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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夫-第4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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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上下对突然到来这么多生意都有些莫名,但生意上门总是好的,上上下下都忙碌个不停,几个老资格的掌柜管事本来还觉得二公子败家,先前又是造船又是买船的,还在招募船工水手,花费了不少银子却没那么多货物贩运,就有人私下议论胡折腾,就是陪着徐州那个土豪武夫玩闹,可今天却都是心服口服,原来二少爷早有预料。

余致远这边一直忙碌到晚上,为了保持笑脸,脸颊都有些抽痛,直到天黑下来才有闲暇独坐一会。

老管家喜气洋洋的送上晚饭,还准备安排丫鬟伺候,余致远却要独处一会,他一个人坐在屋中也没有点灯,所以也没有人看见他在发抖,余致远兴奋的浑身颤抖,漕运改海这是踏出了第一步,余致远没想到会这么开始,可他除了兴奋之外,也有隐约的担心,闹这么大能闹成吗?

想到这个,余致远却又有些隐约的兴奋,会不会闹得更大呢!

这一晚激动的人不只是余致远这边,他这边是惊喜担心,但更多的人是气急败坏。

仓库大使连平安和那户部员外郎身为漕运相关的官员,自然有上报之责,他们两个倒也光棍,身家财货都已经捞足了,这官不做也就不做,无非是怎么太平脱身而已。

清江浦的豪商们则没什么高兴的,特别是和漕粮相关的大户都不怎么高兴,断了漕运,堵住漕船南下北上的路,不知道要耽误多少生意,断了多少条财路,自己这边吃亏,上面也没办法交差交待,可赵字营实在得罪不起,也只能写信告急求助。

这告急求助都说得很明白,一是说截断漕运的人有冤屈,父辈在京城被当成谋逆下了天牢,二是说这徐州武夫实在是无法无天,这么下去,早晚整个清江浦都得被他们控制在手中,大家会被掐的喘不过气了。

信上这般说法,无非是给上面一个取舍,或者怀柔或者雷霆手段,若只是诉苦,说自家无计可施,那就不好了。

写到这里,无人不骂,还有什么冤屈,这不就是要造反吗?光天化日之下都把运河截断,不让漕粮北上,这就是第一等的反贼!

南直隶有两个巡抚,一个是江北的凤阳巡抚,一个是江南的应天巡抚,这凤阳巡抚衔头上又有总督漕运职能,这漕运相关自然是归他管的,凤阳巡抚原来驻在中都凤阳,后来改驻泰州,清江浦这等重要地方,这凤阳巡抚自然也要安排自己的耳目亲信。

白日里事情一出,急报就用快马送了出去,这可是第一等的要紧事,夜里都要急赶向前的,第二天才过中午,信就已经交到了凤阳巡抚手中。

第820章总要有个万全之策

因为是十万火急的急报,幕僚也不敢拆看,直接交到了巡抚手中,巡抚打开一看,登时愣在了那里,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他这般表现倒是把身边幕僚听差等人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何等大事。

“真是……真是……荒唐……”愣怔半响,凤阳巡抚郭尚友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说完这句之后,巡抚郭尚友直接把急报递给了幕僚,幕僚连忙接过观看,看到内容之后,也是禁不住瞪大了眼睛,明白这句荒唐怎么讲了。

谁不知道大明的命脉就是这漕运,没有漕粮,北边不知道要发生多少动荡,一个徐州土豪居然就敢截断漕运,他知道自己要惹下多大的祸事吗?

而且截断了之后,清江浦居然无人敢动,漕丁在清江浦足有近万,加上驻扎在清江浦附近那山阳守备的兵马也有千余,甚至还有差役捕快以及征发地方的团练青壮,这么大的力量,居然没有人敢去碰这个土豪。

话又讲回来,就算你要造反,也得长个心眼才行,一下子就堵住了漕运当口,你以为是截住了大明的要害,可实际上也引出了大明不知道多少兵马,等于把自己放在了风口浪尖,到时候想要脱身都难。

“大人,派兵进剿吧!”幕僚中规中矩的给出了说法。

凤阳巡抚郭尚友点点头,伸手拍了下桌面,闷声说道:“去知会徐州参将周宝禄,狼山副总兵陆全友,正好是南北出兵,两路夹击,真是荒唐,本以为风调雨顺一年,却闹出这样的混账勾当来。”

说完以后还觉得脾气没有发尽,指着那信纸骂道:“写信的人也是糊涂,区区一个徐州土棍,也值得题名道姓,什么赵进,本官那里理会的到。”

本来幕僚那边已经准备去写信,下面武弁护卫之流也是要安排送信的信使,听到郭巡抚这句话,站在近处的那名亲兵千总连忙抱拳说道:“敢问大人,刚才可是说徐州赵进?”

巡抚手里有自己的精锐部队巡抚标营,俗称抚标的就是,统领标营的是一名游击,也是朝廷武将,而巡抚使唤得动的军兵则和武将家丁什么差不多,也是亲兵家丁,带队的则是一位千总。

既然是亲信人,自然要给几分面子,巡抚郭尚友点点头,不屑的说道:“就是徐州赵进,不知道是何处的胆大包天之辈,等着抄家灭门千刀万剐吧!”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那亲兵千总脸色变了变,急忙上前了步说道:“大人,可听说前段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马冲昊带队北上捉拿反逆……”

“那个闹了笑话的?不是后来一哄而散吗?这帮番子,头都钻进钱眼了,还有清江浦的商户把状告到了本官这边,说是沿途勒索。”巡抚是地方大员,只要用心做事,地方上没什么能瞒得过,说起这桩事,凤阳巡抚郭尚友不屑笑道。

亲兵千总干咳了声,低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按照属下听到的消息,他们的确是捉拿反贼去的,想把人拿了之后,再上报上奏,只是没想到那边太强,看到那边雨中阅兵,两千多骑硬生生被吓散了。”

巡抚亲兵千总是武将出身,和武人武夫打交道多,这方面的消息自然也就多,何况马冲昊率队北上,大队人马张扬的很,又有江北几处的兵马加入,知道的清楚些也是正常。

听到这个,凤阳巡抚郭尚友的脸色变了,这巡抚官衔各处都有细微的不同,可“巡抚某处地方,提督军务粮饷,兼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都副御史。”这几样却都是相同的,巡抚也管兵事军务,自然对这些懂一点,自然明白这两千多骑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本官听说南京、狼山、凤阳、徐州几处都有人去,当时当个笑话,到底怎么回事?”郭尚友追问说道。

“……派出的都是各家的家丁亲兵……”那亲兵千总说得很实在。

带兵巡抚,手下又有标营亲卫,自然明白这家丁亲兵和寻常军兵的区别,凤阳巡抚郭尚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幕僚也停笔不写。

亲兵千总看了看巡抚的脸色,又是开口说道:“狼山那边报过几次暴毙,说闹病死了好多兵丁,大人可还记得?”

狼山副总兵和徐州参将虽然各自镇守一方,可军务上司就是凤阳巡抚,狼山副总兵那边营头闹瘟疫暴病暴毙死了近千人,这可不是军将自己能决断的小事,必须上报,凤阳巡抚这边自然知晓,当时不过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懒得过问含糊过去了,今天听到再次提起,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本官自然记得,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你有功无罪!”凤阳巡抚郭尚友已经认真起来了,肃声问道。

“狼山陆将军和冯家一向走得很近,据说是因为争盐利在淮北荒草滩上火并,那次陆将军派了千把人过去助拳,折在那边了……”

幕僚们彼此交换了眼神,各自都有掩饰不住的惊讶,当时狼山副总兵陆全友报上疫病的时候,任谁都能看出来不对,可都是含糊过去了,却没想到里面还有这等关节,而且是这等骇人听闻的原因。

堂堂朝廷经制大将,麾下过千兵马居然被一个土豪灭杀了,更让人心惊的事情,这是在凤阳巡抚辖地,可从头到尾,就不知道什么消息,如果不是堵截漕运惊动巡抚,要兴兵会剿,还不知道瞒到什么时候。

凤阳巡抚郭尚友没有追究亲兵千总知情不报的罪过,官场上很多事本就是不知道更好,这亲兵千总是心腹亲信,肯定懂得把握分寸,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怎么应对。

“照这么说的话,徐州那边也动不得?”

“回禀大人,这事小的也听着离谱,听说徐州参将手底下都没马了,全被那赵进给拿了去。”

那千总知道的事情当真不少,但不知道的不知道,该知道的却什么都知道,徐州是南北交通要津,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徐州参将又不是寻常武将,他那狼狈潦倒处境也瞒不住人,知道的只当个笑话来讲。

可眼下听着却没有任何人想笑,幕僚们脸上露出惊骇,而凤阳巡抚郭尚友脸上则是森然阴沉。

屋中安静了会,巡抚郭尚友点头说道:“刘猛做的不错,知道何事该讲何事不该讲,也知道事情在什么时候该讲。”

听到夸奖,亲兵千总刘猛连忙施礼谢过,可下一刻巡抚郭尚友就发作了,恨恨的拍了下桌面,怒声说道:“真是无法无天,朗朗乾坤,直隶腹心之地,居然有这等凶蛮大贼,徐州上下都眼瞎了吗?本官一定要严参!”

说完这句,郭尚友烦躁无比的摇摇头,叹口气说道:“即便胜不得,打不得,本官也不能不管,不然闹大了,罪责还是要落在本官头上。”

“大人,不如说是乱民鼓噪啸聚,让淮安府那边去驱散就好……”一名幕僚建言说道。

“不可,朱巡按、何巡漕、还有许巡盐他们三人可未必会说是乱民,到时几处说辞对不起来,大人身上担着的干系太大!”另一名幕僚立刻反驳。

巡按监察一省,品级虽然七品,可实权地位上却差不多是巡抚的敌体,平等制衡,这巡漕就是巡查漕运的御史,巡盐则是巡查盐务的御史,各个都有监察地方,上奏天子的权力,而且人事安排的时候,往往会安排和当地巡抚不怎么对付的人担任。

“他们才在地方上做过几年,只知道脑筋一热……”巡抚郭尚友嘟囔了句,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巡按是都察院的七品御史,大都年纪不算大,考虑事情和政务,自然没那么“老练。”“周全”,所以这统一口径也很难。

那名被反驳的幕僚有些恼怒,紧跟着说道:“既然你这么讲,那大人怎么办,难道领兵去会剿,真要失败,这败责难道不是大人担着吗?”

“大人,按照刚才刘千总所讲的,真要动兵会剿,胜算极小,可不动兵跟方方面面都交待不过去,甚至会被扣上勾结反贼的罪名,到时候真就不可收拾了。”这幕僚说得很周全。

郭尚友身体向前倾了倾,听得很专注,那幕僚看了眼边上的千总刘猛,又是说道:“方才刘千总说了不少,可说白了都是传言耳闻,狼山陆将军和徐州周参将那边,加上大人直领的焦游击,差不多近两万大军,如果再去和崔公公那边商量,两万五千之数总是凑得起来,这样的大军,又有何乱平不得?”

千总刘猛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急了,刚要开口,幕僚却又开口说道:“若几位将军愿意去会剿,那么说明传言不可信,若是几位将军踟蹰不前,说明传言属实,到时候大家合计联署上奏,只说败了,罪责也不用大人一人背下,和朝廷也能交代过去。”

第821章巡抚官署

话说到这里,屋中诸人都在点头,这的确是老成周全的考量,凤阳巡抚郭尚友点点头,开口说道:“那就下文给狼山和徐州,然后给崔公公那边去急信,这就开始准备……”

“大人,去信却不妥,这等要紧机密事,还是请陆、周两位将军过来商议为好,面谈更明白些。”

幕僚说完之后,郭尚友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会之后,郭尚友才开口说道:“刚才那文书你们都看过了,可曾有谋反造反之类的文字呈报。”

那边都是摇头,巡抚郭尚友点点头,开口说道:“既然没有说是造反,那就是小民生事,先让淮安府过去驱赶,估计驱赶不成再报过来还得三天,拟一封出兵平乱的折子,五日后问我,再决定是否发出,安排人盯着朱大人、何大人那边,有什么动静尽快回报。”

说完之后,巡抚郭尚友又是沉默了会,然后说道:“刘猛你去扬州筹一份像样的重礼,本官要和崔公公那里通通气,以后内廷魏公公就要大用了。”

这崔公公就是总督漕运兼管河道、守备凤阳的太监崔文升,他在泰昌年间就已经是司礼监秉笔兼管御药房了,因为出身郑贵妃的内侍,所以在红丸案发的时候,上呈红丸的崔文升被认为是凶嫌之一,被内外攻讦,最后发配南京洒扫宫室,不过天启登基,魏忠贤入司礼监之后,崔文升就立刻被提拔起来了,要知道这几十年来,还没有总督漕运的宦官,而崔文升成了例外。

大家看到这些,除了看出魏忠贤魏公公的滔天权势之外,也知道这崔文升和魏公公的关系如何了,自然要去巴结。

在泰州的巡抚官署立刻开始繁忙起来,快马前往各处送信准备,整个南直隶江北相关各处也都开始忙碌。

而清江浦那边只是堵住了河道,没有人造反,也没有人作乱,一切安静的很,民间根本没什么察觉,倒是知道巡抚身边几个心腹幕僚亲信都出去办差,隐约猜出来是出大事了。

以清江浦为中点,向南向北,河道上都拥挤了大量的船只,有些船不知道走通了什么门路,直接靠岸卸货,或者不向北走,直接沿着黄河向东而去,回来时候不是装满了新的货物就是放空,但更多的船还是被堵在那里。

再怎么畏惧赵字营,也还是有人忍不住了,多少人在漕粮上发财,多少人在漕运上生发,那些商人们能走海运,可相关的却只能看着财路被截断,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怎么忍得下去。

又有一桩气人的勾当在眼前,那被抓走发配的耿满仓居然杀回来了,用低价收购粮食,就屯在清江浦本地的仓库里,一付要发国难财的嘴脸,谁看不明白他做的事情,低价收了粮食,等运河畅通之后,粮价肯定要上涨,他是坐地发财,虽说也知道这位是给赵进做事,可看着别人发财,自家损失,这怒火当真越来越旺。

不是没有人想过动手,可想想前面那些血淋淋的例子,大家还是觉得不要动手的好,还是请朝廷主持公道。

就在这六月末七月初之间,清江浦多年累积下来的关系人情都被动用了起来,快马纷纷向北向南,有去京师的,有去南京的,也有不少去找凤阳的崔公公,请他们主持公道。

本来去往京师送信的人还穿着便装,甚至假作商户,还有人想要兜圈子,不过慢慢就发现,原来赵字营没有在路上堵截送信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这样的动作,让清江浦以及相关人等更加抓紧。

※※※

“大哥,周参将那边收了凤阳巡抚的急信,是约他去泰州那边商议要事的,商量的事情就是会剿咱们的,周参将那边怕咱们误会,拿着信找十一郎那边解释了,还说这等事,怎么也得派人过去,不然没办法交待,他请大哥拨给他一匹马,他安排亲兵头目去泰州那边支应下,绝不敢有什么别的心思。”刘勇笑着说道。

赵进站在一张方桌之前,方桌上刻画着地图,又有几个抽象的标识摆在上面,赵进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开口说道:“没和他讲,要打就打吗?”

“十一郎讲了,周参将说宁可不做这个官,也得留着全家性命。”

屋中诸人都是笑,赵进也是嗤笑了一声,将标识挪动了下,又是开口问道:“兆靖,京师那边怎么说?”

王兆靖眼睛布满血丝,不过神情还算镇定,哑着嗓子开口说道:“大哥,两路消息都说,家父被关进了北镇抚司的诏狱,由东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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