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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皇图-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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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李昱,也是个人才,可惜让北蛮子弄去了。”临江侯回想起李昱和明月公主亲昵的坐在一起的情形,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在下听说李昱已为其父李庭瑞从金帐国王爷处接回,正在家中养疾。”慕容沧海道,“他那一日被小儿远山伤得甚重,听说原本是患了失忆之症,一路摸索回家的。”

“原来如此。”临江侯释然道,“慕容将军不妨让令郎前去探视,观其言行,看能否为帝朝所用。此等人才,若是归心于蛮族,恐于国家百姓无益。”

“侯爷心系江山社稷,明见万里,在下佩服。”慕容沧海再次抱拳为礼,“回头在下便令小儿前去探视结交,总是要留他在帝朝。”

“如此甚好。”临江侯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慕容沧海不必拘礼。

“我有一事,想请教慕容将军。只是不知将军肯否诚意回答。”

“侯爷只管问,在下当诚心以告,绝不欺瞒。”

“那好,我便问了,将军切勿惊疑,今日是你我私谈,话从口出,入你我之耳,再无他人知晓,将军请放胆尽言。”临江侯微笑着盯着慕容沧海说道。

“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侯爷放心。”慕容沧海的神情虽仍淡定从容,但后背已然渗出了冷汗。

“太子殿下现今已经十八岁了,诸位皇子年纪也都已近十五六岁,太子和诸皇子之间,才艺各自如何?”临江侯问道。

临江侯话一出口,在慕容沧海听来有如一声巨雷。慕容沧海强自镇定,略一思忖,答道:“太子和诸位皇子在下接触不多,大略来看,太子心性似过柔弱,文气太重;二皇子热衷习武,天份过人,一般武将都已不是他对手,将来上阵厮杀,必是一员勇将……”

临江侯听出了慕容沧海话语中透露出的赞赏之意,不由得暗暗点头。

“二皇子与韦将军最亲,经常去军营向韦将军请教武功兵法,早已把韦将军视为恩师亚父,看来慕容将军也颇为欣赏二皇子啊。”

“呵呵,”慕容沧海笑着说道,“的确,我儿轻尘便太过文弱,若能像二皇子一般便好了,二皇子他日后必能勇冠三军,武艺气概,都不是其他几位皇子可比的。”

“以慕容将军看来,若二皇子为太子,将来会如何?”

“若是二皇子不生在帝王家,当为威武上将,征讨四方,可令天下敬服。只是,这治理天下,却并非只有武功战技便可啊。二皇子生性爽直,处事只有对错,出招只论生死,有话讲于明处,不爱使诡计绕弯子,这样性格,若是日后做了皇帝,恐易为臣子所惑。”

“那怕什么,如有韦将军和慕容将军及一二贤良大臣辅佐身畔,提醒监察,可保无忧。”

“侯爷说笑了,”幕容沧海抚须而笑,“话虽如此,可是将来也难保有人去他面前说这些人的坏话。做皇帝的,终究还是不愿受人管束,孩子大了,自己父亲的话也未必会听,何况是外人。”

“那么……慕容将军觉得三皇子如何?”

“三皇子虽文采不及太子,武功兵法不如二皇子,但在我看来,倒是适合做一位守成之君。三皇子曾向我请教兵法战策,我与三皇子交谈过几次,虽然气质稍显文弱,没有二皇子的霸气,但是谈吐举止得体自然,看得出是心思细密、情不外露之人。而且据说他已熟读史册,著文把前朝帝王得失分析了个遍,连他的太傅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这样的人,确是有帝王之资。”

“怎么,慕容大人竟是如此赞赏三皇子的么?”

“呵呵,侯爷明白,我们武将世家,自然和大皇子三皇子那样有战将之志的少年谈得来,他请教我武艺兵法,我也能教得了他;但你让我去与太子殿下聊些什么?太子棋艺高超,书法诗歌精绝,开口必论古今典故,这些我可是不敢献丑。文臣们倒是极爱三皇子的,三皇子生母早丧,为人早熟,又是皇后娘娘亲手抚养,视如已出,陛下十分赞赏,朝中诸臣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

“是啊,若二皇子登基,将来我大成朝武威必更远播四方;但皇帝好武,易屡起兵端,以至战事频频,劳牵国力。”临江侯叹道,“别人不知,可你我这等武将,却是最明白这穷兵黩武之害的。”

第102章 皇帝郊猎

“但若立三皇子,太子殿下实在又没有什么过错,弃长立幼恐招异议。尤其是圣上不明侯爷的心思,若是他日陛下召见侯爷,侯爷可将此言告知,使陛下安心。”慕容沧海说道。

“话是不错……”临江侯忽然叹息了一声,“太子殿下若将来当朝,只怕……将是文臣当权之朝了。太子最不喜征战劳国,那将来我们这一干老将就只有回家种田啦。”

“侯爷言重了……太子殿下再不喜征战,可现在这四方未定,外有异族,内有叛民,这天下,终究还是要我们这些武将帮着护着啊。”慕容沧海道。

临江侯冷笑了一声,目光转向窗外。

“明日圣上要邀我出猎,慕容将军和令郎也一起来吧。”临江侯说道。

“在下领命。”慕容沧海道。

西京,城西,城郊。

今日是皇帝郊猎的日子,清晨,皇帝出宫了,他身后跟着几十个亲贵大臣和贴身卫兵,都身穿甲胄,手执虎枪、猎叉和竹弓。接着又是一大列卫士,分作五队,每队百人,各执异色旗帜。按习惯,皇帝的卫队都是挑选的贵族和平民中武技出色的少年充当。他们个个顶盔贯甲,意气风发,精神十足。

临江侯磕了一下座马,与皇帝并辔而出,护卫的十名御林军也催骑跟上。行进了不多久,穿过城市里密密麻麻的砖瓦民居,抬眼便望见一道城墙。

说是城墙,其实只不过是在夯土地基上竖起的一排尖头原木而已。沿墙有十丈宽的护城壕。城旁还有一大池塘,是先代皇帝所凿,广约百亩。西京城周围的田土多依仗此塘灌溉。塘前的大广场就是演武坪,中间有座夯土台子。

皇帝登上高台,其余人等围立在台下,眼望着大队人马鱼贯出城。骑马的人有披甲的、有戴盔的、也有布衣的;步行的人都穿着布衣。不论骑步除了携带着武器外还背着干粮;粗看总有三千多人。待到众人站定,皇帝大声祝祷道:“天生万物,养我黎民,祭祀恭敬,必不敢忘。”他边说边将一碗酒倾倒在地上。近卫们吹起号角,“呜呜”的声音好似大锤敲击心脏。广场上的人们分成几大队,开拔而去。

贵族武士们却不同,他们只是沿着商洛河往下游走,一队骑兵和大队保持着百步左右的距离在前开路,为首者身材不高,手里挚着一面赤色旗帜。

越往下游走,河面逐渐开阔,水流一改上游的奔腾翻滚,变得细碎平和起来。拐过山弯,河道突然分成了两支。临江侯用鞭子指了指前方,自言自语:“商洛河难道有两条河道?”

“那是河心岛,商洛河只有一条主道。”一个孩子似的声音回答到,答话的正是刚才那个挚旗的小将。他接着跳下马背跑到皇帝猪前报告说:“陛下,青草洲到了,是扎营还是如何,请示下。”

原来这河心岛叫青草洲,占地颇大,它使人误以为河流在此分流。岛屿上长满了密查查的树木和半人多高的蒿草,因此得名青草洲,河滩上栖息着雁鹅和鸥鸟。历代皇帝都把这片区域当作自己的猎苑,放养鸟兽,以为行猎之用。

行猎的队伍在面河的一片平地上扎营。之后武士们驻扎停当,立即四散开去搜寻猎物,猎犬奔跑在他们之前。成群的大雁和野鸭首先被惊起,大家忙开弓放射,或中或不中,还有一箭双雁的。接着走兽纷纷从藏身处被逐出,无非是獐狍鹿麂,貉兔狐獾,皇帝择其壮硕者先射,余人后发。又有五彩锦雉望空窜起,军士纵鹰隼捕之。忽然一阵锯木般的吼声传来,原来是头斑斓大豹子被逼迫到河滩上走投无路。皇帝挥手止住挽弓的军士,命人牵出一匹骡马,其背上的栖木上立着一头巨雕,身长盈尺,状貌甚伟。那豹退路已绝,无奈何只得纵身凫水,水面只露出了它的头和脊背。士卒摘去雕头布罩,巨雕一跃而起,负着它的骡马险被蹬倒!巨雕直上云霄,又掠翅俯冲,只一下,已经抓起豹子落在河滩上。仔细看,雕的铁爪深深的陷进了豹子的眼窝。

如此这般行猎一日,每个人都疲惫不堪,手肘和胸前襟被血染红,坐骑背上都堆满了猎物。到了晚上,大家围着篝火相互比较着白天的收获,大块吃肉,痛饮美酒,兴致颇高。临江侯向皇帝表示这次狩猎是他所经历的最愉快的狩猎,皇帝却大笑起来:“这算什么!明日咱们亲手猎兕!”

“猎兕?”临江侯吃了一惊。

“你不知道吧?这兕乃是西域所进,朕放在这里令其繁殖,而今已有多头,次日正好可以尽兴。”皇帝得意的笑道。

次日,不断有令兵往来报告说在某地发现了兕,皇帝一律下令让他们把兽群赶到上陇苑这个地方集中,然后命令卫士收拾营地准备出发。

队伍涉过商洛河往西行进,走了有五六十里地,开始攀登一座叫老鸹岭的小山,还没有翻过山头,震天价响的哞叫声传来,令队伍当中的年轻人深感惊愕。待到站在岭头一望,就看见山岭下的平缓草坡地里,头头巨兽犹如青灰色的战船犁开草浪。它们身体最高的部位在肩膀,离地面总有五六尺高;头像牛头但是又长又大,耳朵细小,向上耸立着;短短的鼻子上矗着醒目的独角——非常长,顶端极是尖锐。它们叫着、哼着、喷着鼻息,贪婪地咀嚼着所经之处的植物,在它们身后草地如同被修剪过一般。有些大雄兕边走还边和其他同类用独角相互格斗。白鹭和牛背鹭停歇在它们脊背上。大约有百余头兕聚集在这片叫做上陇苑的草坡上,还有不少后来者汇入兕群,它们后面往往跟随着骑着马的猎手和咆哮的獒犬。

行猎队伍展开代表皇帝的龙旗,远远地在兽群的另一边,一面旗帜升起了,接着两面、三面……骑士们很快便包围住了这群野兽。

皇帝下令吹号,刹那间,号角声响彻原野,吃草的兕纷纷停止进食,抬起耳朵倾听着响动。南边一路骑士听了号令向东移动来和队伍汇合,其余的兵士缓缓靠近兕群。“嘟——嘟——嘟——”连着三声号响,靠近兕群的骑士们开始大声喊叫、打呼哨、晃动旗帜、敲击盾牌。兕们显得非常恐慌,仿佛就要面临灭顶之灾,像没头苍蝇般相互挤压推撞。很快有兕发现了打开的缺口从中冲了出去,随后整个兕群也跟着往南狂奔而去。它们的巨大硬蹄踏着地面,发出轰隆的震动声,让人站立不稳。

骑士们行进在兕群的两翼和后方,他们用长矛和猎狗把想要逃离群体的兕赶回去,但是并不主动进攻,也不让跨下的骏马高速奔驰。

突然,前方的灰色洪流跑着跑着从人们的眼前消失了,近了才发现前面是道陡坡,坡上全是乱石。即使步行也要小心翼翼惟恐坠落,何况这么巨大的野兽高速狂奔——它们刹不住脚步,都冲了下去,腿脚被石头绊倒,体重和巨大的冲力压断了它们的骨头,兕们纷纷哀鸣着滚落。

好几头巨大的兕收势不住,都滚了下去,但落在最后的数十来头大兕及时停住了脚步,它们前面是陡坡,后面是猎人和猎犬,都涨红了眼睛喷着白沫不顾一切向人群冲来。猎手们并不惊慌,他们让过了发狂的野兽,又开始尾随它们进行追击。

皇帝领着近卫跟了过去,贵族骑士们紧随着他们的君主。皇帝冲到兕群侧面挽弓而射,一头特别壮硕的兕应弦而倒,狼牙雕翎箭没入了它的心脏。两翼的骑士都拔箭而射,每轮箭雨之后总有几头兕插得刺猬也似的倒毙在地上。

突然有头已经倒地的兕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猛冲了过来。

骑在马上的慕容轻尘,没有放箭,而是仔细地观察着巨兕,直到它发疯般的向自己冲来,他才猛然惊觉。

昨晚父亲回家,没有说慕容远山闯的祸(这当中其实有他的一半,因为主意是他出的),而是要他们兄弟早早准备,明天参加皇帝的郊猎。慕容远山对这场郊猎充满了期待,但对于慕容轻尘来说,这场人人羡慕都希望能来参加的郊猎,只是一个能够近距离观察珍奇鸟兽的机会。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巨兕拼力挑翻了慕容轻尘座下的骏马。骏马倒是没受伤,但慕容轻尘却被撞上了半空重重地跌落。那兕继续朝他冲来,急切之间他却爬不起来,手脚没有一丝气力,口里喊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嘶哑的的声音。

就在离兕还有十几步远,慕容轻尘能够感觉到它身上喷出的热气、数清它脸上的毛发的时候,它倒在地上,死掉了。一枚羽箭从它左耳后射入,直贯右眼。

放箭的是那个扛红旗的小将,他急匆匆的摘下头盔,跑过来将慕容轻尘扶起,问:“你没事吧?”

慕容轻尘感激的望向他,正要说话,却突然呆住了。

第103章 《水龙吟》

小巧的鼻子、明亮的杏眼、柔和的面庞,白晰得象是玉般的肌肤——出现在慕容轻尘面前的,竟然是一个无比美貌的女子。

没有人会想到,乱世之中,未来威震天下的“战地狡狐”和“幽灵公主”,第一次相会,竟是如此的情景。

“你没事吧?”她让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问道。

“我没事……”慕容轻尘站了起来。

“你也不象是个会打猎的样子,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安丽莎注意到了慕容轻尘的箭壶里的箭是满的,不由得笑了起来。

“父亲叫我来的……”慕容轻尘不知怎么,在这个女孩儿面前,说话竟然结巴起来,“我就是来看看……”

“来看看?”女孩儿用宛若看白痴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专门来看打猎的。”

慕容轻尘让她那似嗔还笑的表情吸引注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得……你慢慢看吧。”安丽莎冲他扮了个鬼脸,翻身上马,“我要去射那些犀牛了。”

“那不是犀牛,是兕。”慕容轻尘习惯性的纠正了她一句。

“哦?我看都差不多,你说它们的区别是什么?”安丽莎笑问。

“犀是双角的,兕是独角的。”慕容轻尘答道。

“好吧!对了,我的箭不多了,你的箭借给我吧!”安丽莎说着,伸出手来,“打到了兕,算你一份。”

慕容轻尘解下弓箭,上前递给了她。

安丽莎接过弓箭,又冲他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然后转身打马,飞也似的追上了队伍。

慕容轻尘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烟尘里,这才回过神来,也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搜寻着巨兕,而是始终搜寻着她的身影。

夜晚,狩猎终于结束了。

在大帐外,所有近卫都在捧着用热石子炙烤的兕肉大嚼着,更远的地方无数堆火把放着热烈的光芒。仆役们已经准备了许久,他们现在不能休息,因为他们至少要忙碌好几个晚上,才能完全处理完这许多猎物。野地里弥漫着血液和油脂的气味。

经过了整整一天的狩猎,人们终于等到了开怀畅饮的时候。众多篝火围住的正中,数百盏大红色的纱灯点燃了,照得四下里一片光明。没有桌椅,所有的宾客们都屈膝跪坐在厚软的羊毛地毯上,龙旗猎猎,显示着这里正进行着一场特殊的皇家盛宴。

可能是为了效法北方草原的敌人的雄烈之风,皇帝特命安排草原戎族的全兕大宴,并且一直端坐在胡床之上,不时的举杯,坐在他下首的是临江侯和一众皇族贵戚,以及亲信众臣。其他人则都在圈外,在焦香的烤羊前谈笑,欣赏场地中央绝色舞女的表演。乐府的曲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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