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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待莲开-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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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老虎吃了一拳。兽性大发,在地上打了个滚便迅速爬起,两只饥渴的虎目盯着那男子,沿着笼子不停绕圈,低声咆哮。台上的人都静静地屏着气,暗自为那男子捏把汗。惜月靠在朔麒云身上。紧紧攥着拳头,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那一人一虎,她既希望那张虎皮能完好无损。又希望看到那男子如何在虎口逃生,以证明自己的眼光独到。

牢笼中的男子,双臂微微张开,两眼直视着已被激怒的猛虎,随着它的脚步移动着自己的身体。两眼始终不离那双精光四射的虎目,一人一兽就这么对峙着。较量着各自的耐性。

一声低沉宏亮的虎啸蓦然从笼中传出,震撼着台上众人的心,那只老虎终于按捺不住,如闪电般朝男子扑去,男子一矮身,从虎躯之下倏地窜了过去,一转身又是一拳,击在老虎背上。台上的人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老虎吃痛,又恼又怒,却一时不敢再贸然进攻,虎目怒视着男子,又绕着他不停兜圈,蓄势待发。而那男子也不急进,目光如炬,紧紧注视着老虎的一举一动,只等它再次出击,静待反击的机会。

就这样,每当老虎耐不住性子出击,男子便瞅准机会反击,一旦得手也绝不乘胜追击。

惜月正看得兴起,两眼闪着兴奋的光,低声问朔麒云,“他要做什么?”

“他在等,等一个可以一招致命的机会。”朔麒云仍旧姿态闲适,望着那男子的眼中流出一丝赞赏神色。

几个回合之后,屡屡被击中的老虎,已被愤怒冲昏了脑袋,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吼,张着利齿扑向男子。电光火石之间,那男子不躲不避,左手一抬,揪住老虎脑袋上的虎毛,右手短刀瞬间刺出,直入虎喉。短刀虽已入刺入老虎深喉,可男子的手臂也被老虎咬住,老虎喉中发出嗷嗷吼声,男子的手臂也顿时鲜血直流,可那男子却像是毫无知觉似的,一人一兽落地的瞬间,他已翻身将老虎压住,双膝顶住虎躯,左手发力,猛地一拳中虎脑,老虎吃痛,嘴巴一松,男子顺势抽出鲜血淋淋的右手,两掌齐发,拍向老虎两耳。那老虎喉咙里插着短刀,脑袋又被击中,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老虎死了,虎皮完好无损。

那男子从容地站起身,从笼顶的闸门跃出,飘然落地,他的右手鲜血仍流个不停,可他却丝毫没有痛苦的神色,仿佛手上流着的不是他的血一般。

台上的人早已看得紧张忘形,这时才想起来要鼓掌,一时喝彩声不断。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朔麒云问道。

那男子朝他拱拱手,不卑不亢,“我叫阿虎。”

朔麒云微微颔首,“宝剑赠英雄,若我再赐你金币,倒是对你不敬了。好好干,以后你便是霁月宫的侍卫总管,惜月姑娘便是你的主子。”

阿虎从容不迫地应道:“是,谢过太子殿下。”

冬猎结束,惜月又回到了霁月宫,这次冬猎,惜月的收获不但是多了一位勇猛无双的武士做侍卫,还多了一只宠物,一只白色的小虎崽。

此刻,惜月正在霁月宫的花园里,逗弄着这只刚出生两个月的小老虎,因见它浑身雪白,她给它起了个名,叫小白。朔麒风坐在一旁,不耐烦地看着这只小老虎,三只灰白相间的小兔子,正在地上吃着胡萝卜,这只小老虎在它们旁边,无聊地舔着自己前腿的虎毛。那名叫阿虎的侍卫,腰间挂着朔麒云赐的宝剑,站在惜月身后。

朔麒风讥讽道:“你这只老虎,根本就是只猫,一点兽性也没有。竟然望也不望这些兔子一眼。”

一旁的悦妍笑着道:“这小老虎才刚出生,哪能就有兽性了。”

惜月并没有不高兴,自顾抚摸着小白,“麒云说过,兽性是它的天性,就算它现在再温顺,再听话,总有一天,它的兽性会暴发,这三只兔子。迟早会成为它腹中之物的。”

这三只小兔子,是朔麒风特意带过来给她的,虽然他嘴巴上没说什么。但惜月知道,这是他在为他之前烤了她的兔子赔罪。惜月高兴地收下了,绝口不提那晚的事。自冬猎之后,惜月改变了对朔麒风的态度,不再处处与他针锋相对。而是包容和迁就,任由他怎么胡闹,就算他说难听的话,她也不生气。朔麒云不允许惜月离开霁月宫,以往朔麒风总是不请自来,现在惜月却常主动派人邀他来霁月宫陪她。

渐渐地。朔麒风也不像以往那样刻意和她作对了,只要惜月派人来请,他必定高高兴兴地过来。惜月开始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朔麒风以往的针锋相对和刻意刁难,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她,相反,是因为他很喜欢她。朔麒风的生母在他两三岁时便去世了,他曾有一个亲姐姐。两人感情极好,只是在他十五岁那年。这位姐姐却死于难产。说穿了,朔麒风只是个孤独的少年,他渴望被爱,渴望被关注,渴望有人和他做朋友。他在潜意识里把惜月当成了他的姐姐,他的刻意刁难,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而已。

朔麒风听了惜月的话,一脸不屑,“又是朔麒云,你的嘴巴总是离不开他,他有什么了不起,你将他当成神一样,他说什么你都听他的。”

惜月笑了笑没有辩驳,在她心目中,朔麒云便是她的神,她爱他,崇拜他,他是她的一切。

朔麒风又有点幸灾乐祸地道:“哼,他就要去前线雍州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到时看你还怎么过。”

惜月听了,不由一怔,“去雍州?什么时候去?要去多久?”

“再过几日便去,至于要去多久……哼,这可难说,那可是打仗,谁能担保他一定能平安无事,说不定被墨渊军生擒了去……”

“二殿下,这种不祥话可别乱说,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可有你好受的。”悦妍打断了他。

朔麒风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一直没有好感,他也从不掩饰他的不满,在这个哥哥“回来”之前,惠帝只有他一个儿子,他一直以为自己接替皇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料这个哥哥突然横空出现,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拿走,他心里的怨气可想而知。

惜月的心一沉,一种难以抑制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的世界只有这个小小的霁月宫,朔麒云是她的一切,她每日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在霁月宫等他,她每日最快乐的时光,便是从朔麒云踏入霁月宫时开始。现在听到她的麒云要离开她去前线,归期不定,她如何能不难受。

悦妍见她神色难过,安慰道:“惜月,别担心,太子殿下只是去督粮,不会有危险,草粮一旦顺利运到雍州,他便会回来的。”

惜月沉默着,将小白抱到怀中,轻轻抚摸着它光滑柔顺的绒毛,半晌才突然道:“我要和他一起去。”

朔麒风不由睁大了双眼,“你别傻了,那是打仗,你以为是去打猎吗?而且军队里,又岂能有女人随军同行?”

惜月却是一脸倔强,不再看其它人一眼,抱起小白转身离去,“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他。”

惜月一走,朔麒风也闷闷不乐地走了,园子里只剩了悦妍和袁世恒。悦妍定定地望着惜月远去的背影,发鬓上的牡丹艳丽地绽放着,她俏丽的脸上却有着淡淡的哀伤。

“恒表哥,她……她真的不可能恢复记忆了吗?这世上真的没有解药?”

袁世恒望了一眼悦妍,他有点不明白,她以前不是最痛恨这个女人吗,她曾经每日都诅咒这个女人不得好死,被人始乱终弃,可为什么现在她的诅咒应验了,她却对她心存怜悯?

他不由叹了口气,女人果然是心思复杂难以理解,“没有解药,苏掌门的索魂琴,世上没有任何药物可以化解。”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硝烟滚滚

风清月皎,霁月宫后花园的水榭中,白色的纱帽随风轻扬,水榭的四个亭角各自垂着风灯,轻轻晃荡着。悠悠的琴声从水榭中倾泻,响彻了整个霁月宫。

朔麒云跪坐在琴案前,一身月白色便袍,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青丝松散地拢在脑后,琥珀色的眸子含着浅浅笑意,专注地望着水榭外雪地上翩翩起舞的红衣少女。

她像一只会跳舞的蝴蝶,又像一朵在雪中傲然绽放的桃之夭夭,在皎洁的月色下,在洁白的雪地里轻旋足尖,水袖飞舞,翩若惊鸿,宛如私下凡间嬉戏的仙子。

随着琴声渐转激昂,那红衣仙子轻灵的身子越旋越快,发着欢快的咯咯笑声,动作开始随意,开始散乱,明亮的双眸里流出调皮的笑意,脚尖挑起雪地上的雪沫,一扬水袖,往水榭里的人拂去。

朔麒云微一侧头躲开,嘴角轻勾,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总是这样,每每到后来就耐不住性子,开始捣乱,总是不能完完整整地将一曲舞跳完。

惜月已咯咯笑着,像团火焰一般冲入水榭,扑到朔麒云身上,玉臂圈住他的脖子,往他脸上亲了一下。

“淘气。”朔麒云嗔怪道,拿过一旁的白虎皮披肩罩在她身上。

“麒云,我要跟你一起去雍州。”惜月搂着朔麒云,仰起小脸望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朔麒云微一蹙眉,低头看着她,“去雍州?那里可是在打仗,你去做什么?”

“我不管,我要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

朔麒云望着那双满是渴求的眸子,一阵莲花的幽香传入他鼻中。他不由低头轻轻印上那两片柔软的唇。惜月闭起眼,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她的手滑过他的脖子,抚着他柔软的发丝,再移到他的脸颊。他的身体依旧冰冷,让惜月心里升起一丝怜惜,紧紧搂住他,想用她的体温去温暖他的身体。

朔麒云微微颤抖了一下,那带着清幽莲香。温暖如玉的身体,让他留恋不舍,但他还是克制住。轻轻咬了咬她的唇,将她拉开。

“真的要跟我去?前线可没有高床软枕,也没有华衣美食,到时你可别埋怨。”

惜月仍沉醉在他的温存中,可是一听他同意让她跟着去。顿时两眼放光,赶紧点头,生怕他反悔。

汹涌澎湃的燎河,横跨了整个雍州,将雍州分割成南北两半,拉锯一年。赤霞占据了燎河以北大部个雍州,墨渊龟缩到燎河以南,死守着剩下的三个城池。

十月初。赤霞大军横跨燎河,像风暴般席卷而至,攻向燎河以南离燎河最近的一个城池,洵城。连日下来,赤霞军已连续攻城五日。可是守城的墨渊军却坚守不出,任赤霞军怎么叫嚣。就是不出一兵一卒。

晨光初现,朔麒云站于几里外的高岗上,瞭望着远处的城池和四周的巍巍青山,双眉微微蹙起,怔怔出神。一名身形纤细,容貌清秀,身穿赤霞军装的年轻卫士站在他身旁。军队不允许有女子随军,一路之上,惜月均是打扮成卫士跟在朔麒云身边,同样做卫士打扮的云竹则跟在她身边伺候。

朔麒云站了很久,惜月忍不住问道:“麒云,在想什么?”

朔麒云抬起右手,指着远处的巍巍青山,“那片江山,本应属于我。”他将手握成拳,攥牢,“不但这里,整个天下,终有一天会被我攥在手中。你信吗?”

惜月伸直手臂,握在他的拳上,与他一同望着那片山河,“我信,我的麒云是盖世英雄,只要是他想做的,一定会做到。”

朔麒云的眸子闪着摄人的神采,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笑意,惜月圈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胸前,“我一点也不喜欢赤霞,太冷。”

朔麒云的眼神一黯,“我也不喜欢。”

他想起了他的母后,她生前一直怀念着赤霞,在她心目中,赤霞是世上最美的地方,她在临终前,也念念不忙叮嘱他,要将她带回赤霞。那一日,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日,那一日,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母后的死,他的身世,他今后要走的路,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觉得很讽刺,他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他一直坚信墨渊的江山会传入他手中,可是母后的死让他彻底明白了,储君之位不可能是他的,而他竟然是母后和赤霞国君的私生子,他在墨渊求之不得的江山,竟然在赤霞随手可得。只是,他生于墨渊,长于墨渊,即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仍改变不了他心底里对墨渊的依恋。他不喜欢赤霞的寒冷,这里的夏天太过短暂,冬天太长,他不习惯这里的人说话轻声细语,做事慢条斯理,他怀念着墨渊的一切,无时无刻不想重返墨渊,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他暗中支助北凌雁的圣焰教在墨渊兴风作浪,推翻北凌羽,他给北凌雁的承诺是将墨渊半壁江山封给他,墨渊从此归顺赤霞,俯首称臣,成为赤霞的诸侯国。但现在圣焰教已是苟延残喘,不成气候了。

“惜月,在墨渊皇宫的天承宫中,有一株火玉兰,每年夏天,都会开一树的火玉兰,那花世上独一无二,美得惊心动魄,它不容许叶子夺走它的光彩,每当花开,叶子便落尽,只有一树的火玉兰。你曾在那树下为我跳过舞,让我怀念至今。”

惜月一怔,问道:“墨渊皇宫?我真是从墨渊来的?难怪我一直不喜欢赤霞。”

朔麒云却不再回答,一挥手,一旁静候的云山捧过一套玄色甲胄,和云海两人一起为他穿上,他要亲自督战攻城。云竹也捧来一套稍小的甲胄,替惜月穿上。这套甲胄和颜色和其它赤霞军的玄色甲胄不一样,是银色的,是朔麒云命人为惜月特制的。

穿上甲胄战衣的两人,一人神采英拔,一人英姿飒爽。

朔麒云朝身旁众人下令:“阿虎,你和云影卫的人,今日不得离惜月左右,护她周全,若她伤了一丝一毫,唯你是问。”

阿虎面不改容,点头道:“阿虎领命。”

太阳已悬挂在高空,隆隆战鼓掠过原野,大地腾起了阵阵烟尘,赤霞军的红色大旗在烟尘中隐隐可见。攻城的赤霞军一浪接一浪,步兵方阵推着云车、抬着云梯,怒云翻滚一般卷向洵城城墙。随后跟进的是三千强弓手,在步兵将云梯往城墙一靠之际,三千强弩齐发,一阵阵密集的箭雨往城墙上射去。步兵们在箭雨的掩护上,呼啸着纷纷爬上云车木梯,往墙头攀去。

眼见步兵们已攀到一半,领军大将大旗一挥,箭雨急停,可就在这时,城墙上滚木、砖檑源源不断地滚落,箭楼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个弓箭手,万箭齐发,云梯上的赤霞步兵们顿时如豆子般簌簌掉落墙下。

中军大旗下,朔麒云端坐马上,皱着眉头望向城墙。这座城墙,萧剑扬显然已经精心修葺过,除了用大石条加固了墙身,更重要的是,整个城墙比他管治雍州时高出了两丈,这也正是赤霞军久攻不下的原因,原来的云车和云梯,根本就不够高。

看来墨渊是一早抱着死守的心了,今日且试试萧剑扬是否还耐得住性子,坚守不出。朔麒云扬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朝一旁正看得兴奋的惜月道:“惜月,看到城墙上墨渊萧家军的大旗了吗?想不想看看自己的箭术如何?”

惜月每日跟在朔麒云身旁,看着赤霞军屡攻不下,早已暗自为他焦急,只恨自己帮不上忙,现在听他这么问,两眼顿时放光,两腿用力一夹,策马冲了出去。不待朔麒云指示,一旁的阿虎和十名云影卫,也纵马跟在惜月身后。

此时,赤霞的三千强弓手已向城墙推进百步,令旗一挥,又是一阵箭雨朝城墙上射去,城墙上的墨渊军马上隐身在墙后。惜月纵马来到阵中,取过马鞍上她那把特制的弓箭,从背后的箭囊抽出箭羽,瞄准了墙头上那面萧字大旗。头两箭射偏了,第三箭终于射中了旗杆,大旗随即倒下。

赤霞军一阵欢呼,战鼓齐鸣,又是一阵浪潮向城墙攻去。惜月击落大旗,顿时擦拳磨掌,在阵中和强弓手们一齐,不断往城墙发箭。她的箭法极好,每每五箭之内,必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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