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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鸾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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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尔楦轻轻唤道:“宁姐姐。”轻的那么小心翼翼。
宁梭听到,转身,依旧温柔的笑着。道:“尔楦,你来了。”
“太后赐酒,宁姐姐你……”
“酒尽入口,俗尘事,也罢了。”宁梭嘴里念着,那毒酒在口中,不醉,却是苦。
穆尔楦双膝无力,若不是谷雨搀着,怕早已经;落地了,可她穆尔楦松开谷雨,朝着宁梭走了去,道:“若是真有来世,尔楦希望宁姐姐……出生在寻常百姓家,一生平淡,不入红尘,与心爱之人……一起观日落,看晨光,白头厮守。”穆尔楦伤情,容不得半点感伤,稍稍触了心里的线,便落泪。
宁梭只说:“我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在锦江那一年,陪在元翰身边,还有认识你小尔楦,若真有来世,我一定认识你,今生,我与你们穆家错过太多,我柯达·宁梭起誓,愿我们柯达卓部落的神主保佑穆尔楦,希望她今生无痛病灾,终有一日……不再有女子之痛。”
那一瞬间,穆尔楦的泪可是何其的多啊!
她说:“尔楦,我跳一支舞给你看,用这风袍……跳最后一支《流觞舞》。”她笑着,真的很美,很美。
这一辈子,了了。
穆尔楦说一字,说:“好”。
她穆尔楦只得泪散苦中笑。
殿外落满了雪,积在地上,十分的闪眼,宁梭穿着大红风袍,雪中舞,凄凄惨惨,冷风徐徐,凉透了心。抚着红袖,扬在寒冷的白雪中。
她的舞,看的穆尔楦心醉,那么美的一支舞,那么美的一个女子,却始终逃不过啊!
那支《流觞舞》,乃是前朝宫庭舞里用来祭奠亡者灵魂的舞,希望世人忘却世俗,一切安好。
宁梭像是获得了自由,美得像一只蝴蝶,白雪上的一缕红,鲜艳妩媚,舞得灵魂生显,神情里,仿佛是一曲终将完结的故事,到了最后的一个点。
她的一生,真的困在了这个宫殿里,日日抬眼,只是一片天空,与那孤单为伴,这些年,她是怎样度过的呀?换做谁,这寂寞,怎么忍受?
鹅雪残
凤凰欲涅槃
恐已为时晚
毒酒烈
心内已无忧
望却瑶池笑
她,依旧是那年在锦江的宁梭,穆尔楦的宁姐姐。
宁梭手握着穆元翰所赠的匕首,看着它,像是见到了穆元翰,那男子,在她的眼中。她的嘴。电子书下载角是一抹极其好看的笑容,也许,这就是自己最后的归宿,她紧紧的握着那把匕首,她将它,刺入了胸膛。那瞬间,血溅在白雪上,染红了那白色的厚雪。
她说:“若死,也要死在他怀里。”
命已,红落白雪地,残了一地血。
那红,染了白。
倒地那一瞬间,她依旧笑了,着着红装,倒在白雪堆,刺眼心痛,这一天,终于,可以离开了。
她宁梭,仍然手握那染着鲜血的匕首。
元翰,对不起,这辈子,我们无缘相见了。来生,再见。
柯达·宁梭的故事到了如今……也算完了,她的这辈子,在犹豫与等之间停留了很久,无论是伤是喜,总之,她从这高耸的红墙中,终于……是走了出去。
柯达·宁梭,柯达卓部落二公主,史书记载:大红凤凰,血溅白雪美人残,孤落殇,唱绝西山别。
美人美人,断了一生美。
锦江窗外,小巧美人捧着文书,另一女子站立,身影落在夕阳之下。
那女子捧着书念道——夕阳眼
百暮耳
碧莲香水檐
孤落落
斩红颜
相思何来露
小巧美人欢喜道:“宁姐姐你念的诗真好听,尔楦长大之后也要像宁姐姐一样会作诗。”
女子道:“等尔楦长大了,宁姐姐怕是就赶不上小尔楦了。”
小巧美人乐了,说:“要是尔楦和哥哥一样是个男子,尔楦一定要当大将军,到时候,就不念诗了。”
女子笑了,在她鼻子上轻轻滑了一下,说:“那尔楦你可要记住了,若是做了男子,就要保护心爱的女孩,不让她受伤,不让她哭,更不可以……让她自己一个人。”
穆尔楦记得,这番话,乃是哥哥对宁姐姐所说。
身为男子,不可让自己心爱的女子,一个人。
第二十七章:穆尔楦之求
宁梭离去的那一天,雪停了,大临入了春,也不再那么寒了。
那一天,景儿跪在地上,扣了三个头,始终没有落泪。
景儿说:“主子常常说,若是有一天,她等的那个人可以带她离开,她这辈子,也就足了。”
而那一天,穆尔楦去了寿阳宫,见了太后。
她穆尔楦什么并没有提及与宁梭之间的关系,见了太后,行了礼,说:“尔楦今日来,是有事恳求太后。”相比之前,穆尔楦此次来,冷酷了许多。
慈园太后依旧是慈祥般的笑,问:“究竟是何事呢?”
“尔楦恳求太后将其德妃的尸身交予尔楦,将其火化。”
慈园太后瞬间神情凝重了起来,实在不解的问:“为何你要德妃的尸身呢?人都已经死了,又何必劳神将其火化?更何况,凡是妃嫔殡天,要按照大临宫规厚葬,埋于长风陵,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哀家不可触犯。”
那时,尔楦依旧面无表情,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双手嗜血,害的人,岂止是宁梭,还害了这宫中女子的千万。毁了宁梭与穆元翰的爱。她穆尔楦心中生恨,看着这人,穆尔楦凉了心,想起自己姑姑穆羽怡,她穆尔楦明白,比谁都明白。
穆尔楦看着太后说:“那么尔楦就更加恳求太后将德妃火化。”
“为何?”
“长风陵,乃是大临各朝先皇所葬之地,而德妃,罪虐深重,以她现在的身份,若是埋于长风陵,相信大临列祖列宗定会长恨于地,宫规确实不触犯,可宫规是死,人是活,所以尔楦恳求太后,希望太后慎重而度,切莫触及神怒。”她穆尔楦,心中一番怒气,说得满是慷慨。
这眼神与神情,哪里容得了他人反驳一二啊,慈园太后一惊,还是第一次见着穆尔楦如今,语气不留情,让人寒颤。
“你说的也在理,不过哀家还是需要思量一番。”
“希望太后能够思量清楚,尔楦就先跪安了,尔楦告退。”
穆尔楦行了礼退了下去。
殿内的慈园太后神情掠过一丝惊叹和不安,穆尔楦突然变得如此,实在让人不明。一直在一旁的叶娇仿佛明白太后心中所忧,上前说道:“太后不必烦心,奴婢想楦嫔娘娘刚刚提的不过是一时心中所兴罢了。”
“心中所兴?但在哀家看来,怕不是兴,是怨。”
“怨?太后为何这么说?难不成楦嫔与德妃……”叶娇不敢再讲下去。低着头,心里有几分明白了。
慈园太后不说话,却感觉那个在锦江看上去天真无邪的穆尔楦似乎已经习惯了宫中,习惯这宫里的尔虞我诈,褪去了那一身纯色的衣裳,换上了一身靓丽的服饰,慈园太后猜不透她,她在想什么,慈园太后依旧不知道。
那女子,想必,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想着想着,慈园太后就哀叹了一声,不说任何话。
穆尔楦刚从寿阳宫出来,尤筝便叫住了她。
穆尔楦回身问道:“筝儿?”
尤筝笑了笑,抓起穆尔楦的手激动的说:“尔楦,如今真相大白,宝儿总算是清白了,太后说要下旨追加宝儿为‘淑夫人’,宝儿泉下有知,定会安心了。”尤筝很是开心。
“是啊!总算是还了宝儿一个清白,可是宝儿……还是含冤而去了。”可是她穆尔楦却开心不起来,宝儿的确是清白了,可她宁姐姐,却再也回不来了。
看穆尔楦神色幽幽,尤筝问道:“尔楦,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似的。”
“我没事,只是对着世间的有些事看透彻了,也明了,筝儿,你还是快些进去吧,若是有事,我会叫谷雨来找你的。”
“那好的,你自己可要注意身体。”尤筝笑了笑。与穆尔楦道了别。
穆尔楦点了点头,勉强勾起嘴角,便走了。
尤筝看着穆尔楦的背影,凝着气,没了刚刚的笑颜,直到穆尔楦的身影消失,她才进去。
生死注定,谁也帮不了谁。
这就是命,就算不公平,也依旧在走着。
回到宛宁宫的穆尔楦,有些累了,双膝依旧疼痛,昨天跪了一个晚上,可那皇上,还是不愿给她穆尔楦一道圣旨。
心里道不明的痛,才进宫数月,就经历的生死的离别,身边珍惜的那些人,已经渐渐额离自己而去,胸口上传来的痛,压得她穆尔楦快要窒息。
谷雨端来一杯热茶,穆尔楦喝了两口,就放下了,朝着谷雨问道:“谷雨,你可知敬德宫的景儿姑娘去了哪儿?”
“听尚事房的公公说,景儿姑娘被调到了冷宫去照顾那些妃嫔了。”谷雨说。
冷宫,一听这二字,穆尔楦就伤感,说:“景儿姑娘照顾了宁姐姐那么多年,如今成了这样,真是苦了她。”
“谷雨虽然并不喜欢景儿姑娘,不过景儿姑娘的人真的很好,多好的一个人啊!就这样调到冷宫去了,还真是可怜。”谷雨怜惜的说着。
穆尔楦说过,景儿之人,得其用,必成大器。
何况,那女子,陪了宁姐姐七年之久。
穆尔楦不做声,低头冥思,谷雨看出了穆尔楦的心思,问:“小姐,景儿姑娘如今如此,你是不是想帮她?”
帮,是啊!的确是帮。穆尔楦说:“你也说她是个好姑娘,既然是好姑娘,岂有不帮之说,今后她要是有什么事,你可记住,一定要尽力帮景儿姑娘。”
穆尔楦起身走到了床边,从枕下取了一个红色的袋子和一封颜色已经很沉的信封,那封信依旧是那三个字——“红枫庭”。穆尔楦将那袋子慢慢的将其打开,从里面取出来一把匕首,这匕首,正是宁梭之物。
“要是换做宁姐姐,她也一定……和我想的一样。”
第二十八章:这,已不是锦江
钟声浅响,寂静的夜晚不知道有多少漆黑的颜色,只盼君归。
皇城外的将军府,灯火通明。
房间内,床上平躺着一个男子,光着膀子,胸口处,包着严严实实的白色纱布。他面色苍白,毫无血丝。
床边的大夫正在认真的把着脉,一边取来细小的针灸向床上那人施针。
而房间外,有很多男子等着,大家都面露担心。
骁恪林坐在石凳上,担心之极,不到一会儿就起身来回的走了起来。双手后背,表情焦急。
其中一名身穿盔甲的男子候勤候都尉道:“骁副将军,你如此走来走去也不是一个办法啊!大夫也说了,穆[·]将军的伤没有伤及要害,不会有事的。”
“将军身经百战,这点伤不算什么的,骁副将军,你已经一整天没有休息了,这里有我们,你还是去休息一会吧。”付良付左将军说道。
骁恪林就像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一样,依旧焦急的早跺这步子走来走去,根本没有要停下。大家也就只好不再说了。
直到房门打开,大夫拿着药箱出来,他骁恪林才停下,马上就跑上去了不由分说就死死的抓起那大夫的肩膀问:“怎么样大夫,穆将军的伤势如何,他究竟有没有事?会不会醒过来。”
骁恪林抓得那个大夫的肩膀生痛,那大夫痛的都扭曲的脸说:“骁将军,你这样抓着我,我还怎么说啊?”
大夫这一说,骁恪林才松开手。
大夫说:“放心好了,穆将军的伤势已无大碍,只要这段时间好好静养就可,老夫给将军开几副药,按时服用,不用多久,就可痊愈。”
听大夫这么一说,他骁恪林才放下心来。总算是笑了。
待众人回去,骁恪林进了穆元翰的房间,看着床上躺着的穆元翰,骁恪林只得叹气,为了女子,竟然用剑刺心,如此痴情,这世上,还有几人可及啊!
他穆元翰,梦中梦她,却是虚幻。
如今大厥新王即位,新王雄心抱负,意志统揽四国,大临与大厥两国向来不修好,迟早开战,祈桢皇帝早已经下旨封穆元翰为伐厥元帅,为两国开战做好了准备,只是这男子,为了深爱的女子,已不再忠效。
而德妃死后第三天,太后下旨将德妃尸身交予了穆尔楦,将其火化。
圣旨一下,姜皇后便开始进寿阳宫与太后论了许久。闹了半天。
德妃火化后,尚事房的徐公公就将德妃的的骨灰交给了穆尔楦。
捧着那个那骨灰,她穆尔楦笑了。
生,走不出那道大红门,而死,依旧踏不出,宁梭的自己就是出了这个皇城,去找她心爱的男子,穆尔楦能做的,就是在宁梭死后,将她送出这宫。圆了那轻轻的梦。
得知自己哥哥穆元翰在德妃死后竟殉情之事,穆尔楦才明白,爱,真的不只是等待,还有,追随。
宁姐姐,尔楦送你出宫,将你带到哥哥身边,你这一生一世,希望……你没有遗憾了。
穆元翰醒来时已是两天之后的事,醒来时,将军府的府役就带来了穆尔楦的传话。
“将军,宫里的楦嫔娘娘传旨,召你入宫。”
穆元翰一愣,不再说别的,传旨当日,就已经急忙入宫了。
牡丹花池外
君盼心中念
匆匆月
不解半丝凉
见到穆元翰,穆尔楦不自主的又落了泪,那眼泪,滑在脸上,轻轻的,却辣的生痛。
她唤道:“哥哥。”
“穆元翰参见楦嫔娘娘。”穆元翰拜了礼。虽是兄妹,却越不过宫中的礼数。
“哥哥有伤在身就不必行礼了。”
穆尔楦欣喜,终是见到自己的哥哥了,知道他好,也就好了。
她问:“爹和姐姐……可好?”
问到此,穆尔楦怜了不少的伤。
穆元翰上前,道:“家里一切都好,倒是你,在宫里头,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穆尔楦笑了,心中的万般的想念,岂是一言两语说的尽。
她穆尔楦,从身后捧起一个黄色包裹的盒子,慢慢的走到穆元翰身边,那一刹那,仿佛隔了许久。手捧着用黄布包裹着的木盒子,都在颤抖。
而她穆元翰,看到那个盒子时,眼里落的,是惊,是怕,是慌,而他,已是支不了声了,穆尔楦看着他,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穆元翰上前,接过穆尔楦递的盒子,那一瞬间,是需多大的勇气啊!那双眼,是空洞,是无助,是忧伤。
穆尔楦到道:“宁姐姐说,她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陪在你身边的那一年,她走的那一天,依旧笑着,没有痛,没有伤,她说这样,也就可以离开了,离开这个皇城,回到柯达卓,所以……带宁姐姐走吧,去她想要去的地方,这辈子,也别带她回来了。”
穆元翰掉了眼泪,穆尔楦说的一字一句仿佛像是宁梭此刻正在说一样,使得他穆元翰心难受。捧着那盒骨灰,虽轻,却有千金重。手中的宁梭,竟是一盒随风飘洒的骨灰,当年的她,再也回不来了。
穆尔楦从袖中取出那封宁梭交给自己那封信和那把匕首。将这两件东西交给了穆元翰。
她说:“这封信,是宁姐姐临死前让我交给你的,应该……是进宫前所写,还有,这把匕首,宁姐姐,用它刺入心。”
穆元翰拿过那封信和匕首,这匕首,是当年自己给她的,是他穆元翰予她一生情的物件,她用它刺入心,结束自己的生命,那种痛,穆元翰仿佛深深的体念着。他将那匕首紧紧的捏在胸口,就像宁梭牢牢靠在她胸口,连那呼吸声似乎就在面前。
看着上面的那三个字。“红枫庭。”穆元翰口中说着:“当年我与梭儿,正是在红枫庭所遇,那个时候,她问我,若是红字,换成青字,那青枫庭是不是就不那么伤了。可是,还是那么伤。”
穆尔楦已经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了。
他问:“梭儿她……还有没有说什么?”穆元翰含着泪苦苦的问道。
她答:“莫念,莫伤……莫等。”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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