　目送男生的背影在楼梯口消失，徐贤牵着允儿的手迈开步伐，“回家吧。”
　　允儿低头看了一眼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脸忽然红了。
　　徐贤担心的摸了摸她的脸，“允，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允儿赶紧摇头，“我没事，回家吧。”
　　一声尖叫从徐家女儿的房间传到徐家的客厅，再传进隔壁的林家的厨房。
　　林爸爸担心的停下了正在切菜的刀，“是小允的声音，她没事吧？”
　　林妈妈若无其事的继续择菜，“她和小贤在一起能有什么事。”
　　林爸爸想了想，“也是，小贤这孩子一向沉稳慎重，要是小允能多跟她学学就好了。”
　　半蹲在地上的徐贤一边轻柔的按揉允儿小腿上的淤青一边轻声责备她：“你是女孩子，和男生打架肯定会吃亏，下次不要干这种傻事了。”
　　不服气的允儿刚想反驳，视线却被徐贤微敞的衬衫领口吸引住了。
　　非常注重仪容礼节的徐贤只有在回家后才会变得散漫些。
　　长长的衣袖卷到了肘部，总是扣得很整齐的扣子也解开了第二颗。
　　坐在床沿居高临下的允儿清楚的看到了领口旁露出的秀气锁骨。
　　再往下是隐约起伏的柔软曲线。
　　微凉的手背覆上了允儿的额头，随之而来的还有徐贤关切的询问：“允，你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允儿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我挺好啊。”
　　徐贤收回手，松了口气，“哦，我看你的脸好红，怕你是不是发烧了。”
　　隔壁传来了林爸爸中气十足的喊声，“小允，回家吃饭啦！”
　　允儿慌张的跳起身，“我爸喊我，我先回家了。”
　　“小允，你是不是不舒服？”
　　听见林妈妈的声音，端着饭碗发呆的允儿回过神，摇了摇头，“我没事。”
　　林妈妈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女儿的碗里，“没事就好，别发呆了，赶紧吃饭吧。”
　　允儿答应了一声，埋头往嘴里扒饭。
　　吃完晚饭，允儿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摊开书本准备写作业。
　　书上的函数符号在她眼里跳来跳去，最后化为徐贤的衬衫领口。
　　允儿猛的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口中喃喃自语，“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第一次意识到，徐贤已经不是那个安静的捧着画册看她和男孩子打水仗的小女孩了。
　　现在的徐贤是一个身材姣好面容清丽的少女。
　　和她一样，徐贤的身后也追着成批的男生。
　　说不定哪一天，一直在她身边的徐贤就会被某个男生追走，和别人出双入对去了。
　　想到这种可能，允儿忽然烦躁起来。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小贤是我的！怎么能被别人抢走？”
　　男生的话在耳边清晰的重复着，“啧，我看你对她不像是照顾妹妹，倒像是看紧自己的女朋友。……人家走在一起像姐妹，你们走在一起……真的更像情侣。”
　　更加烦躁的允儿索性合上了书本，拿出语文习题集刷刷的答起了古诗文背诵类题目。
　　那个男生八成是被自己打傻了，不然怎么会说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小贤怎么可能是她的女朋友？！
　　“林允儿，你傻啦？”
　　允儿挥开在自己眼前乱晃的手，没好气的瞪了宋茜一眼，“你才傻了。”
　　宋茜摸了摸下巴，笑容里透着几分狡诈，“你是不是恋爱了？”
　　“你才恋爱了。”
　　“你恋爱的对象是不是小贤？”
　　“你恋爱的对象才是……呸呸呸，说什么呢你。”
　　宋茜嘿嘿一笑，“果然一提到小贤你的反应就变快了。”
　　允儿鼻孔出气，“我反应本来就快。”
　　宋茜看看左右，神秘兮兮的搭住了允儿的肩，“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小贤？”
　　允儿推开死党，露出一副“你白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