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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凉作者苏小六-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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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紧张,”牧晨轻吻她额头,“傻姑娘,有我在,他必定会接纳你。”
她受了安慰,往牧晨怀里再挤了挤。
并没有太多时间,匆匆收拾了两个人的换洗衣物,开车去了港口。
“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牧晨沉默许久,才说:“秋凉,你不必在乎他是怎样的人,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他,最讨厌虚伪和欺骗。”牧晨在心里又加了句:虽然他一直都活在那样一个世界里。
她暗暗为自己打气。
他们的目的地,是B市。
上了船,牧晨一直呆在舱内,没有出去,她是第一次坐船,但此刻也没有心情关心外边的景致。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她从梦里惊醒,再也睡不着。
“睡不着了?”牧晨发觉,“我陪你出去看看?”
甲板上没有灯光,才是初秋,海上的风却极凉,虽穿了外套,她仍觉得冷。
牧晨从后面抱住她:“这样不冷了吧?”
“嗯。”有了爱人的关怀,她的心也是暖的。
远处港口的灯光朦胧,近处只是一片苍茫的海水,船经过的地方,带出阵阵白色泡沫。
天色渐渐泛白,似乎快要日出了。
当太阳从海平面升起,她在无边的海上,想起了从小最喜欢的故事: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的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又是那么深,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
就是因为幼时对大海的渴望,她才会坚持来D市读书吧。也是她当年的一意孤行,才会遇到牧晨,她想到这里,心中泛起丝丝的甜。
牧晨的呼吸温温地经过她的耳,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像不像泰坦尼克的场景?”
“才不要,”她扭头,“我和你,才不要那么悲惨的结局。”
“傻姑娘,人总有一死。”
“我不要,”她看着逐渐升起的朝阳,“不论生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绝不分开。”
牧晨似是被她感染:“好,我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她就笑了,回身抱住牧晨的腰:“这可是你的承诺,有大海为证,不得食言。”
牧晨将她圈在怀中,她听到他的声音闷闷地从胸口传出:“我向辰自是言出必行。”
她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笃定与坚持,只觉得此刻,连呼啸的风声都是对她的祝福。
“我们拍张照吧,”牧晨建议,“我都没同你拍过呢。”
“你不是不拍照么?”她惊讶。
“为你破个例,”牧晨吻吻她的额头,“我有二十多年没有拍过了呢。”
她翻出相机,两个人依偎着自拍了一张。
“你还蛮上镜的嘛,”她笑着看照片,“很好看。”
牧晨笑着轻吻她。
人渐渐多了起来,她们悄悄回舱。
下了船,又经过两个小时车程,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很古朴的四合院,院中的墙面斑驳,老树葱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在树下的躺椅上小憩。
“我们来了。”牧晨拉她过去,声音极为恭敬。
老人睁开眼,看看她们,坐了起来。
“没有尾巴吧?”
“嗯,没有。”牧晨点头。
“好,坐吧。”
面前的老人,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尝尝。”
牧晨将一杯递给她,自己也接过一杯,浅尝一口:“不错,您的茶,总是最好的。”
老人笑:“知你也尝不出,就别装样子了。”
牧晨也笑:“孩儿的确尝不出,您就别取笑我了。”
“你呢?能尝得出来么?”老人看着她,问道。
她低头啜了一口:“狮峰龙井,好茶。”
老人点点头:“不错,丫头,还记得这些,那么,你还记得我吗?”
她微微一笑,站起来鞠了一躬:“当然记得,向伯伯,好久不见。”

向鼎东,或许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他是谁。
但是她不能不知道。
向鼎东是她从小最敬重的人,是她父亲当年的军区首长。
她还记得,向鼎东帮过她家不少忙。
小到她升学,大到父亲转业后的工作,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不过自从父亲转业后,她便很少见这位向伯伯,而世界竟然这样小,向伯伯是牧晨的父亲。
她不禁在心底叹口气,这就叫做缘分么?
向鼎东似乎很满意她的相认:“丫头,这几年出落的愈发漂亮了。”
她面上一红:“谢谢向伯伯。”
“坐吧。”向鼎东笑笑。
她安然坐下,却不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辰儿,你先出去,我和秋凉丫头聊聊。”
牧晨担忧地看她一眼,似乎又有些疑惑,但父亲的话就是命令,不得不听,他暗暗握了握她的手,退了下去。
“最近几年还喝茶么?”
“很少了,向伯伯,”她恭敬地回答,“只有您这儿的茶才是最好的。”
“你父母可好?”
“以前总是吵,现在离了,各过各的,也算清净。”她几不可闻地叹口气。
“也罢,你这个丫头,总是有主意的。”向鼎东看她没有悲伤的神色,方放下心。
她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喝口茶,却觉得口中涩涩的,不复方才的甘醇。
“你……和辰儿是如何认识的?”
终于开始了么?她暗想,却不动声色:“向伯伯,是这样的……”
她将和牧晨的相识到相爱大概讲给了向鼎东,其中一些暧昧的细节当然忽略不提。
向鼎东不打断她的话,一直静静听着,直到她全部说完。
“那么,丫头,你是真的爱辰儿么?”
“是的,我爱她。”
“那么你知道她的全部么?她的身世背景,她的性格手段,她不是作为情人的那一面?”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向伯伯,不管她的一切我是否知道,我清楚自己爱她,这就够了。”
“丫头,你到底是傻还是聪明呢?说到底辰儿还是个女人,她怎么能给你幸福呢?我已经对不起辰儿了,不想把你也拉进来啊。”向鼎东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声音低沉。
“从我知道她是个女人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必须负担更多才能和她一起,”她顿了顿,抬起头来,“向伯伯,您也知道,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了,可是,只要能拥有她,再多的麻烦我都不怕。”
看着她坚定的目光,向鼎东无奈地摇摇头:“罢了,你先歇着吧,我也累了。”
她起身:“向伯伯您保重身体。”又鞠了一躬,方退下去。
向鼎东在躺椅上放松,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她进了屋,牧晨便迎了上来:“秋凉,父亲同你说了什么?”
她靠在牧晨怀里,爱人的胸膛依旧温暖踏实,她松口气,只觉得全身无力。
“晨,我好累。”
牧晨将她扶进客房坐下。
看他一脸紧张的神情,她笑了笑:“没什么,叙旧而已。”
“你和父亲认识?”
“嗯,他是我父亲的老首长,关系极好。”她揽住牧晨的腰,在爱人熟悉的气息中渐渐安定,“我怎么没想到,你是向家人呢。”
牧晨松口气:“他没有为难你吧?”
“向伯伯一向疼我,怎么会为难我呢?”她不老实地缩进牧晨怀里。
牧晨吻吻她的额,没再问下去。
她的心,却渐渐下沉。
是向伯伯呢,那么,她和牧晨的事,绝不会这么容易。
此刻,牧晨想的,也是同一件事。
午饭就在家里吃,三个人,四菜一汤,很家常。
向鼎东笑着给她夹菜:“丫头,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番茄牛腩,尝尝。”
她笑着说声“谢谢”,果然还是那样熟悉的味道:“是吴妈做的?”
“嗯,她听说你来了,特地做了给你送过来,多吃点。”
“她人呢?”她探头探脑的样子惹得向鼎东笑出来。
“走了,家里还等着她吃饭呢,傻丫头,”向鼎东摸摸她的头,“转眼就这么大了。”
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辰儿,你也多吃些。”
牧晨点点头。
这一餐,气氛融洽到诡异。
十一
“父亲。”下午,牧晨终于叩响了向鼎东书房的门。
“来了?”向鼎东并没有抬头,戴着老花镜的他显出些慈祥。
“嗯。”
“最近怎么样?”
“从今年年初开始,越来越猖狂,想来也该打扫一下了。”牧晨的眼中透出残忍的神色。
向鼎东欣赏地看着他:“这才是我们向家的后代。”
牧晨笑笑:“父亲,那秋凉呢?你是什么态度?”
向鼎东摘下老花镜:“辰儿,秋凉丫头是个好孩子,你确定要把她拉下水么?”
“我的爱人,只能属于我。”牧晨定定地看着向鼎东,“父亲,我的脾气,您是知道的。”
“是啊,所以我才想劝劝你,我们都是没有明天的人,你能给她她想要的么?”
“我从不相信什么‘放手才是爱’的鬼话。”
“可是她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更帮不到你。”
“父亲,我要的,是爱人,而不是助手。或许这很奢侈,但是我遇到了,就不会放手。如果你想让我放弃的话,”牧晨笑得无辜,“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呢。”
向鼎东喝口茶:“你出去吧,今晚的航班,注意些。”
牧晨鞠躬:“父亲,那我就先出去了。”
向鼎东摆摆手,牧晨默默出去,嘴角擒了一丝笑。
向鼎东似是极度疲倦,深深叹口气:“孩子们,都大了啊。”
吃过了晚饭,二人乘飞机回去。
头等舱内,只有他们二人。
“牧晨……”她脸色不好,低低叫他。
“怎么了,宝贝儿?”牧晨握紧她的手,“不舒服?”
“不是,今晚向伯伯为什么不肯见我?他是不答应么?”
“傻瓜,他同意了。”牧晨的手温暖轻柔,在她脸上摩挲。
“怎么会……他不会这么容易就……”她皱眉,“你一定做了什么吧。”
“我只是小威胁了一下……”牧晨笑,“他没事,只是看你跳进火坑,他不忍心罢了。”
她松口气。
“他真的很疼你呢。”牧晨笑。
下了飞机,二人匆匆回家。
洗澡出来,看着她披散着湿湿的长发,在桌前写些什么,牧晨悄悄过去,从身后抱住她。
“在干什么?”
“牧晨,你记得我们认识多久吗?”她回头看他。
多久了?
她亦回想,她和牧晨,从03年秋日的相识,07年初春的相恋,到后来的开诚布公,同居,如今又见了家长,经过了四年。
“四年了啊,”牧晨双手收紧,“我居然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没关系,我们还有一辈子呢。”她握住牧晨的手,柔柔地说。
“秋凉……”牧晨将头埋在她颈窝,声音低低的有些涩。
她的手一紧。
“要是有一天,向家倒了,我做了这么多,迟早是要下地狱的吧……”
“别这么说……”她眼睛一酸,泪水几乎要落下来。
“要是有这么一天,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你忘了么?辰,我们对着大海起了誓,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她转身将牧晨抱住,“是生是死,我都陪你。”
牧晨眼睛红红的:“秋凉……”
为防止牧晨再说出什么她不想听的话,她干脆以唇封了他的口。
牧晨今晚极敏感,第一次完全顺从地在她身下娇喘,不似以往还会反攻,她也愈发卖力地逗弄着他,希望他能够在她身下绽放极致的快乐。
十二
之后的几个月,一切都很平静,却无法掩饰之下的暗涌。
终于,在08年春节,爆发了。
牧氏集团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但牧晨并不在乎,他更在乎的是对方的结局。
第二天,D市各大报刊杂志的头条,都是牧氏集团最大竞争昌盛公司破产,对方董事长江承昌跳楼自杀的消息。
此时,牧晨冲着被朝阳染红的天空举杯,神色模糊不定。
D市甚至本省的经济都来了个大翻盘。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此时另一股势力迅速崛起。
牧晨似有预料,也不慌张。
但是之后,事情越来越复杂,刚消灭了一股势力,牧晨他们已经伤了元气,新势力的攻击却一次比一次激烈。
牧晨显然有些吃不消这一波又一波的侵袭。
看着牧晨一天比一天皱紧的眉头,她帮不上什么忙。
终于在八月,这股势力被压了下去。
还没等他们松口气,却传来向家的消息,要牧晨和她马上回去。
还是那座四合院,向鼎东却不在了。
向枚在院子里抽烟,地上满是烟头。
“你终于到了?”看他俩走过来,向枚将烟熄灭,“父亲出事了。”
“怎么会……”牧晨脸色一变。
“没想到,他们还有人,潜伏在父亲身边……”向枚一拳击在桌上,却是极无力的。
“姐,父亲在哪儿?”牧晨问。
“我带你们过去。”向枚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却没有一滴泪。
牧晨扶着向枚的肩膀:“姐,放心,这帮畜生,定不让他们好过。”
向枚开着车,将大概情况叙述了一下。
就在今天上午,向鼎东被枪击,送入了第一医院,持枪袭击者当场自杀身亡,线索全断了,无处可查。
但是她们都知道,定是对方的人,给的致命一击。
“父亲伤势如何?”
向枚摇摇头。
牧晨的脸色更沉。
她只能抓紧他的手,表示安慰与支持。
车七拐八拐终于进了第一医院,牧晨和她换了装,悄悄进入向鼎东的病房。
“父亲……”
牧晨看着全身插满管子的向鼎东,双手握紧,将她的手握得生痛。
向鼎东微微睁开眼,见是他们,松了口气。
“枚儿,辰儿,秋凉……”向鼎东声音微弱,“你们终于到了。”
她看着当年意气风发的向鼎东如今虚弱的样子,心不断抽紧。
“父亲……“向枚和牧晨过去,小心避开管子,握住他的手。
“向伯伯……”她双眼一酸,泪便下来了。
“丫头,我真是对不起你的父母,将你拉了进来……“向鼎东目光注视着她,“可是,我真希望你和辰儿好好过日子呢,可惜,我见不到那天……”
“向伯伯……”她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更软弱。
“丫头,能不能像辰儿一样,叫我声父亲?”向鼎东目光充满希冀。
牧晨起来拉住她的手:“你就叫吧……”
她松了口:“父亲……”便泣不成声。
向鼎东笑了:“乖媳妇,当年我就想,要是我真有个儿子,一定要他娶你的。”
她跪在向鼎东面前:“父亲。”
向鼎东伸出手擦干她脸上的泪:“枚儿,辰儿,收拾收拾带秋凉去澳洲吧,那里都安排好了,你们平平安安的,我才会好受些。”
然后,他的手,渐渐垂了下去……
“父亲……”
十三
向鼎东还是走了,在盛大的告别式后,被葬在B市一处极隐蔽的陵园。
他追逐了一辈子的权力,至死没有得到,他所获得的最大成就,也不过是无数人在告别式上的鞠躬罢了。
“辰,走吧。”向枚拉拉他。
“姐,你最近就去澳洲吧。”
“你呢?”
“我过一阵子再去,对了,带上秋凉吧,她在这儿,我不放心。”
“她会同我走么?”向枚看他,“辰,你太低估她的执着了吧。”
牧晨苦笑:“也罢,姐,你先去那边清清道,我和秋凉随后就到。”
“你最好不要做其他的事,”向枚擦擦向鼎东墓上的灰尘,“父亲说了,我们要平平安安的。”
牧晨在笑,眼中却透出杀戮的神色:“你觉得我会放弃么?”
向枚叹口气:“那就保重吧,记住你还有秋凉,你若是出了事,我不知道她会怎样。”
没想到,出事的却是她。
“秋凉,你的眼睛怎么了?”刚从B市匆匆赶回来的牧晨,看着床边那个瘦削安静的身影,心中剧痛。
“三少,对不起,是我们失职了。”守在门口的人齐齐跪下。
“辰,不要怪他们,不管他们的事……”她站起来,摸索着想走到他身边,无奈眼前的黑暗像是个无底的黑洞,她挣不出,逃不掉。
“别动,宝贝。”牧晨脚步很急,过来扶住她。
她揪着他的衣角,嗅到熟悉的气味,渐渐安心。
“医生怎么说?”
“左手手臂皮肤小面积灼伤,眼角膜破损。至于是不是会有轻微脑震荡,还得住院观察……”
“什么时候做手术?”
“还在等,最近没有可以移植的角膜。”
声音越来越低。
“出去吧。”牧晨突然觉得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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